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冤枉的只想挠头, 内心无情吐槽:人都住家里了,还需要靠我听墙根,才能知道人家想啥。老大,到底咱俩谁没用啊……
·裴迹睨他, “看什么?”
“没。”赵时讪笑两声,“是我没用。您有什么话, 等到回家问呗。”
裴迹倒也没搭腔, 只哼笑一声算作回应。这天, 难得宁川嘴严,他到底也没探出来俩人背地里说了什么悄悄话。
不过, 按照宁川的个性, 裴迹推测, 这小话多半是关于自己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宁川放了假似的,也不参与公司事务管理,倒把烂摊子抛给裴迹, 自己溜得没影了。裴迹每天都坐在办公司熬到半夜, 才得以喘息,桌上的烟灰缸蓄满了一层浮灰, 暗红在夜色中逐渐熄灭。
时间实在晚了, 因怕回去打扰那位的作息, 便干脆睡在办公室内间的卧室里。
加上肆意妄为了一次,从B市丢下一众买卖就往回跑, 落下的全是要务,非他不行——就光等着审阅签字的报告都堆得半米高。好歹也算夙兴夜寐,才将手头一堆事儿处理干净。
听证会前一天晚上,宁远给人发消息:
[裴迹,我饿。]
裴迹迅速给人回:[想吃什么?]
[想吃你煮的面。]
[猫猫叉腰.jpg]
裴迹开车半个小时,又去长丰路那家悦记给人买了糕点,才调转方向,回了别墅。
宁远喘着睡衣,靠在沙发上,手里拨弄着执飞APP的调换申请,听见引擎熄灭的声音,才抬起眸来。昏暗的客厅掠过车灯的残影,自眉眼渡了一层金光,染成琥珀色的瞳仁微微一闪。
裴迹拎着西装外套,坐近,喉腔里的笑意柔软,“怎么不开灯?”
宁远默不作声的弯了下嘴角,两根手指爬着落在人手背上,然后轻轻勾住。
“嗯?”
裴迹缓缓回握,道,“好端端的……成异地恋了。”
宁远终于出声,回嘴道,“谁跟你恋了?”
“是我单恋。”裴迹摩挲着人的手指,轻声道,“我给你带了喜欢吃的糕点,稍等我一会儿,我去开灯,给你煮面,好不好?”
宁远没说话,手指脱离人的掌心,再度越过手背爬上去,灵活的解开腕扣,钻进袖口摩挲着。
裴迹手腕上有一层浅而粗糙的伤痂。
昏暗中的力度似有若无,手指抚摸着那段新长出来的柔嫩肌肤,痒的人喉间起了一层密密的颤栗,那香气忽然凑近,伴着一声刻意压低的轻笑,如喘息响在耳边,不断侵蚀着人的感官。
微小的动作起伏,每一下都落在人的心尖,勾起一连串鲜明的反应。
喉结轻颤了一下,裴迹哑声,“我去给你……煮面。”
“裴迹,”那声息分外的诱惑,“其实,我吃过夜宵了,根本不饿。”
裴迹盯着人看,暗中的双眸泛起水光,视线缠的解不开。
直至距离越来越近,他轻轻在人眼皮上落下一个吻,那柔和的笑意才漫上来,“怪我。”
宁远开口,“怪……”
话还没说完,裴迹忽然伸出手去,将人抱了起来。
“?”
——猛地腾空,宁川下意识抱住人的脖颈。腿弯搭在那双强健手臂上,挣扎了两下。
“你别……”
裴迹打断人,轻笑,“房间里也没有开灯吗?”
宁远微愣,“没有。”
“没开灯,是在等我吗?但是,待会儿……我想开灯,看着你的脸。”
“开灯看我干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宁远臊的脸热,“不是,就……你想歪了,我就单纯的没开灯——省电!省电你懂不懂。”
被人裹进怀里摁倒在绒被里,热吻的唇贴上来,宁远都没能申辩出声儿。
任由嘴唇蹭着下巴,一路啄吻到耳根,宁远轻轻扯住人的领带,毫无预警的出声儿,“裴迹,要不……别墅还是划到你名下吧。”
裴迹停顿片刻,心口发紧,“怎么了?”
宁远道,“不是我哥被调查了么?你们忙前忙后这些天,不就为了这事儿?我听赵时说了个大概。用不用……我也去作证?”
“不用。”
裴迹微微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小子要闹着跟他划清瓜葛呢。他头一次体验到,原来没名分是这种感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惹得心底发虚。
宁远凑到人跟前儿,“明天是不是要审判我哥?”
裴迹躺倒,捞人到怀里,轻轻圈住,“审判我。不过……没事儿,都已经处理好了,明天只是出席走流程就好。”
宁远长长的叹了口气。
“心疼我?”
宁远没说话,空气陷入微妙的沉默。裴迹也没再追问,只是拿拇指蹭了蹭人的手背,似安抚一般的亲了亲他耳后的那块软肉。
熟悉的香气勾起他的思绪,怎么就盯上了人?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
见色起意也好,一见钟情也罢,总之……紧绷三十年的理智全面溃败,只是陷入那双眸子里,心底就蓦然生出一种笃定。
是宁远理直气壮的冲上来。
他说,帅哥,送我回家。
他说,先生,抱紧我。
不管是意外、冲动还是突发状况,他认定,裴迹会听从。而这种理直气壮和笃定,让裴迹无法拒绝——似乎,就该这样。
裴迹觉得,他的一切要求都应该被满足。
不管是基于他笃定的信任、明媚的眸光,还是骄扬的少年心性,都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送星星、送月亮。
他好像一个献祭者,跋山涉水、满身泥垢,终得以佩戴勋章,披上一层华丽的骑士服。而这一切,都只为见到高台上闪烁着珠玉光辉的少年,如具象化的理想,为那样漂亮而任性的宠儿,他理应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比如,为少年俯身致礼,献上绅士的一切。
他就这么想着,拿指腹去磨人的指尖,像是检查小动物的爪牙,确保那指甲弧度圆润,才放心的搁置下来。
匀称的呼吸声传来,怀里人乖顺的不像话,裴迹垂眸去看,才发觉那睫毛阖的紧密,人已经睡着了。
裴迹轻笑,合着喊自己回来,是给他助眠的。待宁远睡的更沉,他才抽出手臂,起身去换衣服。
……
宁远睁眼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未离一丝余温的位置显示着主人离去已久。
偌大的会议室里,听证会已经进行到了最紧要关头,气氛庄重。
两个工作人员抬着密封完好的作品,站在会议中心,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黎汇舟压低声音问道,“有没有提前检查一下作品?”
“没有。”赵时笑眯眯道,“也不知道是啥样的,裴总宝贝着呢,不舍得让看。”
“如果是拿来凑数的小学生作品,或者一看就很水的流水线工艺品,”黎汇舟担忧道,“基监委也不是傻子,糊弄不过去。”
赵时道,“上次我陪着宁先生去买画具,看他挺专业的。艺术品又没有什么‘标准’,随便搞一些抽象的东西,应该就行吧。”
“基监委邀请了艺术协会的专家出席,有专业技术人员鉴定创作日期,结果也难说。”
黎汇舟顿了片刻,转眸看向裴迹,却瞧见人一副严肃到略显不悦的冷脸。那凌厉眉眼压下来,周遭气压骤然降低了几个度。
他两旁位置空着,只有宁川不知死活的凑了过去,“诶,裴迹,你说……我弟画的那玩意儿能行吗?”
裴迹冷眼睨他,“那玩意儿?”
“昂,那玩意儿。”宁川道,“都是些半死不活的东西。”
“东西?”
被这审视目光盯住,宁川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咋了?还能不是东西?”
“……”
裴迹没说话,眼睛微眯起来,给宁川吓得不敢吭声了,他只能在心底嘀咕,到底是什么嘛……
听证主理总结了案件到现在双方的证据和进展情况,然后言简意赅道,“目前,裴迹先生已经提交了用于别墅置换的艺术品,并声明是基于这副作品的艺术价值,对宁川先生的家庭成员进行了馈赠,双方的交易是否合理,我们需要对这副作品进行展示和检定,作为监督,听证席的与会人员,有权提出疑问。”他抬起手,“来,请工作人员将作品的密封拆开,并进行绕场展示。”
裴迹满脑子都是“绕场展示”这四个极具冲击力的字眼儿。
谁不知道,他裴迹是个体面人。
不过,一会儿还能不能体面,就难说了。
底下窃窃私语,“什么样的艺术作品,能兜售18亿?这不明显是找了个幌子,拿我们股东的钱不当钱?”
“可不是么?现在财神爷也做这档子买卖了。”
然后……
密封解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窃窃私语都凝固在了嘴边。
现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一众大佬和见惯世面的生意人愣是把嗓子眼儿里的疑问生吞下去,一时噎的喉咙疼。
?……
震惊,不解,无数道目光落在那副作品上,连呼吸声都没了。
方胸、翘臀、雄伟大鸟。
隐忍、挣扎、欲求不满。
这六个词哪哪都不该跟这位裴总沾上边儿的。
不是,谁能想到裴迹背地里玩儿的这么花?!那手腕上的红绳,指头间隙的水光……粘稠的裹在空气里,瞬间给人那点薄薄的脸面击穿了。
终于,听证主理在诡异的氛围里,干咳了一声。
“那什么,请工作人员,将作品进行……绕、绕场展示。”
宁川脸都绿了,震惊的盯着裴迹:不是,哥们儿,为了我,你牺牲这么大?!
现场绕了两圈后,大家都左右相觑的把脸别过去了。
工作人员刚准备绕第三圈儿,听证席上,一位年愈六十的老总就黑着脸出声儿,“我们看清楚了,不用绕场展示了。这、这是艺术品?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第46章 晋江独家
裴迹冷哼, 将目光转向主理席。
听证主理尴尬的扶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只好按照流程, 请专家从艺术的角度给出意见。
几个老头汗颜, 但碍于工作需要,也只能对着裴迹的身体认真点评。
“这个画面结构和颜色光影,确实……确实是难得的好作品。”
“尤其是这个……这个位置,极具创作深意, 在西方的绘画风格中,都指向男性的……总之, 是很有特色, 很有艺术品味。”老头停了片刻, “你看这几处红色的呼应,足够反应绘画主体的内心。”
宁川啧啧称奇, 低声问道, “反应你内心啥啊?变态?S-M?”
越是正经的分析, 听到大家耳朵里,越是变了味儿。
在经过专业技术人员检测和鉴定后,发现这副作品的绘画时间,确实要早于宁川的“决策变动”, 而且, 这副艺术作品本身足够出色,加上属于裴迹的“自画像”, 为自己的“爱好”买单, 出手阔绰也无可厚非。
这幅画的逼真程度和旖旎氛围, 不像虚构,说不定……后面还有别的故事。
听证席上零星的质疑显得委屈, “那……那也不能……?”
话没说完,裴迹站起身来,转眸看了说话人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扒了西装外套。
别说别人了,就黎汇舟、赵时等人都看傻了。
——不是,老大恼羞成怒,要打人了?
那倒不会,也不至于。
裴迹将外套搭在椅背上,然后摘下手表,慢腾腾将腕上的扣子拆开,把衬衣挽到小臂上,举起双只手来,冷着脸绕场展示了一周。
腕上的伤口才长好,有淡淡的粉白色肉痕。
“……”
听证席的质疑,全成了嘶声。
在一片花花绿绿的人脸和惊颤目光中,裴迹平静的露出微笑,淡定开口,“没办法,压力大。”
不等谁再发问,他就极其体面的补了一句,“尤其是各位这么关注我的发展,没事就给人添堵,压力更大了——我多点不为人知的兴趣爱好,各位……”他脸面也不要了,正色挑眉,“也不算过分吧?”
“另外,这副作品,正如几位专家所说,从构图到光影,从逼真的画面到细腻的笔触,再到生动的细节,哪一点不专业?”裴迹斜睨着一众人,嗬笑,“连尺寸都刚刚好。”
“……”
宁川忍笑忍得低下了头。
太变态了,一本正经的变态——妈的,这事儿也就裴迹能干得上来。
赵时默默掐了黎汇舟一把,使眼色:老大疯了?
黎汇舟嘶气,悄不作声在桌底比了个大拇指,这叫为哥们两肋插刀,大义凛然。
体面人当众遛鸟,这事儿传出去,绝对是裴迹的人生之耻。但他神色镇定,彻底豁出去了,自个儿不害臊,倒逼得别人不好意思起来。
在强忍笑的听证过程中,宁川默默想到,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自个儿一定要好好补偿裴迹。
现场的各位,脑门冒汗,被人恬不知耻的追问,又不好答话,只得道,“当初,宁总以高于市场的价格中标,拿下项目后,又想通过这种方式转手,就算我们同意,那……流程合规吗?”
“流程自然合规。”宁川忙出声答话,因脸上的笑容还未曾褪干净,显得吊儿郎当,有几分插科打诨的意思,“而且,我也没打算要低价卖出呢,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至于这么激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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