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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大海
当年冯文琪和杜锋分开后，消沉了很久，加上怀了孩子，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娱乐圈一向竞争激烈，这么久不出现，很快就会被新人取代。
生完孩子后，冯文琪就算在各个片场奔波，依旧徒劳无功，四处碰壁。
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独自流泪。
在无尽的黑暗中，她想起了杜锋，当初那个唯一支持他的男人，她要出国追寻他脚步。
冯文琪和家里决裂后，冯文珠的爸爸，江以眠的外公虽然气在头上，但其实一直有暗中打听她的消息，他知道冯文琪独自生了一个孩子，过得并不好。
冯爸爸其实一直等着冯文琪回家认错，只要她肯认错，她还是冯家最疼的小女儿。
但他没想到冯文琪会那么倔强，宁愿去找那个男人都不回家，甚至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家里不管。
冯文珠很早就嫁到江家，她没想到，妹妹居然会找她。
自从冯文琪和冯家决裂之后，冯文珠就再也没有见过妹妹。
虽然生了孩子，冯文琪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看上去很憔悴，过得并不好。
冯文珠无奈又心痛地关心她：“你过得还好吗？”
冯文琪只是低着头，语气充满愧疚：“我……把孩子丢给了经纪人，他现在在福利院。”
其实出门那一刻起，冯文琪已经开始后悔，但自己已经很痛苦了，没有精力再照顾小眠。
如果再和小眠待下去，她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相信自己的经纪人一定会妥善安排好小眠的。
她刻意不去想小眠，但每个晚上，她把亲生孩子丢掉这个念头就会深深地折磨她，耳边不断有声音告诉她，她不配当母亲。
后来她悄悄打听到经纪人将江以眠被送到福利院，她既松了一口气，又担心小眠在福利院受欺负，辗转反侧，她才下定决心去找同在C市的姐姐冯文珠。
冯文珠知道她的妹妹被家里宠坏，会有点任性，但没想到她居然会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要。
她激动地说：“你疯了！那是你的亲生孩子！”
她自己亲生孩子不见了，她每天都担心得睡不着，每天都在怪责自己，没想到她妹妹会主动把自己的孩子丢了！
冯文琪双手捂着脸，痛苦地说：“我是疯了……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帮我照顾小眠的。”
冯文珠：“那你自己呢？你不打算再见他了吗？你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冯文琪表情更加痛苦：“我……没有脸见他，而且我明天就要出国了。”
本来她应该早就离开了，但到机场才发现签证出了问题才逗留到现在。
她有想过偷偷去看自己的儿子，但她不敢，怕她一旦见到小眠，就走不了。
其实她想过把小眠一起带到国外，但内心的黑暗已经逐渐把她吞噬，她光自己活着已经耗尽所有力气，她已经没有精力再照顾不满三岁的孩子。
冯文珠问：“你打算去哪里？找那个男人？”
冯文琪沉默地点头。
冯文珠不解：“为什么还要去找那个男人？他明明抛弃了你们！”
“孩子是个意外，他不知道，我不怪他。”提起杜锋，冯文琪的眼里又燃起了希望，“而且，我不甘心我的事业就停在这里。”
杜锋很有才华，当初能带她走进电影的世界，现在一定也可以。
冯文珠觉得冯文琪对演戏已经执着到了疯魔的地步，她气愤地说：“你们不能那么自私，这样你还配当一个母亲吗？”
“对……我很自私……我不配当小眠的母亲，”冯文琪语气哀求，“姐姐，求求你，你来当小眠的母亲，好吗？”
冯文琪从小到大，每次有求于她，都是用这楚楚可怜的眼神哀求她，冯文珠每次都会心软，这次不例外，她叹了口气说：“我会当小眠是我的亲生孩子。”
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个任性的妹妹，她最后一次确认：“你要想清楚，如果我收养了这孩子，就不会再告诉他关于你的任何消息。”
这孩子已经够苦了，她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的母亲明明知道自己在哪里，还依然不回去找他。
冯文琪态度依然坚决：“嗯。”
这次分别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冯文琪。
等再收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天人两隔。
冯文琪一直被抑郁所困扰，她尝试自救，她把这次出国当做最后的希望，但可惜，她最终还是被内心的黑暗所吞噬。
江以眠听完冯文珠说的这段往事，内心震惊，一时消化不了，混乱中，他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那妈妈现在在哪里？我还能见到她吗？”
冯文珠表情苦涩：“她……十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听到这个噩耗，江以眠脑袋空白了一瞬。
他的心情很复杂，听到母亲的噩耗，他理应会感到伤心，但母亲已经离他太遥远了，他只是感觉心口发闷，内心茫然。
就像一个迷路了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样。
江以眠低头喃喃道：“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冯文珠看到江以眠失神的表情，觉得一阵心痛，低声问他：“你还记小时候我们去过G国旅行，去看过海吗？”
江以眠回想片刻，慢慢点了点头。
那是他第一次出海，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蔚蓝，碧蓝的海水时不时翻腾起白色的浪花，拍向船身，也拍向他的心灵。
冯文珠：“你母亲就是睡在这片大海里。”
他们都没能和冯文琪见到最后一面，起码以这个方式，让妹妹知道小眠现在过得很好。
想起冯文珠提起妈妈出国是为了找爸爸，江以眠问：“那妈妈找到爸爸了吗？”
冯文珠想起刚刚杜锋震惊的表情，她猜想冯文琪已经没有再见杜锋，她叹了口气：“没有。”
江以眠犹豫片刻，问道：“你知道我的爸爸是谁吗？”
既然杜锋已经知道小眠是他的孩子，他之后一定会跟小眠表明身份，冯文珠干脆如实告诉他：“是杜锋。”
第100章 心结解开
听到冯文珠的话，江以眠瞪大眼睛，整个人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原来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是杜锋。
合作的那么多导演中，江以眠最喜欢的导演是杜锋。
他从杜锋第一次见面起，就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而且他能从杜锋身上看到对电影无尽的热爱，仿佛为了他的电影，可以抛弃一切。
江以眠之前一直疑惑，杜锋导演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神时不时会掺夹着怀念。
原来他是透过自己看到妈妈。
冯文珠看江以眠一直不说话，试探问道：“眠眠，你想回到你父亲的身边吗？”
虽然她刚刚才跟杜锋放了狠话，但杜锋毕竟是小眠的亲生父亲，如果小眠选择的是杜锋，她也无法阻止。
但她还是希望小眠永远是自己的孩子。
江以眠神情惶然地望着冯文珠，片刻，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从出生起，他都没有见过父亲。
在三岁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有父亲。
他一直以为，他和妈妈，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直到他来到江家，他才知道原来一个家原来还可以有爸爸，甚至有哥哥。
冯文珠语气更加小心，还带着点期待：“那你还想回江家吗？”
江以眠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低着头小声说：“我还能回江家吗？”
你已经找回自己真正的孩子了，你们已经有真正的家人了。
冯文珠看江以眠敏感谨慎的模样，心痛地抱着江以眠：“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
江以眠感受着熟悉的气息，小时候冯文珠也经常抱着他，他带着点依恋地蹭了蹭，小声说：“可是你已经找回你真正的孩子了。”
冯文珠已经从江煜泽那里了解到江以眠的想法，没想到这孩子一直以为自己是替代品。
秦翊说得没错，小眠一直以来不是懂事，是过得太小心翼翼。
冯文珠眼眶发红，声音低哑地说：“对不起。”
听到冯文珠的道歉，江以眠疑惑地抬头看着她。
冯文珠哑声道：“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当年自以为这样做是最优方案，但没想到让你一直以来受了那么多委屈，但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利用你。”
她婚前一直帮父亲打理公司，婚后直到生了小儿子都在帮江浩邦分担公司的事务，她总是习惯以商人角度出发，做任何事都追求利益最大化。
但她偏偏忘了，人心是最不可估算的。
她温柔地摸着江以眠的脸说道：“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是煜澄的替代品，从你在福利院叫我妈妈的那一刻，你就是我的儿子。你是江以眠，是我妹妹来过这世上的证明。无论有没有找回煜澄，你永远都是江家的孩子。”
江以眠鼻子发酸：“我没有委屈，我在江家一直很幸福，你们都对我很好，我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们。”
哪怕之前他觉得是替代品，他也一直很庆幸自己能成为江家的孩子，是江家让他体会家人的感觉。
冯文珠也心头发酸，她实在舍不得这个乖巧的孩子，忍不住问：“眠眠，你还愿意原谅我，叫我妈妈吗？”
江以眠愣了一下，他犹豫片刻，低声喊道：“……妈妈。”
冯文珠的眼眶红得更加厉害，她又抱住江以眠。
她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初应该把煜澄的事情告诉你的。”
江以眠问：“白辰浩……江煜澄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江澄煜，冯文珠眼里有了点笑意：“我们和他都需要点时间。”
在白辰浩出院没多久，冯文珠曾经主动找过他。
白辰浩知道冯文珠是江家夫人，江以眠的妈妈，以为她是因为车祸的事情再次来跟他道谢。
他笑了笑：“江夫人不用那么客气，您上次已经来探望过我了。”
听到自己的孩子客气生疏地叫自己“江夫人”，冯文珠内心酸楚，她稳住情绪，关心问道：“听说你和你的养父一起住，对吗？”
白辰浩没想到冯文珠居然知道白钊是他的养父，不过他一向对此事没有过多的隐瞒，点头承认：“对的。”
冯文珠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急切：“你们现在是租房子住对吗？我们家附近有一套房子刚好没有人，离你公司也近，你们可以搬进去住。”
冯文珠查过白辰浩一直以来的生活，她知道白钊没有什么钱，C市寸金寸土，他们才回C市不久，肯定买不起房子。
那套房子是她临时买来专门给白辰浩的。
白辰浩心里感慨不愧是豪门，随便就能送人一套房子，但依旧客气拒绝：“谢谢江太太的好意，我们没有搬家的打算。”
白辰浩的态度越客气，冯文珠的内心就越不是滋味，她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捧到这孩子面前，补偿他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心知不能太心急，吓到孩子，见白辰浩拒绝，冯文珠也没有执着，只是心痛道：“这些年你过得一定很辛苦吧。”
白辰浩笑着说：“爸爸对我一直很好。”
小时候家里虽然很穷，但白钊总是想办法满足自己的愿望，将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
虽然他不幸地和自己的亲人走散了，但又幸运地给他遇到一个很好的亲人。
犹豫片刻，冯文珠试探地问：“你还想找回你的家人吗？”
白辰浩大方承认：“想啊，我想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他的脑袋小时候受过伤，对之前很多东西印象都很模糊，但他还是隐约记得，以前在家里也是很幸福和快乐的。
只是，他和他们缺少了一点缘分。
冯文珠红了眼眶，一时脱口而出：“煜澄，你的家人也很想你。”
白辰浩眼睛瞬间瞪大：“你叫我什么？”
煜澄……这个名字，是他为数不多记得的东西，在三岁前，他一直都叫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除了白钊，应该没人会知道。
冯文珠自知失言，她再也忍不住，干脆直接挑明：“煜澄，其实……我是你的妈妈。”
“什么？”白辰浩瞳孔震动，一时间消化不了冯文珠的话。
冯文珠居然是他的妈妈？他是江家的孩子？
他觉得难以置信：“是真的吗？”
冯文珠手微微颤抖，从手机里调出一份鉴定报告，递到白辰浩面前：“是。”
这份鉴定报告是冯文珠得知消息后再做的鉴定报告，报告上明确写着两人的姓名，显示两人是亲子关系。
冯文珠紧握着白辰浩的手，着急地说道：“煜澄，你跟妈妈回家好吗？”
白辰浩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慢慢把手抽了回来，对冯文珠说：“我现在的名字是白辰浩，我……需要点时间。”
他深吸一口气，对冯文珠说：“之前的东西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白辰浩是一时接受不了，冯文珠难免失落，她将江煜澄在江家后失踪后，包括领养江以眠的事情全部告诉白辰浩。
白辰浩到现在依然觉得恍惚：“所以小眠是领养的，我才是江家的孩子？”
冯文珠愧疚道：“煜澄……辰浩，你会怪我们吗？”
冯文珠现在才发现当初她的做法真的错得离谱，虽然幕后黑手找到了，但人却依旧没有找到，还会对两个孩子造成伤害。
白辰浩看冯文珠伤心的样子，于心不忍安慰道：“不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我……只是放不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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