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都走了这么远了,咱们也该回了,不然家里许是要担心。”
“回罢,回罢!”小女娘们叹息着附和,结伴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ps:
下一章开始入v喽,喜欢傅猫猫和晏将军的贝贝可以支持一下小宝叽咩~(猫猫撒娇.jpg)
小剧场:
傅良夜(暴跳如雷炸毛猫猫.jpg):说谁臭水沟?你才臭水沟!你全家都是臭水沟!
晏西楼:乖乖~摸摸毛,乖猫猫不炸毛~
玲珑(记仇.jpg):掏出小本本奋笔疾书
第34章 美人儿
府中黑漆漆一片,竟是一盏灯也未燃。所幸今夜皓月当空,倒也不用刻意提灯照明,晏西楼只借着月光瞧着脚底的路,手中的小兔儿灯随着脚步的颠簸蹦蹦跳跳,瞧着讨喜得紧。
直行至人卧房门前,二人方才停住了脚步。
守卫抬手正欲叩门,却闻得地上“啪嚓”一声脆响,从檐顶落下个空空的酒坛子,摔在地面上,碎了个满地狼藉。
“徐伯么?怎的又来了!别来劝我下去了,躺在殿顶看月亮才舒坦呢!哎呦,您这把老骨头可爬不上来呀,别把腰闪了。今夜,就让我替你赏赏这月亮,您老还是快些休息去罢!”
傅良夜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听这动静像是喝了不少,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小酒嗝。
“王爷,不是徐翁,是晏将军。”
守卫仰起头,朝殿顶的人喊着。
“何人?何人到访?殿顶上风大听不清。管他谁来,今夜…今夜本王谁也不见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滚滚滚,撵出去!”
晏西楼闻言向后退了几步,仰头望向殿顶,只见傅良夜歪靠在一处,正抬手将酒胡乱灌进嘴里,也不顾那酒早就洒了一半儿,连身上穿的薄薄衣衫都给浇了个湿透。
他蹙了蹙眉,挥手示意那守卫退下,随即振袖飞身,踏上了殿顶。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一、二、三、四……诶?不对,怎么多出个人呢?”
傅良夜醉眼朦胧,正握着酒坛子摇头晃脑地念叨呢,忽然瞧着那又圆又大的月亮里走出个谪仙一般的美人儿,一时疑惑道。
他喝得昏天黑地,竟是未认出眼前人是晏西楼,甚至连雌雄都没辨个分明,只恍惚间瞧着是个气质卓绝的美人儿,忙着愣愣地放下了酒坛子,眯眯眼睛吃吃地笑:
“奇也怪哉,本王举杯邀明月,倒把神仙给劝下来了!美人儿,你莫不是月亮里的嫦娥?怎么,是那广寒宫太冷了,把您冻下了凡间?还是这万丈红尘热闹,惹得神仙也要来下来历一历劫?来,喝……喝一口这俗世的桃花酿,仙是成不了,但保你身子立刻暖和!”
这般说着,傅良夜恋恋不舍地喝了最后一口,把手中的酒递过去。
晏西楼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伸手接过了人递过来的酒。
他虽不喜饮酒,但瞧着傅良夜醉成那般模样,索性反手倒过酒坛,痛饮殆尽。
饮罢,也学着傅良夜,将空坛子随意一丢,“啪嚓”一声。
“好!爽快,看来美人也是性情中人!”
傅良夜用胳膊支着头躺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晏西楼,痴痴地笑着伸了袖子,将人下巴上残留的酒水擦拭掉,一边在心里感叹着眼前的美人月下饮酒像画儿一样好看!
更别说,美人儿这样貌可真是对着他自己的口味长的,只是这般看着,便就心旌摇荡了。
“灯月之下观美人,属实是一件乐事,未料到今夜本王能有这等眼福。”傅良夜捧着脸笑嘻嘻地贴过来,目光在晏西楼面上逡巡。
“喝得连人都认不得了,王爷再仔细瞧瞧,臣是谁?”
晏西楼快被眼前的小酒鬼气笑了,只微微倾了身,伸手拍拍人泛红的脸颊,又顺便将人额前披散的头发捋顺,直直地盯着人的眼睛,温声重复一遍:
“我——是谁?”
傅良夜眨了眨眼睛,听出了美人语气里不易察觉的丝丝恼意,虽不知美人为何生气,但还是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是谁?本王该认得你么?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这年头神仙脾气这么不好,也会生气么?”
傅良夜有点不服气了,索性嘟嘟囔囔地抓过人的衣襟,托着下巴凑到晏西楼面前迷蒙着眼睛细细地瞧,伸手在人脸上来来回回捏了个遍。
晏西楼也不反抗,任由人对自己上下其手,只是耳朵尖儿微微地泛了红。
也不知傅良夜脑袋里想了些什么,最后竟是贴近晏西楼的衣襟嗅了又嗅,直到嗅到那衣襟上浸染的微苦的檀香,禁不住嫌弃地皱皱眉头:
“苦苦的……很像那个讨厌鬼晏西楼呢。可是他来干嘛啊?本王准是喝得多了,在做梦呢,这梦做得可真像真的,连味道都能闻出来。”
他扫兴地摆了摆手,忿忿道:
“也真是奇了怪了,近日怎的总是梦见他,惹得本王夜夜心神不宁,定是那厮给本王下了什么迷魂药!”
苦苦的?自己很苦么?那是什么味道?
闻言,晏西楼一头雾水,可未等他细想,傅良夜一张脸猛地凑得更近,似乎是想再近距离辨认一下眼前人究竟是谁。
灼热的呼吸混杂着酒气,喷染到面颊上,惹得晏西楼浑身发热,心慌意乱。
他呼吸一滞,颤抖着吐出一口气,无奈笑道:
“迷魂药?是你自己要梦见臣的,怎地还怪臣?可真是没了天理了!如今梦中之人就在身侧,王爷倒是不认了?”
晏西楼挑眉,学着傅良夜往常挑弄自己的模样,轻轻捏住小醉鬼的下巴,坦坦荡荡地对上人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问:
“最后一次机会,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谁?”
傅良夜眨了眨眼睛,皱着鼻子琢磨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确认了眼前这位的的确确就是晏西楼,忙着又惊又恼地将人推开,埋怨道:
“真是万年老冰山?你来做甚!快滚快滚,别扫了本王对月独酌的雅兴!”
言罢,他不安地转动着眼珠,一阵儿莫名的心虚。
此刻自己这般脆弱无能、只能借酒浇愁逃避现实的烂样子,如果可能的话,他永远都不想叫晏西楼看见。
傅良夜掩饰性地伸手去摸身侧的桃花酿,摸了半天也没摸着,原来他备的酒早就被自己喝光了。
“没了,没有酒了么?”
此刻他只想快些醉倒,醉得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记不得,醉得把所有难过的回忆都忘掉。
可是没有酒了,酒喝光了,忘不掉了。
傅良夜慌乱地寻找酒坛子,余光瞥见晏西楼手里还有一坛桃花酿,刹那间喜形于色,忙伸了手探身去拿,却被晏西楼趁势握了手腕儿,一时挣脱不开。
“你买了酒不就是要喝的么?本王记得晏将军不喜饮酒,那就是给我带的!今儿个你是偏要跟本王抢酒喝么?看来你最近是闲得很,竟有功夫来寻本王的乐子,给本王酒,本王要喝。”
“不能再喝了,你已醉了。”
这酒虽是特地带给傅良夜的,可如今傅良夜已醉成这德性,再喝可不成了。
“晏西楼,你他娘的既不是我兄长,又不是我爹,怎么天天磨磨唧唧跟个老妈子似的!简直不可理喻!”
傅良夜急得眼睛都红了,烦躁得似乎下一刻便要跳起来跟人打一架。他磨牙忍了忍,伸出了另一条胳膊挣扎着要去拿那坛仅存的桃花酿。
可终是徒劳,晏西楼轻而易举,又攥住了他另一只手腕儿。
“晏西楼,你……”
傅良夜徒劳地晃了晃手,瞧着眼神有些委屈。
可怜见儿的!
晏西楼抿紧了唇,无措地躲闪傅良夜的目光。
若是再多瞧一会儿,自己怕是真的会心软,而后乖乖地把酒奉上。
“谁稀罕喝你的酒?你的酒,是喝一口就能成仙吗?哼!攥得本王手腕儿发疼,嘶……晏西楼,你敢以下犯上?”
“臣不敢。”晏西楼捏着人的腕子,轻笑一声。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这不就是故意给本王找不痛快么!”
傅良夜盯着晏西楼的手,一双丹凤眼便惹了恼意,恨不得用目光把这对儿爪子切了。他怒火中烧,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猛地挣开人的桎梏,作势伸手便要强抢!
晏西楼见招拆招,抬臂轻轻一挡,便解了人的攻势。
他陪着傅良夜从东边的殿顶一直打到西边的殿顶,最后以他自己被傅良夜一脚踢下去告终。
“我什么时候这般厉害了?怕不真是做梦呢罢!”
能轻而易举地把晏西楼踢下殿,傅良夜心中也是一惊。他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腿,开始怀疑一切的真实性……
他愣愣地走到边上去看晏西楼掉到了哪里,只见晏西楼正低头拍打着袍角的脏污,却把那坛桃花酿紧紧护在了怀里。
察觉到头顶的目光,晏西楼低着头偷偷地勾起了唇角。
这一脚自然是他故意受的,这般佯装落败,或许能让眼前这只争强好胜的暴躁小猫开心一些。
晏西楼捂着被人踢得微疼的小腹,重新跳上殿顶,装出了一副被人打败后屈辱遗憾的模样,不情不愿地将怀里护着的桃花酿递给傅良夜:
“我认输了,这酒归你。”
“好累。”
傅良夜呆呆地瞧着人递过来的酒,忽然垂了眼睫,神色颓然地喃喃。
晏西楼望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傅良夜,顿时手足无措。
他将手里捧着的桃花酿往前送了送,可傅良夜还是不接:
“怎么了,不想喝了?”
晏西楼悻悻地背过手去,倾身向前,试图瞧清人面上神色。
可傅良夜却侧过头,向后躲了躲。
不想叫他瞧,这是又伤心了。
打架总比坐在殿顶上呛着风喝闷酒要好得多。
晏西楼本以为陪傅良夜打一会儿,打着打着就会忘记那些难过的事儿。自己再顺势让人一让,叫人赢上一次开心开心。
可是小猫儿竟然连打架都懒得打了,甚至连打赢了都不开心,这事儿可就愈发严重了。
晏西楼直了身,指尖敲着酒坛子,敲出“崩崩”的鸣声,暗自琢磨着。
他正这般想着,那边傅良夜垂着脑袋,盯着脚尖儿,又缓缓地挪到了自己身前。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副温热的身子便猝不及防地靠上自己的肩膀。他慌乱地张开双臂,将人揽入怀中,身子却僵硬成了一棵树。
“算了,不喝了。借肩膀一用,晏西楼,你就老老实实地当一会儿树罢,让我靠一会儿,好累。”
晏西楼背脊都僵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像是捧了一块儿烫手的烙铁。
傅良夜真的是喝醉了,醉得整个身子都软成一团。像是被人拔去了锋利的刺、只露出粉粉肚皮的小刺猬,的确惹人怜爱得紧。
可小刺猬拔掉了刺,留下的却是遍体伤痕。
晏西楼宁可被小刺猬的刺扎疼,也不愿看着小刺猬没了刺。
他原本以为这世上再没什么事儿能让自己的情绪拥有太大的起伏波动,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护佑身边之人。
可是眼前,他却不知如何能让傅良夜欢喜。
此刻,纵使是晏西楼,也只能紧紧地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揉着人凌乱的头发,沉默着,试图能通过一个怀抱把傅良夜从痛苦的泥沼中拉出来。
“晏西楼,你当我是傻子么?我可打不过你,你故意让着我呢。”傅良夜将头低低地埋在晏西楼的肩上,感受着晏西楼手掌的温度,声音显得闷闷的,“本王不自量力,竟敢同镇国将军一争高下。晏将军上可护佑一国之百姓,下可护得身边人无恙,是人人称道的英雄。可永宁王傅良夜,是个风流浪荡子,人间祸害,只会害人性命。”
“甚至险些把你都害死了。”
晏西楼闻言一愣,蹙着眉微恼:“胡说些什么?”
“胡说?晏西楼,你为我这样的废物挡箭,全身被刺出好几个血窟窿,多不值当!你觉得值得么?”
“自然值得。”晏西楼微微侧头,垂眸望着人因酒意泛红的脸颊,不带任何迟疑回答道,“论公,王爷是君,我是臣,臣子为护佑君上而赴死,值得;若是论私,更是值得不过。”
“你不疼么,那该多疼啊,可疼死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值得的。”傅良夜攥着晏西楼背后的衣袍,声线颤抖,“多疼啊,我看着都疼。”
肩头触到一片温热,晏西楼愣了愣神,伸手去触碰傅良夜的眼睛。
湿漉漉的,竟是流了泪。
这泪水像火一样灼烧了他的手,惹得他心底也一抽抽地痛得厉害。
“王爷……”
傅良夜忽地嗤笑了一声,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地抬头,伸手掩住了晏西楼的唇,不让人继续说下去:
“晏西楼,我……我告诉你个秘密——”
傅良夜的声音很轻很轻,飘飘渺渺,仿佛被风一吹便要散了一般。他深深地望着晏西楼的眸子,像是要借此看进人的魂魄。
晏西楼眼神微恍,瞧着人瞳孔中的充血的红线,那破碎悲怆的模样,是他从未在傅良夜身上见过的。
“听着,本王——本王杀了人。”傅良夜几乎是喊出来的,他的眸子惊惶地颤动着,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晏西楼,你看清楚!我手上、身上都沾满了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我泡在至亲至近的人的血里。陈旧的血、新鲜的血、母妃的血、阿蛮的血、沈卿的血、梅娘的血,你的血!我的梦里,也都是血,到处都是血。”
傅良夜说着,全身都颤抖了起来,惊喘着落下大颗大颗的泪。
“是我害死了梅娘、害死了阿蛮和沈卿,我有罪。那个刺客说得对,我是有罪之人。你千不该万不该这般对我,千不该、万不该和我扯上关系。说不准我就是那书上写的天煞孤星,克亲克友,晏西楼,你可务必、要离我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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