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柔沉浸的R&B洋文曲里,沈宜团望着李微澜的脸,忍不住呆了一下。
缓了一会,沈宜团才回过神来,真感觉他弟真的长太好看了。
哎,他弟天生就是要当大明星的。
“你回来啦……”李微澜的声音有种刚醒的沙哑感,对着沈宜团说话,总是不自觉带着黏黏乎乎的尾音。
沈宜团嗯了一声,终于把灯打开了。
沈宜团把打包回来的蛋糕和冰美式放在餐桌上,换了拖鞋,先去厨房洗手。
李微澜把青蛙毯子放一边去,赤|裸着脚踝踩在地毯上,把蓝牙音响的R&B按暂停了。
他稍微扯了扯大领口的睡衣,想去厨房找沈宜团。
沈宜团洗着手呢,听到李微澜起来的声音了,大声对着客厅那边:“兰兰你起来啦?我给你打包了东西回来,放在餐桌上了,你看你要不要现在吃?”
——“我看到了。”李微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沈宜团在厨房洗干净了手,用格子毛巾擦干走出厨房,抬起眼就看到李微澜正捧着自己喝剩下的那杯冰美式,在慢吞吞地喝着,偶尔咬一咬吸管,嘴唇沾了咖啡渍,看起来冰冰润润的。
“你怎么喝这个?”沈宜团有些奇怪。
李微澜抬起眼睛,又咬了两下吸管,才放开咖啡:“嗯?怎么了嘛?”
沈宜团扒拉着蛋糕袋子:“这是我喝剩下的咖啡啦,不过吸管是重新问店里拿的。我给你们仨打包的是蛋糕,牛油果酸奶慕斯。”
“嗯?”李微澜歪着头,看了看手里的冰美式,好像才反应过来,“啊,那我搞错了。”
接着,又可怜兮兮地用眼尾偷看沈宜团:“对不起。”
李微澜垂下脑袋的时候,脸和胸前的皮肤都是一大片亮眼的雪白。
红艳艳的嘴唇沾了未干的咖啡渍,亮晶晶地,微鼓着,看起来嗲嗲的又可怜。
都这样了,沈宜团还能跟他弟弟计较一杯咖啡的事?
于是,沈宜团笑起来,很大方地对李微澜讲:“没关系的,咖啡和蛋糕都是你的,这家店离我录节目的地方很近,你爱吃的话下次我还给你带。”
李微澜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双手捧着冰凉凉的咖啡杯,眯起桃花眼,看着沈宜团:“好。”
这时候,沈宜团的微信“叮咚”一声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门哥给他发微信,正好说到下期综艺他们可能会见面,又说起李微澜去工作室学写歌的事咋样了。
手机响起的声音不同寻常,吸引了李微澜的注意力。
李微澜站起来,靠在沈宜团身后,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沈宜团的手机,拨弄着耳垂边的珍珠,状似无意地问道:“谁呀。”
回到家之后,沈宜团的手机很少再响的。
而且,李微澜知道的。
公司的群,沈宜团已经设置了特别的铃声。
所以刚刚那声微信响,所以不是公司的事。
很有可能是今天新见了什么人。什么人呢?
沈宜团今天的行程除了在公司90分钟的声乐课,就是坐地铁去SAS电视台录音乐综艺,肯定见到了很多人,有机会加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加了谁?男的女的?做什么的?素人还是同行?追得这么紧?刚回到家微信就追过来了?
李微澜的肩膀,悄无声息地凑近了一些沈宜团。
而沈宜团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圈住了。
李微澜太高了,站起来的时候他得仰头才能跟他弟对视。
而且他弟弟一米九几的身高,侵略感实在太强了,跟他坐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坐着的时候萌萌的嗲嗲的,站起来的时候,习惯性地俯视着别人,就给人一种凌冽又强悍的控制感。
沈宜团下意识地往前躲了一点,从李微澜的身体圈禁领地里逃出去一点点。
李微澜笑了笑,没再追上去。他的舌头冷漠地抵住腮部,默不作声地咬着咖啡杯的牛皮纸管,纸吸管快要被他咬融了。
沈宜团捧着手机回Simon信息,说rapper同学正在喝冰美式,马上就说。又回复李微澜:“公司的事。”
李微澜的眼眸轻轻地晃了一下。
——沈宜团在骗他。
——沈宜团骗他了。
李微澜笑意加深,指尖摩挲着咖啡杯表面滴落的水渍,指尖传来冰凉触感。
“这样。”
李微澜带着不紧不慢地微笑道。
然后李微澜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沈宜团只顾着捧着手机打字,从头到尾头也不抬。
沈宜团的手机上,信息正在跳出来。
Simon:【你们爱豆好惨,不能喝奶茶,每天都要喝那么难喝的冰美式。刚看到你了,哈哈哈哈只喝了两口,皱着眉,好惨哈哈哈哈哈哈。】
沈宜团哒哒哒打字:【李微澜不惨。他能喝奶茶,因为他个子高,消耗大,放开了吃也吃不胖,好羡慕他呀。不过现在兰兰喝的那杯是我打包回家的,他不小心喝错了。我给他们打包了蛋糕。】
Simon:【李微澜是这种性格的人咩?喝过的咖啡很明显吧,封口是被戳过的,他也喝了?】
沈宜团想了想,打字回复:【当时他刚睡醒,可能没看见旁边的蛋糕。】
沈宜团完全没在意。
而手机屏幕的另外一边,Simon看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总感觉这俩人关系怪怪的。
上次他跟rapper同学一块在工作室里改歌的时候,就意识到李微澜虽然看起来冷淡散漫的——
但是骨子里应该是个很挑剔,超级龟毛又完美主义的一个人。
李微澜对细节的洞察敏感得几乎深入骨髓。
这也是Simon觉得他有天赋的原因。他本质上应该是个心思蛮细腻的一个人。尤其神经极其纤细,又敏感。
这是Simon作为一个创作者对李微澜的直觉感受,以及日常观察所得。
戳过的咖啡封口真的很明显,rapper同学不可能没注意到。
可能李微澜的确注意到了?Simon转念一想。
但是想着是沈宜团带回家的,所以李微澜就毫无芥蒂地接受了?给什么他都会虔诚地接受?就算是一杯喝剩的咖啡?
Simon只能想出这样的理由。
不过,还是很乖,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好吗?李微澜是这种人吗?完全信任他的队长?
Simon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最终还是把打好的字又全部删掉了。
反正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
再说了,一个组合,队内的成员关系越好,组合才能走得越长远。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Simon轻飘飘地把话题揭过去,又开始说起别的事。
-
Simon并不知道,事实上,李微澜的心绪比他推测的还要更加敏感和复杂。
一开始,李微澜的确就像Simon想的那样,发现了沈宜团给他打包了一杯剩下的咖啡。
李微澜没有任何异样,直接就拆开了吸管的包装,把咖啡从袋子里拿出来。
然后就看到了冰咖啡后面的蛋糕盒子。
李微澜举起咖啡的杯子扫了两眼,再回头看了一眼沈宜团在厨房的背影,轻轻地扒拉开蛋糕盒子,他发现里面装着分开包装的三角形蛋糕小盒子。
一个盒子,两个盒子,三个盒子。
李微澜认真数着。
三块一模一样的牛油果酸奶慕斯盒子。
李微澜叹了一口气,马上就明白了,三个慕斯盒子才是沈宜团说的,给他打包的东西。
而不是那杯被开封过的冰咖啡。
这是沈宜团经常在做的事情。
买三份一模一样的东西带回家,然后均匀地,公平地分给Apollo三个年纪小的队员。
沈宜团是这样的,从来都是这样公公正正地,端平一碗水。
未曾出现过一丝的偏袒和私心。
坦诚得令人如此憎恨。
然而看着那三个散发着香甜清新气息的蛋糕盒子,李微澜不知道在想什么,越过了新鲜的蛋糕,选择拿出了那杯冰美式。
这一刻的心情让李微澜有一些陌生。
心脏正在从阴暗处滋生出来的曼妙恶意。
他发现在这一刻,他开始有些恨沈宜团了。
或者那种奇怪的恶意一直藏在心底,从未消亡。
它们只是藏起了起来。
骗过了沈宜团,也骗住了自己,还以为自己真的像表面上那样,每天像个出生不久的小猫一样跟在沈宜团后面,装傻撒娇就行,毫无攻击性。
事实上,他一直痛恨沈宜团从孤儿院里带出的坏习惯。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沈宜团对别人好的时候,总是这样地,大方无私,一视同仁呢。
李微澜恶狠狠地把细长吸管刺进咖啡杯里。
低头喝了一口,冰美式如预料中的苦涩。难喝得李微澜想吐。
然而渐渐地,李微澜似乎感觉到舌尖被麻痹了,一直到心脏。
那阵难以言喻的苦味沉下去以后,渐渐弥漫起的,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愉滋味。
这是我的了。李微澜面无表情地咬着吸管,一口一口地咽下苦褐的液体。
我真的不想要跟大家一样的蛋糕。
我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冰咖啡。
李微澜想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目光和偏爱,可是沈宜团为什么总是做不到呢?回到家了,眼睛还在盯着手机,还骗他说是公司的事情。
明明就不是啊。
李微澜咬着咖啡吸管,把牛皮纸啃得破破烂烂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最终李微澜很受不了地,把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放。
这时候,沈宜团又放下了手机,目光重新放到了李微澜脸上。
沈宜团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笑,“嗯”了一声,问:“怎么啦?”
直面着那样的目光,李微澜又收回了手,藏在背后,摇了摇头。
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李微澜回忆起刚刚自己的念头,就觉得自己很可怕。
他在想什么?他刚刚竟然想抓着沈宜团的头发,迫使他昂起头来,露出脆弱的血管,逼视着他,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他还想掐沈宜团的脖子。
他怎么能这样做呢?简直就是偏执狂才会有的行为,太恐怖了,沈宜团一定会吓到的。
幸好,幸好,及时冷静了下来。
同时,李微澜又感到后怕,如果下次控制不住怎么办呢?
他不正常。李微澜知道自己。
偶尔会有那种很暴戾很血腥的念头。
不行,一定要紧紧地藏好,磕药片也行,反正不能在沈宜团面前失控。
沈宜团似乎毫无危机意识,笑眯眯地看着李微澜:“兰兰,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嗯?什么?”
李微澜心跳疯狂跳动,还在后怕,担心自己真的做出混乱又疯狂的行为吓到沈宜团。
李微澜的表情倒是装得淡定,抬起眼睛,歪了歪头,像小猫那样竖起琥珀色的瞳孔,似乎在等着沈宜团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是,如果沈宜团仔细看的话,他会发现,李微澜琥珀色眼底涌动着一片炽热的欲念,情绪深不见底。
可惜他没仔细看,脑海里纠结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兰兰,你想学写歌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李微澜很冷静的语气。
沈宜团想了想,把Simon今天跟他说的话,完整地跟李微澜转述了一次。
李微澜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
沈宜团低声说:“去吧,好不好。”
李微澜咬着牛皮纸吸管,慢吞吞地说着:“你很希望我去吗?”
沈宜团说:“是的,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我好希望Apollo能继续走下去,有时候会梦见我们四个人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唱歌,麦克风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台下全部是挥舞的闪光的荧光棒,做了好长的梦,梦里一直在开演唱会,梦的最后是洒下来的金黄色纸花,太美好啦,不过醒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是梦,会有一点点,一点点难过。我跟林枭也聊过,他说他也做过同样美好的梦。”
李微澜快把冰美式喝光了,吸着杯底,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似乎在斟酌。
沈宜团感觉到似乎有希望:“怎么样,怎么样,兰兰,而且你去写歌的话,你也会有很多版权收入呀,赚了钱,就不用坐五菱宏光了,还能买一个有恒温系统的浴缸,这样洗澡的时候就再也不会被烫到了。”
“而且门哥真的人很好,他不会怎么样你的,是觉得你人超级聪明超级有天赋才会这样说的,你别担心。”
沈宜团绞尽脑汁想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真的很想让李微澜同意这件事:
“而且很多人都会听到你写的歌,你所想表达的东西,你的灵感,你的天赋,你的想法,会有很多人在认真倾听,是不是听起来很棒?”
“……”
沈宜团:“总之,如果学写个的话,除了稍微辛苦一点,完全没有别的坏处,可以让Apollo起死回生,可以让你赚好多好多钱,可以让更多人喜欢你……”
沈宜团说了好多,墙壁上的分针转了大半圈,留下长长的阴影。
到最后,李微澜把那杯剩下的冰美式喝光了,捏了捏杯子,“啪啪”作响,很认真地问:“你常常会做那个梦吗?”
沈宜团面露迷茫:“哪个?”
李微澜:“刚刚你说的,站在舞台上唱歌那个梦。麦克风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醒来之后发现是梦却有点难过。”
“啊……”沈宜团有点不好意思,“偶尔。毕竟站在舞台上唱歌一直是我的梦想啦,从孤儿院文艺汇演开始,那时候就很喜欢唱歌。”
李微澜想了想,把冰美式的咖啡杯捏成一个团,往后一抛,精准的投入身后的垃圾桶。
空空的垃圾桶发出“哐当”声响。
李微澜最终说:“好吧。我会试试的。什么时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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