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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清定(近代现代)——thxtea

时间:2024-12-07 08:59:05  作者:thxtea
  或是没有正常的家具,一切都装在纸箱和塑料袋里摆满一地;或是有许多塑料家具、收纳盒收纳箱、挂布、玩具和灯饰点缀繁荣,却让这些堆满了的杂物像新的垃圾,这是两种“北漂风”。或是防盗窗里堆满杂物遮天蔽日,所有家电物品都用布巾乃至来历不明的横幅红布、广告喷绘的PVC灯箱布盖起来的“套子里的人”风。后者粗看精致、热爱生活,细思却是极恐的悭吝。
  他看过一个小两居,中介介绍说四十平米双朝南明厨,在北京是可以让两个人很舒服的户型。可走进去一看,半间卧室里都是纸箱,里面还囤着过期食品;衣柜里满满当当,塞着还带吊牌的各色化纤衣服、一捆一捆看起来从没使用过的棉花被。不仅沙发上铺了看不出多少层沙发垫沙发巾,仿佛把能找到的一切布料都盖了上去,连老化发脆的塑料垃圾桶都有十几层各带不明脏污的塑料袋去保护。这样的一个看起来爱惜物品、极其节俭家里,又有一个酒柜,里面收藏着茅台、五粮液等种种未开封的酒。
  “这家是老两口上儿子家住去了,想把自住房租出去贴补家用。”中介介绍说,“他们会把自己的东西都挪到次卧,您用主卧——您不是也看一居室吗。”
  明盐走到外头去:“我想看真的一居室。”
  如果不是为了谢元,或许明盐一辈子不会有在北京寻求租房的机会。一个外地对象,居然在北京给了他“深度游”的体验。作家的观察力和高敏感性让明盐在脑内快速勾勒出一个个或许本不会和他有所交集的人的形象,甚至不自觉地放大每一个普通人细微的麻木和困苦。
  他知道每种生活与每种人格相辅相成,就像人格没有对错,他也没有权力去评价陌生人;但这种观看让他直视他人与自己背面的差异,极端时明盐甚至会想,“他人即地狱”,诚不欺我。
  回到家徒四壁的违章建筑平房里都顺眼多了。洗完澡倒在床上搂住他寡淡的男朋友,看看小卷毛和他条理明晰的一切,简陋却清爽。初识一个人,怎么知道能不能把日子过到一起?恋爱同居也是一种盲盒,但谢老师就是这样随和百搭,顺滑乖巧地嵌入他的作息和心间。
  明盐叹息:“元元你真棒。”
  谢元从样书上暂时抽离视线,看着从身后抱着他腰的一条男朋友,不明所以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
 
第072章 论功
  如果你认识在东西城胡同里长大的北京土着朋友,他或她也许会告诉你,代言北京人的气质是安逸。他们知足常乐。在这种“知足”背后,是他们出生在罗马,北漂们竭尽全力才能留下的地方。拥有在某些意义上高人一等的户口,等待着似乎在未来某日终会到来的拆迁;这样的安逸中,如果在智识上再没有追求,便让一些人认为人活一辈子、不论如何蹦跶也就这样了。
  膈应外地人的是与之重合的另一些人,但并不限于四九城内的老北京——哪怕顺义农村自建房的房东也会袒着肚皮盘查租户户籍赚取优越感。不论文化水平知识技能,不需要有什么光荣的事业或财富积累,一些别无他长的普通北京人凭借110开头的身份证号就可以自信。坐井观天的地域自豪感其实四海皆同,只是首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才让这一小拨人的狭隘尤为醒目。
  月坛长大的明盐,他的“松弛”与其他不受生计所扰的闲人并无不同。所有他拥有的享受的,在他的意识里都是他应得的;如果财务自由还要工作奋斗,那钱还有什么意义?作为一个文青,明盐或许有更多的观察和思考,但也始终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北京人。
  如果每个松弛的北京人身边都有一个谢老师迫使他们振奋起来、卯上劲去满负荷努力,那能开发出多可观的社会价值啊?
  思及此,明老师叹了口气,感慨没上过一天班的自己为了谈恋爱真是鞠躬尽瘁。“元元。”他枕在谢元腿上哼哼唧唧。
  谢元被枕得很不舒服,不懂为什么自己坐在床边时总被他以各种大型犬的姿态盘着腰。等了几秒钟,男朋友没下文,他才放下样书低头:“怎么了明老师。”
  “我这个星期……”明盐想了想,满打满算,“给自己的劳动成果打个八十分吧。周末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放暑假了,前些天明茶带着晏晏和吴婆婆出发去了三亚,明盐就给做饭阿姨也放了假。打工人没有暑假,全家只有小卷毛还在上班。明盐是想方设法要挖出这个工作狂的时间来陪自己。
  谢元眉头一皱,找到他话中漏洞:“可是今天才星期四,这周刚过了一半你就想论功行赏?”
  “嘿!就因为五天工作日已经过了四天,我才打八十分。等到周五晚上,当然是一百分了。”
  谢元就笑,“你明天做什么?不是说这周看房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明盐一骨碌爬起来把他的眼镜摘了,不容拒绝地往后压倒,“明天我陪你去上班!你要给我奖励印章。”
  谢元全身上下,除了那头卷毛,最让明盐迷恋的就是他的小腹。他有令恋人想入非非的单薄腰身,和像刺猬般的柔软肚皮:一碰触就蜷缩抵御,这要害只对最信任的人才能展开。每当明盐埋在他脆弱的腹部亲吻,感受身下人为了迎合自己而极力克制本能的颤抖,还会发出小动物般求饶的呜咽声,令他血脉偾张。
  谢元没想到,明老师说陪他去上班,居然是真的陪他上班。看着男朋友在简陋的小屋里收拾出人模狗样(以往的低配版),打着哈欠等他锁门一起出去。谢元还是难以置信,“你这么早去我们公司干嘛?”
  “体验生活?”明盐跟他一起往外走,单肩替他背着书包。“说正经的,我先给你讲一遍,免得你又要抗议我独断专行什么的。”
  之前MOOK刊发《啁啾之井》试读章时,作者访谈是通过邮件完成的。如今这书作为谢元的第一本译作,已经即将上市了。有此先例,明盐只要有了想法和方向,他想做的总能找到办法去做。他向学姐提出去淳意握有版权的待做日文引进版、有业务往来的日本公司里看;沈一念和版权部碰过头,挑出了若干备选。
  明盐拉着地铁悬挂吊环的横杆。“你说跟我去杭州没理由。去日本的理由总够充分吧?我今天去跟她们定这个。这次你不能拒绝了,我不想跟日本人说英语。”
  谢元想说我没有学过口译,但他很清楚这不是拒绝出差的理由,也不是明盐坚持要带他出差的目的。他能做的只有借着早高峰地铁的拥挤,将前额抵在男朋友肩头。
  看他不再推脱,明盐快活起来:“你今年的公司旅游都没去。想不想去京都?”
  就因为他说过想去京都,淳意出版过的、居住在京都的作家都被明盐筛了一遍。谢元听他洋洋得意地讲自己做了多少策划工作,几乎听出了一种烽火戏诸侯的味道;忍俊扯了扯他衣服:“好啦,走啦。下车了。”又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小声音在人潮中说:“谢谢你。”
  同时跟进的书太多,谢元做了个备忘,提醒自己每一本到什么阶段了。周五了,蒋主编过来关心进度,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谢元到魏蓉蓉的桌上拿过陶阿姨——现在是作家陶琇珠的那叠稿子,他做了一编,魏蓉蓉正在做二编。“《仁山岁时记》,钟老师补画了插图,现在版型推翻重做了,我和蓉蓉姐撤掉了一些质量太低的照片。十二篇散文配了十四幅插画,已经电分了。其中有三幅是水墨的。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把彩图集中起来放在第一个印张,只保留那十一幅彩色插进去。怎么插进去也有问题,每篇都有一幅对应的画,但是每篇的长度不到一个印张,所以间隔着一个印张单色、一个印张四色是排不出来的。”
  如果插图和文本的对应关系不是那么强,或者插图不那么重要,传统的做法是把插图调整集中到其中几个印张里。但现在印刷成本没高到要如此抠门,装帧效果才是更重要的。
  “算不出来就别勉强,”蒋静言点头,“你先去印制那里挑一下纸,让他们拿适合印图的。普通的挑一两种,按图册的标准挑一两种,报一下全彩的成本,给制作打个样,叫小然一起看下效果。成本能接受的话,单色的图也是四色黑印出来效果好。”
  谢元明白了,主编拍板了全书四色,这本书的制作成本里还是有空间的。
  淳意家大业大,健德门外又集中着许多出版公司和相关产业,打样午前就送来了。几人围在设计部,果小然拿到打样粗粗一比,就把最贵的那种纸拿出来:“显然这个好嘛。”
  蒋静言把打样从她手里拿走:“这个也就能给你看看而已,成本太高了。就第二档那个吧,便宜几毛钱,效果也不差。我们先把封面做完。”
  谢元也想选好的,但成本他必须顾虑。虽然年底算账会差出具体多少他不清楚,这还不是他需要了解太多的范围。但成本太高会被蒋主编摁着计算器否决,想得美一般死得也快。
  蒋静言和魏蓉蓉被沈一念叫去开MOOK的会了,留谢元在果小然这里干活。
  果小然见惯不怪,在转椅上蹬了半圈回到电脑前:“静言就是这个样子。没事,我们做我们的。你有什么想法?”
  谢元拿出自己上周去望京,从明老师的书房里借来的裸书嵴硬皮精装书。“我想做成这个样子,十二章设计成月历,这样赠品也好做。”现在没有赠品的书,电商那里都不好征订。何况这书手续还没下来,估摸着上市就该九月十月了,做月历也合适。
  小然看他:“你这个制作成本可高了不止几毛钱啊。”
  如果方案因为成本被上头毙了,就是白白浪费小然老师的时间。但不甘心啊,想给喜欢的书最好的装帧。“那能做吗?”
  “是挺好看的。和内容也贴。”果小然翻开样书,看展平了的效果,“但是你们主编肯定不同意。我们常用的印厂也不见得能做到国外这个精度。啧啧。”她给谢元看书嵴和封面封底的连接,裸书嵴上每个印张都窄窄印了一条,精密的图案在十几个印张之间完全衔接,没有丝毫错位。
  这些困难他都知道。“完全不可能做成这种吗?”
  “你给蒋静言把成本变出来啊。”果小然瞥了他一眼,伸个懒腰,“哎——好吧,先做做看。你把这本书留下,我问问印制能实现到什么程度。”
  “好。你连姚姚姐的电脑开一下插图文件,我给你看有个图的局部正好可以卡在这里。”谢元指着装帧接缝处。
  两个人商量着把这个可能是白费力气的封面做了起来。
  抱歉更晚了因为我今天做了大菜,剁椒鱼头!
 
第073章 行赏
  二更。
  景山公园的门票一人两元,要现金。明盐看他买了票:“学生票只要一块钱。我是不行了,你还可以去办个假证,听说好像二十块钱。”
  “又不差一块钱,办假证的钱不知道几年能省回来。”谢元都不知道明老师这账怎么算的。
  从景山东门往南走,不多远就是上山的路。山路边一棵树,标着牌子“崇祯自缢处”。这棵树看起来平平无奇,也不知崇祯自缢于此是真是假。
  景山不高,两人拾级而上,很快万春亭就在眼前了。山腰的拐角常年有提供清朝服装的留影服务,一大排服装里往年还只有皇帝和娘娘两类选择,如今拜清宫戏的热度所赐、旅拍行业兴起所卷,也有些粗陋的旗装和清汉了。他们驻足在那里看工作人员帮一个游客姑娘戴上旗头,她身上茜色底的宫装为了适应各种身材,做得着实宽大了些。同伴已经穿好了明黄的加大码龙袍,等着一起留影。
  谢元看见旁边还有儿童服装。“明老师,您小时候拍过艺术照吗?”
  明盐会意:“这种没有。我家的相册你不是都看过了?只有每年生日会拍纪念照,不是特殊造型,穿得比较正式而已。我姐上中学以后有两年强烈拒绝穿裙子和摆拍,她连生日照都没有。”
  谢元想起对自己总是很温柔的姐姐,就不自觉浮起笑容。怎么也没想过,谈个恋爱不仅能有男朋友,还获赠一家子人的。
  万春亭前可以俯瞰紫禁城,从前或许还可以俯瞰整个北京城。天上只有些薄云,七月的阳光照在琉璃瓦上,闪得晃眼。谢元拿出相机来。“景山有多高?”
  “我又不是导游。”明盐掏出手机来查,“景山……相对高度45.7米。”
  “那就是大概十五层楼。”谢元想象了下,“和望京的家一样高诶?”但夜景看起来想必很不一样吧。
  太晒了,他们看了看就往下走,东侧上山,西侧下山。
  谢元在半山腰指着西北方向,视野正好被山树遮蔽了。“往那边走走是不是就到北海了?”
  “嗯,去吗?”
  “去啊。湖边说不定凉快点。”
  “北海那么小的湖,不会多凉快的。”
  “水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谢元唱了句全国小学生都会唱的歌。“我居然没去过!”他居然也从没想过,自己在京郊上了几年学,怎么都没去过北海。
  明盐笑了:“那是艺术创作。”
  “哎呀。”
  “嗯?”
  谢元也觉得有点傻气,只有在明盐面前他敢说这些傻话。“我小时候真的以为,北京的小朋友下午放了学就去北海划船的。”
  “不像歌里唱的那么日常,但是我的小学离得不远,儿童节确实去过北海划船。你想划吗?现在荷花不知道开了没有。”
  “好啊!”谢元眼睛都亮了,头顶的揪揪一晃一晃。
  出了景山西门,正对就是往北海的陟山门街。往北海的一路两边都是商店,有旅游纪念品,有糕点铺。糕点装在垫着塑料纸的纸箱里,看起来和在公司常吃的稻香村点心盒子略有不同。谢元看着纸箱间插着的手写牌子,“自来红和自来白是什么?”
  “自来红是五仁月饼,自来白是甜口的。”
  “不知道只买一个卖不卖。您吃吗?”
  “月饼算了,有点想吃排叉。”
  但人太多,明盐站在店外,不想挤进去。谢元自己去买了一块自来红一块自来白和一袋排叉,又拿了两瓶水;出门时当然带了明盐给他买的新水杯,但俩人走到景山脚下就喝完了。付完钱把东西都装进口袋,留一块月饼在手里边走边吃。“和稻香村差不多。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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