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还是之前的请求,请让我……”
“等等。”
封庭柳打断了他的话,瞥了眼四周,见并无他人,才再度开口道:“回封府再说。”
-
尉迟枫在封庭柳的手边放了一碗冰镇甜汤,碗内碎冰漂浮,一解暑气。
封庭柳端起瓷碗,仰头饮下,冰冷的水赶走了方才留下的怒气与燥意。
随后,他才看向站在面前低着头的秦启朝,撂下瓷碗,冷声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不允许。”
“可是!已经再一次出现了同样的事情!只有让我去和他们接触,才能知道他们到底想、想要做什么!”秦启朝的语气有些急切,他很少这么激动地说这么多话,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
封庭柳沉默不言,端起瓷碗又抿了一口。
尉迟枫虽然不曾听闻之前的谈话,却也从言语中听出了秦启朝的意图。
尉迟枫心中有些惊讶,他以为封庭柳能够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仅仅是亲力亲为,自然也包括让属下面临危险之事。
可封庭柳如今却拒绝得这么决绝。
封庭柳阖上眼眸,靠在椅背上,半晌后,才悠悠开口: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若今天不是你秦启朝,而是换作他人说这些话,我自然不会拒绝。但你秦启朝,在没有武功傍身的情况下,有何资格单独行动。”
封庭柳声音冰冷,语气严厉,又极其认真。
他忽地睁开眼,一双赤眸中满是威严,再度开口道:
“我的下属,的确要替我卖命,但不是让你去白白送命。”
秦启朝瞪大了双眼,直视着封庭柳的双眼,忽地明白了一切。
眼前的男人的确狠绝,但能够建立柳渡城、让柳渡城中人臣服于他,自然少不了这般人格魅力。
“如果我有能力了,你就会同意,是吗?”秦启朝并未放弃,执着问道。
“是。”封庭柳勾了勾嘴角,满意他的问话,“只要你能接下尉迟枫三招,便算你合格,如何?”
尉迟枫茫然看去,不解为何矛头指向了自己。
秦启朝眼神更加坚定,看向了尉迟枫,“只要接下三招就可以吗?”
“对,怎么,要现在就试试吗?”封庭柳眉梢一挑道。
尉迟枫依旧茫然,可秦启朝竟十分确信地点了点头。
-
剑雅池,擂台上。
这一次,封庭柳坐在了擂台边专属于他的座椅之上。
剑雅池的人见封庭柳到来,甚至撑起了一把伞,为他遮挡阳光。更有人倒了茶水,放在封庭柳手边。
但封庭柳一心专注于擂台上的两人。
尉迟枫和秦启朝对立而立,两人手里皆拿着一把未开刃的铁剑。
尉迟枫颠了颠手里的剑,觉得轻飘飘的不是很顺手。
可对面的秦启朝却是第一次拿剑,就连该怎么握剑都让他纠结了半天。
“你先来攻。”尉迟枫持剑而立,对着秦启朝招了招手。
秦启朝双手握剑,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举起长剑向着尉迟枫冲去。
“呀喝——!”
秦启朝步伐沉重,出招毫无章法,竟是对着尉迟枫的正面直劈而去。
尉迟枫只需长剑一抬,横剑格挡,便听嗡鸣一声,轻松拦住了秦启朝。
秦启朝被剑刃相碰的力度震得虎口发麻,却将剑握得更紧,毫不退缩,长剑横扫而去。
可即便如此,尉迟枫仍能轻松接招。
秦启朝额头汗水流淌,他没有料到尉迟枫武功如此高强,或者说,他太高估自己了。
“该我出招了。”
尉迟枫长剑缠上了秦启朝的剑,随着猛力一挥,秦启朝的剑竟是径直脱手,飞落在地。
秦启朝怔愣在原地,他握剑的手被震得发抖,手心通红一片。
尉迟枫心下叹气。他也不想让眼前的年轻人输得太轻易,生怕打击到他的自信心。
可封庭柳说得没错,江湖之上,没有武功傍身,只靠着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就是送命。
尉迟枫拍了拍秦启朝的肩膀,“城主说得对,你现在需要先学会武功,再去为他做事。”
秦启朝低着头,咬着下唇,半晌过后,他忽地抬头,那一双狼崽子眼睛竟比刚刚更加发亮。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去学,马上就能接你三招!”
尉迟枫见此,顿时失笑:“可以啊,我等着。”
“比起你,我一定,会为城主做的更多!”
尉迟枫闻言一愣,狠狠拍了一下秦启朝的后背。
“臭小子,少胡说八道。”
怎么,他还和自己做一样的事,然后也被封庭柳踹下床去?
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大早上更新呢,因为凌晨才下飞机到家OTZ
第48章 师父
夏日如火。
好在柳渡城位于北地,晨间的热度尚能让人接受。
可封府内一处偏僻的小院里,秦启朝却练剑练得热火朝天。他的面颊被朝阳照得发红,汗水自上面滚落,打湿了脚下的泥土。他手里的长剑一次又一次地被挥出,发出“嗖嗖”的声响。
最基础的挥剑动作,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做了几千次还是几万次。但他的动作已经从最开始的无力、生疏,变得迅速又有力。
封庭柳委托了外院的一名下人教他习武。但那人平日也忙于工作,只能每天早上教他半个时辰,之后的时间,只能靠他自己反复练习。
秦启朝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便知自己极限将到。可他咬紧牙关,试图突破极限,再次挥剑两百下,才停了下来。
“嗬……”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秦启朝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练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接住尉迟枫三招。可眼下勤学苦练才是唯一出路,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秦启朝没有休息太久,便站起身来,拍掉裤子上的泥土,拿起剑回到屋子里收拾自己了。
他还要跟其他下人一起忙活封府上的事情。
-
相比之下,封庭柳在晨间的练剑,就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他今日心血来潮,练剑比往日久了半个时辰,但出招时始终得心应手。
但他放下剑后,便感觉到燥热异常。他回到屋内,坐在椅子上,拿过一旁的扇子丢到尉迟枫怀里。
尉迟枫拿着扇子,瞬间明白了封庭柳的意思,可他却将扇子放到一边,又取来盛着热水的铜盆和脸巾。
“少爷,刚出完汗不能扇风,我给您用热水擦擦汗吧。”尉迟枫笑着把脸巾用热水浸湿,握住了封庭柳的手,细细地为他擦拭手心。
“啧。”封庭柳咂舌,瞥了眼笑着的尉迟枫。虽然汗水被擦去,温热的脸巾的触碰也让他觉得舒服,可那种被管教的感觉却让他很是不爽。他抬脚踹了踹尉迟枫小腿,再次命令道:“我要喝冰的梅子汤。”
“不行,少爷若是口渴,我让人烧些热水。即使是夏天,也要多喝热水。”尉迟枫不顾封庭柳命令的语气,再度拒绝。
封庭柳一听这话,又在他小腿上狠狠踹了一脚,“我这是命令!不是征求意见!”
“那也不行。忠叔都跟我说了,说少爷夏天的时候最不在乎身体,叫我好好照顾着。”尉迟枫故意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着,同时帮封庭柳擦干净了手心,又将脸巾洗净。随后,他一手扶住封庭柳的后脑,另一手拿着脸巾,像对待小孩儿一样给他擦干净脸。
封庭柳被擦懵了,他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他被伺候得舒坦,可又羞耻极了,登时又踹了尉迟枫第三脚。
“你得寸进尺些什么!”封庭柳恼怒地拽住了尉迟枫的衣领拉向自己,过近的呼吸格外灼热,甚至胜过屋外的暖阳。
尉迟枫表情无辜,手上动作没停,温热的脸巾又擦去了封庭柳脖颈上的汗水。
封庭柳痒得一颤。
封庭柳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地变红又变黑,正当他再次抬脚,思索着朝着尉迟枫哪里下脚的时候,忽地传出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封庭柳保持着那难看的脸色和尉迟枫一起转头看去,只见风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拎了一个油纸包,里面还散发着烤鸡的香气。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空气仿佛当场凝固。
“哈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俩继续腻歪,继续!”风澈大笑一声,用空着的手捂住了眼睛,却悄悄张开小缝,继续看俩人。
“都给我滚!”
封庭柳忍无可忍,一把抓过湿漉漉的脸巾,对着风澈狠狠扔去,精准地砸中了那张遍布魔纹的帅脸。
“哎哟!徒弟不孝!徒弟不孝啊!”
-
风澈最终拎着那块脸巾,坐到了封庭柳对面。
他把手里的油纸往桌子上一铺,露出里面还散发着热气的香喷喷的烧鸡,不管封庭柳看他的嫌弃目光,抓起一个鸡腿塞进了嘴里。
尉迟枫当真去烧了热水回来,昂贵的茶壶里装满了普通的热水,被倒在了精致的小茶盏内,看上去就和平日里喝的茶水没有区别。
封庭柳看着冒着热气的水,眉头紧蹙,冷哼了一声,还是把水喝了下去。尉迟枫见状,高兴地又给他倒了一杯。
风澈没有仔细看,以为茶壶里装的是茶水,连忙咽下嘴里的鸡腿肉,满手油地朝尉迟枫招了招。
“我的茶呢!北济城这个烧鸡是真的好吃,就是太油了!诶,徒弟你也来一口!”
封庭柳看着他那油手,嫌弃地往后退了退,坐得更远了些。
尉迟枫放下了手里装着热水的茶壶,转头拿来昨夜泡茶的茶壶,给风澈倒了一杯隔夜冷茶。
风澈当真是口渴了,端起茶盏二话不说仰头喝下,刚一入口,那茶水又苦又涩,简直是把下半辈子的苦都吃完了。
他十分想一口喷出,可封庭柳就在眼前,他不敢弄脏干净的封府,只得皱着眉头往下咽。
“咳咳……什么玩意这是!”风澈连连咳嗽,怒瞪尉迟枫。
尉迟枫耸了耸肩,又给封庭柳的茶盏里添满了热水:“这里只是普通的热水,你要喝茶,只有隔夜的咯。”
风澈气得直磨牙:“你小子,对我很不满啊?”
“怎敢怎敢,您可是前辈啊。”尉迟枫以笑应对。
风澈听了这话,摸了摸下巴,忽地冷笑一声:“也是,论与封庭柳的熟悉程度,我的确是你的前、辈啊。”他刻意加重了前辈二字,听上去十分欠揍。
尉迟枫自然受不了这般挑衅,气得捏紧了茶杯,皮笑肉不笑。
封庭柳克制着微扬的嘴角,抬手一把拽住尉迟枫后腰的腰带,把他拽了回来。
“你俩加起来不超三岁。”封庭柳瞥了一眼俩人。
俩人撞上封庭柳的目光,纷纷转移了视线,不再吵闹。
封庭柳优雅淡然地抿了一口茶杯,毫不介意里面盛着的是白水,又开口道:“所以,你来做什么?”
“怎么,我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我徒弟?”风澈笑眯眯地说着,却对上封庭柳一双冰冷的眼眸,顿时失声,咳嗽了两声又说道:“旧派和诛邪会的人最近很是躁动啊。我听说你们这儿抓了一个叛徒,或许就是被他们收买的呢。”
“不是,已经有两起这样的事情了。他们似乎急于获得柳渡城的一些情报。”封庭柳淡然道。
“哎,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风澈潇洒地往后一靠,翘起了脚,“他们能在柳渡城中安插人手,我也能啊。可是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传来消息。”
“看来事情不简单。至少你派去的那些人,接触不到更深的秘密。”封庭柳眉梢一挑,“那天抓到的叛徒我也派人审过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所以,我想来柳渡城住一段时间。”风澈转而看向尉迟枫,挑衅地挑了挑眉。
尉迟枫冷笑一声:“这跟你住在柳渡城有什么关系。”
“看看还有没有这种卧底呗。顺藤摸瓜,直捣虎穴啊。”
封庭柳闻言,忽地顿了一下,放下茶杯看向风澈:“这么说,你很闲?”
“闲?这怎么能叫闲呢?我这是……”
“你要是闲,就来做一件事,这样一来,你的目的也能轻易达到了。”封庭柳打断了风澈的话,忽地露出了神秘的笑来。
风澈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
封府外院。
风澈手里拎着一把普通铁剑,颇为无语地看着眼前茫然的少年。他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少年绝对没有学过武功,就连最基本的马步都学不好。
可封庭柳却让他教这少年剑法!
“你怎么想的?我看上去有那么闲吗?!”风澈怒瞪向封庭柳。
封庭柳毫不在意,耸了耸肩,“就像你当初教我的一样,有何不可呢?”
“你小时候学过武功!这小子可毫无基础!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哦!”风澈用手指着秦启朝,破口大骂。
秦启朝依旧茫然地看着风澈,全然被他脸上的诡异魔纹所吸引。他不知道什么是魔教,却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深不可测。
“城主,这位是……?”秦启朝问道。
“魔教教主。他这些日子会住在这儿,好好把握机会,多学一点。”封庭柳缓缓说着,丝毫不顾旁边骂骂咧咧的风澈。
“好!”
“喂!你还没征求我的意见呢!你这徒弟,实在不孝!”
“教会他武功,我就有办法让他深入敌军。你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这交易并不亏啊。”封庭柳耸了耸肩,随性一摆手,转头带着尉迟枫离开了外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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