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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围着失去意识的班长，手中拿着鲜血淋漓的肝脏和肾脏。他们拧着一瓶装着黏糊糊的红色液体的饮料，上面甚至有着一层淡黄色的组织液，正在冒着小小的气泡。他们把那些东西往紧闭双眼的女生唇边塞去，血液在她苍白的脸上肆意流淌，也在她的腰间堆积成一片血泊。
捂着肚子的持枪男人已经站不稳了，但他的手仍旧坚定地抬着。
他再次扣下了扳机——
“喂。”
他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你怎么了？”
面前的画面扭曲了起来，所有的线条都在抽动伸缩，在他眼中一直笼罩在游乐场上空的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翻滚着散开，露出了明媚到有些虚假的天空和风景。
腹部剧烈的疼痛像是幻觉般消失，男人茫然地低头看去，那道几乎将他腰斩的伤口真的在瞬间愈合了，他迟疑着松开手，他仅剩的内脏也并未掉落出来。
“宿主！”
伴随着99的惊呼，何风隐约听见了笑声。
“宿主的能量被抽取了！”99着急地说，“这个人身上好像携带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
“我……这些都是幻觉吗？你……你又是谁？”
男人的眼中满是血丝，他手中依旧紧紧地攥着枪，似乎随时会将它对准自己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san值……什么时候到底的……我得去找……去找……”
他低语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何风看向了另外一边。
“宿主……”99心有余悸，它至今仍记得何风在哨楼上摇铃对抗那些变异人时能量耗尽倒下的场景，“你要去救那个怪怪的女生吗……可是她之前不是还一定要宿主扔人头来着，还非要我们去坐那个激流勇进……”
围着班长的学生急得团团转。有人在五分钟之前就联系了急救车，附近就有大医院，但车却迟迟未到。
女生的胸膛起伏已经越来越微弱，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
小男孩也看着那边，他的表情十分平静。
“好了，让一下。”
“何同学？？你刚刚到哪去了？！班长她——”
学生们压抑着的情绪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发泄的靶子成为他们情绪的出口，数只手不约而同地向何风抓去，但他们都没能挨到青年的衣角。
“击中你的不是子弹，只是某个顽皮小孩扔来的小石子。就像你递给我的不是从过山车上摔落的人头，只是某个没道德的人扔下的饮料瓶。”
何风轻轻拂过紧闭双眼的班长腰侧的伤口，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说话时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向班长，让那道狰狞的伤渐渐愈合，也让周边的那些学生不敢再靠近。
“呃……”
女生悠悠转醒，她的唇色惨白，双眼漆黑，一直戴在脸上的眼镜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缓慢滑落，将她的面容完整地露了出来。
“咦……”周围有学生捂住了头，“班长……原来长得和何同学这么像的吗？”
“你说什么呢！是不是坐过山车把脑子坐晕了！”另一个同学说，“班长跟何同学是姐弟呀！亲姐弟当然长得像了！何同学，你姐姐她没事吧？刚刚那样子真是把我们都吓到了。”
“哈？？？”99简直要尖叫了，“宿宿宿宿主！刚刚她是长这样的吗？？”
一旁被忽视的小男孩不满地撅着嘴：“哥哥，都说了不用管她！”
班长站了起来，那种执着到病态的神色从她脸上消失了，只是过黑的瞳色加上惨白的皮肤依旧让她看起来阴沉而神经质。
她轻声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我想先休息一会，大家先去玩吧，小风会照顾我的。”
“真的没事？”一个女生关切地问。
“没事的。”
“那好吧，我们就先去玩其他的了！一会再见！”
学生们一哄而散，他们不再聚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地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班长目送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良久后转身，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何风。
“这孩子说得对。”班长说，“你可以不用浪费力量在我身上的，毕竟我们都早就已经死了。连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算是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一定是个特别的人。我的意识从死后从未这么清晰过。虽然我更期待的是解脱，但还是要对你道谢。如果一定要存在，清醒着总比浑浑噩噩好。再这样下去，也许我也会忍不住去撕扯那些外来者的□□。毕竟有时候，吃一些活人身上的东西才能让我们感觉好受一些。”
小男孩不满地看着她：“你别想和我抢哥哥！”
班长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我年纪是你们中最大的，当然应该是家里的老大。我会是你们的姐姐。”
“小风，来叫一声听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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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家人变多了
第93章 不给时空局打工第五天（5）
何风没想过自己还会面临这种问题。
班长黝黑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甚至比格赫罗斯那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给何风带来压迫感还要强烈。
“不愿意吗？可惜，我还挺希望有人能喊我姐姐的。”班长没有为难何风，她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湖边，“那边……好像有几个奇怪的人。他们身上好像还隐约有小风的气息？”
何风松了口气，顺着她的视线向湖边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穿袍子的人摔倒了。嗯……可能因为他只穿了一只鞋？”小男孩也看见了那些人，“哥哥，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好有趣啊。等他们被吃掉之后，我们去把那些东西捡过来吧？”
何风在听到只有一只鞋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袍子是黄色的吗？”
“是的呀。”小男孩说。
“小风想救他们吗？虽然完完整整地把他们带过来有点难，但是保住他们一条命还是可以的。”班长柔声说，“姐姐这就过去。”
“要去的话得快点了，那些东西已经盯上他们……咦？”小男孩惊讶道，“他们怎么突然消失了？”
“啊，真的。”班长遗憾道，“可惜了。”
何风并不想知道她在可惜些什么。
“湖边不用去了，但是项目还是要玩的。”班长撩了撩头发，她穿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小截脖颈露在外面，透着诡异的青色，“针对那些外来人的规则对我们也有一定的的限制，毕竟那些设备上总不能只有外来人吧，那多没意思。”
小男孩打量着何风的脸色：“哥哥不想去为难外来人的吧？虽然他们很讨厌，但是我什么都听哥哥的！”
“我当然也是什么都听小风的了。”
两人较劲似的对视了一眼。
“哇哦，这熟悉的感觉。”99说，“他们也是宿主的粉丝吗？”
何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三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走到了之前何风为了找99时去过的游乐场地图面前。
这个游乐场和其他的游乐场一样，有过山车、激流勇进、大摆锤、跳楼机、海盗船等较为刺激的项目，也有旋转木马、摩天轮以及演出剧场这样比较缓和的项目。只是已经去过“不夜舞厅”的何风明白那些看起来危险性不大的项目可能更加难缠，毕竟激流勇进的幻觉十分直接，危险也是明晃晃的。但是舞厅的异常却潜藏在看似正常的气氛中，连何风当时都没能看出来。
“你去不了跳楼机吧？”班长打量了一下小男孩，“工作人员不会让身高低于一米二的儿童上这种项目的。我记得以前有个外来人就是靠这一点砍掉了自己的双腿逃过了追捕，不过最后他还是死在了湖边。”
“如果哥哥想去跳楼机的话，我可以立刻长高。”小男孩阴沉地说。
“哦？你能在不伤害那些外来人的情况下改变自身？看来你并不是我们中年龄最小的啊，选择这样的外表是想引起小风的同情心吗？”
“你这女人……”
“我们接下来去海盗船吧。”何风打断了他们的的争论，挽救了这个刚刚组建起来的奇异家庭，“海盗船没有年龄限制，和激流勇进一样在这里被划进了亲子类，大家都能去。”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小男孩甜甜地笑起来。
只是这次班长没再和他斗嘴，而是抬头看了看天色：“马上要响第二次钟声了，钟声响过后还是不要随意活动的好。反正我们都已经进行过一次项目，现在先找个屋子躲一躲吧。”
她行动力极强，一把抓住了小男孩空着的另一只手，拖着他向前走去，而小男孩死死抓着何风不肯放开，于是何风也被一股巨力带得踉跄了几步，连忙调整脚步跟上班长。
“钟声是？”
“是那些古老存在出现的标志。”班长目标明确，直奔着某个方向而去，“没有外来人进入这里的话，它们基本是不会出现的，毕竟我们都已经是它们玩腻了的玩具了。不过和以前比起来，这次钟声响起的间隔似乎格外短。也许是因为这里来了某个它们很感兴趣的东西吧。”
班长的话意有所指，何风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但他能解释什么呢？说因为自己在和它们中的一个谈恋爱所以引来了好奇围观吗？
说到这个，待会格赫罗斯会在钟声响起之后出现吗？
“好了，我们到了。”班长再次抬头看了眼天色，脚步更快，几乎是在跑了，“千万不要松手！进去之后不要说话！如果我停下脚步你们也要跟着立即停止一切活动！小风需要闭气！等我重新开始活动的时候再呼吸！”
她带着身后两人冲进了即使是在现实中也会令人望而却步的一个娱乐设施内——
靠，谁家的避难点建在鬼屋里啊！真的是避难不是送菜吗！
“咚——咚——咚——”
钟声悠扬，和之前空灵的钟声不一样，这次的钟声沉重浑厚，仿佛敲在了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的脑子里，震得所有人都剧烈地耳鸣起来，严重的甚至流出了血。
红雾以极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游乐场，只是在鬼屋的门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一样，无法进入其黑暗的门内，只能在外不甘地徘徊。
鬼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何风只能跟着前方的人前进。从钟声响起后，原本紧紧抓着他的那只小手就松开了，小男孩像是很紧张，手心不断冒出冰凉的汗水，把两人握着的手弄得湿乎乎黏哒哒的，也让何风几乎抓不住他本就纤细的小手，只能不断加重力道。
99从有了实体，不能再进入何风的脑海中时就一直飘在何风的身边，它习惯性地离自家宿主很近，柔软的长毛时不时会挨在何风的脖子上，有时就干脆蹲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可爱的肩饰。它毛绒绒的身体和温暖的体温在这样的环境中简直就像是镇定剂。
只是在钟声响过后，何风就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他极力忍耐自己想要确认99安全的冲动，依旧跟着那只已经不像人类的小手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那股向前的拉力突然消失了。
令人窒息的安静包围了何风。
黑暗吞噬了他的视觉。寂静吞噬了他的听觉。他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拉着那只手，到底是他的感官被欺骗了，还是他已经被抛弃了，被独自留在了这没有尽头的黑暗里。
何风习惯了被抛弃。他希望自己被抛弃。他的母亲就是因为没有抛下他，才会有那么凄惨的结局。
他按照班长进鬼屋前的吩咐屏住了呼吸，时间也在窒息感中变得越来越缓慢。
……他已经多久没呼吸了来着？
直到他的手中再次传来轻微的拉力，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吸气啊宿主！吸气！”
他听见99焦急的催促，反应迟钝地深呼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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