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艾宇书叫他去办公室,对他说以后直接去办公室拿瓶子,直到邓慧佳和宁梦珂对他搭话,在那个他们的四人小群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直到范文昊站在废弃的房屋之中,用一种几乎是恨的眼神看他,他才摆脱那种漂浮感,觉得真正地脚踏实地。
还有谢容、苏子洵、曲梦、裴渊、纪苍术、李胄,还有鬼医和他口中的“木头”,还有很多他不知道名字的人。
这些人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而何风不想让这些故事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破坏。
“我要出去。”何风说。
花潮生的目光闪动着,最终还是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
“好吧,”他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的。”
魔教的总教建在一座山的山头上,据说是因为建教的教主身高比较矮小,但又十分喜欢俯视别人,于是把这座山上原来的寺庙拆了和尚赶了改成了魔教。
不管这传说是不是真的,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势都给魔教带来了极大的优势——哪个魔教历史中没被正道围攻过?
只是那些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乱咬的人实在太多,何风出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低级教众不小心掉下了哨楼,被活生生地咬死吃尽了。
有几个魔教高层看何风脸色不好,十分有眼力地凑上来笑道:“夫人不必为我们伤心,我们魔教的人哪个手上没沾过血?咱都是些死有余辜的人,用不着夫人出来为我们劳心劳力的。”
“你们杀了人,自有那被杀之人的亲人好友为此报仇,那是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何风淡淡道,“被这些东西咬死又算什么?这些咬人的怪物,又难道不是无辜的百姓被人利用才变成的么?”
那些人讷讷不言,悄悄地退了下去。
正如花潮生所言,何风一站到那高高的哨楼之上,下面的尸潮便立即激动起来,无数双破烂不堪的手高高扬起,试图去抓住那个他们的主最渴望之人。
何风真的很怕丧尸。以前他们班级考试拿了全年级第一的时候,班主任为了奖励他们,拿了两节自习课让他们自己放电影看,当时生化危机相关的内容正流行,班长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偷偷下了丧尸片瞒着班主任放了。完全不知道生化危机是什么的何风就这样被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这种噩梦又何必要在其他人身上发生呢?
他拿起摇铃,轻轻晃动起来。
那铃声轻柔地响彻了整片天空。
“醒来吧。醒来吧。”何风喃喃道,“一切皆为幻梦。”
尸群的动作齐齐一滞,何风的额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站在何风身边的花潮生突然翻身一跃,直接跳进了下面的行尸堆里,转眼就看不见了。
何风心中一惊,刚想把铃铛摇得再急些,就有个黑影被高高抛起,砸进了站在高墙上的教众中。众人大惊,正想速速向后退去,就听花潮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去疗伤。”
那被扔上来的人竟然也没晕过去,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的皮肤颜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眼神中是纯然的茫然无措:“我这是在哪……”
立即有个身上也带了伤的教众上前扶起了他:“别管在哪了,先去给你治治,走走走。”
花潮生扔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刚刚还是战斗队的教众们此时身份一转,变成了救援队,忙着捡他们教主投上来的“球”。好在有些“球”受伤较轻,意志也比较坚定,上来只是略微休息了一会,就也加入了帮忙救援的行列,一时间竟也井井有条起来。
上面的人渐渐多了,下面的人就渐渐少了。何风也终于再次看见了花潮生的身影——他在用鞭子卷人的时候,居然还会可称贴心地将那上面的倒刺收起,免得被卷的人中他鞭子上的毒。何风看着看着,脸色柔和了许多。
确实有些人就算被救下了,也变得痴痴傻傻。但那些痴傻的人,也在睁开双眼时得到了亲人流着泪的拥抱。
也不知是花潮生估计错误还是怎么,大部分被救的人都意识清醒,疯傻的反而是少数。但这样反而更好。
两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配合得倒也天衣无缝,眼看这场危机好似就要化解,有些按捺不住的获救百姓已小声欢呼了起来。
花潮生穿梭的身影突然顿了顿,他足尖一点,一跃数尺,稳稳当当地站回了何风的身边。
何风摇铃的手也停了下来。
“所有信奉黄衣的人此时都向我们靠拢了,”花潮生说,他的眼睛又开始闪烁着在正常和纯黑之间切换,“正道援军也在往此处赶来,但恐怕要比黄衣的人慢上一点。”
何风已经听懂了他的意思,拿着摇铃的手忍不住握紧了:“……我们能等到他们来的那个时候的。”
“你不喜欢祂在人类世界里肆无忌惮地四处滚爬,我记住了。”花潮生奇异的眼睛望着他,“我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他的眼睛眨了眨,又恢复了好看的黑白分明的样子:“我让教众们做好准备。”
何风对他微微一笑:“好。”
花潮生却不动了,他眼神火热,张口就问:“等下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何风有点惊讶,但想到他一向顺杆就爬,又觉得这确实是他能说出来的话。不过这眼神的意思原来是讨吻么?上个世界他吹燕麟长笛的时候,这人也是在旁边用这种眼神死死盯着,他还以为他是介意,特意把长笛擦得干干净净地还了回去。
也不用问这人是想亲哪里了,他的视线落点就没变过。
何风压下心中的羞窘,尽量以若无其事的语气答道:“……之后玩‘国王游戏’的时候你要是赢了,就可以。”
花潮生目光大亮,连答话都来不及,就匆匆去了教众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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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描述改自约瑟夫·贝恩·布雷曼的《远方欢宴者》,一般认为远方欢宴者是哈斯塔即黄衣之王的化身之一。
写着写着怎么感觉要变成讨论ai和机器人人权的文了……谁说npc不会梦见电子蝴蝶……明明这个世界只想搞笑一下轻松一下……这一定是黄衣大人控制我的结果!!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捉了虫……何尝不算一款全自动作者。不过不知道捉全没有……
第33章 时空局打工第二天(19)
专门为了防御而建起的高墙之下虽已不再有摇晃的,脚步蹒跚的身影,但墙上的气氛却依然紧绷。
所有人都在忙碌。有人轻功较好,腰上便别了钩索,等那些被驱使而来的行尸一旦被铃声唤醒神智,他们便会纵身跃下,用这钩索捆住人后再抛给墙上的人,好借力一起上来。
有人和教主一样使的是鞭法,他们手中都拿上了加长的柔滑长鞭,一方面为跳下去的人驱赶行尸,一方面也可以在发生意外时将人缠住合力拉上来。
剩下的,武功不算很高的人,包括那些刚刚被救起的神智清醒的人,则都在身旁准备了绷带药草,还有些温热的糖水盐水,等人一被拉上来,就立刻可以包扎清创。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的准备,让一些人忍不住地去瞅一眼下方的空地,又瞅一眼面色凝重的同伴,在心里嘀咕疑惑。
很快,这疑惑就变成了恐惧。
先是目力好的人在明亮的月光下发现地平线处像是涌起了黑色的潮水。那潮水越靠越近,越流越急,人们才看清那是数不尽的行尸,正挤挤挨挨地向着犹如海中孤岛的山顶涌来。
这么多的数量,只凭那个小小的铃铛,能救多少呢?
这个问题还没有被想出答案,那铃声便已经柔柔地响了起来。
和之前急促的声响不一样,这次的铃声颇为缓慢,一声响起,便会荡开水波般的余韵,一圈圈扩散开来,等到那尾音要在空气中散尽了,才会响起下一声。
尸潮的动作就在这样的声音中也变慢了,只是慢了不过十二三秒,就又狂躁了起来。
哨楼上突然有一点寒光极为快速地一闪,紧接着那尸堆里竟然响起了一声人的惨叫,往前走的行尸脚步一顿,往那惨叫声响起的方向扑了过去,于是那声音变得更加凄厉起来,空中的血腥味也更浓了。
花潮生从身后的箭筒中再抽出一只,将手中的弓拉成了满月。数箭射出后,行尸群的速度以再度缓慢了下来,看来是那躲在尸群中的邪·教·徒们见了同伙的凄惨下场,不敢再冒险了。
行尸群就算走得再缓慢,也终究会有走到墙下的那一刻。此时已快至黎明,正是夜晚最安静也最黑暗的时刻,就算众人在高墙之上插满了火把,也很难将空地上彻底照亮,这让腰间缠着钩索的人脸上都纷纷冒出了汗。
要知道,人自古以来就对黑暗有着强烈的恐惧,有时就算是对着什么都没有的黑暗之处,也会感到心慌意乱,更不用说藏满了行尸的黑暗了。
所以,要往这种黑暗中跳去,还是需要极其坚定的决心和勇气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只是一瞬间,墙上仿佛凝固了的人影就消失了一个!
钩索已经抛了上来,旁边的人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就先动了,立即扯着绳子拉起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先前从墙上跳下去的,另一个居然是个才七八岁的小女孩,被他抱在怀里紧紧地带了上来。
马上有个穿着朴素,衣裳上甚至还有些血污的女人将女孩接在了怀里,她身边的几个妇人也立即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轻轻擦着女孩幼嫩的脸上的尘土,又喂了些暖和的糖水给她。
那女孩睁开眼时,屏息等待的众人忍不住欢呼起来。
何风一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手腕,好保证那铃声不会停下,一边看着手中拿着鞭子正准备去呵斥先前呆立在墙上的人们的花潮生,又微微笑了笑。
“侠这个词,并不一定要有武功才能有的。”他说。
有了成功的例子,墙上的人们大受鼓舞,向下跃去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他们带上来的人数和行尸群的数量比犹如萤虫之光与月华,但人们依旧认真地不停忙碌。
眼看局面似乎越来越好,花潮生却在此时说:“你休息一会吧。”
何风手中不停,只说:“不用。”
99也早就想劝他休息了,因为它在何风的脑海中,也可以说是精神空间里,何风一疲累,它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但是就算它急得团团转了,也没有轻易开口叫何风去休息。
因为眼下这些人在如此多数量的行尸冲击下,伤亡竟还不重,完全是因为何风的铃声。他一旦停手,恐怕这个好不容易才维系住的平衡,就会被立即打破。
而何风绝对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在原本是同类,甚至是亲人友人的嘴里。
花潮生只好很不情愿般又说了句:“纪苍术已经来了。”
他话音刚落,果然有个一身白衣的身影一路疾驰,那些行尸们也不是不想抓他,但他们的手刚一伸出来,那白衣的人便在他们的头上轻巧一踏,掠出去数丈远了。
白衣人目标明确地提气跃起,也站在了哨楼上,他跃起时还在高墙上下扔下了几个冒着烟气的小东西,朗声道:“吸入此烟的人就算被行尸抓伤也不会被同化,而吸入此烟的行尸则会失去吃人的欲望,诸位,尽管放手一搏!”
何风看见那白色的缥缈烟气瞬间扩散出去很远的范围,才停下了摇铃的动作,花潮生上前一步想来扶他,被他摇头谢绝了。
“我就知道,那些人突然撤走,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纪苍术长出一口气,苦笑道,“还好他们撤了,再多围一会,纪家和裴家都要坚持不住了。”
何风忍不住问道:“怎么会?”
纪苍术的脸色暗淡下来:“我和裴渊没想到两家内部居然都有信那黄衣的人……他们里应外合,来势汹汹,其他的一些人见势不妙,也有些动摇,居然想投降……”
他对上何风担忧的眼神,又展颜一笑:“好在最后还是挺住了。裴渊那小子受了点伤,我就没让他跟着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听的人却能想象出其中的凶险。
“你来了就好。”何风也对他笑笑,不再多说。
纪苍术也笑,他稍稍休息了会,缓过来了长途奔援的劲,眼珠一转,道:“看样子,何公子已经原谅了花教主了?”
何风被他说的一愣。
纪苍术又道:“先前我看何公子对花教主总有些警惕?或者说爱搭不理?现在好像却没那感觉了。”
何风也没否认,只问:“那么明显?”
纪苍术又嘿嘿地笑起来:“不明显不明显,反正裴渊那个傻子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只是我比较喜欢观察人,所以看得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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