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有欲/望的,这一点无可厚非。所以他的要求也不算严苛,从天天改成三天一次总行了吧?
贺知行没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方霁黑着脸咬牙道:“次数。”
贺知行却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什么次数?”
方霁终于忍无可忍,豁出这张老脸:“晚上发泄的次数!”
正值午休时间,一楼现在没什么人,但并非一个人都真的没有,还有正在做清扫的保洁阿姨和站在前台工作的员工。
方霁这一吼,不仅吼懵了贺知行,声音之大到整个一层的人都听见了。行走的保洁停了下来,站在前台的员工微微张大了嘴看着这边。
今天可谓方霁开公司六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没想到赶在即将三十的黄金年纪,这张脸真给他豁出去了,字面意思上的出去。
一楼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方霁周身气压极低,近乎强硬地将人拽进了电梯内,摁下楼层键。
贺知行没有丝毫反抗,当厅门在面前关上,他视线下敛,将手腕从方霁那里抽回来,随后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方霁:“???”
您老又想干什么?
整个过程仅发生在一秒间,方霁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挤进来以一种十分亲昵的方式握紧了手指,甩都甩不开。
电梯门打开,方霁也懒得再去和他在这种事上进行无意义争吵。进入办公室,贺知行自觉松开了手,倒是省了他动嘴皮子的功夫,勉强可以当作没这回事。
“说吧,什么事?”方霁拉开了同贺知行的距离,心想最好是可以救他一命的要事。
贺知行正了正神色:“我妈从国外回来了,应该会待一阵子,过几天是她的生日,想邀请你来参加。”
贺知行母亲的生日……
方霁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方霁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如果他在一件事上表现出犹豫,要么是这事非常刺手,要么就是有可商量的余地。
贺知行看出这一点,道:“她挺想见你一面。”
“阿姨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方霁问。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将人情还回去,不如就利用这次?
“两天后。”
时间有些紧迫,但如果直接去线下专柜店挑选在售品的话,应该来得及。
“行,地址到时候发我。”
“嗯。”
-
第二天,方霁特意到店内挑了一只种水上层的飘花手镯。
贺母的生日很快到来,庆贺时间定在晚上七点。
方霁是在当天下午五点二十分收到贺知行发来的信息,是一个定位。
怎么选在家里开生日宴?方霁最先冒出这个疑惑。
他以为像贺母这样的身份与地位,怎么说也会选择包下一块专门的地方,场面只会大不会小。
方霁带着礼物到公司楼下开车,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没开导航,而是凭借记忆准确无误地找到位置。
当看见那栋小别墅,方霁转念一想,其实贺知行这地不小,请个二三十号人过来完全不成问题,兴许是贺母想要低调一些。
然而如果事先知道究竟会低调到什么程度,这顿饭吃下来顶着多么大的压力,他宁可改日飞一趟国外也不会答应过来。
第48章
“是我记错时间了吗?其他人怎么还不来?”已经七点二十分,方霁仍旧没有看到除了他之外的任何客人过来。
贺知行这才告诉他:“没有其他人。”
方霁一愣,再也无法保持淡定,道:“你的意思是今晚只有我们三个人?”
贺知行点头。
“……”方霁下颚线绷紧,注意到在一楼的贺母,先将贺知行拉到玄关处,压低音量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贺知行似乎并不这么觉得,“这事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方霁快给他气死了,他抹了把脸,不想再和贺知行解释其中各种缘由。
一个生日宴只有他一个客人过来,这和新儿媳一对一见婆婆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他想拉人当挡箭牌都不行!
贺知行却挺赞同母亲这次的决定,道:“我妈她不喜欢和一些不熟的人虚与委蛇,也不喜欢铺张浪费的奢靡之风。”
蓝书柳年过半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打累了,如今的生活风格颇有种返璞归真的意思,不爱去高档餐厅,反倒对一顿消费不到三位数、此前从未尝试过的普通餐馆来了兴趣,不爱参加什么晚宴、俱乐部,而是喜欢上了瑜伽、散步。
方霁当然愿意尊重贺母的决定,毕竟生日到底要怎么过,取决于当事人如何才会高兴。但他千想万想,就是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局面,挺难接受的。
贺知行看出方霁脸上的难色,宽慰道:“别担心,我妈很好讲话,她喜欢你,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方霁在心底呵呵冷笑了两声。
现在羊落虎口,再想撤退显然来不及。
他不想和面前这个坑了他一把的家伙说话,回到客厅,目光搜视了一圈,却见贺母进了厨房,身前系着一条粉色的围裙。
“今天不是阿姨的生日吗?”方霁扭过头疑惑道:“你怎么好意思辛苦她亲自下厨,你家里的家政阿姨呢,不帮忙准备吗?”
这次换成贺知行默不作声了。
实际上他家里就没请过什么家政阿姨,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住,顶多偶尔请保洁公司派人过来将别墅进行一个全方面清洁。只是这话要是说出来,免不了戳破一些久远的事情。
“她说想亲自为我们做这一顿晚饭。”这是实话。
蓝书柳并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阔太太,打从贺知行记事起,她隔三岔五便为一家人准备饭菜。尽管不经常,但做出来的饭菜味道竟意外地不错,明显曾在这上面花过不少功夫钻研。
儿时贺知行曾问过母亲,为什么她一点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吩咐下人去做饭,而要亲自下厨。
蓝书柳告诉他:“人的活法有很多种,如果因为人们的刻板印象而去一味追求所谓的形象、金钱、地位等,失去自己的思考与选择,那不是享受生活,而是迎合。”
在人们的印象中,豪门阔太太就是应该全方面精致、无需亲自动手做任何劳活、每天参与各种高级娱乐活动的,可现实却并不完全如此。
譬如她就很喜欢为家人做饭菜,甚至享受这个过程,也会乘坐出租车出行,吃普通人吃的食物。
贺知行很喜欢蓝书柳做的饭菜,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旧无法复刻母亲的厨艺与味道,只到一个自己勉强能够入口的地步。
方霁在他家吃过两次饭,给出的评价都低得一言难尽,他这才打消了帮母亲一起准备晚餐的念头。
尽管是贺母自愿的,方霁依然认为这样不好,毕竟哪有寿星伺候客人的。少顷,他径直朝厨房走去,拉开玻璃门,道:“阿姨,我来帮您一起吧,正好我也会做些菜。”
蓝书柳一看他进来,忙推辞道:“不用不用,你在外面坐着就行,我还有两个菜就结束了。”
“没事,就让我帮忙打下手吧,不然坐等白吃我心里挺过意不去。”方霁用看似轻松随意地口吻道:“何况我爸妈离异早,我也好久没有体会过和人一起做饭的心情了。”
蓝书柳听见后一句,先是露出愕然的神情,旋即便是心疼,不由得想这孩子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才能这样旁若无人地提起这件事。
她没再拒绝,“那小方你先帮我将这块瘦肉切一下吧,大小适中的片状就可以。”
“好。”
蓝书柳从下午五点便开始在准备这顿晚餐了,方霁进来帮忙时,只差一道青椒炒肉和即将煲好的板栗玉米鸡汤。
方霁跟蓝书柳一块将菜端上桌,贺知行则盛饭盛汤。
“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今晚做的这些小方能不能吃得惯。”蓝书柳笑问道,将从消毒柜中取出的筷子递给他。
今晚这顿饭与过去那些酒局确实很不一样,对方霁来说,是这些年吃的最特别的一顿。在来之前,他是真的没想到贺母会亲自下厨,完全是打破人们常规印象的存在。
方霁接过筷子,夹了一片炒肉送入嘴里咀嚼、品尝、下咽,才给出评价:“阿姨做的很好吃,咸淡合适,比起酒店里那些大鱼大肉和餐厅里的高档菜式,我其实更喜欢吃这些家常菜,阿姨做出了一种‘家’的味道。”
他这些话并非单纯为了哄蓝书柳高兴而夸大其词,在出入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宴会、见过众多禽兽后,他如今确实更喜欢这些健康又充满活人气息的饭菜。
他进厨房时说想帮忙,但贺母动作很快,已经在收尾阶段,他实际只来得及切个肉,然后将砧板和菜刀洗干净。
面前这一顿丰盛的饭菜,可以说是百分百出自蓝书柳之手。
他突然有些羡慕贺知行,能够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这次从国外飞回来,想必也是专程看望他的吧。
他还记得在乌什湾村时的那通视频电话,虽然屏幕另一端不是他的父母,但蓝书柳对贺知行的关心丝毫不加掩饰,早已突破地理的限制,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蓝书柳听到他的夸赞,涂着口红的唇角不经意扬起一抹高兴的笑,犹如春日里绽开的百合花,既不刻意张扬,也不故作低调。
“还是小方嘴甜,哪里像我们家知行,经常菜都没入口就先说好吃,要不就是一两个字草草打发了我。”
她看了一眼对面无甚波澜的儿子,道:“你听到了吗知行?有时间记得多跟小方学习学习,这样今后才好找女朋友。”
找女朋友?
方霁在听到最后这几个字时一顿,所以贺知行没向他父母透露过性取向的事?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想今后找女朋友?
那之前跟他的表白算什么?!
连方霁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拿着筷子的手正越收越紧,直至指甲快要嵌进肉里,传来清晰的疼痛,他才猝然松开来,强压着不断翻涌的情绪起伏,道:“他不用向我学习也能找到对象。”
这家伙单凭那张信口开河的嘴,可比他厉害多了。
蓝书柳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发了多么大的误会,却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也是,你们现在年轻人中不是最流行什么高冷男神了吗?别的不敢保证,我儿子的颜值绝对不成问题,不比电视上那些小明星差。”
方霁没再多此一举解释,毕竟他一没立场帮贺知行出柜,二没资格干涉他的私事。
正如他一开始想的那样,贺知行就算今后真的娶妻生子了,都跟他方霁没有半点关系,他的生活早就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离开而改变。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笑而已,笑自己像个白痴,在医院时竟然将贺知行说的那些话当了真,产生过一瞬的动摇。
一顿晚饭在蓝书柳与方霁的聊天之中结束,贺知行全程听着,只在被蓝书柳点到名字时才开口,惜字如金。
纵然如此,贺知行还是敏锐察觉到了方霁的不对劲,从始至终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哪怕不慎和他对上视线,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挪开,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继续和蓝书柳攀谈。
短短一个小时,蓝书柳对方霁的喜爱程度呈指数增长,抵达巅峰时,巴不得立刻将其收为干儿子。
碗是由贺知行负责洗的。家里有洗碗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贺知行因为很少自己在家下厨,便没有及时发现这个问题,后面则是忘了,一直拖到现在。
方霁帮着一块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蓝书柳瞥见他的两只手腕上都空无一物,道:“小方怎么没有戴我送你的那块手表呀,是不喜欢这个款式吗?”
方霁连忙否认道:“不是,阿姨挑选的礼物我很喜欢。”
“是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将手表摘了下来,放在床头,今天出门太急忘了戴。”
“喜欢就好。”蓝书柳双眼下弯,形成两轮温柔的月牙:“对了小方,你别再进去帮忙了,知行一个人可以的,你过来陪我看一会电视吧。”
方霁点头,事实上他就没打算进去帮忙,那不是自找尴尬么。趁着陪蓝书柳看电视,他拿出事先精心准备的礼物。
蓝书柳哎哟了一声,拿起他挑的这只镯子,直夸他审美好,然后当着他的面取下手腕上原有的首饰,戴上他送的。
看到大小合适,方霁也笑了。
-
蓝书柳的兴趣爱好与当下许多年轻人很相似,除了年龄上的增长,岁月并没有在这位美人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心态好加上保养得当,令她看起来不像快六十的人,说是三十几岁怕都有人信,更重要的是代沟不深。
她放了一部当下火热的刑侦电影,时长很足,近三个小时。
方霁真看了进去,等影片结束开始滚动演员表,他一看手机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起身道:“阿姨不好意思,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蓝书柳却提出挽留:“哎,要不小方你留下住一夜吧,你晚上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叫代驾还挺麻烦,家里房间够,你只管放心住,正好我明天打算亲手做早餐,请你再来尝尝阿姨的手艺。”
方霁略显踌躇,最后实在架不住蓝书柳的热情,留了下来,被她领到其中一间房间去。
“洗漱用品有新的,在卫生间的镜子后面,拉开就能看到。”
好巧不巧,蓝书柳给他安排的房间他之前在这里住过,就算没有提醒,对于那些物品放在哪里他都非常清楚。但以防蓝书柳发觉端倪,他还是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
“好,谢谢阿姨。”
蓝书柳从房间内退出来,一并带上了门。
方霁简单冲了个澡。热水流过双臀和大腿,原本熨帖的温暖里掺上了几丝刺痛。
推开浴室的门,热气争相涌出,雾气飘渺仿若进入仙境。
上次刘叉给他的喷剂他用不习惯,于是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买来的止疼软膏提前放进衣服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方霁走到床边坐下,犹豫片刻,摸出外套口袋里的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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