这边和他原来世界的规矩可不一样,要是黑吃黑,就算应容许因那被打翻的食盒心中有气,也不至于对一个姑娘不依不饶。
这时花满楼终于开了口。
他眉间微微蹙起,虽然看不见,却也为发出那样哭腔的女孩展露几分不忍。
“这位公子,先放开她吧。”他又面向大汉,“你丢失的物件价值几何?”
他的新邻居显然是要去当冤大头。
应容许松开手,一脱离桎梏,上官飞燕兔子似的远离了他,跑到花满楼身后去了。
花满楼很快打发了大汉,又“看”向应容许。
“新搬来的邻居,刚煮了菜送过来分享。”应容许不等人询问,十分自觉的自我介绍,“以及……唔,有点小忙想麻烦你一下。”
花满楼早已闻到那浓郁的菜香,但传来的方向显然透露出某些令人可惜的事实,他惋惜道:“倒是没了这份口福。”
上官飞燕抓住他的衣袖,语气低落:“是我不小心撞到这位……公子,才打翻的,对不起啊。”
应容许心说你这句话不应该跟我说吗?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上午的菜啊!
“无碍,上官姑娘也是情势所迫。”花满楼安抚了一句,对应容许道,“不知是什么麻烦呢?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自然会尽力相助。”
“礼都没送到就先请你帮忙,好像不太好啊。”应容许想了想,“这样,我先把你这收拾一下,左右就两步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家里吃一顿?我的手艺还不错,保准你尝一口吃不了亏上不了了当。”
花满楼笑道:“那就恭敬不如……”
“花公子!”上官飞燕打断他,咬着下唇纠结道,“我、我现在无处可去……你又救了我,我能在你这里待一段时间么?”
花满楼一愣,这不是什么大事,百花楼从来不拒绝需要帮助之人进入,他温声道:“当然可以。”
应容许眯起眼。
这女人不太对劲啊。
生在信息大爆炸时代,人人都能从网络上接触到无数信息,再加上作为一个骄傲的断袖,应容许很容易就能从来源于女性的美貌硬控中脱离出来。
他往前一回想,这个套路……怎么看怎么像个仙人跳啊?
再一想花满楼的背景,家中是江南首富,上面也有哥哥在朝廷任职,家里有钱有权,本人温文尔雅善心十足,过往无不良嗜好还不花心,除了目盲外毫无缺点,简直是个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
有这样的背景,过来人应容许想,遇到仙人跳一点都不意外呢。
他亲切而友好的说:“那你跟着一起来吧?放心,我那还有三位姑娘在,肯定不会让你觉得无聊的。”
楚留香的三个妹子各个身怀一技之长,最重要的是……
鉴绿茶,当然还是女孩子更加擅长了。
楚留香四人没想到说是去送吃的,结果应容许却把人带了回来,还多出了一个貌美的女人。
“来来来,我听说你和陆小凤关系很好,那你应该和他也聊得来——介绍一下,盗帅楚留香,也是被我邀请来吃饭的,你们慢慢聊,我去厨房做点凉菜……那个,哪位美女帮忙来拿两副碗筷?”
应容许看看苏蓉蓉和李红袖。
苏蓉蓉合上从书架上找的医书:“我来吧。”
反正不是宋甜儿就行。
不是应容许以貌取人,但不管怎么看,三个姑娘中,宋甜儿都是最没心眼最不会鉴茶的那一个。
一进厨房,应容许就压着嗓子把被碰瓷的始末说了一遍:“不是我人阴暗看谁都不像好人哈,我几年前经历过和这差不多的套路,除了没他们动辄要命那么凶残,就跟情景再现似的。”
苏蓉蓉若有所思:“依你看来,她有什么企图?”
“什么企图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策划仙人跳的人,胃口通常都不会小。”应容许抿紧嘴角,“而且她还是个江湖人,胃口仅限于金银财宝也就算了,万一背后有什么势力图谋把花满楼搭进去……”
应容许沉痛道:“那我上哪再找一个耳朵好使还心善的邻居来帮我保命?”
看不见的人其他感官都会相应放大,花满楼更是如此,即便看不见,他也能精准避开所有障碍,身手比一些能看见的人还要好。有这么一个人做邻居,好歹半夜有杀手准备取应容许狗命时,他能得到些许警示。
苏蓉蓉眨了眨眼,好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知道你和上官姑娘哪个更像是准备仙人跳的人了。”
应容许眯眼一笑,也不反驳,抽出两根黄瓜削皮拍碎,施施然道:“所以我警惕她,就是想防止同行竞争啊。”
被两个心怀不轨之人盯上的花满楼也是有他被两拨人视作目标的理由在的。
他太过善良,在应容许和盘托出自己最近窘境时,花满楼还颇为担心他,并承诺会在听见异样时提醒帮助他。
就这么毫无怨言的做了应容许的前哨。
花满楼这人就好像是个人形强效洗涤剂,就算是个心被墨水浸透的面对他都能被洗出一颗剔透的琉璃心,应容许摸摸胸口,好心提醒:“那个上官飞燕不像是省油的灯,花满楼你还是注意点为好。”
见花满楼似要开口,应容许截话道:“只是一个提醒,但……我见过上一个这么碰瓷的女人,知道被碰瓷那家怎么样了么?”
花满楼迟疑道:“怎样了?”
应容许像是想到极为愉悦的事情,双眼眯起,要笑不笑道:“那女人是商业对手派来的,第一次碰瓷那家的大儿子没成功,借着大儿子当跳板,和小儿子卖可怜,塑造了一个坚韧又古灵精怪的形象,成功俘获了小儿子的一颗心。”
“半年后,那家的产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好不容易才稳住阵脚,彻查一番发现是那女人偷了机密文件带给了竞争对手。”
“他们家父母特别生气,但那个女人从小儿子手里套了一笔巨款,早就逃之夭夭了。”
应容许收了幸灾乐祸的笑,说道:“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10章 外号比名字识人度强
上官飞燕就这么在百花楼里住了下来。
小姑娘性子活泼,白日里叽叽喳喳地总是停不下来,百花楼二楼的窗户开着,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应容许就是不想听别人墙角,也林林总总听了个七七八八。
好在晚上还是够安静的。
一连过了两天都没再有杀手登门造访,应容许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杀他也没有银子可拿,又折了人手,太不划算,那边准备收手了?
事实证明,他还是乐观了。
当晚,楚留香找上了门,开口第一句就是个坏消息。
“押送牢里的那三个杀手死了。”
应容许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门外又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应容许,”花满楼看上去有些凝重,“上官姑娘不见了。”
应容许:“……”
上官姑娘消失的事情,大概能和上一个坏消息相抵了。
他说:“花满楼你别急,人家好手好脚的,说不定是觉得在你那当米虫太过意不去了,自己离开去打工呢?”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她失踪的太突然,而且……今日有人找上了我,自称来自金鹏王朝,和上官姑娘有些关系。”
花满楼继续道:“他们还找了陆小凤,我打算和他们走一趟。”
不管是自己的至交好友陷入麻烦,还是上官飞燕可能有性命之忧,这一趟花满楼都得走上一走。
“金鹏王朝……?”听上去有点熟悉,应容许陷入思索。
楚留香道:“你听过?”
“挺耳熟的。”应容许低头想了想,片刻后,表情突然裂了:“那个想要造反复国的金鹏王朝——?!”
两人反应了一下,脸色也变了:“什么?!”
科学研究表明,人的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比如你对什么事情只记得一些关键词,那么大脑就会将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块儿联想出一些脱离当初事情的剧情来,就像应容许现在一样。
他记得金鹏王朝的剧情是牵扯到一个覆灭国家的复国,然后大脑自动联想——复国,怎么复国?
当然是造反了!
他把自己带偏了不说,还肩负起“剧透”重任,去带偏楚留香和花满楼:“我记得的不多,金鹏王朝是个早就覆灭的国度,他们的王一心想要复国,现在找上陆小凤,很有可能就是想坑他入伙啊!”
造反复国可是大事,还是很容易掉脑袋的大事,一听陆小凤被牵扯到这种事里,花满楼几乎是立刻待不住了,准备告辞跟着来找他的人走。
“你等一下!”应容许拉住他,转身跑回屋,不一会儿拎了一只灰扑扑的小鸭子出来。
“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应容许把那只叫也不叫,看上去有点呆傻傻的小鸭子郑重放在花满楼怀里,“带上它吧!”
花满楼摸了摸那带着绒毛的温热身体,在摸到喙部时,他就意识到手里是什么了:“这是……鸭子?”
“准确来说是大雁……你带上它,它平常就吃一点点稻谷就够了,记得不要离身。”
此行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前路未卜还要带只幼鸟,换个人把它砸应容许脸上的心都有了,但花满楼迟疑片刻,居然还真的把它揣怀里了。
他相信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小鸭子乖乖巧巧在他怀里缩成一团,它太小了,撑起的小鼓包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楚留香看着他急匆匆离去,问道:“那只幼鸟是?”
应容许胸有成竹:“等过后你就知道了。”
“好吧。”楚留香也不是在这方面会刨根问底的类型,但他的疑问还是不少,“你怎么知道金鹏王朝的事情的?”
应容许实话实说:“朋友从书上看来告诉我的。”
什么书会记录一个亡国的复国大计,又是什么人的朋友能接触到这种书呢?而且还会分享给他。
看来应容许的背景真的不简单。
应容许从未说过自己家庭背景,楚留香贴心的跳过这点,谈论起现状:“那三人死在牢里,要么是自杀,要么……就是青衣楼出人去清理门户。”
“你打算怎么办?”
这是楚留香第二次问这句话。
应容许沉默片刻,说:“要是不真的解决这件事,他们就一直不会放过我么?”
楚留香认真点了点头:“以青衣楼的作风是这样的。”
“逃避是面对事情最差的解决办法啊……啧。”应容许看了看天,“再等一天看看吧,明天他要是还不来,我就直接去找好了。”
楚留香一愣:“他?”
应容许理所当然道:“我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出门左转是政……咳,衙门。”政府两个字太押韵,他又差点说错。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都这么惨了,系铃人好歹得肩负起他的责任嘛。”
楚留香琢磨过味儿来了:“你是说……你联系到追命了?”
“对,把那三个杀手送到衙门门口回来后我就联系他了,就等他解决完手头的活计来帮忙呢。”应容许道,“现在又出了金鹏王朝的事儿,六扇门估计要忙死了。”
坐以待毙,寄希望于花满楼和楚留香保护自己,这纯属痴人说梦。
两人都是活生生的会跑会跳的,总不能贴身24h不间断保护他,花满楼现在不就有急事走了?更别说楚留香了,不说别的,三位姑娘还在这里,楚留香也不可能丢下三人跟他贴一块儿啊!
但他要武力没武力,要智商也比不上名侦探陆小凤和名侦探楚留香,调查青衣楼也是痴人说梦,思来想去,他打开了一直没用过的邮件系统。
邮件上方填上玩家名字,也可以做到玩家之间寄信送礼物,应容许本来还忐忑着不知道人家本名能不能寄信,结果填上“追命”二字,竟然还真给通过了。
由此可见,外号能代替人名的不止江湖,在武侠系统这儿也行得通。
花满楼前脚刚走,没两天,追命就敲响了应容许家大门。
追命满江湖的跑,刚回六扇门没几天就接到了信,把案件给同门师兄弟们分了分,马不停蹄又跑来江南,看上去比刚见面那时还要狼狈。
他的头发蓬乱,看上去像是鸟窝——不止看上去,甚至已经是了。
“应兄弟,”追命见到人就道,“把你的鸟拿开!
应容许伸出的手一歪,差点平地摔。
……何故出此虎狼之词啊!!
他头上满身青羽的鸟显然也很不满意对方的态度,拍了拍翅膀,啪啪甩了他好几个巴掌。
“膀下留人,膀下留人!”应容许忙不迭把鸟薅进自己怀里,“追命你……要不进来洗个澡?”
追命摆了摆手,把脑门上挂着的羽毛摘下来:“那个之后再说,你被青衣楼的盯上了?”
“可不,”应容许放开传信带路的青鸟,任由它飞入房中再凭空消失,“不过现在不止这一件事了。”
应容许严肃道:“还有一件关乎于造反的大事。”
追命:“……造反?!”
另一边,陆小凤也喊出了同样的两个字。
他就跟火烧屁股似的一蹦三尺高,紧张兮兮的看看周围,说:“花满楼,你说的是真的?”
话是这么问,但陆小凤心里已经有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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