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不知章鱼去哪了。”时愿笑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她顿了顿,话语在舌尖转了一个圈,说道:“一家人还真是多灾多难,没个停歇的时候,等哪天……真正闲下来,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
六味一顿:“会有那一天的。”
“哼……”她又笑了起来:“会吗?希望会吧!”
时愿站起身:“别胡思乱想了,过去睡会儿吧,别把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子累坏,大白天的,在天上那东西的逼视下,估计也没有谁敢来搜山。”
“休息完,好好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弄得过天上的东西,把他们都带出去吧。”时愿叹了口气。
六味没有拒绝时愿的好意,闭目躺下。
那种瞬杀的能力,恐怖非常,这种级别,几乎已经相当于伪神了,都已经将这个空间的天都吞噬了,真的能有办法弄死祂吗?如果说最后的天阶碎片有可能在哪里的话,也就这有在那个“天”那里了。
可是…..
六味忍不住睁开眼。
他们的这个思路真的对吗?他总觉得哪里有……
“快睡——我看得到你眼睛睁开了。”
时愿催促道。
***
年幼的顾定邦还在傻傻地,苦苦思索法师到底能与谁结怨之时,六味和时愿就已经心照不宣地选择先去调查山村之上的恐怖“诡异”,当时六味给寄空的“调查人际关系”的建议完全是想把和尚带沟里,然后洗脱自己的嫌疑。
毕竟不科学的事情,用科学,很难解释的通,除非胡说八道。
这座山村里的建筑与作息都脱不开法师的倡导。
连“夜深绝不出门”也是源于山村里的人脑海里被灌输的一个观念,“夜深出门会死”,问为什么,答这是常识,就像地球是圆的,太阳是热的,一加一会等于二这种,可以被脱口而出的常识。
刨根问底,也只能得到“大家都知道啊!这是常识!”一个答案。
同样被顾定邦称为“常识”的,还有“科学”世界观。
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
六味都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封建迷信了不少。
真是倒反天罡!
调查“天诡”的第一步,先去翻翻法师遗留下来的东西。
整座山村,要是村民都被洗脑成了不知事的小羊羔,那唯一一个与村民不同的法师一定知道更多。
可恨当时六味只呆了不到五分钟就被人现场抓包,为了不将“觊觎法师财产”的罪名揽上身,六味几乎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整理好,冲下了楼,除了摸到了法师的书的边角,其余什么信息都不知道。
山村里的人似乎已经认定了逃走的六味与顾定邦就是杀害法师的凶手,一能够出动,就举着火把到处找。
趁着他们在找他们,六味三人趁机摸到了法师的小木屋。
小木屋里没什么守卫,应该都去找他们了,屋外的鲜花仍然争奇斗艳,在冬日让人心惊。
唯一没有什么在黑暗之中视物能力的顾定邦被他们赶去放风,毕竟搜寻过程之中,他们最好不要在屋内点灯,这在黑夜之中会太过显眼,顾定邦的存在就有点碍手碍脚起来。
六味和时愿从后门进了木屋,屋内很安静。
六味的脚步一顿,他的脸色古怪起来。
眼前的一长条在木屋之中晃荡。
那些村民居然任由法师在房梁上吊着,他们不仅没有将法师安葬,甚至没有将她放下来调查一下。
或者是,放下来调查过后,村委又将法师吊了上去?
不过这个猜想也太地狱了点吧。
六味嘴角抽了抽。
“你搜二楼吧,我看一楼。”时愿低声道,点燃了火折子,火光很微弱,但她还是警惕地捂了捂,黑暗之中的神色带着点跃跃欲试。
“好。”六味答应下来,小步爬上楼。
那日屋内的灯被他慌乱之中点燃,二楼的大部分布景他记得一清二楚,他很快熟门熟路地翻到了法师的书架和书桌,拿着火折子细细翻阅起来。
那日来的匆忙,被抓的也匆忙,一切的发生真的非常猝不及防,六味蹲在二楼,那日的想法又一次出现在心里。
他扭头看了一眼被吊起来的法师。
六味上了二楼后不久,他才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他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认为法师已经死亡?
这不应该,君不见不少诡秘中人没了头都活蹦乱跳的,法师又不是一个普通人,她只是上吊了而已。
他为什么会认为法师已死呢?
这才是真正怪异之处。
他那时原本想着去检查一下法师的生死,结果被突兀闯进来的村委打断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之后他就从寄空那里侧面得出了法师的死亡讯息,这件事也就被他抛之脑后。
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又忍不住想起来了。
要去看看吗?吊了一天了,应该死了吧?
六味转头——
眼前骤然出现一张恐怖的脸!
双眼发亮,火光照亮脸上的沟壑,极其诡异!
六味一个踉跄,往后跌在地上,他缓了缓,终于平复下呼吸:“……愿姐,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的时愿笑嘻嘻地摸了摸脸,爽朗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检查完一楼了,没什么线索,就上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
六味转回身子,指了指另一边的书柜,把手上这本“化经”放回书架:“去那个书柜看看,那个我还没看,这边的快看完了,我等会儿在这里摸摸有没有暗格之类的东西。”
时愿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六味的背影,闻言也转过了身,黑暗之中传来她的回应。
“好的。”
第164章 洗清冤屈
法师在木屋之中的大部分记录,大部分皆是些课本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些学生的作业被收纳进了书架里,法师偶尔翻出来逗逗乐。
六味摸了摸干燥的书封,里面的纸页已经泛黄,墨迹也有些许模糊,里面的文字写得也说不上是大才,只能说是蠢货,于是大片大片朱笔批注洋洋洒洒一大堆,几乎可以看见这个恨铁不成钢的老师,把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吊起来骂的样子。
但这本让人见之烦恼的书本居然还是出现在了书架里,被好好的保存了起来。
法师似乎非常喜爱自己的学生。
六味若有所思地想道。
她本人好像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她的课本上甚至还有自己的批注,什么地方可以延展,什么地方可以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氛围,甚至还有的地方微妙地吐槽了起来,角度之清奇,六味连看了两眼都忍不住乐上一下。
六味看着看着竟然从这些文字之中微妙地勾勒出了一个狡黠的形象。
或许比起一个受人尊敬的大法师,她更应该当一个人民教师才对。
六味突然目光一定,书桌下确实有暗格,只是要将暗格移除,还是需要有隐秘的机关手段,好在这对六味来说得心应手的过了头。
不出一会儿,暗格就被他抽开了,火折子靠近一瞧,又是一个机关盒。
六味:“…….”
放在这种暗格里的东西想想就很不简单。
他蹲下身弯腰去拿,余光一瞥,竟发现法师的书桌一只脚缺了点,有一本书被她拿去垫桌脚了。
六味没有多想,伸手拽起了机关盒。
“咔哒——”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机械齿轮咬合的响动。
时愿也停下了动作,警惕地靠了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六味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缓缓将视线放低,注视着手中的机关盒。
应该……不会吧?
“轰——”
“嗡——”
六味耳中出现长久的耳鸣!
不知道什么东西炸开了,按照症状来看,倒像是闪光弹叠加蜂鸣,让他这个肉体凡胎几乎在一瞬间行动不能!
他眼前一白,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他好像又被人算计了!
他扑倒在地上,全身不受控制地蜷缩而起,将机关盒挡在身下。
人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但当六味再次反应过来之时,
顾定邦焦急的催促声从远方一路传来,捂着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睁开了眼。
“……你们在哪啊!他们过来了!刚刚什么情况啊!”顾定邦的声音很小,也不知道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顾定邦本身就心虚,完全不敢在这种状况之下说话。
六味艰难地爬起来。
屋中大亮,整个木屋充盈着耀目的光线,那醒目的光线,估计八百里外的瞎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时愿也晕晕乎乎地从地面爬起来:“我们没事!他们还有多久到!”
“不,不知道啊,这怎么看多久啊!反正他们要过来了啊啊啊!”顾定邦慌张得语无伦次。
“还有什么没看完!我们直接带走!之后没机会再来了!”六味勉强道,将机关盒子拽进怀里,他摇摇晃晃地冲向二楼栏杆,他这边的书架他都检查过了,现在他必须要做一件他之前忘了做的事情。
六味勾住了法师的吊绳,将绳子拽了过来,他扒拉开法师浓密乌黑的长发,露出里面一张苍白的脸,他没有见过,但刚刚才翻过了她的东西,六味心中也生出一种隐秘的亲近,他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法师的状态。
“死了。”
六味不知道自己该是开心,还是惆怅。
“呜呜!要上了!他们快上来了!我们赶紧跑吧!”顾定邦几乎快哭出来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冲进了屋了:“就差几步了!”
“走!”时愿当机立断道。
六味放开了法师的尸身,抱起机关盒子跟着时愿正要离开,突然,他脚步一顿,他的直觉和预感突然提醒他还不能走,书还没有完全拿完。
时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六味蹲下身,抽出来了那本垫桌脚的书,而后才匆匆跟上去。
他们刚下到一楼,门就被寄空带头踹开,和尚的眼里冒着怒火,他大吼道:“骗子!哪里跑!”
六味饱含歉意地回头,愧疚的神色落在那张面孔之上,从那双异色的瞳孔之中流露而出,几乎让人怀疑他是否是深有苦衷。
但是很快的,在村委众目睽睽之下,六味就用着那张满含痛苦的脸,抬起手,肌肉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出一刀。
寄空正要往上靠着双腿追,小刀却已穿过红绳,法师的头朝后一仰。
“法师!”身后的村委尖叫道:“接住大人啊——”
寄空抬头一看,只见法师的尸身咻得坠落而下,他也顾不得逃跑的三人了,连忙伸手去接,被法师的尸身压了一个踉跄,还没等他站稳,将法师交给同僚,而后继续去追犯人。
一个接一个大汉就已经手忙脚乱地一窝蜂扑了上来,猛然压在寄空的身上,彻底让他站不住脚,扑在了地上。
***
又是之前那座山洞。
顾定邦的手抖得厉害,人都已经跑傻了:“姐,哥,我们要是被抓住了会怎么样?”
时愿把自己抱出来的书放下,闻言轻飘飘地瞟了一眼顾定邦,嗓音轻快:“应该会死吧?估计就没有六味狡辩的余地了,嗯……还是像之前那样,你坐在洞口望风,我们来找线索。”
六味已经开始在山洞里研究起了从法师家中偷出来的机关木盒。
顾定邦看着时愿离开的背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姐!我们真的是在找法师死亡的真相洗脱嫌疑对吧?”
时愿脚步一顿:“当然!你放心吧!”
顾定邦咬住唇,缓缓攥紧拳头,他很信任六味,但是六味新出现的同伴却让他感觉矛盾,从时愿的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迫切与担忧,有的好像只有,他偶然从她身上瞥视出来的……愉悦。
如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他该怎么办呢?
年幼的顾定邦这么想道。
他的眼中满是迷茫。
顾定邦有心想像六口中的大侠那般大显神通,但是他很怕,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他也只是山村里的一个街溜子,胆子很小,很小。
而且他很没用,从法师死去之后,他一直都迷迷瞪瞪地跟着六味走,惶惶不可终日,始终不明前路。
他也很想给大人报仇。
他真的能办到吗?或者说他真的有这个勇气办到吗?
顾定邦不知道,他只是坐在山洞口边,望着远处的几乎聚成河流的火把,沉默不语。
时愿带回来的同样价值不大,都是些伤寒杂病论等杂书。
这下等希望就寄托在了书架暗格下的机关盒里。
机关盒的机关非常复杂。
时愿将没什么用的书放在一边,就和六味一同愁眉苦脸地坐在了一起,把弄着机关盒。
六味一边解着机关盒,一边思考着法师这个人。
从法师家中看见的法师,似乎是一个性情活泼之人,同时也颇为孩子气,喜欢与小孩一起玩闹,相比起法师的职业更爱教书育人。
六味对于那些课本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还是能看出课本词句之中不同于古代的思想,就如同不该出现的村委一样,在整个空间透露出格格不入的怪异。
她是穿越者?她是借助了那些知识才成为的法师吗?
六味摇了摇头。
他清晰地记得顾定邦曾对他描述过法师的权能,几乎算得上是全知全能,甚至这片山林,不,或者说整个空间都在法师的支配之内。
法师真的是谜团重重的一个人啊。
六味一边想着,一边把机关盒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正在一旁托腮思考,时不时给点建议的时愿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不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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