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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虚的尸体上看到天边大亮，他的脑海中响起前辈用心良苦的声音：中也，你见过凌晨六点的太阳吗？
从此世界上多了一个伤心死神，循规蹈矩地寻找屋顶这类意外事件少并且扰人清梦的恶灵也少的地方，寒碜，冰冷，但能睡，还能和牛当邻居。
很多城市没有官方居所，死神们在漏风的房顶、荒芜的花园或者有灵力的人家借住都是常事，他习惯了风餐露宿，随遇而安。
相比之下，环境安全，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灵魂飘来飘去的武装侦探社这种环境简直是五星级水平。
制伏异能者就当做过路费，武装侦探社的地盘他不客气地收下了。
——话虽如此。
见到武装侦探社还有人在工作，中原中也非常礼貌地没有仗着别人看不到他就任意闯入。
他熟练地跑到天台，准备稍作休整。
刚走上天台，他看着天台上的牛棚和牛，沉默片刻，平静地无视了这个似乎不应该养在异能都市武装组织楼顶的生物，移到另一处避风的地方，打算休息到夜深人静再出门。
春日，傍晚气温并不高，他把两手抄进怀里，抱着斩魄刀靠墙坐了下来，与对面同样沉默的牛隔空相望。
他：“……”
牛：“……”
无视了，但不能完全无视。
中原中也看着牛的豆豆眼，纠结了一下，再次站起身，拿着牛棚旁的稻草在它面前晃了晃。
他：“……”
牛：“……”
牛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稻草凭空飞了起来，不过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起来
中原中也也很满意，他与牛宾主尽欢，觉得这表明对方同意把地盘分自己一半，于是拍拍识相的牛头，说了句谢啦，又挪回自己找到的休息处。
牛：“mer——”
这团空气在干什么？怎么只喂一把就跑了？
中原中也并不清楚牛的内心，只是看着牛很有规律地甩着尾巴，没看几眼，就觉得有点犯困，合上了眼睛，准备小憩片刻，等天黑了再开始工作。
浅眠不知多久，他被喧哗声惊醒了。
侦探社的几个成员聚在门口，在送别一个侦探打扮的青年，中原中也跃到天台围墙上，百无聊赖地等着他们下班。
即使在困倦状态下，他的身体也站得笔直，束发在身后飘逸，漫不经心地向下睨了一眼——
那个青年抬起翡翠色的眼睛，目光穿过黑暗，不知为何，仿佛直直落在他身上了一般。
……
江户川乱步接到了新的出差工作。
下班后的武装侦探社成员打算一同陪他和搭档宫泽贤治走到地铁附近，此时正热热闹闹地在门口说话，然而往常对他们口中的甜品备感兴趣的江户川乱步此时却完全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从临近傍晚开始，他就意识到侦探社来了一个奇怪的存在。
中岛敦对他说，下午有段时间突然感觉空气变得充满压迫感，敌人也莫名其妙被制服。他虽然觉得热心的隐身异能者帮忙这个猜测太过笨蛋化，但没想到……答案竟然是幽灵。
幽灵，还是能操纵幽灵的异能者？
江户川乱步咬了咬指甲，察觉到风的变化，睁开眼睛，死死地看向上方。
看不到，但是那里一定有着什么。
他的视线黏着在那里，没过几秒，他就感受到中岛敦口中“沉重的空气”，贤治眼尖地扶了他一把，才让他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重压压到跌倒。
难得亢奋的心情让江户川乱步把案件抛在脑后，脚步原地转弯，向楼里跑去。
“乱步。”
江户川乱步下意识扭头，那双亮得惊人、充满着探究欲望的眼睛毫不掩饰地对上社长福泽谕吉的眼睛，福泽谕吉愣了愣，敏锐而不动声色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刀锋戒备地出鞘一点。
“有危险吗？”
江户川乱步不情不愿，但是没办法欺骗社长：“目前没有。”
“既然非紧急事态，那就依照原本日程，这次工作与我们的重要联系人有关，不要疏忽。”福泽谕吉看着逐渐不开心的江户川乱步，安抚道，“在那之前，由国木田和其他社员向你转述消息。”
江户川乱步鼓起了脸，目光逡巡，最终停止在不远处不知道从哪里跳水归来的太宰治身上。
第3章 死神·干部
中原中也并不知道楼下人的谋划，加大灵压试探之后，发现侦探打扮的青年完全不如中岛敦能承受灵压，再加上他只看了一眼飞快收回视线，便习以为常地划为误会。
看不到灵的人类偶尔会做出这种惊吓到死神的事，中原中也甚至遇到过把他所在的那团空气当成告白练习对象的人类。
天色渐暗，算着时间差不多，中原中也也懒得窥探人类的杂事，便开始了工作。
他矫健地穿梭在高楼之间，向白天侦察到灵魂最多的一处跑去。
靠近目的地，他的木屐陡然停在塔尖，身体轻盈地滞空，举目四望。
月光如同萤火虫，萦绕在他周身，被风拨弄的和服显得无比飘逸。
视野之下，是一处极度混乱的街道，不知道经过几轮摧残才破败至此。
中原中也正看着，忽然听到正下方有打斗声，而战斗的两人并非人类，而是……灵魂？
一方灵魂拥有着暗红发色，在两轮战斗后向后退去，他身后护着两个小孩子，其中一个似乎还受了伤。
而他的对面站着另一个邋邋遢遢的家伙，凶狠地冲了过去。
红发灵魂躲闪两下，手摸到身后，掏出了一把枪。
中原中也神色一凝，极速向下跃。
他的长斩魄刀倒提在手中，另一只手扼住那个邋遢灵魂的后颈，刀柄处的纹印轻拍在灵魂的额前，随后借力，身体轻盈向前空翻，手腕转动，挽出一个收势的漂亮刀花。
袖口随着行云流水的动作翻飞，那个灵魂眨眼便化成光点般的灵子，又被中原中也随身携带的装置系数捕捉。
根据中原中也前几日在港口Mafia的侦察，这个世界的灵魂胸口处都没有锁魂链，有的灵魂甚至还会携带生前的异能。
为了弄清楚这个世界魂葬的灵魂是会流入死神的世界，还是会化成灵子留在本世界，他需要摘取横滨魂葬的样本寄给技术开发局，以确定接下来是否要大面积魂葬。
中原中也本不想贸然出手，但既然这个混蛋魂魄敢胆大包天违反规则损伤小孩子的灵魂，想必也准备好接受惩罚。
——要知道对于普通人，灵魂受损可能会影响死后的去向，甚至可能变成虚。
现在看来，魂葬的手感没有变化，灵子也没有异常的流失。他又能给技术开发局更新情报了。
接下来就是另一个持枪的危险家伙。
中原中也的斩魄刀向前指，又是一个瞬步，转眼就出现到红发灵魂的面前。
没想到红发灵魂以惊人的敏捷飞快向后翻滚两周，退出了他的攻击范围。
中原中也有些诧异，起了试探的心，暗红色的刀柄转为刀背向上，放慢速度，作势一挥——
在枪口对住他眉心的同时，他的刀架到了魂魄的脖子上。
中原中也挑眉。
刚刚攻击被躲过果然并不是错觉，这个人的动作确实奇怪，简直像是预知到他的行动轨迹一样。
而且普通灵魂携带武器并不多见，除非是死前带着极大的执念……他只是想抓个魂魄问问情况，没想到一下就抓到这么麻烦的家伙。
……该说不愧是异能者聚集的混乱城市吗。
如果他原本的世界也有这些异能者的存在，想必死神工作的难度也得翻几翻。
中原中也还在权衡，红发男性意外地先放下枪，语气平淡，硬生生把疑问句念成了陈述句：“你是中原干部？”
“你认识我？”
中原中也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尽管“中原中也”的身体同步给他一些简单的认知，但是记忆都十分模糊，比较清楚的只有最近的事。
前几天他也有部分因为信息匮乏，处处受限，才迟迟没有开始死神的工作。
“我在工作中有幸看到过您。”男子头顶的呆毛动了动，主动解释，“我叫织田作之助，是刚入港口Mafia的小职员，中原干部不记得我很正常。”
中原中也收刀入鞘：“那就好说了，我有事情要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正在给孩子们找吃的。”
织田作之助逐渐偏题。
“擂钵街里遇到了好几个流浪的孩子，这里治安不好，抢劫也是常事，我要先把他们安全送回去。啊，对了，中原干部，你知道怎么买东西吗？店员一直看不到我，我身上也没有足够的钱。”
“那是自然的吧，他们当然看不到亡……”
中原中也说着说着停住了。
这个世界灵魂的胸口前没有锁魂链，这些人几乎看不出是已死的人。
这家伙，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吧？
见织田作之助还在认真地寻找灵魂能吃的东西，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没有急于告知对方真相，而是用浦原喜助发明的显形道具帮忙买了饭团和零食，抽成灵子形态，交给了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带他来到了孩子们临时居住的地方，五个孩子挨挨挤挤地坐在破旧屋棚的阴影里。
中原中也看不过去，手中使劲，把周围的钢板和木材掰开，嘭嘭几下，非常暴力简洁地把破旧的屋棚补成了一个相当保暖的庇护所。
孩子们因为巨响慌张地看了过来，中原中也把手从天窗伸进去，左右摇了摇，示意没有事情。
织田作之助也熟练地把一群幼崽安抚好，哄着他们从中原中也抱来的一堆零食中挑选喜欢的做晚饭。
看他们终于开始吃饭，中原中也把悄悄观察的眼睛转向一边，坐在屋顶，抿紧的嘴唇也不自觉带上了笑。
“非常感谢，中原干部。”织田作身手敏捷地攀爬上来，学着中也的样子盘腿坐在屋顶上，“我还以为我要空着手回来见他们了。”
“你不吃吗？”
“我没有很饿，而且总感觉比起饭团我更想吃咖喱。”他露出怀念的神色。
“给我收敛点，你这家伙难道还想让我大半夜去给你买咖喱？”中原中也翻白眼。
“那倒不是。这种时间应该没有人会开咖喱店吧。”织田作之助用“你怎么会这么问”的疑惑表情看着他。
吐槽欲望和想要打他一拳的冲动同时冲上脑袋，中原中也嘴角一抽：“重点是这个吗！”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语气变了变：“那……港口Mafia有什么任务是需要穿着黑和服进行的，您来这里是需要我这样的小小职员协助工作吗？”
他似乎是想表现得像听话的Mafia小弟，但是用那种古井无波的语调说出来，让中原中也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发问还是在故意噎人。
这个人不行了，完全无法交流。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握住刀柄：“果然还是送你上路吧。”
“这一点应该不需要麻烦您了。”织田作之助也有点困惑，“我觉得我应该已经死了。”
中原中也：？
“你早就知道了，还在纠结超市店员看不到你的事情？？”
“不是有某种传说嘛，我听孩子们提起过。”织田作之助很认真地解释，“人能通过镜子看到鬼，所以我特意跟着店员去了洗手间，结果他还是没反应。”
……住手！那个倒霉店员深更半夜如果真的看到你一定会被吓死的吧！
中原中也无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了，接下来你闭嘴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明白吗？”
……
和织田作之助艰难地沟通完，中原中也大概了解了情况。
他们这些魂灵此前并不是灵魂状态，还是类似于灵子，无知无觉地飘散在死亡地。
但，也许是因为与死神的世界相连，他们在最近几日接连“醒来”。
换句话说，就在中原中也穿越来的那一瞬间，这个世界出现了“灵魂”的概念，他们才开始凝聚出灵魂实体，拥有了意识，记忆也开始复苏。
只不过眼前这个织田作之助……显然还没有恢复成完整的灵魂，连带着生前很长一段时间的事都回忆不起来。
不过本人也并怎么不在意就是了。
中原中也开始觉得棘手了，思绪流转，若有所思地看向织田作之助。
“织田……可以这么叫你吧？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织田作之助因为他的表情坐直些许，中原中也勾了勾嘴角，双手向后按着地面，撑起上半身，看着擂钵街上方唯一可见的星星：“你和这群孩子没有关系，但是还选择留下来照顾他们，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织田作之助注视着中原中也，半晌：“你不是中原干部吧。”
“哈，终于意识到了，你这家伙可有够迟钝。”
中原中也无奈道。
“被你绕得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中原中也，不过不是港口Mafia的那位，是一名死神。”
“你和那位干部先生是兄弟？”
“……你就先这么觉得吧。”
为了避免再被织田奇怪的脑回路带偏，中原中也直接摆烂。
“我的工作之一是魂葬亡灵——你理解成转生就可以了——只是横滨情况特殊，在我工作之前，魂灵有被杀灭的风险，我暂时没有合适之处收容他们，也无法时刻保护，你愿意暂时成为我的联络者给我送信吗？”
“杀灭？”
“普通的打击、异能还有你手中的枪都可能成为攻击灵魂的武器。”
“原来如此。我有这样的武器，中原先生却愿意委托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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