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绝坐上驾驶座,“陈总,是先回公司还是先回家?”
陈聿道:“先回公司。”
汪绝答应着:“好。”
车辆缓慢驶出机场,暖气渐渐充盈,陈聿脱掉羽绒服,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显现出很好的身材轮廓。
车载连接了蓝牙,出乎意料的是,音乐前奏刚响,就闻到了岁月的味道。
爱情陷阱。
陈聿喜欢听老歌,六七八十年代的粤语金曲,越听越经典越有韵味。
和妹妹聊天的时候,两人做过一些比较暧昧的事,例如分享歌单。
这个听歌app非常智能,只要一方在听,另一方的手机就会传出提醒消息:你的好友正在收听你的歌单。
妹妹嘲笑他:“哥哥你听的歌怎么跟我爸一样?”
陈聿也笑:“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而且这辆车还不是他的车,是配备给公司的车,因此只能是汪绝自己的歌单。
他一个九零后,尚且说得过去,但汪绝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这难免就有些神奇了,不过陈聿没问。
倒是汪绝先开的口,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陈聿:“陈总,歌还合您的口味吗?”
陈聿翘着腿,道:“还可以。”
汪绝问:“要换风格吗?”
陈聿:“不用。”
过了一会,汪绝又开口,非常礼貌的:“可以问下陈总用的香水吗?好香,好好闻。”
陈聿说:“wilderness.”
汪绝的表情是非常认真的,他听人讲话时的目光专注又集中,好像要将陈聿说的每一个音节都嚼上三遍才恋恋不舍地吞下肚,他开心道:“谢谢陈……”
紧接着他听到陈聿没有余地的回答:“我不喜欢别人和我用同一款香水。”
汪绝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
陈聿说话时头都没抬,眼睫向下,锋利而冷情。
“啊……”汪绝的气息变得萎靡不振,他可惜道,“好吧。”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
原本陈聿正在听特助这两天的语音报告,他一共有四个助理,都是核心业务岗,能参与辅助公司流程决策的,一二三助各负责几个部分,最后统筹给特助,上报给他。
一秘和每个助理都当过他的司机,但绝不会像汪绝这般异样——那么强的存在感。
密闭的空间内,对方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愉悦,一点一点将空气挤退,从前座蔓延到后座,将他蚕食殆尽。
不仅如此,每到一个红绿灯,隔着一个座位,陈聿都能感觉到那股既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的视线,通过后视镜的反射,紧紧锁在他的身上,被毛衣保护着的地方都感到了烧灼,更不用说裸露在外的皮肤,脸都要被灼穿了。
“停一下。”陈聿蓦地开口。
手机那头的特助熟练地闭了嘴。
汪绝却以为陈聿是在对自己说话,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陈聿合上电脑,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明知汪绝误会了,也没有阻止,只是漠然地坐着,看汪绝打转向灯,缓慢向右行驶,最后踩下刹车。
汪绝还是笑吟吟的,问:“陈总,怎么了?”
窗外车流不断,天空被黄昏染成金色。
陈聿冷淡地抬眼,直接对上后视镜里那双漂亮的眼睛,道:“再看我一眼你就不用干了。”
作者有话说:
汪绝:好凶啊哥哥(兴奋的笑
第5章 今天不开心
闻言,汪绝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被陈聿这番严重的话吓到了,只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点不敢看了。
陈聿无视,同特助道:“继续。”
他只将这种行为归结为新官上任三把火,汪绝迫切地想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因此时刻关注他的需求。
回到公司全程一个小时,一路上,那股令人不适的视线没再落过他身上了。
甚至到了停车场,汪绝率先下来帮他打开车门,也始终是低着头的。
陈聿打开董事长办公室,脱下外套。
汪绝跟在身后,接过,稍稍整理了下挂在衣架上。
陈聿是一个非常有条理、万事有计划的人,对自己所属区域的物品特别了解,因此在他放下文件袋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一旁书架上,一个相框脸朝下地被放倒了。
那是他和汪致的合照,还是高中拍的。
汪致强行放过来的,说他的办公室整齐到蟑螂来了都想跑,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办公室的卫生与整理向来是一秘负责,可能是不小心碰倒了,陈聿皱着眉,把相框重新拿起来,摆正,重新放好。
汪绝一直恭敬地站在一旁,等陈聿坐到办公椅上,他才开口:“陈总,现在我可以和您说一下明天的日程安排吗?”
陈聿“嗯”了一声。
挺多人都安排秘书在早上上班的前半小时进行当天的日程通报,但陈聿不,他放在前一天下午下班前的半小时。
汪绝道:“明天10:00—10:30特助报告,10:30—12:00召开高层管理会议,12:30—14:00午餐时间,与管理层的方总和王总共进,14:30—16:30参加董事会会议,16:30—17:30处理紧急邮件与电话,同关键员工进行一对一会议,17:30—18:30巡视公司各部门,检查项目进度和员工工作状态。”
陈聿还是“嗯”一声,表情依旧淡淡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汪绝等了几秒,微微鞠了个躬,低声说:“陈总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陈聿终于舍得说除了“嗯”以外的话了:“出去吧。”
汪绝一打开门,碰上了正在门外等待的特助,他露出一个笑:“林特助,下午好。”
“下午好。”特助点头,推门进去了。
门晃了下,关上了。
汪绝的嘴角瞬间平了下去,笑容消失殆尽,他只掀着一点眼皮,凉凉地盯着地毯上的缝线看,额发的阴影落在脸上,显得整个人阴鸷又琢磨不透。
静静在门口站了一会,他才转身朝电梯走去,下到101层,他需要拿明天开会所需用到的文件。
因为汪绝那张脸,外加作为陈聿的秘书,需要经常与各总裁等秘书沟通会议时间等,所以短短一个星期,大家已经都认识得差不多了。
即将下班,大家的状态相对比较散漫。
汪绝同别人核对确认完后,去了打印室。
打印机“滋滋”响着,汪绝面无表情,用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笃,笃笃笃……越来越快,听得人烦躁。
文件一张一张地被吐出来,汪绝拿起一看,黑字却浅浅一片,模糊不清,他顿了下,打开一看,是没墨了。
101层的打印机不归他管,他找遍了周围也没看到墨盒,于是去问杨秘书,杨秘书说归徐秘书管。
汪绝又去找徐秘书,后者道:“啊不好意思啊汪秘,是我忘记检查了,但我现在有点走不开,墨盒在资料室里,能麻烦你换一下吗?”
汪绝微笑:“当然可以,徐秘你忙。”
新的墨盒终于换上,之后重复操作。
笃笃,笃,笃笃笃……
打印机,吵死了。
“汪秘?”这时,有人进来,看到汪绝时愣了下,问,“这是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吗?”
汪绝没理他,只背对着一动不动的,像是静止了。
来人疑惑,走近了点,“汪……”
汪绝回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诶?怎么会呢?”
汪绝高,一笑,身上那股压迫感才骤然消失。
“我说呢,我也要打印,汪秘还要多久?”
汪绝笑着说:“估计还要一会。”
“那我晚点再来。”
汪绝温柔地挥了挥手,“好,拜拜。”
检查完一大沓文件后,他装进文件袋里,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其实那个汪绝不……是这样啊,我听着……害,也是别人和我讲的。”
每个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是敏感的,汪绝经过茶水间的时候,脚步一顿,退回来了一点。
声音变大了一些,但仍然听得不是很清。
“真的假的?汪秘,看着……那种人啊?”
汪绝没有丝毫犹豫,走进茶水间的走廊。
有五个人正在里面泡东西喝,其中一个人汪绝认识,那是副总裁的助理,叫蔡方明,“诶哟我也不知道,但这是一个领导和我讲的,她和汪秘的金主认识!就是因为汪秘的金主同陈总算是朋友,这才把汪秘塞进来,不然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第一份工作就是董事长秘书?”
有道理,汪绝靠着墙,津津有味地听着。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蔡方明:“而且你们没闻到吗?汪秘身上的香水味,那是女士香水啊!哪个大男人用这味。”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汪秘身上特别香,但又不浓,就是那种不知道什么花的香味。”
大家靠着模糊的记忆,纷纷表示有点认同。
“大家在说什么呀?”
所有人瞬间噤声,一股淡淡的花香飘了进来。
汪绝满脸笑容,他注意到了蔡方明杯子里的热可可,陶醉地闻了一下,“蔡助你这个看着好好喝哦。”
蔡方明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打着“哈哈”:“是吗,我那还有,待会拿些给你。”
汪绝瞬间高兴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很爱喝甜的。”
他又转头去问其他同事,“怎么啦,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话?”
大家尴尬地笑笑。
汪绝盯着他们看了一会,神情逐渐变得伤心,轻声道:“你们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大家否认:“不是不是!”
有个女生踌躇着问:“汪秘你是刚来还是……”
“嗯?”汪绝疑惑地歪了歪头,“怎么了,我刚来呀……”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短促地“啊”了一声,“你们是不是在聊什么我不能听的机密?抱歉抱歉,我刚刚应该敲一下门的。”
所有人更是慌了,只连忙摆手。
汪绝还是满脸歉意,觉得自己打断了大家聊天的友好气氛,他真诚道:“对不起,我下次记住了,我刚毕业,不是很懂这些礼仪,麻烦大家包含一下我。”
蔡方明又干巴巴地哈哈两声,“怎么会,汪秘已经做得很好了。”
汪绝听闻,这才重新笑起来,缓慢道:“那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确定门锁上了,特助才毫不客气地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上,“刚刚在车上怎么了?二秘惹你生气了?”
特助林琰是陈聿的研究生同学,原本在M国都拿到offer了,最后还是选择跟陈聿回国。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很对,她现在的薪资已经是那时的十倍了。
陈聿伸了个懒腰,发出咔啦一声:“不算,但我不喜欢别人盯着我看,第一次说重些,免得以后再犯。”
林琰抖了抖肩膀,“你那声音,把我都吓到了,何况小年轻,刚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人家被你训得快哭了。”
陈聿鄙夷:“你还能被吓到?”
林琰问:“下个月的出差,你打算带谁去?”
陈聿早想好了,“汪绝和你。”
林琰说:“也是,他也得慢慢上手,伺候你这难搞的性子了。”
陈聿懒得和她对骂。
“不过顶层最近有很多流言蜚语啊,”林琰道,“你知道吗?”
陈聿手上工作没停,“知道,一秘和我报告过了。”
林琰:“你打算怎么管?”
陈聿:“不管。”
林琰猜到了,她笑出声:“我们二秘好可怜啊,刚毕业就遇上了你,这真的不会给新人留下上班阴影吗?”
陈聿道:“我要看下汪绝会怎么处理,我是明寰的决策人,做事说话自然有威信有影响力。汪绝作为我的秘书,自然也要有这份威信,要有解决这种破事的能力。”
下班时间到,林琰自然不会陪陈聿加一分钟的班,她踩着高跟鞋,叱咤风云地离开了。
汪绝也过来敲门,“陈总,我送您回家。”
陈聿点头,将桌子上的笔都有秩序地摆好后,走到门口。
汪绝拿过衣架上的长款羽绒服,披在陈聿身上。
陈聿住在G城江边,离公司很近,就是下班高峰期,容易堵车。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对话。
通过层层放行,汪绝将陈聿送到电梯口,他替陈聿打开车门,微微鞠躬,道:“陈总慢走。”
陈聿点头,很快消失在汪绝的视线里。
陈聿不喜欢别人进他家,上一任二秘交接工作文件里就有大大标红的注释。
他有那么多秘书和助理,每个都能进的话,这还算什么私人空间?
甚至阿姨都只是晚上过来做顿饭,如果有任何乱碰东西的行为,立刻解雇,在换了六任阿姨后,终于敲定下来。
叮。
这是微信提醒消息。
陈聿打开来,是妹妹的语音。
吃汪窗:“不开心。”
吃汪窗:“呜呜。”
吃汪窗:“今天不开心。”
陈聿靠着厨房吧台,凹进去一截细*腰,他打字:发生什么了?
妹妹的话犹如炮弹一样袭来,极委屈的碎碎念,就差没嘤出声了:“今天下午没课,所以老板喊我来熟悉熟悉工作,可是老板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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