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场之人皆倒抽凉气。
白招行黑着脸,又上前一步,剑尖颤动着,“你认错人了,他不是陆嵊!”
魔绝终于理了白招行唯一一句,“我只找江骛。”他目光始终不离江骛,慢条斯理说,“其他人,滚。”
几秒的时间,拥挤的场地无声快速恢复了空旷,只剩魔绝,魔鹰,柴校长,白招行,李道,以及江骛、他身后那一堆未苏醒的学生。
魔鹰见柴校长他们还在,一言不发就亮出兵器以一挑江骛之外的柴白李三人,强引去了另一块地方。
瞬间,宿舍楼前还有自主意识的就只剩魔绝与江骛了。
魔绝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朝江骛勾了一下,“开始?”
江骛原地不动,他礼貌颔首,“我认输。”
魔绝眉峰抽了几下,“什么?”
“我打不过您。”江骛神情坦荡,“就不浪费您时间了。”
“……”魔绝眯了眯眼,“你不怕我就此杀了你?”
“怕。”江骛坦荡对上他的审视,“但我确实打不过您,就算现在云阶月地的所有人全力以赴,也过不了您几招,您非要取我性命,我也没办法。”
魔绝望了江骛几秒,手握的阔刀消失了,他淡声说:“我现在不会杀你,我给你时间学习,等你到了和我同水平还赢不了我,我会亲手取你首级。”
他要走,又侧目看江骛,“转告那叫陆嵊的小神,给他下的战书收回,以后我只找你打架。”
江骛没出声,等魔绝消失了,他才很轻地吐出一口气。
不多会儿柴校长,白招行他们也回来了,几人把雷填填他们都搬到了医务室安顿好,江骛刚起身,就被柴校长用力抓住手腕,“江同学你去哪儿?”
他力道奇大,唯恐江骛跑了一样,江骛抽手没抽出来就没动了,说:“我回宿舍一趟。”
李道马上附和,“对对,你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白招行在给学生擦拭伤口,背对着始终一言不发。
柴校长这才松了手,又问了一句,“你今晚住宿舍?”
江骛摇头,“我要回家。”瞥到柴校长又要抓他手,他抢先缩手,“我明早会准时来上课。”
柴校长这才让江骛走了,听着脚步声远去,他目光依旧望着江骛离开的方向,半晌他开口说:“你们说天书预言的人会不会是——”
“明天必须把神器收回来。”白招行打断了他,“那是老祖宗留下的神物,只能云阶月地保管。”
李道马上嘲讽,“我可不敢,神器自己都认江骛了,你有本事就去要啊。”
“你!”白招行扔下纱布起身,柴校长眼见两人又要吵架,赶紧拦住当起了和事佬。“冷静冷静,别吵着学生……”
另一边,江骛回到了8栋宿舍楼,入夜了,楼道没有丝毫声音,老旧的照明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了又灭了,到五楼,江骛推开宿舍门,轻声喊着,“半……”
“分”字没出声,他指尖就有了淡淡的温热。
江骛低头,走廊倾斜进的奶黄色灯光里,一只毛茸茸的黑灰色的小蜘蛛突然出现在了他指尖。
半分抬头,四只眼睛都亮亮地望着他。
“就知道你没事。”江骛笑了,但还是检查了一下半分的小身体,确认没有伤,他彻底安心了,小心将半分揣回口袋,关门下楼了,语气温和,“我们回家了。”
*
在江骛曾经的记忆里,家就是换过无数次的那些出租屋,尽管阴冷潮湿,狭窄又与老鼠蟑螂为领。
但那小屋子里有奶奶,再厌恶他,奶奶也会在每一个夜晚为他留一盏灯。
回到陆嵊的庄园,江骛静静看着前方亮着的灯火,片刻,他脚下渐渐加快,到门口没有摁门铃,直接叩门。
听见靠近的脚步声,江骛眼底也跟着亮了,直到门打开,扑来的温暖的热气里,露出了管家微笑的脸。
公良也奇怪问:“你没带钥匙?”
江骛收起失望,“嗯,忘了。”
公良也侧身让路,“快进屋,今天突然下大雪了,外面真冷。”又连问,“吃过了吗,要不要吃火锅?”
江骛没吃东西,但他没有饥饿感,他换好拖鞋,摇头说:“不吃了,我想去藏书室。”
公良也神色一顿,面露难色,“藏书室的门禁只有主人能打开。”
江骛点头,“陆先生告诉我密码了。”
公良也似是下了决心,“你先跟我来吧。”
他在前带路,穿过一条长廊,上了二楼再走过一条长廊,停在了一扇双开,雕有花卉猛兽的黑色木门前,他这才停住侧身让路,“你试吧。”
江骛不解其意,上前输入密码,21212……
公良也没有回避,他也知道藏书室门禁是212121,他叹气说:“没办法,这扇门只认主人,知道门禁也无法解锁——”
嘀!
同时一声脆响,两扇木本缓缓分开,江骛的指尖还按着门把,他回头,浓密的眼睫动了动,说:“开了。”
第48章
公良也吃惊盯着打开的木门,很快收敛了情绪,恭敬微笑说:“您进吧,我在外面守着,有事随时唤我。”
他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江骛眉眼微动,他问:“就我进去?”
公良也回:“没人能进主人藏书室。”他停顿一秒,笑容越发温和,“现在您除外。”
江骛待藏书室门再次合上,公良也双手同时按压着两侧太阳穴,嘀咕道:“不可思议……”
这扇外表平淡无奇的木门,是陆嵊回万年前寻的神木,融血炼化所造,万年不腐,有驱虫避蚊的功效,能护书籍不朽不生书虫,且只认陆嵊,外人强制擅闯,门会带着整栋藏书室自毁。
公良也望着木门,久久无法冷静。
江骛究竟——
和他主人是何关系?
门默默合上,江骛走进藏书室,昏暗的空间瞬间亮了。
墙壁错落有致的镶嵌着壁灯,适合阅读的橘光柔和舒适,江骛的眼前以前说是一间藏书室,更像一座大型图书馆。
右侧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长厅,过道铺着厚地毯,两侧是敞开的上下层黑木书架,天花板是圆弧形,浓墨色彩画着栩栩如生的百鸟。
左侧是一间半弧形开阔的藏书大厅,挑空的层高得有十几米,左侧是巨大的落地窗,入夜漆黑看不清外面的景色,其余两面墙立着两壁顶天立地书架,大厅中央有一座藤蔓装饰的复古黑金旋转楼梯,从江骛视野看去还有五六层的书室,再往上是模糊光影,看不清具体的层数。
长厅藏书室和高耸入天的半弧形藏书室,书架全塞得密密匝匝,不过两秒,江骛发现了区别,半弧形藏书室的书架上,放的不像书,更像是颜色统一的——黑色笔记本?
江骛迈脚去了长厅藏书室,他快速扫了长厅的全貌,没有分类标识,江骛就从一层的第一间书架开始找书。
不是找天书,也不是找李扶枝和他的相关,他想找有关于那位蓝衫男人的记载。
他在云阶月地的图书馆看了上万册书籍,从未见过这名男人相关。
视线扫过书皮,看到一排排渴望的书名,江骛克制住阅读的欲望,捏着手缓缓移动,他从第一层开始,缓缓向内移动,找到第八间书架,他还没找到相关书籍,倒是发现了一件事。
依管家所言,在他之前没有人能进陆嵊的藏书室,这些书就是陆嵊自己整理,从一层第一间书架开始,书的归纳不分类别年代,直接随心所欲摆放。
要么陆嵊只拿藏书室做摆设,要么是他看完了所有书,知道所有书的位置。
前者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后者——
他想找的书,陆嵊知道在哪儿。
江骛垂眸展开右手掌,手心登时跳跃着一簇蓝色水浪般的浮光,江骛盯着看了一会儿,浮光就消失了,只剩下他纹路斑驳的手纹。
江骛缓缓回拢手,轻轻吐了一口气,没有再浪费时间寻找,折身脚步回到了第二间书架,层高应该是按陆嵊的身高设计的,江骛踮脚伸直了手,才终于抽出了最顶层书架的第七本书。
他找书时就看中了这本念念不忘,翻开书皮,千年古籍虽有时间痕迹,但看得出陆嵊保管得相当细致,翻阅时无比谨慎爱惜。
江骛脑海倏然那只擦过他额头的手,并不冰冷,宽大又灼热。
额头似乎还残留着那时的温度,江骛空着的手轻轻碰了一下额头,又被灼到般瞬间离开了,指尖落到书页上,江骛久久没再翻页,直到一声老式的挂钟声敲响,他才猛然回神,抬眸寻声望去,远处的藏书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架挂钟,时针指向了0点。
半夜了。
江骛深吸口气,这才放松背脊靠着书架,低头看书。
挂钟安静后,静谧的空间偶尔响起一声沙沙的翻书声,江骛翻书特别谨慎,等他翻过最后一页,落地窗外有了光亮。
江骛小心将书放回原处,踩着厚地毯,一路无声去了弧形藏书室,大厅内除了书架,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江骛目光扫过书桌,摊开着一本书,看了七八页的样子。
却无字。
轻易看到页面的一片空白。
江骛收回目光,走到最近书架,和他判断一样,书架上不是书,而是样式统一的黑色笔记本。
书架镶有一块金属铭牌,写着公元前28世纪。
生死薄?
江骛眼睫动了动,并未抽出笔记本查看,余光掠过书桌那本摊开的书,安静出了藏书室。
门外公良也还在,他恭顺问:“先休息还是先吃早餐?”
江骛到嘴边的“陆嵊回来了吗”咽了回去,他说:“我要去学校一趟,麻烦转告厨房准备一碗葱油拌面,我半小时后下来。”
公良也颔首,离开去准备了。江骛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合上的木门,也回房洗漱了。
洗完澡江骛换了套衣服,思忖片刻,他还是将半分留在了房间。
“乖乖待在房间,不要乱跑。”他叮嘱半分。
半分四只眼睛都亮了亮,似是在回应他,“是!”
江骛下楼去了餐厅,刚落座,油亮的葱油拌面和一碗热肉汤就端了上来,先前没有饥饿感,现下再见美味食物,江骛突然饿得厉害,他几下解决了面条和肉汤,又要了一份水果,这才压下了饥饿感。
“我房间有一只小跳蛛。”离家前,江骛告诉了公良也,“麻烦两天给他准备一点虾米。”
公良也微笑,“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它。”
从昨天开了藏书室,公良也的恭顺态度越发明显,江骛点头,出了家门。
昨日下了大雪,地面覆了一层很厚的雪,江骛一路走到公交车站,行人也没碰见几个,最繁华的市中心,以前天未亮便车水马龙,现在竟透出几分萧条的意味。
今日气温低,天灰蒙蒙的,江骛在公交车站等了好一会儿,公交车才慢悠悠来了。
上了车,车厢内也只有几个赶早班的上班族,静悄悄的,几乎都闭着眼在补觉,公交车司机脸色也不好,加上车外隐在灰蒙蒙雾气里的街景,很是死气沉沉。
出了五环,江骛在一个小站下车了,到凤凰路21号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他走进一条偏僻的巷道,周围的居民都搬走了,灰白破落墙壁上有几个盖着红戳的“拆”字,这边的雪比城中心更加厚,没有人清理,江骛在雪面走出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快出巷道了,余光才出现了另一串脚印。
江骛没有反应,走通巷道是一条老街,路边小店关得差不多了,只偶有几间还在营业。
闻到包子的香气,江骛那股压下去的饥饿感又出现了,他摸摸口袋,还有几张纸币,他就进店买了两只大包子,一只鲜肉馅,一只蔬菜馅。
他咬着热腾腾的包子重新回到人行道,走得更慢了,食物香气被冰渣子一样的风刮得往后票,很快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
江骛细嚼慢咽,穿过街去了对面的十元理发店,他停在理发店门口的垃圾桶前,几口咬完包子,将纸袋碾成团丢进垃圾桶,抬头扫了一下理发店内的镜子。
镜子里,对面的包子铺,一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正在接过包子。
跟踪他的男人包裹得非常严实,不过从他身形判断,江骛肯定男人就是之前那位跟踪过他,号称是谭亦谦派来的私家侦探。
同时,男人还是一名魔族。
神魔族没落的时代,魔族为了生活做私家侦探不稀奇,先前谭亦谦会找私家侦探跟踪他不奇怪,但现在还继续跟踪他,绝没有那么简单。
江骛收回视线继续前行,从萧条区域走到凤凰路、道隐路21号,江骛若无其事穿过废弃的房子,从野草掩盖的蜿蜒小道上山,很快进了隧道。
大约过去六七分钟,隧道口才响起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江骛耐心等待着,直到那抹鬼祟的身影走过他面前,江骛登时起身,从后扣紧男人的双臂折到后背,压在满是青苔的隧洞壁上。
男人啃了满嘴青苔,吃痛声都不敢哼,哆嗦着说:“谁在偷袭老子……我?!”
江骛并不在意他的粗口,淡淡笑了一声,“你跟踪的人。”
“我跟踪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几秒,他尴尬笑着,“是谭亦谦给的钱太多了,我保证没有下次!江同学,你再放过我一次。”
江骛摊开掌心,在心里念着试了一下,那把水蓝色的剑果然出现了,还成了他想要的短刀。
江骛握着短刀,用刀尖拨开男人的风衣,落到那枚青蓝色的图腾上,这次江骛看得仔细,男人的图腾是鸟头蛇身。
冰冷的刀尖让男人剧烈哆嗦起来,忙不迭求饶,“江同学,真是那姓谭的给太多了,我上有四老,下有四子女要养,太缺钱用了!这样,我发誓,我写保证书,再跟踪你我死全家!不,我全家十八代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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