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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予鲸皱着眉看她，语气生硬，问道：“你在这坐着干嘛？”
她在出租车上看到的田枣，整个人缩成一团，弱小又无助，会不会是不舒服？
田枣啊了一声，收起刚刚那些特别糟糕的情绪，声音软糯：“我在发呆。”
梁予鲸：……
她紧皱的眉终于舒展开来，行吧，没事就好。
田枣仰着头看她，轻声问：“你是出来找我的吗？你不是说……”
梁予鲸：“饭局没意思，我出来再透透气。”
和前面的话一模一样，但是透气能透到这么远的地方？
田枣只是心里好奇，但没有说出疑问，点点头，“好呀。”
此时的气氛很沉闷、压抑，似乎有一处乌黑的云朵跟着田枣，时不时下点绵绵小雨，让她整个人失去了活力。
梁予鲸想，这根本不像田枣了。
她在田枣身边坐下，问道：“为什么不回家？”
田枣咬着嘴皮：“家里太安静了，想在外面转一会才回去。”
梁予鲸：“家里来电了吗？”
田枣一顿，梁予鲸是不是以为家里还没有电，所以她才不会去的呀？
她立刻解释：“来电了的！是电网公司维修电路，所以那天晚上才会断电。”
梁予鲸点点头，“哦。”她抿唇想想，然后开口道：“对不起。”
田枣有些茫然看着她。
梁予鲸：“那天我说了很重的话，对不起。”
田枣跟着一起回忆，然后摇头：“你不用跟我道歉。”
梁予鲸抬眼，微微侧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吗？那为什么今天发生了这些事，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却不哭了呢？”
田枣张着嘴，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可很快眼底却起了水雾，泪水在眼眶打转，但她手指嵌入手心，硬是没让眼泪流出来。
梁予鲸叹气：“我那天……情绪有些冲动了。田枣，你可以哭。”
“我……我不想哭！你说了的，看到我哭会很烦，我不想让你烦我。我怕……我怕哭了你就走了。”
田枣说着，可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梁予鲸觉得自己真的是恶趣味。
看到沉闷的田枣觉得烦，觉得她还不如哭出来好，可现在人哭了，她却觉得像是被猫挠了心。
“我没有欠电费！我也不是懒惰不工作，我以后还会努力找工作赚钱，我养得起小猫猫！”
“嗯。”
“我也没有总哭，只是看到你才忍不住的。”
“嗯。”
“我今天其实挺有底气的，我还录了音，不怕他说什么乱来什么。可是你却突然出现了……太丢脸了，我最最最尴尬狼狈的瞬间，被你看了个精光。”
“……”
梁予鲸叹气，“你忘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在图书馆打嗝打到哭？还有另一次，你吃了一袋奥利奥，遇到我还笑嘻嘻的，牙全黑了。”
田枣一顿，哭得更厉害了，还时不时地抽抽：“为什么总被你看到。”
梁予鲸抿唇轻笑：“你应该庆幸，只有我看到。”
田枣看向她，居然忘记了哭，直到忍不住打了一个哭嗝。
她四处看看准备翻包，然后梁予鲸递给了她一包纸巾。
“谢谢。”田枣小心翼翼接过纸巾，把眼泪擦干净，嗓子有些干哑，“我，我好多了。”
“嗯。”梁予鲸说：“以前我对你说过的，泪腺发达的人心理要健康许多，所以有什么事你不用憋着，想哭就哭。”
田枣咬唇，听着她的话没有吭声。
梁予鲸说的话她每一句都记得。
“还有，下周来接小猫回家吧。”
田枣脸上脏得像只小花猫，此时却愣愣地看向梁予鲸：“你不是说，我没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
梁予鲸反问她：“你不是说你有存款会努力找工作，可以养？”
田枣肯定地点头：“对，我能养的！”
梁予鲸：“嗯。”
田枣：“那就这么说定了啊，小猫是我的了你不能反悔啊……”
梁予鲸：“不会。”
她从来没有反悔过，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对田枣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第21章 你不用说对不起
“谢谢你，梁予鲸。”
无论是安慰，还是小猫的事，都让她阴霾的心情一下子开阔起来。
她和梁予鲸之前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还能坐在一个凳子上说话，那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
什么前领导什么打官司，都是小问题！
“不用谢。”梁予鲸压住心底突如其来的慌乱，阖下眼皮说：“是我说重话了，本来就应该和你道歉的。”
“你真的不要跟我道歉…… 我……嗝！”
田枣没忍住，打了一个嗝，立刻捂住了嘴。
她脸颊微红，或许是因为刚刚情绪失控的原因，“是……是饿嗝。因为今天没吃饭。”
一整天没吃？
梁予鲸站起身，“那你去快吃点东西吧，我先回去了。”
田枣也跟着站了起来，急忙问：“你要走了吗？你饿不饿呀？你想吃米线吗？我请你吃米线好不好？就当做……你英雄救美，我报答一下。”
田枣的目光带着祈求，希望梁予鲸能赏脸吃一碗米线。
一碗米线，报答那个不算什么的英雄救美。
梁予鲸开口想拒绝，但却又觉得自己是挺饿的。
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就算田枣不说，或许她也会去吃一碗米线。
那不如就一起去吧，拒绝后又在店内想见反而尴尬。
而且，田枣今天受了委屈，她就当一个好人，陪她吃一碗米线，这也没什么的。
“好吧。”
田枣没想到她会立刻同意，像是得到一颗糖的小孩般高兴。
“好耶！走吧！”
——
“吃点什么？”到了米线店坐下，老板拿着本本走过来点单，看了她们两人一眼，笑道：“呀！第一次见你们两人一起来。”
田枣笑笑：“是呀。”
梁予鲸倒是不太好意思，轻咳两声微笑点头，然后开始点单。
两人各点了一碗米线，等老板走后，田枣看了眼梁予鲸，偷偷抿唇笑了。
“上次老板说，你经常来吃。”
梁予鲸动作一顿，接着大方承认，“他家味道还可以。”
田枣眼睛弯弯的，“我就说肯定是你喜欢的口味。”
五年了，她还记得自己的口味和习惯？
心底刚长出来的嫩芽立刻被梁予鲸掐死，这有什么？她也能立刻想到田枣的口味和习惯。她还想得到周雪的……
嗯，周雪应该是喜欢吃甜的，和田枣一样。所以说，没必要太多心。
梁予鲸转移话题，说起领养小猫需要做的事。家里要打扫干净，提前买好猫粮猫砂什么的。
“你家虽然楼层不高，但最好也把窗户封了，免得小猫哪天跑了。”
田枣听得很认真，就像读书那会听课一样，打开了手机备忘录跟着记，时不时还会点头：“好的好的，我记下了。”
直到米线端上了桌，老板笑嘻嘻地，“送你们两人一人一个煎蛋。”
田枣：“哇！谢谢老板！”
“你们经常支持我生意，我谢谢你们才是。”老板笑说着又去忙了。
梁予鲸一向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太多，但每次来，老板的热情其实让她有些无措。
之前一直以为这家店的老板就这样，现在可能是因为田枣吧。
她没说话只是对老板浅浅笑笑，接着抬手准备拿什么，动作一顿，发现桌上什么调料都没有，田枣看了一眼立刻从隔壁桌借了瓶醋过来，“给你。”
梁予鲸抿唇，“谢谢，但我不要这个。”
田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我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放点醋。”
梁予鲸抿唇，是的，她以前吃粉吃面，都喜欢放一点点醋。
可那已经是以前了。
她淡淡开口道：“口味随时都可能发生改变。”说完起身，去找拿了调料盒过来，撒了点花椒。
田枣闷声看着梁予鲸的动作，原来她不喜欢吃醋了，喜欢吃花椒。
梁予鲸吃饭本就不爱说话，田枣也低着头吃自己的，只是偶尔会偷偷看她几眼，不知道的或许还会以为这两人是拼桌。
吃完后，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梁予鲸正要站起来，田枣立刻起身：“我付钱！说好了我请客的！”
“都行。”等田枣付了钱，两人就走出了店外。
田枣和梁予鲸并肩走着，两人之间保持着七八十公分的距离，影子被街边的路灯拉得好长。
“你是回家还是回刚刚吃饭的地方啊？”
“回家。”
“噢噢……好的呀。”田枣说完就词穷了，梁予鲸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可是再不说，梁予鲸就要走了。
四周的风很安静、很温柔，田枣却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的。
以前在A大的无数个夜晚，她们会在学校的绿荫小道散步，路灯散发着温和的光影会照在梁予鲸的脸庞上，田枣就看着她的脸发呆，或者说是痴笑。
就算光想想梁予鲸是她的女朋友，也是一件让人觉得兴奋的事情。
“田枣，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很傻。”梁予鲸会说。
“只有傻吗？至少说一下我是变态吧！馋你美色的变态。”田枣笑着说。
梁予鲸没好气地笑了，大步朝前走去。
这个时候，田枣就会喊一声：“等等我嘛鲸鱼！”
然后扑向她，给一个大大的熊抱。
梁予鲸怕她摔着，会伸手拉住她，然后认命一般，让田枣在怀里蹭来蹭去。
“别乱动！”
“哦……”
越想越难过，田枣感觉自己像是被泡进了上百颗酸柠檬酿的水，她很想像以前那样扑过去，抱着梁予鲸，可是却不敢也不可以。
梁予鲸会怪她吗？
是她把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糟糕。
她突然好讨厌自己，对梁予鲸这么坏，却还无限地期待梁予鲸能对自己更好一点。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马路边，梁予鲸打到了一辆车，准备上车回去。
“梁予鲸！”在梁予鲸开了车门的那一瞬间，田枣喊道。
梁予鲸停下脚步，转头，撞上田枣湿漉漉的双眼。
“梁予鲸，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们之间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永远都只有我。”
第22章 不是喝酒，是酗酒
梁予鲸回到家，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后丢进洗衣机，接着就去冲了澡。
两人分开前，田枣对她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进行3D循环播放。
是啊，她根本不需要说对不起，一切都是田枣的错。
是田枣在她不想谈恋爱的时候闯了进来，打乱她的生活，在她把田枣列入未来人生里的每一个阶段后，田枣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田枣说的话没错，她们之间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她。
可是田枣不知道，她本人有强大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去心疼她，认为世界上所有一切不好的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
包括当事人梁予鲸，她甚至会觉得，分手这件事或许不是田枣一个人的错。
其实梁予鲸曾经怀疑过田枣和她分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例如家里人不同意，或许她那个顽固的母亲找过田枣，像电视上那样给几百万的支票，让田枣远离自己。
可是她问过了，还记得当时母亲说：“你们分手了？那太好了，我还说找那个女孩谈谈呢。”
又或者……是田枣发生了什么。
每次想到这，梁予鲸就会自动打断这种想法。
就算已经分手了，她也希望田枣好好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发生。
洗完澡后，有人在微信上找了梁予鲸。
一个是今天吃饭加微信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他发来一篇论文，是去年梁予鲸发表的，然后说对她的研究方向很感兴趣，想问问她最近在研究什么课题。
梁予鲸：【抱歉，最近忙着工作，没什么心思在论文上。】
尤其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把从书店买来当摆设的小说都看完一遍了，也没心思去想正事。
归根结底，还是被田枣影响了。
然后梁予鲸又点开了周雪的微信。
【姐姐我啊，下周末要来青里县出差，准备接驾吧。】
梁予鲸扬眉：【出差？下周末？你要不要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是出差而不是为了来看某人？】
周雪：【青天大老爷，冤枉啊！我就算是要看人，也只看你。】
梁予鲸自然是不信的，但她也无所谓了：【到时候告诉我时间，我来接你。】
周雪：【感动，你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放下手机，梁予鲸从柜子里拿出所剩不多的红酒，正好全部倒满在一个杯子里，然后走到阳台吹风。
下周末周雪出差过来，下周一田枣来医院带小猫回家。
周一……也没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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