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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里安别的没有，但柔韧且耐折的野草显然有不少。牧遥捏着小蚱蜢在椿宝面前晃：“椿宝椿宝，这是什么？”
椿宝的注意力一瞬间就被夺走了，毕竟是小孩子，他欢叫了一声：“呀，是虫虫！”
牧遥就相当有成就感地看到，这些草编昆虫被幼崽们一抢而光啦！小希和丽丽甚至还像小兽一样，把草编螳螂叼在嘴里，做出争抢猎物的样子。而铂尔呢，这孩子是天鹅族的，似乎天生就更加有“审美”的意识——他对草编蝴蝶简直爱不释手啦！
唯一不感兴趣的似乎是阿奇。
阿奇坐在牧遥身边，看着蛮阿爷：“……那头猪，是阿爷带来的吗？”
牧遥点点头：“所以要谢谢阿爷哦。”
蛮阿爷咧开大嘴要笑，牧遥又转过去告诫他说：“不过阿爷，你刚刚那样吓唬椿宝是不对的，椿宝才三岁，大人不管说什么他都会当真的。”
蛮阿爷皱起眉头：“哼，那可不是吓唬他，阿爷本来就是大坏人！”
——他说的是真的。
阿奇这样想。
蛮阿爷不一定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坏人，但也绝对不是良善之辈，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的身上，有股至今无法消去的，死亡的味道。
他一定杀死过很多很多人。
这让阿奇每次都忍不住会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虽然阿奇知道，蛮阿爷……对他们并没有恶意，甚至还挺喜欢他们这群小崽子的。罗宾逊夫妇去世之前，幼崽园其实欠了好几个月的地租了。在瑞尔镇，要是别人欠租，蛮阿爷早就会让那人滚蛋。但他却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这件事。
所以之前，蛮阿爷说星际帝国可能会派遣一名幼崽园老师过来的时候，阿奇就忍不住向他打听了。
阿奇觉得紧张的源头是弱小，自己太弱小了，就像是小狗遇到大狗时，小狗一定会叫的更响些。这不是因为小狗勇敢，恰恰相反，小狗深知自己的弱小。
这也是让阿奇特别愤怒的一点，罗宾逊夫妇死后，他才知道，原来弱小是这么不可饶恕的一件事。
……如果早一点明白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感到牧老师很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阿奇惊讶地抬头，发现牧老师并没有看他。牧老师对蛮阿爷说：“今天中午，阿爷要是不忙的话，就留在这吃饭吧。”他掰着手指数：“那头红皮疣猪，我准备给拆掉，猪后腿做火腿，两只前腿我想拿来剁馅子，嗯……肋排还是炖着好吃，五花肉我想熏一熏做成熏肉，心肝都能做小抄，猪肺我想用萝卜炖一下，莉莉有点咳嗽，喝点猪肺汤润肺止咳。”
蛮阿爷口水长流：“还、还是你们帝国人花样多——”
老爷子，虽然您现在在巴巴里安，但严格意义上讲也是帝国人啊。牧遥略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猪头和猪蹄子可以一起卤着吃……不过今天肯定没办法全都做好，阿爷就先尝尝简单的小菜吧。”
蛮阿爷非常敏锐：“就今天？那以后呢？”
牧遥从善如流：“阿爷天天都能来呀！我们都很欢迎的！”
阿奇就看着牧遥状似无意地说：“唉，阿爷，你说有没有人愿意来我们幼崽园打工啊，就每天带着幼崽们一起跑跑跳跳啊，教他们遇到魔兽或者坏人要怎么躲避就行了——”
阿奇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后……
“包吃包住！”蛮阿爷震声放下碗：“那你干嘛找别人！你找阿爷不行吗？小牧啊，我和你说，你都不会动动脑筋的哦！”
牧遥露出感激的神色：“真的吗！阿爷你真是太好了！帮了我们好大忙！”
蛮阿爷：“哈哈哈哈哈！”
阿奇：“……”
第10章 绒宝是我家
蛮阿爷意外的非常在意这个“老师”的身份。
根据他老人家说，在他还年轻的时候，要想拜师学艺，是要给老师送“礼物”的。牧遥所说的什么“体育老师”，他也听不明白，但是，在他看来，他能够教给幼崽们的就是如何捕杀魔兽，如何杀人，如果遇到比自己强的敌人时，要怎么应对：什么样的情况下该刚正面，什么情况下该转头就跑。
蛮阿爷在吃完一顿“足矣撼动帝国皇帝（蛮阿爷语）”的美味炒猪肝炒猪心炖猪肺——合称猪下水三吃后，便拍着胸脯表示他一定会好好教育这群小崽子，包括三岁的纯人类椿宝，阿爷都要让他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战士！
牧遥觉得心里那点热血被唤醒了：“哇，纯人类也可以的吗！”
“嗯……”蛮阿爷沉吟一秒：“不好说吧……你的年纪有点大了，现在开始练，最多也就只能在……飞艇里打打杂了……”
牧遥：“……”
牧遥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不能打就不能打吧，至少我有文化……”
没文化的蛮阿爷，以及幼崽园的七只幼崽们：“………………”
……
关于“拜师礼”，蛮阿爷最钟意的其实是猪蹄髈来着。牧遥发现蛮阿爷真的非常喜欢吃猪皮，按照他老人家自己话说，就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想吃口软和的。
牧遥深以为然：“那我把猪蹄炖的烂一点啊！”
蛮阿爷很高兴：“好呀，唉，阿爷现在不行咯。以前年轻的时候，直接抓着生的哞哞兽就能啃骨头了……”
牧遥：“……啊？”
蛮阿爷继续讲述他变老之后，心酸的经历：“现在不成了，现在要想嚼骨头，得先炖熟了……”
牧遥：“……”
他觉得，蛮阿爷所谓的“啃骨头”，绝对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的把骨头棒上面的碎肉吃完了就罢了……说不定他真的会把骨骼也嚼碎吃掉！
……果然还是得炖时间长一点！他这次一定要把猪蹄髈卤得烂烂的！
至于猪头，本来牧遥也是想和猪蹄一起卤了的，但蛮阿爷却说猪头有更好的用处。巴巴里安的居民是非常看重实力的。而想要证明一户居民实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户居民能够猎到的最强的猎物的头颅钉在他们家大门口。
他让牧遥出去看，果然，虽然瑞尔镇的大家居住条件都很简陋，但就算是住着茅草“房子”的罗伊，他的“门口”也挂着一只黑狼的脑袋。这种黑狼昼伏夜出，黑色的皮毛在月光照射下能够完全隐入草丛，虽然是犬科，却喜欢肚子狩猎，所以个体的实力比普通的灰狼还要强一些。罗伊竟然能够猎到草原黑狼，牧遥想起他说话结巴，内向的形象，深觉人不可貌相是个真理。
奥克斯大叔门口则挂了个蛇头，是蟒蛇的脑袋，边缘切割得相当粗糙。牧遥看不出这是什么魔兽，不过直径超过了三十公分的蟒蛇……一般都至少是中级魔兽。
还有其他几户人家，不管房屋建造得怎么样，门口都会挂个巨大的魔兽脑袋。
牧遥有点明白了，他想起来上辈子看国外一些电影的时候，好像很多人家里都会钉个野兽脑袋——有的是因为这家原本是猎户，还有的是为了装饰。只不过他们都钉在家里，在壁炉上方的墙上，而在巴巴里安，魔兽脑袋都在大门外，恨不得南来北往人人都能看到，这户人家不好惹。
不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只猪头，是不是应该“炮制”一下？不然他担心这猪头不过几天就腐烂了。蛮阿爷说教给他就好，这位老先生狡猾地说：“这就是我们的第一课！”
他对幼崽们讲：“以前我就劝罗宾逊夫妇把猎到的魔兽割掉头放在大门上，罗宾逊先生却说这里好歹还是幼崽园。虽然他们没钱，已经没办法把绒宝幼崽园重新装修了……但就这样把魔兽脑袋挂外头，那也太难看。”
的确，罗宾逊先生可能是考虑到正常幼崽园都是花花绿绿，可可爱爱的，就他们绒宝幼崽园灰头土脸，要是再把个猪头挂门口……嗯……
那看起来估计更像屠宰场。
不过牧遥倒觉得无所谓，入乡随俗嘛，反正这里是巴巴里安，只要不违反公序良俗，都可以学习一下。
蛮阿爷从家里拿来了一盒透明的，专门用来制作“门头”的“油漆”。老爷子带着幼崽们把猪头仔仔细细地用油漆拍了一遍，又用把它钉在了大门的正中间。
等牧遥去给罗伊和奥克斯大叔送了猪前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绒宝幼崽园的门口，“绒……崽园”三个仅剩的歪斜的大字下面，就是一颗狰狞恐怖的猪头了。
咋、咋说呢，就挺有巴巴里安风格的……嗯，只要适应了，还是很有种野蛮的美感的！
而且更加让他高兴的是，他突然想到该怎么开展他的文化课了！
——整个幼崽园他都找过了，罗宾逊夫妇没有留下什么绘本和图书。而牧遥自己这一次也没带几本书来……他拿不动那么多东西了。可是，他可以就地取材啊！
他可以用巴巴里安现有的东西来教育幼崽们！
蛮阿爷教幼崽们凝神提气，又让他们跑圈。阿奇跑的最快，其他几个大孩子也不错，剑齿虎族的小希紧随其后，反而是铂尔跑得慢了一些——他是天鹅族，阿爷说，有些原始种是鸟类或者鱼类的兽人，在地面上跑步的速度的确会打折扣——不过成年之后，这些兽人们往往会迸发出与众不同的优势，有些鸟族兽人会长出羽毛，学会滑翔，有的鱼族兽人则可以长时间潜入水中，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铂尔本来还有些难过，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孩子，牧遥本来还有点担心，可是蛮阿爷解释过之后，铂尔就开心起来了。
“蛮阿爷是个好老师呀。”牧遥这样想，他就坐在窗边，这样就可以一边做事情，一边看着院子里的“体育课”了。他打开光脑，阅读了关于“中级魔兽－疣猪”，尤其是“红皮疣猪”的简介。
一边看着，一边抽出几个纸板——这还是他从罗宾逊夫妇的杂物间找到的，夫妻俩以前买东西留下的纸箱保存完好，牧遥就把纸箱拆了几个来做“学习板”。
他端端正正地在纸板上书写了几个大字：“红皮疣猪。”
四个大字下面是“音标”，原理类似于汉语拼音或者英文音标。接着，他有拿出另一个板子，开始用小一号的字体抄写“疣猪介绍”，这是一篇大概有五六十字的短文，为了方便孩子学习，他把其中一些复杂的文字换成了更加简单得词语。
接着，他就把所有绒宝幼崽园里面的物品，比如说“水井”，“野草”，“桌子”等等。
搞定这一切之后，牧遥又做了几张“名牌”，“牧老师”、“蛮老师（……）”，还有每个孩子的名字。名牌上戳个小洞，穿绳子进去，就可以挂在身上啦！
牧遥关上光脑——没有充电的地方，他每次都用得紧张兮兮的，电量每跳一下他都要紧张一下。
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蛮阿爷在讲“合作战斗的诀窍”，蛮阿爷大声说：“有很多人认为，合作战斗就是一群强者围追堵截，只要队伍里的伙伴足够强，就可以战胜敌人。但要我说，这就是放屁！”
“在合作战斗中，最重要的是纪律！纪律！纪律！”阿爷拿着树枝，用力在地上戳戳画画：“你们看，现在有两个三人小队，第一个小队的三人都是战斗天才，但却因为缺少纪律，毫无默契的原因，在战斗中互相伤害。而另一个小队作战娴熟，风格互补，三人单独拿出来实力一般，但联合起来却能变得非常强大！”
下面幼崽惊叹声此起彼伏——“哦！”“呀！”“原来是这样啊！”
牧遥听得有趣，他没想到看似粗犷莽撞的蛮阿爷，讲起课来还一套一套的呢。然而，蛮阿爷把“纪律”这个词语连着说了几遍之后，牧遥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啊！他还没有做课程表啊！甚至连以后每天几点起床，几点上课，几点吃饭都没有确定呢！
他找到了一张最大的纸板，还有一只超大的尺子。
牧遥开始画表格了，不仅是时间表，他还要做个“工作表”。比如说……每周扫地，擦窗，堵老鼠洞，除草，照顾农作物……
牧遥写完之后，相当有仪式感地在表格最上方写了一行大字“绒宝是我家，维护靠大家”。
嗷，真是太有内味了！
第11章 种南瓜土豆和辣椒菠菜
清早六点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阿奇的脸上。他听到窗外有洒水的声音，就轻手轻脚地起床出门了。
开门的时候，对面挂着“女生宿舍”门牌的木门也打开了，出门的人是斐。
斐小声询问：“我们今天早晨的任务是什么？”
阿奇知道斐的眼神不太好，以前罗宾逊夫妇说这是“近视”，和斐的原始种有关系。如果有钱的话，就可以带斐去科技星球配眼镜了，可惜他们没有钱……
——其实有钱也没用。
罗宾逊夫妇没有说，不过阿奇是明白的，他们不可能带斐一个人出去配眼镜，这不是出于贫穷，而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
当然，这些事情，其他幼崽是不知道的。其实从很小很小的时候阿奇就知道，自己和其他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罗宾逊夫妇都不会告诉别的幼崽，但是会告诉他。
他还记得罗宾逊夫人抱着他，那时候他还很小，很小，可能刚刚出生吧。而罗宾逊先生则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阿奇，你以后就叫阿奇。你要记住，这个世界对于你来讲是很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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