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霆眷恋地望着，无论看多久都不会厌倦。
但不到片刻，手机刚刚打来的联系人没有死心，转换成文字发了信息过来，是齐森。
厉云霆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余思年醒来后了。
那是一条八卦新闻的截图，新闻上附了一张照片，是厉云霆和周明轩的合照。
头条标题写着：【厉先生和友人亲密谈话】
标题倒是写得隐晦，但因为附上了照片，难免显示出几分暧昧的气息。
这条新闻还没发布，是齐森从媒体那边买下来的。
齐森的信息解释道：【那边负责人说是有人特地花钱让报社发布的，有位刚来的新人不清楚，便制作了头条，幸好被及时拦下了】
厉云霆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屏幕，直到余思年喊了他一声，他才迅速回复了齐森：【知道了】
余思年刚醒，带着些淡淡的鼻音，他打了个哈欠，把脑袋软软地枕在了厉云霆的肚子上：“云霆哥哥，几点了？”
厉云霆即刻把手机放到一边，掌心覆在了他的脑袋上，揉着他笑道：“十点而已，还早，肚子饿不饿？还困不困？”
余思年闷闷笑了一下：“哪里早了，要是在别人家里，我这么贪睡懒惰，是会被赶出家门的……”
一直以来，厉云霆把他纵容得越发放任自己了，明明已经当了爸爸，还是像之前一样，作息一点都没有被强行改变过来。
厉云霆低头在他的鬓角亲了一口，露出温柔的笑：“我的宝贝怎么舒服怎么来，你做自己就好。”
余思年伸了个懒腰，作势要起来，又被厉云霆按在怀里，把嘴唇贴了上去。
待余思年面红耳赤喘息急促时，才好心松开了他。
余思年侧过身去，试图遮挡羞红的脸颊，他声音很小：“我饿了。”
厉云霆再次看了一眼时间，轻笑道：“那起床洗漱，带我两个宝贝去吃早点。”
这“早”字又一次把余思年说心虚了。
厉岁言早早就起来了，保姆给他喂了杯牛奶和吃了半个面包，这会儿坐上车被厉云霆带着一起凑热闹。
车内，厉岁言趴在窗口上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们现在是要去约会么？”
余思年表情一僵，近来厉岁言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越发语出惊人了。
倒是驾驶位上的男人笑得可欢：“你这小家伙知道约会是什么吗？”
厉岁言用嘴巴在玻璃窗上哈气，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胸有成竹回答道：“我当然知道，你爱爸爸，你们一起出去玩就是约会。”
厉云霆忍俊不禁，看了一眼后视镜：“我和你爸爸去约会，可不带你这颗小电灯泡。”
闻言，厉岁言立马转了个身，扑到余思年怀里，撒娇一般软软说道：“岁岁可乖了，你们亲亲的话岁岁会捂住眼睛的。”
余思年被自己的儿子说得羞怯起来，抱他个满怀，拍拍小屁股，假装正经地教育道：“你啊，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爸爸带我们去吃早点，等下还想不想吃蛋挞了？”
余思年宠溺地捏了捏他细嫩的小脸蛋。
厉岁言扭了扭身子抬头在余思年的嘴边啵了一个，稚气的动作萌翻了余思年的心，将他揽在心口逗他。
厉云霆的手机届时弹出了一条信息：【厉先生，调查清楚了，那些照片是周明轩提供给记者的，已经拿到证据上报给了总部，那边说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茶楼。
因为人多的缘故，厉云霆将厉岁言单手抱在了身上，另一只手牵着余思年，一家三口有说有笑进了茶楼。
这样有爱的画面惹来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还有人将他们的背影拍下，发到了微博。
话题立马冲上了热搜，厉云霆坐下的时候打开手机刚好看到，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下载了那张温馨的图片，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余思年：【乍见心欢，年年岁岁仍怦然】
第156章 番外（1）假如年年当时死在地下室
续正文第71、72章——
（有一些细节设定会因为剧情而稍作改变，比如天气等）
顾宇的心口堵得慌，不知为何，有种非得见余思年一眼不可的冲动。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顾宇是有必要在上司迷失方向的时候，给予适当的提醒。
于是，他给厉云霆拨去电话。
但电话响了几声都没有人接，直到那把机械女音重复说道：【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顾宇才挂断，转而打给了齐森。
“你跟厉先生出去了么？他在不在旁边？”顾宇没有多说其它，语气有几分着急。
齐森却始终保持平静：“厉先生见人去了，我在外面等。”
顾宇闻言只好作罢，毕竟他再想劝说自己的上司，也要把控尺度。
他的语调里有一点失望：“好的，那没事了。”
顾宇放下电话之后一直坐立不安，时不时看手机一眼，像是得了臆想症一样，他老是觉得手边的手机响过。
可事实证明，手机页面清爽干净，厉云霆一直没有回复他的电话。
顾宇其实只是想找借口去地下室看一看，他也想问问厉云霆，愿不愿意给余思年送一份早餐。
但待厉云霆回顾宇电话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顾宇内心不安的感觉越是浓重，收到厉云霆的电话时，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心急地按下接听键，但必须在厉云霆面前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态度。
“厉先生。”
厉云霆身上好似还带着清晨还没消散的雾气，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事？”
顾宇深吸了一口气，谨慎地试探道：“已经十点多了，要不要给余思年送吃的？”
厉云霆的内心起了一些波动，但很快又收敛了回去，疲惫地闭上了眼，靠在了车座背上：“送过去，”他的声音十分低沉，顿了顿，又补充道，“门锁记得检查一遍。”
言外之意，就是要看好余思年，不能让他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顾宇连忙应声，挂了电话之后就去给余思年准备吃的。
顾宇偶尔会得到厉云霆的指示，下来地下室放置文件，所以对于这里的环境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临开锁前，收到了厉云霆的短信，信息里面再次强调了一遍地下室门锁的问题，和临时通知顾宇，他需要去一趟外地，这会儿已经到了机场。
紧急的任务厉云霆接过不少，厉云霆走得那么突然这一点倒不足以让顾宇有惊讶的地方。
但他的眼睛微微一跳，需要深深吸了口气缓解内心无法解释的焦躁，而后只是循例回复表示收到了，也没有多问其它。
顾宇把手机收了起来，熟稔地打开了密码锁，推门而进之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霉味。
这下面空气不太流通，其实并不适合把一个这么弱小的人塞到这里来住。
自家上司是气昏了头，到时候余思年要是睡出什么毛病来，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顾宇边抱怨着边在考虑等厉云霆回来，气消了一些后，要如何劝他重新把人接出去。
可当顾宇走近了两步，沉重交错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回荡，他的心瞬间跟着揪了起来。
即使光线并不通明，他还是能清楚地辨别得出来，余思年整个身体趴睡在了地上，头发凌乱，地面上还有一滩深色的不明液体。
浓重的血腥味随即入侵顾宇的鼻腔，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
顾宇的呼吸伴随着颤抖，届时早已不顾及任何避忌的细节，蹲在地上将余思年的上半身托在了怀里：“余思年？余思年！”
即使是个局外人，顾宇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出现了痛色，这些天厉云霆对余思年的所作所为他有目共睹，但他从未预料过会造成这样惨不忍睹的局面。
顾宇将指节放在余思年的鼻息间，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他的鼻间和嘴边都是血，顾宇早已分不清这些血水是从鼻子还是从嘴巴流出来的。
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卫医生，让他带最强的医疗团队过来。
“你撑着，撑着……我、我打给厉先生……”届时，顾宇已经不顾厉云霆的交代，将余思年抱出了地下室，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到了光线充足的地方，顾宇才看清楚那张近乎透明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因为失血过多，一直陷于昏迷之中，但偶尔会因为难受而发出不适的呻吟来。
可厉云霆正在飞机上，赶往外地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处理，他关了机，眉宇间的燥郁被磨平之后全是疲倦和深沉。
他闭着双眼，如墨浓厚的情感在他心里蔓延，是他形容不出来的难受。
厉云霆在飞机上半梦半醒睡了一觉。
家里的佣人都兵荒马乱，顾宇更是穷途末路，不知道应该要做些什么，才能挽救这样一个惨痛的悲剧。
余思年血流不止，卫医生和医疗团队过来时，专业的态度让他们几乎是一眼都判定了死刑。
那么瘦弱的一个人，从鼻子和嘴巴里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将他胸前的布料都染红了。
他几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在茍延残喘。
似乎有什么执念一般，他一直握着那部没有了电的手机，另一只手揪着空荡荡的心口。
整个抢救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最后卫医生猩红了眼走了出来，在顾宇面前悲痛地捂住了眼睛。
他声音轻微哽咽，还夹带着一丝无能为力的自责：“进去看最后一眼罢……”
卫医生还不清楚来龙去脉，他无法接受本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再次见面时，却是要宣判他的死期。
顾宇握着拳头的指节都发白了，脸上一瞬间褪去了血色，没有犹豫半秒就冲进了医疗室。
手术台上的余思年还有一点反应，但疼痛令他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好像感知到顾宇的到来似的，他的指尖稍稍有了动静。
顾宇不顾及其它，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已经掉了出来，多好的人，多好的一个人……
“你是不是有话说？对不起——对不起——”
顾宇把过错自然而然地揽在了自己身上，是他没有及时劝阻厉云霆。
余思年的嘴唇有了一点动静，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已经孱弱到随时会断气，只是固执地在期盼着什么，用尽意念硬生生撑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听不清你说什么——我不知道——”顾宇泣不成声，他理解不了余思年想要表达的意思，“求求你坚持下去，求求你——”
顾宇从余思年的身上已经捕捉不到任何生气了，他一直闭着双眼，睫毛不停轻颤，泪水不断从紧闭的缝隙中流出来。
他应该是疼得受不了了，全身都在颤抖，拖着仅剩的一口气都带出了细微呻吟。
余思年的嘴巴再次艰难地阖动，顾宇透过模糊的视线，努力地辨别，大概捕捉到了一点信息——云、霆、哥、哥……
顾宇猛地一颤，迅速将自己的手机掏出，可来电显示上干干净净，没有厉云霆回复电话或者信息的迹象。
“我再打给他……我再打一遍！”顾宇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却在努力维持最后的一丝镇定。
他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哆嗦，最后需要两只手交错握着。
厉云霆终于开机了，电话铃声响彻在顾宇的耳畔。
但足足响了好久好久，都没有被接起来。
正当顾宇想要放弃时，对面才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顾宇当即开了扩音，厉云霆低沉的嗓音在空寂的医疗室内似乎有了回音：“有什么事？”
他的音调中带着不悦的质问。
顾宇的嘴唇颤了颤，理了理情绪，用最后一点克制正常了语调：“厉先生，厉先生，余思年他……”
但他似乎连简单阐述一句现况都无能为力，喉咙像是被硬块堵住，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厉云霆转达这一幕惨状。
“余思年他……”
正当他在努力组织语言时，却被厉云霆无情地打断：“他又想玩什么花样！人没死就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直接被挂断了，空气中响起了刺耳的短促铃音。
顾宇继续拨打了过去，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掐断了。
顾宇没有死心，他失去控制般按了视频通话，可迟迟等不到一个接听的响应。
他不知道的是，厉云霆已经再次点了关机。
当顾宇难以置信时，他的眼前似乎一瞬间灰暗了下来，手术台上的那人好像积攒了所有的失望，仿佛再也撑不住一般，松开了手中所有的执念和妄想，脸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
他离开得很平静，却又让人猝不及防，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恨意，除了绝望，唯有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他是舍不得离开的。
但他从来不是怕死的人。
他只是舍不得除了余沫以外，那个让他上一次在手术台上咬紧牙关、靠着仅存的一点意志挺过来的男人。
然而，那个人似乎不爱自己了。
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所有气力……
第157章 番外（2）-厉云霆得知年年死讯
厉云霆下了飞机之后连一秒都不曾休息就直接去办事，他内心烦躁至极。
他的心中是有火焰的，因为他刚下飞机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些匿名发来的照片，上面的内容全是余思年和谢锦安的身影。
他们同进同出，一起有说有笑，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不应该是说“像”的，余思年本就是因为谢锦安东山再起，又着急重新贴了上去。
所以他恶狠狠地挂断了顾宇的来电，没有任何思考，残忍无情的话张口就来。
可是狠话说完之后，他的内心并不能得到片刻的快感，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魔爪扼制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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