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家人呢?”安室透有点好奇地问道,“就算他们因为你不当医生的事生气——”
“那个啊,早就过去了。”月见里悠不在意地摆摆手。
说实话,家里那么多医生,真的不差他一个。何况他也按照要求毕业了,就算父母开始时生气,几年过去也习惯了。
当然,如果不是他前几天又打了个电话回家说,他喜欢一个男人,想结婚的那种,他们确实早就不生气了。
“你的家人呢?”月见里悠抢着问道。
“没有,我是孤儿。”安室透摇了摇头,“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一个人长大的。”
月见里悠怔了怔,说了声抱歉。
“没关系。”安室透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脸色严肃起来,“快到时间了。”
“别这么严肃,说不定没事。”月见里悠笑了。
“你是真的不担心啊。”安室透叹了口气。
“我的运气真的挺好的,没骗你。”月见里悠眉眼弯弯,似乎是真的不紧张,“当年我被恐|怖|组织绑架,在渺无人烟的热带雨林逃亡了一个多月,这不还活得好好的?”
“你的人生经历还真是……精彩。”安室透看他的脸色有点古怪,“他们为什么绑架你?”
“如果活下来,就告诉你。”月见里悠说道。
“好。”安室透勾起了唇角,缓缓地开口,“那件事,如果活下来,我就告诉你答案。”
月见里悠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告白。
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生离死别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然后大团圆结局——每一个故事的结局都是这么写的。
安室透已经放下一口没动的酒杯,转身走向炸弹。
月见里悠站在三步之外,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着那根命运的红线。
时间进入最后一分钟倒计时。
月见里悠没有催促,也没有再提意见。
他喜欢那根红线,但是……如果那是安室透讨厌的,那剪了就剪了吧。谁说蓝线就不能绑定了?
最后10秒。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
刚刚他已经写了一封邮件,如果他死了,将在0点的10分钟后自动发送到风见裕也的邮箱。没能完成任务毁掉组织,给Hiro报仇是他最遗憾的事,邮件里交代了后续对组织的计划,在他已经死亡,不需要顾忌的前提下,起码能让组织吃个大亏。
“透君,我……”月见里悠开口。
“别说。”安室透冷静地打断。
最后3秒。
“咔嚓~”剪刀合拢,引线断开。
世界寂静。
0点的钟声在空荡荡的广场上响起。
“没、没炸?”萩原研二颤声问道,“过了0点了,对吧?”
“嗯,没炸。”松田阵平一屁股坐在路边,掏出一根烟点上。
“给我一根。”萩原研二伸手。
“你能抽烟?小心他下来骂你。”松田阵平没动。
“他能骂我再说。”萩原研二不客气地从他兜里掏出烟,凑过去借了个火。
“真是危险啊,幸好,他的运气确实不错。”松田阵平吐出烟圈。
对于学霸来说,这世上最讨厌的题无疑是随机和运气。
萩原研二忽的笑出声来:“之后放个假,去聚餐吧,庆祝一下!”
“赞成~”松田阵平懒洋洋地举手。
旋转餐厅。
月见里悠惊讶地看着那条断成两截的蓝线。
——不是讨厌红色吗?
“你是对的。”安室透抬起头来,第一件事是先取消了手机里的定时邮件,这才说道。
“我以为你会剪红线。”月见里悠迷惑地看着他。
“我是这么任性的人吗?”安室透歪了歪头,又笑了起来,“我讨厌红色,但不至于因为我讨厌,就毁掉别人喜欢的东西。正好,蓝色我也不怎么喜欢。”
月见里悠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事实证明,你的运气确实比我好。”安室透将瑞士军刀恢复原状递给他。
月见里悠没接,突然一伸臂,将他整个人抱紧了。
安室透的身体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调笑着试图缓和气氛:“看起来你也没看起来这么镇定,还是怕死的?”
“我怕你死。”月见里悠的声音有些郁闷,又用力拥抱了他一下,这才放开。
安室透拿起吧台上那杯没喝过的黑麦威士忌:“庆祝一下死里逃生?”
月见里悠一笑,和他干杯。
冰凉的酒液滑过喉管,又在胃里燃烧起来。
安室透深色的肤色也在烈酒的蒸腾下微微泛红,他的眼底倒映着月光和星光,灰紫色更加暗沉深邃,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刚才说的……”还是月见里悠开口。
“对不起。”安室透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月见里悠哑然,有些意外,似乎又不算太意外。
或者说,他早有这样的预感。
“谢谢你喜欢我,但是请让我拒绝。”安室透清晰地说出口,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被这样优秀的人喜欢,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感到欣喜。他甚至察觉到,在某一个时刻,他是有过一瞬的心动的。
然而,他更清醒地知道两人之间巨大的鸿沟。
月见里悠喜欢温柔居家有一手好厨艺的安室透,可他并不是。他是那个在光暗的夹缝中生存,手里染过无辜者的血,可以笑着送人去死的波本,也是对着樱花信仰起誓,冷硬锋利为了自己的正义不择手段的降谷零。他唯独不是那个温柔的,单纯的,值得他喜欢的安室透。
那份感情,一开始就不是属于他的。
而对他来说,月见里悠太过热烈的情感就是组织最好利用的东西。再下去,他会身不由己——
他有前途无量,不应该陪他在黑暗里沉浮。
“谢谢。”月见里悠突然说道。
“什么?”安室透一愣。
“被拒绝也很好。”月见里悠微笑,“你说你讨厌红色——当初我送你那束红玫瑰,你其实是讨厌的吧?”
安室透哑然。
“没关系,我很高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继续礼貌敷衍。”月见里悠说道。
安室透张了张嘴,没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他反而有些难过。或许是因为面前的人太淡定了。
“我们还是朋友吗?”月见里悠问道。
“当然。”安室透立刻答道。
不要疏远——组织会派别的成员来接近他。
不要越线——组织会得寸进尺利用他们的关系。
唯有在这中间,进可攻退可守。朋友,就是他们之间最平衡的关系了。
“那,再陪我喝一杯?”月见里悠晃了晃空杯子,语气像是撒娇,“我失恋了啊。”
“好。”安室透咽下原本要说的话,给他倒酒。
天亮时,消防通道终于被清理干净。
破门而入的消防惊醒了靠在一起睡着的人。
“唔……终于能出去了啊。”月见里悠打了个哈欠。
萩原研二走进餐厅,看到他们的模样,只觉得拳头都硬了:我担心了一晚上,你们俩居然在旋转餐厅吃烛光晚餐吗?
早知道不着急救你们!
月见里悠看着他,满脸无辜。
昨天忙了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好歹这里是餐厅,除了酒,也有些不需要开火就能做的冷餐。
点蜡烛也是因为没电!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安室透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
“路上小心,波洛请两天假吧。”月见里悠提醒。
“放心。”安室透对他笑了笑。
萩原研二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月见里悠,轻声问道:“你不送他?”
“又不是小女生。”月见里悠白了他一眼。
萩原研二莫名其妙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高明过来接手善后,你也回去休息吧,弘树会担心的。”
“我报过平安了。”月见里悠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外走,“你也该休息了吧?走,陪我去喝一杯。”
“大清早的去哪儿喝,喝咖啡吗?”萩原研二没好气道,“发什么疯,失恋?”
“是啊,所以你不安慰安慰刚刚失恋的人?”月见里悠可怜巴巴地看他。
萩原研二猛地愣住,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问道:“他拒绝你了?”
“嗯。”月见里悠点头,板着脸说道,“研二,你知道吗?他跟我同生共死,他留下我喜欢的红线,可危机解除后他反而说,‘谢谢你喜欢我,但是请让我拒绝。’……凭什么啊?”
萩原研二默然:……很好,本来还怕零会把持不住,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肾上腺素飙升,这个时候最容易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许下什么承诺。幸好,零依旧是那个人间清醒。
“研二,我哪里不好?”月见里悠认真地问道。
“你很好。”萩原研二回答得毫不犹豫,微微一顿,又无情地说道,“可是,爱情从来不是因为你很好,他就会喜欢你的。而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在他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月见里悠沉默了。
“真的受打击了?”萩原研二试探着问道。
“也不算。”月见里悠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那么,要放弃吗?”萩原研二继续问道。
“绝、不!”月见里悠精神一振,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萩原研二忍不住笑了,顺手将他塞进车里。
“去哪?”月见里悠问道。
“大清早的可没有酒吧开门,去我宿舍吧。”萩原研二说道。
“你偷偷藏酒?”月见里悠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
萩原研二差点想揍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没有,但隔壁小阵平有。你们喝酒,我喝汽水!”
“这还差不多。”月见里悠往椅背上一靠,又嘀咕道,“不过碳酸饮料喝多了不好,还是喝果蔬汁吧,健康养胃。”
“我扔你下去啊?”萩原研二警告。
“……”没人回答。
趁着红灯,萩原研二往边上瞥了一眼,不觉一怔。
月见里悠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初升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连皮肤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脸上身上还残留着爆炸造成的灰尘脏污,唇边还有一点刚长出来的淡淡的胡茬,看上去是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但是……很让人安心。
萩原研二无声地叹了口气,从后座捞起毛毯丢在他身上,又发了条短信给自家同期。
另一边,正沿着大街往外走的安室透刚刚向朗姆报告完事件后续,工藤新一并没有出现,很可能是真的死了。
手机里跳出一条新的短信:
【……!?】
只有三个简单的符号,没头没尾。
安室透盯着看了许久,随即笑了起来。
回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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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萩原: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想好之后怎么办了吗?
零零:放心。
第59章 血蔷薇
森谷帝二的案子造成的社会影响很大,零课加上搜查一课都连轴转了快一周,这才平静下来。
月见里悠依旧带着泽田弘树,天天在波洛吃饭,就好像告白被拒绝这件事没发生过似的,甚至隔三差五的小点心小饼干也没断过。
安室透开始觉得不妥,毕竟他拒绝了人家的追求,就不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人家对他的特殊。然而月见里悠振振有词,他除了是追求者的身份,还是朋友和医生。何况,这也是唯一一个敢吃他做的食物还夸他的人了。于是安室透只能每天做各种好吃的给泽田弘树,把小孩养得好好的。
“下午好。”月见里悠准时推开了波洛的门。
“欢迎光临。”安室透的笑容毫无破绽,只是有点无奈,“这么早,你又把工作都留给了萩原‘副’组长吗?”
“今天可不是我故意逃班,是研二赶我回来的。”月见里悠一摊手,表情无辜。
“你干了什么,居然让人主动加班?”角落里塞着一只耳机看报纸上赛马新闻的毛利小五郎插了一句。
“我知道哦。”柯南喝着橙汁,笑眯眯地举手。
“什么?”毛利兰好奇地问道。
“因为今天日卖电视台要采访零课嘛,顺便给前阵子森谷帝二的爆炸案做个总结,对社会发布。”柯南乖巧地答道,“这种时候,萩原哥哥当然要把月见里先生赶出去啦,要不然谁知道明天的采访播出来的是什么。”
“……”毛利兰沉默了一下,“噗”的笑出来。
倒是月见里悠本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比起说废话,他更喜欢直接做事。把人怼到噎住,自然就耳根清净了,有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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