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不了万重的问题。
万鹤栖拉着万重的手紧了紧，他好像在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迷茫的时候。
那时候他最渴望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
一份明确的、坚定的爱。
“放心吧，我会来接你的。”万鹤栖开口道：“一定会。”
万重似乎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睛笑了笑：“那我在学校也会乖的！”
两人心照不宣的做了个约定，万鹤栖看着万重向学校里走去的背影，转身回到了悬浮车上。
他今天的工作状态不太好，至少没有以前那样投入，不过风月娱乐也已经步入正轨，在沈枝雪接手之后一点点慢慢好转，不用消耗他太多的精力便能处理好公务。
万鹤栖定了一个准点报时的闹钟，提醒自已不要忘了去接万重。
结果他根本没用上闹钟，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下时间，生怕错过了时间让万重担心。
等到了时间，万鹤栖期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去了万重的学校。
而万重也给了他一个惊喜。
“什么？打架？万重跟谁打架？？”面对班主任的控诉，万鹤栖有一点震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万重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绝不会动手打人！”
班主任把被打的孩子往他面前一推，指着那孩子脸上的巴掌印开口道：“你自已看！这印子到现在都还没消呢！一会儿你让我怎么跟孩子家长交代？”
万重站在万鹤栖身后，脸上的表情十分坦然，完全没有一点儿认错的样子。
班主任见了更来气：“他打了人，我让他赔礼道歉，这不是应该的吗？！可是你看看他那个态度，这像是认错的样子吗？！”
万重开口道：“我没有错。”
班主任怒气冲冲的开口道：“这么说，他脸上的伤不是你打的了？”
万重摇头：“是我打的。”
“那你还说你没错，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你都不能动手打人呀！”班主任气的脸色发红。
“万叔叔告诉我，要积极听取同学的意见。”万重坦然道：“是这位同学让我打他的，我只是比较听话而已，万叔叔，我错了吗？”
万鹤栖开口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万重一字一顿的重复：“他说我没种，我问他没种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没有爸爸妈妈的意思，我说不是的我有妈妈的，我还有万叔叔，他说我要是有种就揍他。”
万重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就一定要揍他，但是万叔叔让我听话，所以我就上去打了他一下。”
那被揍的小胖子捂着脸蹲在一边默默无声的流泪。
班主任一时哽住了：“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打人啊！这位家长，你的孩子这么小就有暴力行为，难道你不约不应该好好管教吗！？”
万鹤栖眨了眨眼：“管教什么，万重他很听话啊！”
“你！听话是这么听的么！”班主任被他们俩气的不轻：“连大人都是非不分，难怪你会养出这样的孩子！”
万重虽然不知道自已错在哪里，但看班主任气的连万鹤栖一起骂，还是下意识的站出来维护万鹤栖。
“老师，万叔叔没有养我很多天，是我不好。”
万鹤栖看了一眼万重，又看了一眼老师，扶了扶眼镜道：“我觉得他没有做错，他只不过是听话而已，请问听话做错了什么呢？如果老师你要从语气方面跟我探讨孩子的教育问题的话，我想我可以回去写一篇有关于孩子语气的研究方案，到时候再跟您讨论，可以吗？”
班主任觉得今天遇见了两个奇葩：“跟你真是沟通不了！你们家还有正常人吗？把你们家能够正常沟通的人叫过来！”
万鹤栖摇摇头：“我和他都是孤儿。”
老师：“……”
万重举手：“我知道，老师，我知道谁是正常人！”
老师：“把他叫过来！！”
半个小时后，江淮周坐在办公室里，掀起眼皮打量了一圈办公室，开口道：“所以，这就是你们把我叫过来的理由？”
万重和万鹤栖排排坐在一边的长椅上，万重认真点头。
江淮周怎么也没想到，叫家长能叫到自已头上。
他也只不过比万鹤栖大一岁而已。
江淮周听完了事情的始末，点点头开口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
班主任坐在位置上，看着江淮周的脸咳了一声：“其实也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没那么严重，只要万重愿意跟这位同学道歉，也让我跟孩子家长有个交代，这样就好了。”
江淮周掀起眼皮：“没错，为什么要道勤？”
班主任的脸色僵了僵。
江淮周抬起手：“让你们校长来跟我谈。”
班主任顿了一下：“这件事也没有必要麻烦校长……”
“我找他商量一下入股的事情。”江淮周简单粗暴的开口道：“我愿意出两百万，作为入股校董会。”
班主任：“？”
啊？
“条件是让那个学生转学。”江淮周的语气轻描淡写：“这样可以吗？”
班主任：“……”
可以个鬼啊！！！
这家真的没有正常人了是吗？！
班主任捂着心脏道：“你给我把你们家能讲道理的人叫来！”
江淮周想了想：“行吧，我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班主任：“……”
万重小声道：“我们把沈叔叔叫来吧，沈叔叔很会讲道理的！”
万鹤栖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夫人一定能以理服人！
江淮周转了转手上的通讯器，挑眉道：“也行。”
于是沈枝雪一试戏完，就接到了来自万重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听到万重的声音，有些惊讶，自从夜雪入狱后，倒真没关注过万重的境况。
“来学校？”沈枝雪皱了皱眉，听万重在电话里说要叫家长之后，他很快收拾了东西，开口道：“什么学校？你等等我好吗，我马上就到。”
万重愣了一下，沈枝雪甚至没问为什么。
他原本以为要好好求一求沈枝雪他才会答应的。
沈枝雪赶到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万鹤栖、万重、江淮周并排坐在教师办公室里。
尤其是江淮周，把一把普通的靠垫椅子坐出了下一刻就要收购整个学校的错觉。
他还没来得及问江淮周和万鹤栖怎么会在这里，班主任就警惕的开口道：“你也是来收购学校的？”
沈枝雪：“……倒也不是。”
他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皱着眉开口道：“难道不应该是这位同学跟万重道歉吗？”
老师气的脸色铁青：“谁先动手，谁才需要道歉！”
沈枝雪点了点头，开口道：“万重，过来道歉。”
万重看了一眼万鹤栖，走过去端端正正的开口道：“老师，对不起。”
班主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趾高气扬的开口：“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万重又乖乖的跟那个被打的小朋友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听话。”
老师气的横眉直竖：“你——！”
沈枝雪冷眼看着她，然后一巴掌扇在那老师的脸上！
清脆响亮的一声。
众人都懵了。
“哦。”沈枝雪挑眉，甩了甩被打痛的手，叹息道：“报一丝啊，万重刚才给你道过歉了，我寻思这个歉不能白道，万重还小，一巴掌下去不疼。没关系，我来替他打，我打人嗷嗷疼。”
第89章 杀人
“我从来不会让我的孩子忍受任何一点他不该忍受的委屈。”沈枝雪看着班主任，从旁边抽出一张湿巾，慢悠悠的擦拭着自已的双手：“不管万重是不是故意要打他的，他先嘴贱了，那么这巴掌就是他该挨的，你也一样。”
班主任捂着自已的脸，满脸的震愤愠怒：“这位同学说的也是实话，不过就是难听了一点而已！他既然有个进监狱的妈，就不该到这所学校里来上学，应该送去少管所！”
万重愣愣的站在一边，似乎是没有想到这样不理智的话会从一个老师口中说出来。
沈之雪冷笑道：“总算肯说实话了，是吧？你是夜雪的黑粉？说你没资格当老师，没冤枉你吧？”
班主任咬牙切齿的瞪着沈之雪。
她原本是夜雪的粉丝，因此夜雪带着万重上综艺的时候，她也是见过万重的。
后来夜雪塌房，进了帝国监狱，一大批粉丝转成黑粉，以前喜欢的有多真诚，后来恨的也有多么歇斯底里！
所以她在看见万重的第一眼就确认了万重的身份。
“我就说人家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跑过去故意找万重的麻烦，看来是你这个班主任教导有方呢。”沈枝雪拧着她的手腕，开口道：“不管多大的恨意与厌恶，都不能倾泻在无辜的孩子身上，你连工作和私人情感都无法区分，有什么资格当他的老师？”
班主任一把推开了沈枝雪：“是又怎么样？夜雪愧对我们这些粉丝，你知不知道我在夜雪身上花了多少钱？！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喜欢付之一炬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她就应该去死！她的儿子也一样！不过是一些在屏幕前做人设的骗子！凭什么她的儿子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
沈枝雪知道现在讲道理已经没有用了，只是淡然的开口道：“毁掉你人生的从来就不会是别人，您这种精神状态，应该已经不适合在学校呆下去了，我会实名向教育局和贵校方面投递举报信……”
那班主任一时之间血气上涌，尖声叫道：“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害得夜雪进监狱，如果不是你，她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被曝光出来，她就可以好好的！”
她没了理智，眼睛落到一边用来裁剪纸张的美工刀上，脑子里便猛然窜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飞快的拿起美工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沈枝雪的脸扎了下去！
“你这个贱人，我弄死你！我划破你的脸！我让你跟夜雪一起下地狱！！！”
沈枝雪没想到她居然疯到这种程度，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及，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猛然间，他的手腕好像被什么人拽了一下。
下一刻，僵硬的身躯被拢在怀里，慢慢恢复知觉，他眨了眨眼，有滚烫甜腥的血液溅在额头的皮肤上，滚烫。
他眨了眨眼，抬起头看见了江淮周漾着血气的眸子。
沈枝雪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叫了他的名字：“江……”
话还没出口，江淮周便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唇角，哑声道：“没事，别怕，闭上眼睛。”
沈枝雪整个人的脑海都是空的，全世界似乎只剩下那双浸满杀意与爱意的眼神。
他听话的闭上眼睛。
江淮周转过身，眼里杀意毕现！
那老师抖了一下，被江淮周吓得瑟瑟发抖，瞬间就松开了手上的刀柄。
美工刀又薄又长，从江淮周的背后插进去不知道多深。
江淮周伸手反握住那把美术刀，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将它从自已的后背拔了出来。
万鹤栖似乎发现了什么，嗓子里刚蹦出来一个：“不……”
江淮周便毫不犹豫的将那把美术刀深深的插进了老师的咽喉之中！
噗嗤一声，非常轻微细小的声音。
老师的大动脉被一刀切断，血液滋滋的飙了出来，溅在江淮周的身侧。
沈枝雪被江淮周护的严实，一滴血也没挨到。
万鹤栖下意识的去捂住了万重的眼睛，声线颤抖道：“别看。”
万重顿了许久，慢慢的握着万鹤栖的手，乖巧道：“知道了，万叔叔。”
办公室里瞬间乱成一团，几个老师都害怕的跑了出去。
江淮周倒在沈枝雪的怀中，脸色苍白。
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地方。
几个医生抬着担架越过凌乱的办公室，在那位老师面前蹲了下来。
一个医生翻看了一下老师的瞳孔，经过简单的检查，他一言难尽的开口道：“瞳孔涣散，大动脉被直接切断，已经死了。”
沈枝雪抱着江淮周，手在他背后摸到了满手冰凉黏腻的液体。
他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心慌的捂住江淮周的伤口，大声道：“医生！！！”
第90章 枝枝，抱紧些
江淮周轻轻的皱了下眉头，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话来。
沈枝雪捂着他的伤口，却怎么也挡不住涓涓流出的血液，他心慌的无以复加，眼眶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美工刀多长啊，才能从后背捅进去，几乎把整个胸膛都刺穿了，才会把江淮周的血，溅在自已的额头上。
“枝枝……”江淮周的声音很小，沈枝雪的耳朵附在他嘴唇边上，才能听得见他在说什么，他在叫自已的名字，如情人呢喃，神秘叹惋：“枝枝，再把我……抱紧些。”
沈枝雪咬着牙，连同医生一起把江淮周送上了担架。
江淮周的手沾满血液，黏腻的液体让他的手不断打滑，沈枝雪要很用力很用力的抓着江淮周的手，才能不至于让他从自已的掌心脱落。
“江淮周，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沈枝雪语无伦次道：“到医院就好了，医生会把你救回来的，你知道吗，马上就不疼了。”
江淮周抿着唇，半张脸都是血，他容貌妍丽非常，在血液的侵染下，更像是一朵在暗夜月色之中盛开的罂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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