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沈一念、敏慧和嫣然她们一样,都是老板创业时就在的老资历了,不论工作能力如何,对年轻编辑来说都像上一辈;也就雯雯个性火辣,敢这样直接调侃他。谢元低头喝着热水,暗暗地想:就算是苟老师这样看起来很厉害的,也有因为贪吃而被嫌丢人的时候。
沈一念和果小然最后进来,在门口拍打身上落的雪。“下雪了。”
开站啦 (*^▽^*) 我怕三十晚上的祝福太多,你会看不到我的问候……不是,我怕双倍奖励期的更新太多,你们就没空看小元和小明了,所以今天就开始放啦。时隔十个月,我居然又有了存稿!(骄傲)
第028章 雪夜
二更。
圣诞的北京,笼罩多日的灰紫色云层终于下起了雪。
苟老师看见果小然,“诶,小然你也来吃饭啊,没约会?”
雯雯制止他:“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约会。”果小然有一千一百万个白眼,想平等地送给四九城内外每一位健在的男性,祝他们圣诞快乐、好自为之。
除了苟老师,在场年龄最大的敏慧姐问:“你爸妈又催婚了?”
“最近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已经是三十九岁离异带孩了。”果小然掏出自己的盖碗和茶杯,雯雯马上灵觉地喊服务员换新滚的水过来。
董乐抱怨,“那也太过分了吧,你才二十八。”虽然是个二十八的盘串少女。
雯雯拍拍她,很过来人的姿态:“没事,过几年就没人催了。”
董乐始终不解,“我们小然条件这么好,相亲也得相个条件相当的青年才俊吧。”
可惜许多父母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不配”,却愿意高看男方。身边的敏慧姐就问:“乐乐,你爸妈不催你?你和小然一年的吧。”
“没轮到催这个呢,我爸妈催我减肥。他们觉得我现在还拿不出手去相亲。给同事朋友看我照片都掉面子,没人给介绍的。”董乐夹了一筷子冷盘里的凉拌酱牛肉,嚼起来,“我就吃!怎么滴吧。”
大家都笑,敏慧姐喜爱地搂着她,“我们乐乐哪里胖了,匀称得很。脸上有点小肉是福气。”
讲真,谢元也不觉得董乐哪里胖。他在相亲话题里没有存在感,又不好意思跟苏剑卿一样理所当然地翻开一本书就与世隔绝。盯着中间的鸳鸯锅,他第一个发现:“锅开了。”
“下肉,下肉!”大家催着他,把整盘手切羊肉卷一股脑儿都推下去。
雯雯像是重新又发现了谢元这个人,“谢元,你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
董乐想起来了,“对对对,上次尧哥还想拉他去联谊。”
一圈女孩们都笑起来。看得出,冯尧去“联谊”这件事是她们心照不宣的笑点。气氛轻松,谢元便道出疑惑:“为什么尧哥不在公司里找?我们公司很多女生。”还有不少北京的,像果小然就是。为什么舍近求远?
“谁想在同事里找啊。”“他是不是试过?”“别找同行吧,两口子都是编辑,收入太低了,日子没法过。”“就是,我现在还住家里呢。”女孩们七嘴八舌。雯雯透亮的大嗓门隔着锅喊过来:“小谢,姐告诉你啊,以后别在公司里找。不然以后分手了,上班见面都尴尬。”
这种事本不该说出来的,但果小然正被相亲烦得在气头上,“冯尧约过我看电影,我没应他。”
女孩们都炸开了:“他怎么好意思哎!你要是跟他在一起,那不是扶贫吗?”“他都没比你高多少,哪里配得上!”
谢元瞬间就懂了:冯尧哪怕只在公司里被拒绝过一次,全公司女孩的攻略难度就会同时升级。没人会轻易接受同事没看上的对象。
果小然一时嘴快,出口马上后悔了。“你们不要说出去啊。”一码归一码,她还不想为了这种事得罪人,更不想被视为“把拒绝异性看作自己荣誉”去宣扬的那种女生。
沈一念维护果小然,马上转移话题帮她打岔。“雯雯也不用担心小谢,说起来小谢已经被明盐订走了。是明、盐哦。上次小明说他家有车有房有户口,让我们小谢考虑,我们部门全体见证。”
这话果然有效转移了注意力,一时间二部以外个个都闹起哄来,连绘本部一直微笑旁观的两个姐姐眼睛都亮了。沈一念还继续添柴加火:“小谢昨天刚跟小明两个人出差回来。”
“哇。”嫣然盯住谢元问,“真的啊?你跟小明现在什么进度了?”
谢元窘迫得头皮发麻,他知道的,嫣然姐是蛋包饭老师的现任责编……他只好战术性喝水。但前辈还要故意作势唬他:“不好意思说啊?那我让他姐去问本人喽。”
看热闹不嫌事大,周旋和雯雯马上大声怂恿:“去问,问问啊。”
眼看嫣然真的点开手机,谢元尴尬地站起来,“我去打饮料。”他被凳子腿绊了一踉跄,在哄堂大笑中狼狈逃走了。
他逃到一边,马上把明盐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主动发了一个平安夜快乐的表情包,从公司群里转的。
明盐马上就回复了。
【chiburi:auv,让我看看这是谁。】
本想跟他统一口径,但这人一开口就阴阳怪气,让谢元想揍他。
【○:手滑了。】
【chiburi:哦,原来是我们一戳就变成刺猬球的元元。】
【chiburi: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晚饭吃了?我正吃着呢。】
谢元都想不起来,原本把这个人从黑名单放出来是想说什么?让他不要跟蛋包饭老师乱说话?可以如果主动提起“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比被同事追问更尴尬多了。
【chiburi:等下,我姐给我打语音了。】
【○:等等,我就是要跟你说】
【chiburi:你在公司说你是我对象??】
【chiburi:行啊,可以啊谢老师。人不可貌相,居然背着我搞这套。】
【○:我没有!】
【chiburi:原来加我回来是为了平安夜惊喜告白,我接受了。】
【chiburi:没事你尽管跟她们说,吹什么我都给你兜着。】
【chiburi:谁叫你是我的人呢,是吧。】
【chiburi:亲都亲过睡都睡过了,我会对你负责的,乖。】
谢元快不认识中文字了,又不知道这以讹传讹之中能跟谁去问责。刺猬球怀着一股绝望的郁闷,把明盐再次拉黑了。
等他打了一杯酸梅汤回到桌边,同事们早已转了话题。
魏蓉蓉说:“我当时都那样踢你了!”
董乐喊冤:“我也不知道你是那个意思啊!”
其他人笑得东倒西歪。原来是今天董乐又跟路过她工位的同事安利六味地黄丸,宣传防秃生发。二部的头儿潘老师就在旁边端着茶杯,脸色难看。
董乐无辜道:“我想他也不秃啊,他瞪我做什么!”
苟老师拍桌子笑:“老潘戴的是假发。”
“真的啊!”董乐和周旋啊啊乱叫。
敏慧姐忍俊不禁,“真的,他有一次前后戴反了,好多人都看出来的。”
笑话着不在场的同事,饭桌上空洋溢着快乐的空气。果小然说:“这个莴笋好吃。”沈一念就招呼服务员过来加莴笋。
敏慧姐说:“小谢,你尝尝蓉蓉配的小料。”
魏蓉蓉拨给他他碗里,“试试。”
在普遍麻酱和蒜泥香油的北方,吃到一种完全不同的小料,谢元惊喜道:“好吃!”
魏蓉蓉就把自己刚配好的碗给他,“新的。你拿着,我再去配一碗。”
“谢谢蓉蓉姐。”谢元把主编分配进他盘子的涮肉都倒进去。想起魏蓉蓉是钟老师的编辑啊,蓉蓉姐也和钟老师夫妇有一样的会过日子的气质。作家和编辑总是双向选择吗?如果可以,那也很好。
听了一肚子公司里认识不认识的同事的八卦,也吃饱了涮肉。走出餐馆,雪已经变成了雨夹雪,被夜风挟着卷进衣领,一股湿凉令人不禁缩成没脖子鹌鹑。
走出簋街,有些人叫车,有些去坐地铁。从北新桥到和平西桥也就三站地,这方向没人捎他,雪天路滑也不适合共享单车,谢元决定走回去了。不只是为了省三块钱,也因为他觉得自己需要走一走。
很久没有在雪夜里这样独自走了。他戴好羽绒服上的帽子,埋头看着路,一径地走。还记得很小的时候,荔南的路破破烂烂,他走着总是踩坑。妈妈说:“你看路啊。”
小谢元疑问:“我低头走就会撞到东西。”
妈妈耐心教他:“不是看脚下,是看着前面一点,你几步以后会走到的地方。”
后来人们说,三十岁以后的成长就不能怪父母了,人要对自己负责。对谢元来说,妈妈离开后,他习惯了自我养育,自问自答;走一步看三步,看清风险做好坏的打算再去努力。他没有行差踏错的资本。保持一分冷,保持一分饿,就保持住一分清醒。
明盐就像他因为工作缘故才偶然喝上的免费咖啡,因为没喝过,知道多喝不雅,却端起杯子撒不开手。
他跟明老师是什么关系?说白了没什么关系,甚至是两个世界的人。他谙知自己还是不习惯和别人太亲近,尤其是这样过于自来熟的。他不是……不喜欢明老师,但两个人的步调太难协调。招架不住、难以伺候的时候他只能拉黑逃避,而明盐被捧惯了,一次两次的违逆可能还新鲜,再多就会腻烦。如果要他使心机去钓住明盐,他未必不会——但他不屑。
谢元没有天赋才华,没有出身家境,但也是一个可以自力更生的人。他可以不被选择,但他要有一个容身之处、要握住自己人生的选择权。
谢谢大家的热情回复,再贴一章🥰然后就明天见啦。(明天还会有星荼的番外掉落哈。)
第029章 蛋糕
一个微弱的黄色灯珠照在楼门外,连锁孔都看不清。谢元掏出钥匙拧开了老式的栅栏防盗门,进了楼里,夜半的风就被挡在外面。帽子终于可以摘下,连同肩背上都是湿湿的雪。他随便拍了拍身上,边揉着冻僵的耳垂边摸黑往楼梯走。
身后阴影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就往他身上扑,谢元吓得“啊”了一声,挥臂往对方脸上一个肘击。
偷袭者嚎得比他还响,楼道里不好使的声控灯都应声而亮。“明老师??”谢元不可思议,“你埋伏在我家楼下干嘛?”
明盐颧骨侧面挨了一下,眼泪都被他打出来了。谢元凑过去看他的伤势,他更是顺杆就上呜呜委屈:“我大老远从上海坐四个小时高铁来找你,你拉黑我!还打我!”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谢元手忙脚乱,“让我看看。别挡着,我看看破相没有。”
明盐哼了一声,拉开楼门大步往外走。谢元赶紧追出去,“明老师!你等等。”
但明盐也没走远,走到旁边墙根底下,从灌木后头提出来一个藏在那儿的厚纸袋。回转身委屈巴巴:“喏。我从上海带过来给你的草莓蛋糕。”
心情一时复杂酸楚,谢元对他的愧疚感达到了顶峰。“等我多久了?外面是不是很冷。”冷到明盐把蛋糕藏在外头,人估计是跟着邻居进楼门里去躲风。“你上楼啊,不是知道我家门牌号吗?”
明盐扁嘴:“我敲门跟你室友怎么说?说我是你负责的作家、还被你拉黑了所以联系不上?我不要面子的吗。”听说小卷毛的室友还是大厂娱乐口的网编?把他认出来怎么办。
“好了对不起,马上就放你出来。”谢元接过蛋糕,扯一下他的袖子,“要不要跟我上去?”毕竟人家好心好意地来,又挨冻又挨打,谢元也不好就这样打发他回家。
当然要。重新进了楼门,声控灯已经灭了,明盐借口“好黑”就来拉他的手。“你怎么这么冷?”
谢元缩手,但明盐拉得更紧。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踏上楼梯,黑暗中,敞开的羊绒大衣从侧后把他裹入怀里,谢元顿时走不动了。明盐贴到他耳边说:“你走回来的?怎么不坐车?”
谢元没法解释,自己就是想冷一会儿,也没法在冷透之后拒绝这样温暖赤忱的怀抱。黑暗掩藏了他的尴尬,他难得温顺地把脸靠在明盐肩上。两天的时间和距离在这一刻被抹平,又回到了他们在山里平和而亲近的时候。
“我想亲你。”明盐偷偷地,很小声地说。
问就是不可以,谢元往旁边躲。可不可以都亲过两次了,怎么突然君子起来。
无声的黑暗里,一只温热的手捧住他的脸,另一只从他手中拿走了蛋糕纸袋随便搁到旁边,又伸进他的指间紧紧扣住。不再只是恶作剧的蜻蜓点水,这个得到默许的吻认真、缓慢、循序渐进地从唇到齿舔开了关隘,像慢慢揉开一个刺猬球,去试探又得意地享受他袒露的温暖柔软。
明盐抵着他的额头,用一种孩子气的霸道口吻:“我今天要在你家睡。”
谢元被他熏得心软,后知后觉地害臊。“先上来吃蛋糕吧。”但他又在楼梯上突然回头:“明老师,我们是什么关系?”
明盐被问得有点发懵:“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谈恋爱吗?”打从在萍浦的雨天里他亲了谢元没被拒绝,那不就是默认了跟他恋爱?只不过小卷毛嘴硬,老不承认罢了。无所谓,那今晚不也跟同事承认了吗?他姐来问他,他都说了下次带谢老师回家。
谢元后知后觉地,突然笑了声。明盐的反应让他意外,更有种难得的松弛感。他还在想这根萝卜要不要掰、值不值得掰、从哪个角度来掰,萝卜已经自己跳进篮子扒着不出去了。
但他不反感。
明盐却被他笑得发毛,追在后头问:“你想不认账?你都亲过我了!”
到底谁亲过谁!谢元嫌弃地甩手就走,“滚滚滚。”
“哎!我蛋糕呢?”明盐才想起来,叫亮了楼道灯、一步三层地咚咚跑下去,找他丢在地上的草莓蛋糕。
16/59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