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还真是柳渡城的人杀的。尉迟枫心中暗想。
“何奇的死,会影响北龙堂吗?”
“当然。何奇一死,得利的人自然是寒龙堂,他们能更明目张胆地接手北龙堂了。目前北龙堂里,除了一半跟随着我的弟兄,其他人,都快变成寒龙堂的手下了!”戚铖一提这件事,又气愤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堂主!你什么时候回来!这北龙堂里没了你可不行啊!”
尉迟枫一手撑头,冷笑一声,沉声道:“北龙堂堂主之位,谁来坐都并无差别。但诛邪会内部,是该好好整顿了……”
“堂主你终于要回来了吗堂主!”戚铖一听这话,眼睛又亮了起来,情绪变化极快。
“我……”
尉迟枫停顿住,他仍然无法在柳渡城与北龙堂之间抉择。
或许正如封庭柳所言,他的仁慈之心,从来都是无用的。
只信仰名望的百姓,他真的有回来保护的必要吗?
背离原本信念,投靠他人的同胞,他还有回来领导的必要吗?
但尉迟枫放不下的,永远是最初的那片江湖、那些弟兄们。
“现在还不是时候。”尉迟枫语气沉重,垂下了眼眸,“但戚铖,我不会永远活着,北龙堂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堂主……”戚铖看着尉迟枫,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恍惚间才反应过来,他与北龙堂的人都太依赖尉迟枫了,“我知道,堂主。是你以前做得太好了,大家……都太依赖你了。没了你,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北济城的百姓也是,被你保护得太好了……”
尉迟枫转过头去,顺着拉开一条缝的窗户,看向外面热闹的街道,心里也不是滋味。
“做得太好了……”尉迟枫自言自语着,竟然陷入迷茫。
“啊啊啊!堂主!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戚铖看到尉迟枫这个样子顿时慌乱,恨不得拔刀自刎谢罪。
“我知道。”尉迟枫抬手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你说得对,我也没有怪你。”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尉迟枫思考了半晌。
他先前见到戚铖时还未恢复记忆,并不敢信任,如今倒是可以对他多说一些,好做准备。
“继续隐瞒我活着的事情,以及拉拢下属,能拉回来多少,就算多少。”
“好!”
“另外,我怀疑寒龙堂与魔教有所勾结。”
“什、什么!”戚铖惊恐地瞪大了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堂主!这可不能乱说!”
“这点,我还是比较确信的。你要做的,是尽量搜集证据。但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好!我明白!那堂主,你什么时候回来?那狐狸精真的很漂亮吗?居然连你都难逃美人关?”
“……”
戚铖最后被尉迟枫一脚踹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散养狗也得带着防丢牌。
第69章 锻剑
尉迟枫没想在北济城呆太久。
他戴好帷帽,在街头转了一圈,便欲回程。
就在这时,他看到街边有贩卖玉石的商贩,便走上前去。玲珑满目的玉石摆放在摊位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纯净的光。
其中,一枚雕刻成枫叶模样的红玛瑙格外亮眼。
“老板,这个要多少钱。”尉迟枫一手压低帷帽,一手指向那枚红枫。
“客官好眼光!这枚红玛瑙用料做工皆是上品!只要二十两银子!”那老板见尉迟枫走来,脸上挂满了兴奋,连忙介绍道。
“二十两?”尉迟枫虽然不懂玉石,但也看得出这枚红玛瑙并非什么高档料子。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吃穿用住花的都是柳渡城的钱,柳渡城也会定时给他些许银两,买下这枚红枫错错有余,“罢了,给我包起来。”
“诶!好嘞!客官是要送人吗?我用最精美的盒子给您包上!”
“嗯。”尉迟枫掏出银子,放到了老板面前。
老板喜上眉梢,找了个木漆盒子,将那枚红枫用锦缎包好,放了进去,郑重递给了尉迟枫。
尉迟枫拿着那木漆盒离开,思绪却飘得很远。
也不知道封庭柳适不适合红色的玉,他还从没见过封庭柳穿红衣……
但他觉得,封庭柳一定很适合穿上喜服……
尉迟枫几乎开始幻想起张灯结彩的封府,直到走回客栈的马前,才猛地止住了自己的想象。他在心里唾骂自己,跟戚铖呆的时间长了,都学会胡思乱想了。
尉迟枫趁着天色未暗,策马回了柳渡城。
他回到封府时,天色已暗,可封庭柳却仍未回来。他只能将那盒子摆在桌子上,打开盖子,盯着里面的红枫发呆。
他的思绪依旧混乱,北龙堂和柳渡城的事将他脑子塞满,不知不觉地,竟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屋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他连忙站起,正对上沐浴在昏暗夕阳之中的那双赤红的眼。
“少爷……”尉迟枫下意识上前两步,看清了朦胧夕阳下,封庭柳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
封庭柳手持折扇,缓缓扇着,扇起了他鬓角的长发微扬。
“遛弯回来了?”封庭柳嘴角噙着笑意问道,顺手将手里的折扇合拢,递给尉迟枫。
“少爷知道我出城了?”尉迟枫走上前去,接过扇子,又伺候着他更衣。
“门口的守卫自会向我报告。”封庭柳随口说着,张开双臂,任由尉迟枫为他更衣,“我要洗澡。”
“我这就去准备。”
封庭柳前往剑雅池是为锻剑,自然是弄了一身汗与灰尘回来。锻剑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一回到封府便洁癖发作。
尉迟枫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早早回来,只为伺候封庭柳。
尉迟枫将脏衣服收拾好,为封庭柳披上临时的浴袍,才抱着衣服准备出门去准备洗澡水。
“等等。”
尉迟枫的脚还没迈出门槛,忽地被封庭柳叫住。他转头看去,便见封庭柳站在桌子旁边,端详着木漆盒中的红枫玛瑙。
“差点忘了,这是送给少爷的。”尉迟枫笑着说道。
“哦?”封庭柳眉梢一挑,将红枫拿在手中,仔细观察着,摩挲着表面,“你用我给你的钱,给我买礼物?”
“这……”尉迟枫挠了挠头,红了脖子。
“噗,我开玩笑的。”封庭柳轻笑了声,将红枫放回盒子,“不错,待会儿沐浴后,找个穗子串起来。我也看看它比较配哪件衣服。”
“好!”
尉迟枫兴奋得想要摇起尾巴,迫不及待想要看封庭柳佩戴上红枫的模样,飞快地抱着脏衣服跑了出去。
封庭柳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地嘴角弯起。
-
封庭柳泡过澡后,便悠闲地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枚红枫随意把玩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少爷喜欢?”尉迟枫见状,心中自然欢喜,忍不住问他。
“自然。”封庭柳将红枫举起,对着烛光,反复观察,“品质虽不是最上乘,但工艺不错。”
“少爷想用哪件衣服搭配,我去拿来。”
“应当有几件红色的长衫,我很少穿,但可以一试。”
尉迟枫十分期待,在衣柜里翻找了一番,拎出了几套红色衣装。
其中的一套衣服全身用红纱制成,以金线绣边,几乎能够透出皮肤的颜色。尉迟枫想不明白这种衣服真的能穿出门吗?但如果封庭柳要穿,一定是极其好看的……
尉迟枫鬼使神差地只拿了那件衣服回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封庭柳。
封庭柳一瞥那件衣服,轻笑了声。
“想看我穿这件?”
尉迟枫连连点头。
“好啊。”
封庭柳拿过那件衣服,毫不避讳,当着尉迟枫的面换上了红衣。
朦胧的红纱笼罩着他白皙的皮肤,匀称的肌肉若隐若现,黑发披散,慵懒之感衬得他更加勾人。
红枫玛瑙被串上了红色的穗子,又被封庭柳挂在腰间,摇晃不止。
尉迟枫被大片的红与白晃花了眼,心跳竟也随着那红枫摇摆不止,难以停歇。
“怎么,看愣了?”封庭柳靠在床头,赤着脚向前,踩在尉迟枫腿上。
“少爷好看。”尉迟枫真挚地说道,握住封庭柳的脚踝,学着他把玩玛瑙的模样,反复摩挲。
“没出息。”封庭柳笑着,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瞥了眼他脖颈上犹存的绯红吻痕,勾起了嘴角。他将尉迟枫拽向自己,贴近了尉迟枫的耳畔,刻意轻声说道:“既然好看,你就再仔细看看。”
末了,他还故意轻吹了一口气。
心里的火比红衣的红更加灼热。
那就让屋子里的火,烧得再旺一点吧。
-
翌日,封庭柳难得在这些天里睡个懒觉。
他的腰又酸又痛,就算去了剑雅池,也难以好好锻剑,便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昨日那套红衣不知被丢到了哪里,许是无意之间滑落到床下,又或是被蹂躏到了床尾,总之是惨不忍睹,被尉迟枫拿去洗了。
但那枚红枫玛瑙安静地躺在床边的柜子上,被擦得干净。
封庭柳趴在床上,一边享受着尉迟枫给他按摩腰部,一边盯着它看了许久,才笑着收回了目光。
“用点力,昨晚的力气呢?”封庭柳不满地哼哼,用脚蹬了蹬尉迟枫小腿。
“……”尉迟枫脖颈通红,就连耳根都染了红色,听从命令加大了力道,“少爷还疼吗?若是疼,下午不如也休息着。”
“无碍,等过了日头,我再出门。”封庭柳阖上双眸,呼吸减缓。
尉迟枫见状,放轻了按摩的力道,最终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封庭柳腰上,恐他着凉。
-
又是一觉梦醒。
封庭柳拒绝了尉迟枫送他去剑雅池的请求,独自向着柳渡城中最显眼的建筑——两个高耸的烟囱走去。
封庭柳踏入剑雅池大门的那一瞬,一股带着金属气息的热气便扑面而来。
剑雅池的人早已等候在门内,见了封庭柳,纷纷低头问好。
“城主,已经全部准备妥当。”
“嗯。”封庭柳手执折扇向内走去,穿过众多繁杂的机械,接受着两侧正在忙碌的工人的问好。
剑雅池内灯火长明,伴随着时而迸发的金属火光,一路迎着封庭柳向前,直到剑雅池深处。
剑雅池的深处犹若无人之境,独有一剑炉高耸而立,周围摆放着锻剑用的工具。
而此刻,剑炉前,正有一把尚未完成的长剑搁置在剑架之上。
封庭柳将折扇搁置到一旁,走上前去,将长剑拿在手中反复观察,又用指腹摩挲尚未开刃的剑身。
“不错,天外寒铁,果然不一般。”封庭柳勾了勾唇角,将长剑放置在台面之上,准备进一步锻造。
剑炉的热气让他面上布满薄汗,他不得不将上衣解开,随性地搭在腰间,赤着膀子、露出匀称的肌肉。只是他这么一脱,让身上星星点点的红痕暴露无遗,但他并不在乎,毕竟除了尉迟枫以外,也无人敢直视他的赤身。
未完成的长剑被送入剑炉中反复煅烧,又在一声声清脆的敲打声中重塑。
封庭柳动作熟练,很难看出他已经几年没亲自锻过剑了。
苏州封府中人,说着吴侬软语,却锻着最结实锋利的剑,承着最百折不屈的家风。
如今的封庭柳,早已忘记苏州吴侬软语是怎样的味道,却仍然记得每一次锻打应该落在何处。
融进了天外寒铁的剑,比普通的剑更重、更结实,以至于封庭柳需要更多的精力去控制力道。
-“听说天外寒铁更加适合,能够让轻剑的剑身附上重剑的重量,可惜,珍贵难求。”
封庭柳脑海中忽地响起尉迟枫曾经的声音,手中锻打的动作忽地一顿。
他自从那时听尉迟枫提起,便下令在各地搜寻天外寒铁,可谓物以稀为贵,直至今日他才将其收入囊中。
可或许是天意与他作对,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让他如愿以偿。
赤红的剑体钻入水中的刹那,发出震耳的滋滋声响,烟气滚滚,烈火重生。
封庭柳望着那奔腾而起的烟气,心中百味陈杂,与那烟气一同聚拢而起,久久未散。
那就让这把剑,成为饯别的赠礼罢。
作者有话说:
喜欢一些交换定情信物的情节……
第70章 重伤
长剑在反复的锻造中逐渐成型。
剑刃在天外寒铁的覆盖下,变成了能够吞噬一切的黑。
封庭柳这才将长剑放置到一旁,坐到椅子上休息片刻。
他的肌肉上挂着薄薄一层汗水,皮肤也在火光蒸腾之中染了绯红。他拿过一旁的帕子擦去脸上的汗珠,抬头看向天井,一观剑雅池外的天色。
圆月正挂,已是夜幕降临。
“封城主,您这在剑雅池一泡就是一天,我还以为你也要在剑炉中锻个七七四十九天,然后飞升呢。”
身后传来一阵带着调笑意味的笑声,封庭柳放下手里的帕子,转头看去。
玉霁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是嫌弃正吐着火舌的剑炉,不愿再上前一步,还频频扯着领口,试图降温。
“你在这里做甚?”封庭柳站起身,将里衣松垮穿好,向着里面较为凉爽的地方走去。他向着一旁剑雅池的人一挥手,便有人识趣地跑出去准备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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