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的位置本就离镜子很近,由于惯性,贺燃的后背撞上光滑的镜面。他晕头转向地抬起头,看清近在咫尺的脸庞时,登时僵在原地。
因为他刚才的一抓,连带着毫无防备的白深秀也跟着失去重心。
寂静的深夜助长了隐约暧昧的氛围,对面的主楼早已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副楼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贺燃被白深秀半压在镜子上,左右支拙,脑袋里仿若活火山爆炸。
太近了。
不该这么近的。
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住对方,喷在脸上的湿热呼吸瞬间让贺燃想起他们曾经意外的磕碰,都怪白深秀非要跟他掰扯初吻的事,导致现在只要两人贴近些,他满脑子便被初吻两个大字占据。
贺燃脑袋发懵。
同样发懵的还有白深秀。
最初只是起了逗弄哥哥的心思,骤然拉近的距离把气氛完全扭转向另外一个方向,他突然意识到,刚才他非掐着贺燃的腰不让走的动作有多暧昧。
近在咫尺的唇部,热气勾缠的呼吸。
白深秀的视线落在贺燃的唇上,被看的人不适应地舔了下唇,本就红润的唇色上覆盖上一层水光。
曾经,他意外触碰过这里,一触即分的柔软触感留存在记忆当中,短暂却鲜明。
心底涌起莫名的冲动,有模糊的情感逐渐变得明晰,白深秀微微低了低头。
笃笃——
关键时刻,有人敲了敲门。
第62章 品牌挚友
敲门声彻底把贺燃的思绪从旋涡里扯出来,门打开的瞬间,他用力推开白深秀,几乎不敢看向门口的方向。
“你怎么来了?”白深秀问来人。
“关于专辑里的其他歌,我有点想法,想跟你们聊聊。”
听见熟悉的声音,贺燃骤然松了口气。
来的人是姜如珩。
也幸好是姜如珩。
如果被除了成员以外的人看到他们之前那种姿势,贺燃不敢想象以后公司内会传出什么八卦。
拎着iPad的姜如珩似乎没察觉到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对,“你们刚在练习?舞蹈已经编好了?”
“嗯。”白深秀面不改色。
姜如珩顿时来了兴趣:“什么样的?”
贺燃顺势退到角落,看白深秀重新给他演示了一遍。
姜如珩看完后摸了摸下巴,来了灵感,打开iPad修改他新作的曲子,招呼贺燃,“我刚有个地方卡住了,刚才看完主打曲的舞蹈动作有了点想法,你觉得这块再升个调怎么样?一边跳舞一边唱live会有困难吗?”
话题重新回到新专辑上,暧昧的氛围消散之后,汹涌的心绪逐渐平静,贺燃走上前细听姜如珩的曲子。
三人一直商讨到凌晨,才一起坐车回宿舍。
上车的时候,第二个上车的姜如珩自然地坐在贺燃旁边,最后上车的白深秀注意到哥哥身旁的位置被抢占,动作一顿。
姜如珩:“愣着干嘛,赶紧进来,困死了。”
白深秀没说什么,上车坐在了空无一人的最后排。
熬了整整一夜,每个人的精神已然绷到极点,贺燃扣上卫衣帽子,宽大的帽檐遮去疲惫的脸。
回到宿舍后,贺燃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另一张床上的吴珑睡成大字型,不知今夕何夕,他盖上被子的下一秒立刻会见了周公,等再醒来时窗外已然擦黑。
房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属于吴珑的那张床上已经空了。
贺燃揉着眼睛爬起来,走出房门后见到了正把大包小包往屋子里拎的杨傲天,其他成员围在身旁帮忙。
他竟然是最晚醒的。
吴珑:“啥呀?!咋这么多东西。”
杨傲天把各种袋子放到茶几上,擦了把汗:“阿波利奈尔送的。”
好奇拆包裹的吴珑动作一顿。
贺燃惊讶地睁大双眼,“你是说……”
“没错!你们要有第一个代言了。”杨傲天乐得龇出两排大牙花子。
阿波利奈尔的客户年龄群体一直偏大,想开发年轻群体的路线,因此设计出了全新的配饰系列,能带动年轻群体消费的,偶像团体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次的贵宾晚宴之后,阿波利奈尔注意到了arrow,他们大陆区总部评估了arrow的热度、成员实力、路人风评等等综合方面,愿意给他们一个品牌挚友title,先签短期合同,卖得好的话可以考虑升配饰系列的代言人。
杨傲天大力拍着白深秀的肩膀,“小白啊!哥可得好好谢谢你。”
如果不是白妈妈的引荐,arrow不可能这么快进入阿波利奈尔的选择范围。
成功为团队拉来资源的白深秀看上去没那么高兴,避开经纪人的拍打,没吭声。
贺燃注意到他的表情,小步踱到他身侧,戳戳他鼓起来的脸颊肉,安抚他道:“别太在意。”
白深秀立刻笑出来,掐住他戳人的手晃荡两下。
两人对面的姜如珩注意到二人的动作,眉头一跳。
“呜呼——”吴珑从包裹里翻出一副镶着墨绿镜片的墨镜,扣在自个儿脸上,“我看上去怎么样?”
没人搭理他。
他转了一圈,发现身旁的三个人互相盯着看。
“喂!”吴珑不满,“hello?好歹理我一下?警告你们啊,我马上就要生气了!”
“不太适合。”贺燃摘下那副快要挡住幼稚大哥三分之二脸蛋面积的墨镜。
吴珑长得显小,戴过于夸张的配饰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贺燃翻了翻袋子,从里面找出一条珍珠与金属搭配的手链,圈在他的手腕上。润泽的雪白珍珠搭配吴珑骨架不算大的细手腕,比刚才的墨绿色眼镜赏心悦目多了。
“老好看了,我可以拿这串儿吗?”吴珑晃了晃手腕上的珍珠链子。
白深秀:“我也要。”
贺燃眨眨眼。
白深秀语气黏糊糊的,像是撒娇又像撒泼,“帮我选吧,哥觉得我适合什么?”
贺燃只好继续翻袋子,找到一条浅色方巾,还有一只纯黑耳骨环,正准备帮他戴上。
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抽走了那条方巾。
白深秀眯起双眼,不爽地看向半路打劫的姜如珩,“犯病呢?”
被盯的人老神在在,“你们都选完了,我戴什么。”
白深秀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满满当当的各类配饰,满头问号,“东西多得是,快还我。”
姜如珩:“我就喜欢这条。”
“不行。”
姜如珩拒绝归还。
白深秀:“你到底什么毛病?”
姜如珩:“这话应该我问你,一条方巾而已,为什么非要回去不可?”
他随手捞起一条方巾塞到他怀里,“我也是你哥,你戴我选的这条。”
吴珑左看右看,有点懵,“吵啥吵,里头不还有呢吗。”
只是条方巾,值得他俩争成这样?
贺燃也不懂一向和平相处的发小为何突然针尖对麦芒的,他拽了拽白深秀的袖子,“我再给你选一条。”
白深秀乜了姜如珩好几眼,放弃了要回那条方巾的想法。
姜如珩拿到手却也不着急带,若有所思地转着手里那块正方形的浅色布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家选好了配饰,吴珑说想跟贺燃学学怎么作曲,帮忙分担一下成员们的工作,让杨傲天送他跟贺燃一起去作曲室。
白深秀洗了个澡,擦着头发出了浴室,正准备换套运动服也去练习室继续编舞,却被姜如珩拦了下来。
他这位发小今天一整天都表现得非常古怪,白深秀纳闷地看了身前人一眼,“你又怎么了?”
姜如珩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觉得你对他的态度同旁人不太一样。”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
白深秀放下擦头发的毛巾,矢口否认,“我没有。”
“真没有,你现在已经开始骂我了。”作为发小,姜如珩相当了解他的脾气,“昨天,我看见了。”
白深秀一愣。
昨天在练习室内,白深秀和贺燃之间的距离早已跨过了安全界限,再眼瞎的人都能感知到空气中的暧昧因子。
姜如珩:“没提是怕你们尴尬。”
白深秀:“有话直说。”
姜如珩沉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问道:“如果我当时没有恰好出现,你会做什么?”
这回沉默的人轮到了白深秀。
是啊,如果当时姜如珩没有出现,他会做什么呢?
白深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会低头吻下去。
第63章 crush
姜如珩从他的沉默中听出了问题的答案。
“你得分清冲动和爱情,白深秀。”姜如珩沉下脸,难得连名带姓地叫他,他的弟弟与他不一样,缺乏正常的家庭情感关系,“你对他真的是那种感情吗?喜欢和crush,你懂二者的区别吗?”
更可恨的是他说得没错,白深秀对贺燃的感情的确模糊不清。
“crush……”白深秀轻轻念着这个单词,意为短暂、热烈的爱恋。英文单词读音缱绻,从重音开始,气声结尾,虎头蛇尾,如同它关于心动的诠释。
“你把爱的幻想投射到他身上,幻想有多浪漫,crush就有多容易,喜欢一个人就有多轻易,或许三个月后,你的心动会随夏季一起结束,它会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消失。”
“我们是一个团队,之后或许还要在一起合作很多年,搞清楚你真正的想法之前,不要冲动。”姜如珩目光像是质问犯人的法官,“而且,你确定贺燃对你拥有同样的感情吗?如果他只把你当成弟弟,你怎么办?”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宿舍内。
发丝上的水珠一滴一滴砸在木质地板上,砸出深色的小小圆坑,白深秀垂着脑袋,湿漉漉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表情。
姜如珩叹了口气,狠下心,咬咬牙道:“好好想想吧。”
*
给arrow的成员们送去样品后,阿波利奈尔随即在社交平台上官宣了品牌挚友,还邀请他们参加一个全新配饰系列的宣传活动。
这让没拿下安崇代言被VIV粉丝嘲了许多天的starry们扬眉吐气,热热闹闹地拿团综里的各式截图P成搞笑表情包,帮忙宣传。
阿波利奈尔国内总部位于S市,宣传活动的前一天,杨傲天领着四名成员出发前往机场。
网络上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说话可爱,她们的快乐仿佛能隔着屏幕传染人,重回社交网络的贺燃偶尔也会逛逛超话,虽然仍然能看到针对他的恶评,但他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在意了。
贺燃刷到一条白深秀的Q版彩图,图是现画的,Q版小人穿着团综里的运动服,额头上绑着黑色字母发带,头上还有两只兔子耳朵。
图一共两张,画手的文案写着:看完团综后的鸡血产物,面对贺哥时的小白和面对姜哥时的小白,小兔子你怎么还两幅面孔呢!
第一张图是白深秀向贺燃求合作时的表情,脸颊肉微鼓,兔耳下垂,像个小娇气包,旁边还有手写的一句台词哥,想要游戏卡。’
第二张图时白深秀盘腿坐在地上,大眼睛半眯,嘴角斜斜勾起,信誓旦旦地诓人:‘吴珑抢了我们的东西。’
怪可爱的,贺燃默默给两张图都点了保存。
“看什么呢?”坐在他左侧白深秀正往耳朵里塞耳机,余光瞥见卡通图案,凑上来看,某人手指飞速上滑,把那条微博滑了过去。
“没什么,随便看看。”
贺燃有些心虚,干脆锁了屏,将视线移到窗外,看路边飞速掠过的电线杆。
最近面对白深秀时,心里总是冒出一些陌生波动,如果此时坐在他旁边的是吴珑,他大概只会大大方方地把将手机屏幕亮出来,再顺势调侃上几句。
别扭等同于在意,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贺燃很清楚他的情绪不对劲。
那他的在意又等于什么?这个问题像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他胆战心惊地捧着盒子,几度将手放在盒盖之上,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
时间还早,开往机场的路上车流量不多,司机打开转向灯,向右拐弯,后视镜里掠过一辆灰色大众。
沉浸在思绪里的贺燃并没有在意,直到司机再一次转动方向盘拐上机场高速,他无意瞟了一眼,发现灰色大众依然贴在保姆车后方。
机场附近没有高大的建筑物,视野辽远,平整的车道像锋利刀口,笔直地切开大地。
车道很空,但那辆车却幽灵般随在后头,始终如一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贺燃拧起眉头,心里升腾起不安预感。
登上飞机后,他不时回头看。
“怎么了?”白深秀问他。
“有没有被人盯着的感觉?”
“有吗?”坐在他们后排的吴珑摸了摸脖子,转头望了一圈,“我觉得还好啊。”
他转过头环顾四周,商务舱里人不多,乘客们不是睡觉就是安静低头玩手机。
贺燃皱眉:“错觉吗?”
飞机起飞一段时间后,他起身准备上厕所。
这时,距离他们后两排的座位站起来一个身影,跟上了贺燃的步伐,看身形像个女人,一身黑衣,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头垂得极低,看不清眉眼。
后排的吴珑和姜如珩一个扣着眼罩呼呼大睡一个戴着帽子低头看书,丝毫没察觉。
正低头玩手机的白深秀感觉身旁擦过一道人影,下意识抬头瞄了一眼,看清情形后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走到通道尽头的贺燃转动厕所的门把手,准备进门,落后他几步的黑衣女人突然往前冲,似乎想随他一道挤进区。
贺燃被身后传来的冲击吓了一大跳,转头见到女人,惊讶地瞪大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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