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教眼珠子转了转,连忙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趴在地上说道:“是,是。”
“听说,让你在北济城作恶的人,是我?我本人怎么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呢?”封庭柳眯了眯眼,一双赤眸里是遮挡不住的怒意。
“嘿嘿,这不是别人给钱我就办事么……是有人让我这么说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
“哦?是谁给你的钱,钱又在哪里?说说看。”
“这……”
那魔教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眼珠子左转右转,试图找到破绽。可宅院里围了太多人,让他毫无脱逃的机会。
“一个魔教旧派之人,受人雇佣,在被诛邪会的人擒拿之时,将罪名嫁祸给柳渡城,随后又完好无损地从诛邪会里逃出。你知道,你说的这些话,有何含义吗?”
封庭柳指尖敲击在木椅扶手上,一声声,让魔教背后发寒,落下汗来。
“什、什么意思?”
“意思便是,诛邪会勾结魔教旧派,诬陷我柳渡城!”
封庭柳气急,一掌拍在扶手之上,那红木扶手应声碎裂,碎木飞散。
尉迟枫心下一惊,却又觉得诛邪会勾结魔教旧派不如封庭柳的手更重要,这一掌竟有如此力度。
他连忙上前查看封庭柳的手掌,确定没有被木头伤到,才松了口气。
“少爷莫气。”
“起开。”封庭柳挥开了尉迟枫的手,继续盯着那被吓得发抖的魔教。
尉迟枫叹了口气,安静站到了他的身后。
“没有!我不是!谁稀得跟他们诛邪会混在一起啊!”那魔教伸着脖子反抗道。
“没有?死到临头还嘴硬。来人!把他关到地下,给我细细地审!”
“是!”
下人们上前,将还在扑腾着、试图逃跑的魔教拖了下去。那魔教过于瘦弱,一时之间,还真没什么反抗能力。
封庭柳瞥了眼碎裂的扶手,站起身来。
尉迟枫见状,连忙将那椅子挪开,搬来了一把新的放下。
封庭柳甚至没有转头去看,只是听到了他搬椅子的声音,便顺势坐下。
默契非常。
尉迟枫揉了揉鼻梁,这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早已伺候封庭柳多年,而非失忆后的几个月。
“少爷莫要生气了。”尉迟枫上前,搭上封庭柳的肩膀,轻轻揉捏。
封庭柳捏了捏眉心,道:“我是不知,诛邪会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与魔教旧派联手。他们还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吗?!”
尉迟枫同样对此感到惊讶,可细细一想,却能发现更加骇人的事情:
“那二皇子若是与魔教旧派联手,岂不是诛邪会亦在他们的阵营之中?”
封庭柳自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冷笑道:“好一个狗鼠一窝。”
武林正派、魔教旧派、二皇子,这三派联手到一起,想必会掀起大风大浪。
“少爷不必担心,咱们柳渡城、魔教和五皇子联手,怎会败给他们。”尉迟枫一边帮他捏肩,一边说道。
封庭柳听了这话,眉梢一扬。
“也对,彼此彼此啊。”
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自嘲。
正当封庭柳站起身,准备回屋休息之时。门外匆忙跑进来一人,见了封庭柳连忙跪下汇报道:
“少爷!北济知府乘车离府了!”
封庭柳停下步伐,转头看去,面上微笑诡异。
“哈,果真如我所料。”
-
夜幕降临。
宅院里的人匆忙奔走,刀兵相碰发出叮当脆响。
封庭柳换了套新的黑色劲装,贴身的衣裤衬出他长腿细腰,勾人得很。
风柳剑被他自剑鞘中抽出,月色下的剑刃散发着冷冷微光,是嗜血的前兆。
长剑归鞘,负于身后,更给封庭柳添了戾气。
尉迟枫也是同样的装束,可那身劲装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他人高马大、肩宽腰窄,极具压迫之感。
封庭柳瞥了尉迟枫一眼,上下打量一番,直到让尉迟枫面上发热,才收回了目光。
“不错,走。”
“是!”
两人出了门去。
封庭柳早已与白逸尘传过信,此时此刻,北济城另一端的华山派弟子也有所动作。
但他们不敢过多暴露自己,而是等待着一个机会。
夜幕之下,有几个身着夜行衣之人,在知府周围鬼祟而行。
他们警惕小心,用手势交流,互相确认后,一个接一个地跳进知府。
华山派弟子白衣飘然,站在远处望着这边的声响。
年轻的弟子转头看向满脸严肃的白逸尘,小心翼翼地问道:“长老,为何我们不现在出手?若是晚了,就要出人命了。”
“等待。若擅自出手,便会暴露我们与监察御史的关系。”白逸尘声音冰冷道。
那弟子闻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要装成见义勇为的样子,不能表现出我们是特意去帮助御史的!”
白逸尘点了点头,“是的。”
得了白逸尘的肯定,那弟子面上浮现出欣喜的表情。
不得不说,白逸尘在小弟子中颇有人气。因为他生得英俊潇洒,虽然看着冰冷,实际上却是很温柔的人,跟其他的长老一点也不一样。
“柳渡城的人会帮助我们吗?为什么他们不跟我们一起进府?”
“柳渡城的人不方便抛头露面,他们会在周围清剿魔教。我们只要保护御史就好。”
白逸尘说话之时虽表情淡然,可衣袖里的拳头却悄然握紧了些。
说话间,那头的魔教旧派已经有了动作。
知府内,忽地传出一声尖叫来。
“动!”
白逸尘一声令下,十余名华山派弟子运起轻功,向着知府的方向赶去。
知府内乱作一团。魔教在刀光火海之中,烧杀掠抢。
府上留着的侧室夫人与下人皆被连累,他们哭着喊着求救奔跑,却被魔教堵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遇害。
而下一个,便是他们自己。
侧室夫人甚至不知道来者是谁,只是见了那面上魔纹,便觉得诡异非常,双腿发软。
“嘿嘿,小娘子,要怪就怪你那把你留下来的夫君吧。”魔教面上露出邪笑,拔刀逼近,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
“不!救我——救命——”
求救之时,只见一名白衣道者飘然落地,仿佛谪仙为拯救红尘中人而来。长剑翻飞,还未等那魔教反应过来,便已是剑光穿心。
魔教应声倒下,留下恐惧的女人,和早已遍地的尸体。
白逸尘看着满地的无辜人,握紧拳头,咬牙向着人更多的地方奔去。
什么拯救,不能早些来救这些被夺嫡所牵连的无辜百姓,他亦是罪人。
注定的牺牲,在所难免。
他白逸尘再有权利与能力,也救不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按理说这周要五更1w5,但是我阳了,随缘吧……
第32章 浴血
“杀!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杀啊!”
身穿夜行衣的人涌入知府。
这些人中,有些面上生长着魔纹却毫不遮掩,有些挥刀之时才能看出手臂上隐藏的魔纹。
诡异的魔纹,烧杀掳掠,无论怎么看都是魔教的一场杀戮狂欢。
但他们在狂欢之中,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并非漫无目的。
宅院正房东侧耳房内,监察御史汪严推开层叠木架,却被灰尘扑面,忍不住以衣袖遮掩,咳嗽几声。
但灰尘散去,他却惊喜万分。
那堆着杂物的木架中,果然藏着一扇暗门!
他近些日子在院中观察之时,就发现耳房竟也被知府安置了守卫,且知府每次到宅院中时,总会下意识看向耳房的方向,其中定有猫腻。
果不其然,知府会把不能让外人看到的东西,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监管着。
像极了那偷油灯的耗子。
汪严看了眼身后的吵闹,咬了咬牙,不敢浪费时间,抬脚狠踹向暗门。
“人在这里!”
身后忽地响起魔教的喊声,汪严一惊,想要遮掩自己,却为时已晚。
那魔教手持砍刀,步步上前,只为拿下汪严项上人头。
就在危急之时,只见屋顶落下一片白,宛如雪落尘间。
白逸尘手中长剑直指,将来敌击退,转头看向汪严,道了句:“快!”
汪严闻言点了点头,赶忙冲进那暗室。
白逸尘回首,见那魔教不死心拔刀攻来,便已上前一步,长剑在月光下闪烁异常,随着剑刃挥去,猛烈的内力与刀刃相撞,嗡鸣声震耳。
那魔教狼狈地后退数步,呕出鲜血。
与此同时,又有三名魔教赶来支援,见了白逸尘如此攻势,纷纷有些犹豫。
白逸尘抬眼看去,冷声道:“一起上吧。”
“可恶!支援的人呢!”
“不知道啊!外面的人都被华山弟子消灭了!”
“我是说外面的人呢!”
-
宅院墙外,血染遍地。
封庭柳站在墙前,看着从树林里钻出的几十名魔教,嘴角勾起,一双赤眸里闪现出的是嗜血的笑意。
他长剑一甩,血沫纷飞,染红了脚边的泥土。
“就这点人,还不够我杀的呢。”
他向前一步,仿佛修罗恶鬼上前,比魔更加可怖。
“封、封庭柳为什么在这!”
“啰嗦,拿命来。”
风柳剑剑气煞人,充斥着血腥气的剑锋,直逼来敌。
封庭柳的剑,使的是一剑封喉的招式。
只见魔教还未能近他的身,便让那长腿一扫,后退数步,随即便是剑刃封喉,性命随着鲜血一同消逝。
鲜血飞溅而起,落在封庭柳面颊上。这会儿他倒是没了洁癖的性子,毫不在意的抬手擦去那一抹红,随手甩去。
可如此动作,却衬得他一双赤眸更加可怖。
尉迟枫在一旁随着封府其他人抗敌,时不时转头看向封庭柳的方向。
他见封庭柳那显然是被血腥冲昏了头脑,眉头一皱,有些担忧。
可眼前抵抗来敌更为重要,尉迟枫不敢转移视线。
他长剑横扫,更加有力的剑势直劈而去,叫来敌发出痛苦的哀鸣。
尉迟枫一边抵御来敌,一边向后退去,到了能够保护封庭柳的位置。
与此同时,只见树林中暗箭袭来,直逼封庭柳身后。
但封庭柳却一动未动,嘴角微勾,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尉迟枫反应极快,一步上前,剑刃挥退暗箭,护在了封庭柳身后。
“少爷,小心,他们至少还有十几个人在潜伏着。”
“我知道。”
封庭柳尾音上挑,显然心情愉悦,甚至因着眼前的战场格外兴奋。
如此模样,自然是盛气凌人,让人心动。
可尉迟枫见此,心里更是担忧,不禁主动上前,抢着击败来敌。
并肩作战,更无敌手。转眼之间,尸身遍地,了无气息。
封庭柳的抬脚踹了踹地上的魔教尸体,让其翻了个身,能够看到他脖子上狰狞的魔纹。
封庭柳冷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少爷,逃了十个,抓到五个活的。”有人上前汇报道。
“嗯,府内情况如何?”封庭柳将染血的剑甩干,归了剑鞘,一双热度未退的眼看去。
“华山弟子已经清理完毕,御史大人未受到伤害,且已经发现了要找的东西。”
“好,带人撤退,不要让人看到。”
“是。”
其余人退入了夜幕中,不留痕迹,也不会在这夺嫡的历史上留下姓名。
他们只是路过的江湖中人,甚至连江湖都不愿意承认他们。
尉迟枫看着他们远去,又转头看向站在血泊之中没有动作的封庭柳,上前一步,用手帕擦去他面上鲜血。
“少爷可有受伤?”尉迟枫轻声问道,“咱们也走吧,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封庭柳却不答,月光下的赤眸亮得异常,似乎有没能发泄出的多余情绪在其中。
“少爷?”尉迟枫不解,微微俯下身,与他视线相接。
“走。”封庭柳忽地出声,兀自向前去。
尉迟枫见状急忙跟上。
两人皆是一身血腥味,不能出现在人前,便择了一条偏僻小巷,穿梭其中。
封庭柳步伐极快,但尉迟枫还是轻易大步地跟了上去。尉迟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更加不敢怠慢。
忽地,封庭柳停了下来。
“少爷?”尉迟枫走到他身边。
“靴子,脏了。”封庭柳垂头轻声道,刘海挡住了他的双眼,一时间竟是看不出表情。
尉迟枫顺着低头看去,那皮面的靴子上,果真沾满了一片血迹。
虽说战场浴血在所难免,可此刻这片红落在尉迟枫的眼中,却格外碍眼。
他的少爷,应该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哪怕只停留于表面。
于是他缓缓单膝跪下,抬起封庭柳的靴子,放在自己腿上,用方才的手帕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擦干净一只,封庭柳便收回脚,将另一只踏在他的大腿上。
“少爷,擦干了。”尉迟枫将满是脏污的手帕丢到一旁,抬眼看去。
这一眼,正对上那双深邃的赤眸,与那几乎要将他吞噬一般的眼神。
兴奋未了。
尉迟枫喉结耸动,将手中的靴子放到地上,站起身来,与封庭柳视线相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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