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谁?”
薛怀臻听到声音,抬起眼,只是一瞥,确定来人不是叶琮鄞的瞬间,他的眼睛便垂了下去。
这副样子,仿佛不论是谁都没资格被他纳入眼中。
然而垂眸间,他看见了乖巧跟在宋淮意身侧的白色宠物。
他猛地睁大眼睛,扭头看过去:“猫猫?”
“猫猫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还看起来和你关系那么好的样子?
薛怀臻是知道猫猫的,在抄袭的事情发生之前,他和叶琮鄞还维持着明显上的朋友关系,他偶尔也会碰见带着猫猫的叶琮鄞。
只是那只看起来一点都不娇小的萨摩耶,却有着颗不符合体型的胆子,总是排斥着除了叶琮鄞以外的任何人接近。
叶琮鄞说这是因为猫猫是被遗弃的狗狗,受到过虐待,所以很是怕生。
所以即使到叶琮鄞离开首都,猫猫也并不愿意让他靠近。
可现在,它却那样温顺的跟在宋淮意的身边。
凭什么?
叶琮鄞就算了,为什么就连一只狗都——
“因为我是它的小爸啊,你不知道吗?”宋淮意扬起温和的笑容,因为笑意微微眯起的眼睛在落日的余晖中折射出一缕冷冷的眸光,“你知道为什么是小爸吗?因为琮鄞是猫猫的爸爸,而我是琮鄞的恋人,所以我就是猫猫的小爸了。”
薛怀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反驳:“你胡说!”
“我胡说?”
宋淮意哼笑一声:“你在这儿等了多久?真是哈巴癞皮狗,不知道他不想见你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薛怀臻咬牙,内侧的虎牙太过尖锐,咬破了软肉,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恼怒怨恨的不行,面上却不愿认输,紧绷着,装出云淡风轻的假象。
“这是我和琮鄞之间的事情。”
宋淮意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回答:“当然有关系啦,因为你很讨厌呀。”
“对了,你不知道吧,这里面的住所,不是琮鄞的住所。”
他微笑着补刀:“里面的房子是我的公寓,当你在门口守株待兔,希望能够碰见琮鄞的时候,他和我在一起。”
薛怀臻:“!”
瞳孔在某个瞬间紧紧收缩。
他早有预料,叶琮鄞和宋淮意发展到远超普通朋友的关系,可真的听到了,他还是忍不住怒火中烧。
他早就、早就将叶琮鄞视为他的所有物,而如今,却因为他一时的疏忽,让最后的果实被旁人摘走,他如何不愤怒呢?
“那又如何?”
呼吸沉重了几秒,又慢慢恢复缓和,薛怀臻也跟着露出了冷笑,反唇相讥:“琮鄞只是被你蒙蔽了。”
自幼这个人就是个十足的演戏精,明明满腹都是恶劣的坏心思,却偏偏在琮鄞面前装的很好,仗着年纪稍微小点,不断扮可怜博同情。
现在、也不例外。
“琮鄞和你在一起只是被你欺骗了。”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击垮宋淮意的心理防线,薛怀臻沉着嗓音重复了一遍。
他扬起没什么血色的唇,直勾勾地盯着宋淮意:“这只是暂时的,等到琮鄞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他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你现在所有的一切,不都是靠着隐瞒和谎言换来的吗?洋洋自得什么呢?宋淮意?”薛怀臻冷笑着向前半步,眼神分外凶狠。
倘若眼神能够杀人,宋淮意大概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他没有任何畏惧,收起了笑,冰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薛怀臻,手中还不忘用力,勒住猫猫,避免它冷不丁扑上去攻击薛怀臻。
薛怀臻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脸上的从容,展露出近乎于扭曲的狰狞:“你和我,明明都是一样卑劣又下贱的偷盗者,你又凭什么能够装出这副令人作呕的无辜模样?”
“你猜,等琮鄞知道一切后,他会原谅你吗?”
第84章 很想你
“他原不原谅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
相似的话语宛若回旋镖,最终落在了薛怀臻的身上,宋淮意冷笑着后退, 拉开了与薛怀臻之间的距离。
“更何况,我和你不一样。”
琮鄞说过的,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薛怀臻的唇哆嗦着,再难说出完整的句子。
宋淮意看起来太自信了,让那点全靠自我欺骗换来的体面悉数瓦解。
“说起来,我发给你的邮件,你没有收到吗?”
薛怀臻:“什么?”
“就算你没有收到,你的老师也没有告诉你吗?作为从犯, 你倒是看起来很悠闲的样子。”宋淮意慢条斯理地和盘托出, “啊,看起来我给你找的事还不够麻烦呀?”
“没关系的。”他笑了笑,新仇旧恨堆叠到了一起,积蓄成浓烈恨意, “我会吸取教训的。”
“看在我们小时候就认识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衷心的劝告, 早点回国去, 多多关注网络舆论——毕竟鼎鼎大名的‘天才画家’协助抄袭者做伪证, 这听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标题呢。”
薛怀臻的呼吸一滞,他早就怀疑过宋淮意,可真的听到了答案, 还是止不住地愤怒。
不甘与愤怒铺天盖地的涌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 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甚至凸起了条条交错的青筋。
“果然是你。”薛怀臻咬牙切齿,目光狠厉地过分。
倘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倘若不是保安早就对这个奇怪的人多有戒心,不断地投以关注的目光,薛怀臻恐怕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想起前几天刚刚被他从赌场里面接回来,送回国的徐汇成,想起了那张遍布累累伤痕的脸,想起那个狰狞的笑容,用轻飘飘的语言胁迫着他。
而现在,又有一个人,拿出了这件事来胁迫他。
薛怀臻知道,如果自己无法好好处理清楚这件事的话,他将永远的、永远的活在被胁迫的阴影中。
“汪汪汪!”
动物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与恶意,即便猫猫害怕生人,却还是勇敢地跃了出来,横在两人中间,凶巴巴地冲着薛怀臻叫起来。
宋淮意及时拉住了牵引绳,避免萨摩耶真的冲上去将人扑到。
要是被碰瓷赖上了,那可是亏大了。
“猫猫。”他拍了拍萨摩耶的脑袋,安抚着蠢蠢欲动的大狗狗,命令萨摩耶安静下来。
猫猫停止了叫唤,吐着舌头回头看,最终还是乖乖听话。
亲爹不在,小爸说的话必须得听。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宋淮意牵着安静下来的猫猫往小区的入口走,身后的目光太过焦灼,倘若眼神能杀人,他现在大概已经死了千万次。
于是宋淮意驻足,回头:“薛怀臻,我等着看。”
看你自高台跌落,一无所有。
**
下午上的飞机,回了国,还是下午。
刺目的阳光总会给跨国而来的人一种日夜颠倒的错觉,仿佛之前坐的不是一架飞机,而是追逐时间的旅程。
这样的念头只在心里想了一瞬就被摁下,叶琮鄞揉了揉眉心,没站多久就等来了网约车。
他当然没有回叶家,直接去了自己的公寓。
好几个月没有住人的房子落上了厚厚的灰尘,叶琮鄞只看了一眼,就生出了后悔的感觉。
他应该直接去酒店的。
不过来都来了,叶琮鄞还是进了门,直接去了书房,翻找出了保险柜里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单据,一并塞进包里之后出了门。
他当初选择这里的公寓就是图方便,交通发达,最近的商业圈打车需要二十分钟,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用担心过分的吵闹,也不会在偶尔出门采购的时候带来不便。
叶琮鄞就近选了个酒店办理了入住,刚进房间,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武律。”叶琮鄞敲了敲硬质外壳的笔记本,“是我,叶琮鄞。”
“嗯,最近回来办点事,等会我给你发一笔账单,麻烦你核算一遍,没有问题的话就和叶先生那边的律师交接一下。”
武律听到“叶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心头不由得打了个突突,他大概猜到了是谁,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叶先生?”
叶琮鄞轻“嗯”了一声,肯定了答案:“叶城。”
“如果那边提出了关于赡养的相关职责,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都可以答应他们。”
“叶少,你这是……”
叶琮鄞没有将这些不堪的事情揭开,同人讲述的乐趣。他没搭话,沉默就成了最好的回绝。
武律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麻烦了。”
挂断了电话,叶琮鄞将笔记本上一笔笔的账单扫描了发给了武律师。
这上面的金额其实并不完整,但再往前,就是母亲还在的时候了。
少年人最是要自尊的时候,当叶城第一次尝试用金钱控制他,逼迫他服软道歉的时候,叶琮鄞就开始了这种有些幼稚的记账行为。
那个时候他想的是什么呢?
大概是等他把叶城在他身上花的所有钱都还了回去,大概就不会被指着鼻子骂了吧?
等他成年了,继承了母亲的基金与股份,挣得了账本上十倍、百倍的金额,早能还清这笔钱的时候,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因为期盼,所以不愿彻底划清界线。
因为不再回头,所以要彻底地斩断联系。
折腾了这么一番,叶琮鄞多少有些累了,他去浴室简单洗漱后直接躺在了床上,别的事,等他睡醒之后……再说吧。
明天,要去看看妈妈。
一夜无梦。
长长的睡眠让叶琮鄞醒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有些头晕,他晃了晃头,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晨辉洒了满屋,令人的心也跟着敞亮起来。
他昨天下午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了,收拾一番之后就带着房卡准备下楼去吃早餐。
“——还以为你是天宇的摇钱树呢?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不管做什么都有人捧着你的时候呢?”
尖锐的近乎与刻薄的声音在开门的瞬间传来,叶琮鄞微微皱眉,在走廊上吵闹,多少有些没素质了。
他抬眸看了过去,男人抓着那人的衣领,神态举止中都透露出了十足的轻蔑。
男人抬手,拍了拍被摁在门上的男人的脸,他的动作无疑是充满侮辱性的,仿佛面对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个供人把玩的宠物。
叶琮鄞认出了那个人,天宇娱乐的董事,许铭。
如果是娱乐圈的话,这种事好像的确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并不准备多管。
许铭这个人叶琮鄞虽然不熟,但大抵的作风确实知道的,虽然的确有些花花公子的风流,但终究是讲究的一个你情我愿,倘若这场纷争的另外一位主人公不愿意,许铭也不会强迫对方。
这也是当初他动用关系,将宿桦年签在天宇公司的原因。
叶琮鄞脚步微顿,皱了皱眉,他没料到自己会想起这个人,毕竟从他反击,让宿桦年跌落高位的时候,他就“原谅”了宿桦年,并且抛在脑后不在想起。
他将这个让人不愉悦的名字抛之脑后,关上门,转身欲走。
不曾想,关门的声响引起了那边两人的注意。
许铭:“哟,这是谁?叶少?”
嘲讽中充满挑衅的调调,叶琮鄞回头:“许总,有何贵干?”
“这话听起来真生疏,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叶少呢,要不是你我哪里有这么贴心的床伴?”
叶琮鄞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冒出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许铭直接将暗处的人拽了出来,让那张在无数荧幕上出现过的脸暴露在了走廊暖黄的灯光之下。
是宿桦年。
视线在不经意间相接,宿桦年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狼狈地移开视线。
但许铭却并不远放过他,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怎么不打招呼?多没礼貌?”
叶琮鄞眉头皱得更紧,倒不是他同情宿桦年如今的处境,而是作为一个大抵算得上毫无关系的人,仅仅是因为在不凑巧的时间路过,就要被迫搅和进这么抽象的环节……
换谁都会不高兴。
如果是以前,许铭即便有天大的怒火也不敢招惹叶琮鄞,但现在不一样了,叶氏易主了,这个叶少,自然也跟着贬值了好几个档次。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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