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又震惊了，因为这是跟她截然相反的想法，所以完全无法共情，也理解不了。
在她看来，即使外界再怎么复杂，也比这个满是怪物的世界好，zero却想留下。
不知道是认知的差异还是性格的不同，总之第一个分歧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了。
为了今后还能抱大腿，时雨决定隐藏自己迫切想要离开这里的心。
zero转头看她，问：“*你呢？”
时雨心里一紧，被碎石绊了一下，zero及时拉住她，红瞳晦暗黑瞳深沉，视线落在她脸上，似乎已经把她看穿了。
时雨尬笑一声，装傻：“我……什、什么呀？”
zero揽住她的腰，直接把她夹在胳肢窝下面，大步走进旁边的废弃建筑里。
一直到晚上，她都没回答时雨。
期间两人偶有交流，也是在说怎么度过今晚，以及今后的生存，她像是把这个问题忘了，时雨却一直耿耿于怀。
她们所在的这栋大楼内部残破不堪，蛛网密布，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不多，看来已经很久没有玩家进入了。
确定安全之后，两人分开找物资，因为zero说这里晚上会非常冷，所以她特别仔细地寻找御寒的东西，但几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zero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捧着她的脸笑起来，整齐洁白的牙齿在暗夜里散发着森冷的光，让人不由心底发寒。
时雨仰头看她，那双异瞳藏在刘海下面，淡去了大部分情绪，才让她没有那么害怕。
她鼓起勇气抓住zero的手腕，脸贴在她的掌心轻蹭，小声说：“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找到。”
zero顿了几秒，靠近她说：“没关系，将就一晚上，明天我就带你出去。”
时雨乖巧地点头，嘴唇刚张就被吻住，zero啄咬她的唇瓣，不像之前那般急切，而是带着珍视和小心。
时雨觉得此刻的自己是瓷娃娃，zero连亲吮都收着力道，怕稍微用力就会把她碰碎。
唇齿交缠，zero炙热的气息传递过来，时雨悬着的心落下，她环住zero的腰，与她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感受她沉稳有力的心跳，环境造成的惧怕减轻了很多。
夜幕降临，温度果然降低了很多，冷风从破损的窗户吹进来，时雨不由打了个冷战。
“过来。”zero张开双臂。
她原本在做陷阱，看到时雨这样就停下了手里的活。
时雨裹紧身上的衣服，说：“我没事的，你还是先把那个做完吧。”
受冻和被怪物偷袭而死，孰轻孰重她分得清，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
zero点点头，取出腰间的小刀割断多余的麻绳，屈指弹了一下绷紧的绳子，立刻有清脆的铃音传来。
四周都拉了绳子，门前和窗边挖了陷阱，只要有东西靠近就会掉下去，并且触发警报。
虽然简易，但对付那种低级怪物足够了。
zero把小刀别进刀鞘里，用衣服擦了擦手，又张开双手，这次时雨毫不犹豫地扑进她怀里。
zero身上散发着清淡的草木香，而且温暖柔软，她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去，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zero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圈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与她共享体温。
风声呼啸，吹在脸上就像刀子刮过，时雨毫无睡意，小孩般跨坐在zero腿上，下巴抵在她肩上，说些有的没的。
“我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六岁的时候被一家人收养，我的养母对我很好，可惜她身体不好，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这之后我就跟哥哥和养父一起生活。”
后面的时雨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在那个家毫无地位可言，两个男人把她当丫鬟使唤，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
不是没想过逃跑，可她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又是未成年，能去哪里呢？
于是她忍啊忍，以为长大就会好，没想到他们反手把她送到了恐怖游戏里，想拿她的命来赚钱。
时雨越想越生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从这里出去，让那两个人渣付出代价。
zero察觉到身体的僵硬，轻轻摩挲她的后背，问：“要我帮你杀了他们吗？”
时雨瑟缩一下，闷声问：“你不是不想从这里出去吗？”
zero轻笑一声，语意不明地说：“那倒也是，人类世界比这里更恶心。”
时雨没法反驳她，毕竟以她的经历来说，zero的观点完全站得住脚。
在这里只需要考虑怎么从副本脱身，而在现实世界需要考虑的就多了。如果需要处处提防别人才能活着，那还不如在这里跟鬼打交道，起码它们单纯。
zero忽然问：“我说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时雨虽然心里同意，但没有回答，毕竟就算这样她还是想出去，她不想做一个心口不一的人。
zero捏住她的后颈，用鼻尖蹭她的脸颊，很快唇就覆了上来，一触即分后看着她，“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可爱？嗯？”
时雨：“？”
不等她反应，zero的吻就像雨点般袭来，落在她的嘴角、唇瓣、下巴……任何一处露在外面的肌肤上。
时雨张着嘴巴迎合，舌尖绞缠在一起，呼吸也不分彼此，纤柔的手撩开衣角，从腰窝抚上去，所过之处引起一阵战栗，身上温度攀升。
这倒是个很好的驱寒方法，时雨想。
zero的吻逐渐凶狠起来，手指却轻柔地抚摸，描摹她蝴蝶骨的形状，指腹划过皮肤，就像羽毛飘落在上面，让时雨心痒不已。
时雨纤细苗条，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她伏在zero身上略微弓起身，脊骨就突了起来。zero摸着突起的骨头，顺势而下，停在尾椎处不动。
时雨不解地看她，zero咬一下她的下唇，低声说：“有东西在靠近。”
时雨一下就紧张起来，背挺得直直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那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zero失笑，舌尖掠过她的嘴巴，扣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掂了掂，让她坐得更舒服些。
“不用，不是怪物。”
不是怪物，那就是除了她们之外的玩家，时雨眉头皱起来，经过第一个副本之后，她对玩家的观感不太好，如果是那种自私狠毒的人，肯定会很麻烦。
要是情况不对，就让zero赶出去好了。在她思考的间隙，那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什么破玩意儿？”
一道女声传来，随后门被一脚踹开，绳子“啪”的一下断开，铃音乱响。
光线幽暗，时雨只看得到她眼里的自信，在目光短暂相交的瞬间，对方似乎认出了她。
“你们怎么在这？”红衣女孩拧眉。
zero看向她，眼里毫无温度，在绳子被割断的瞬间，她就已经起了杀心。
女孩靠过来，随意地靠着墙坐下，“虽然你们先来，但也不代表这里属于你们，大家都是被坑进来的，就互相谅解一下吧，我待到天亮就走，不会打扰你们的。”
时雨被说得害羞了一下，想从zero身上下来，被zero按住，掐了一把腰间的软肉。
zero懒懒地靠在她胸口，朝她挑了挑眉，时雨心头微悸，抱住了她的脑袋。
zero满意地勾唇，转头看向一旁的人，笑容瞬间消失，下压的眼尾和嘴角，昭示着她现在的心情。
被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女孩想忽略都难，她转头看zero，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这么想杀了我？”
zero话不多说，手摸上腰间的小刀，对方也坐直身体，眸色锐利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时雨生怕她们打起来，虽然她不觉得zero会输，但那女孩看起来也不像是善茬，如果两败俱伤的话，岂不是让怪物有了可乘之机？
想到这里她收紧抱着zero脖子的手，对她说：“别冲动，她不是说天亮就走吗，就再等等，要是她赖着不走咱们再出手也不迟。”
阴风哀嚎，光线又暗，环境给人很大的不安全感，时雨根本不敢一个人待着。
zero笑着问：“要是她趁咱们睡着对咱们动手怎么办？”
时雨看一眼女孩，磕巴道：“应、应该不会吧，她看起来……不像坏人。”
“你怎么知道？坏人可不会在脑门上刻上‘坏人’两个字。”zero漫不经心地说。
时雨更没底了，声若蚊蝇地说：“直、直觉。”
zero笑得更大声了，不知道是笑她天真还是愚蠢，时雨耳尖发烫，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却被抱得更紧。
“好啊，那就听你的。”zero放松下来，在她颈窝蹭蹭。
时雨也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妥协了，被如此尊重让她有点飘飘然，于是主动对红衣女孩说：“我们没有恶意，你好好休息吧。”
红衣女孩盯着她看了几秒，说：“你比那个倒胃口的棺材脸好多了。”
时雨不知道怎么回，礼貌一笑。
“我叫连滢，你呢？”
“我叫时雨。”
她乖乖小兔的模样引起了连滢的兴趣，她往前倾身，问：“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介不介意有一个？有的话介不介意多一个？”
“啊？”时雨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一下噎住了。
zero单手抱起时雨，沉声说：“果然还是杀了吧，晦气东西！”
时雨连忙亲亲她，蹭着她的脸安抚她，等zero情绪稍微平复一些，才对连滢说：“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我们的关系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连滢支着下巴看她，表情玩味：“所以我才问你介不介意多一个，我可以做小。”
时雨：“……”这怎么沟通？
江秋言（世界一攻）总说她脑回路清奇，面前的这人有过之无不及，比她更难言。
时雨干脆转身把脸埋进zero颈窝，不说话了。
zero脸黑如墨，如果不是时雨缠着她，早就把刀扎进连滢脖子了。
连滢丝毫不在意她，语气轻佻地说：“考虑一下吧，我看起来比她听话。”
时雨露出一只眼睛，小声问：“你真的听话吗？”
“那时当然。”连滢还以为她动摇了。
“那就赶紧睡觉吧，别说话了。”时雨说完转过脸去，用后脑勺对着她。
连滢：……
她靠到墙上，嘴角噙笑。
zero红瞳阴晦，声音低沉：“杀了她吧，杀了……”
“别乱想了，快睡觉吧，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
zero依旧阴沉，嗜血的冲动让她难以平息心中的暴戾，眼神变得凶狠吓人。
时雨捧住她的脸，说道：“我不想跟你分开，这里好可怕。”
zero长叹一口气，轻掐着她的后颈把她按到肩上，跟她侧脸相贴，给予她安全感。
即使贴得这么紧，时雨还是觉得冷，可她还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但眼皮跟灌了铅一样沉重，任凭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她条件反射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倏然睁眼就看到自己被白骨包围。
时雨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双腿僵直冷汗直冒，她透过骨头缝隙看到了zero，她被密密麻麻的白骨包围着，分身乏术。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时雨不禁悲观地想。
欻啦一声，身侧的白骨散架掉在地上，连滢撇嘴说：“把她踹了吧，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
说话间，她已经把时雨周围的白骨处理干净了。
时雨弯着腰喘粗气，猛烈地咳嗽，连滢轻拍她的背，在zero看过来时，翘起一边唇角，挑衅意味十足。
zero脸色难看到极点，手里的小刀掷向连滢，连滢侧身避过，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zero清出一条路，几步跑到她面前，朝她的脸猛挥拳头。
连滢不得已让开，时雨就落入了zero的怀抱，zero紧箍着时雨的腰，眼底仿佛淬了冰。
“离她远点，不然杀了你！”
连滢轻嗤一声，说：“哎哟，我好怕怕哦，这么宝贝怎么不好好保护她？有本事你把她从这里带出去啊。”
zero眸色微变，仍旧冷冽：“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多嘴。”
连滢还想说什么，大批白骨围了过来，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天泛鱼肚白，地上洒下第一缕晨曦。
时雨咳得面红耳赤，双眼含泪，她抓住zero的胳膊，低声说：“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没关系的。”
zero看着她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声轻叹，眼底用什么在汹涌流转。
“你怎么这么傻？”
时雨不满道：“也不是特别傻，有时候挺聪明的。”
zero眉眼微弯，嘴角上升了两个像素点，“好，我们小雨最聪明啦。”
时雨笑起来，挂在眼尾的泪珠掉下来，漂亮得不像话。
“喂！别打情骂俏了，过来帮我一下。”连滢高喊。
时雨探头看去，发现她正在往房子的四周埋东西。
“这是什么？”
“炸药。”
时雨一愣，想起了昨天的爆炸，决定跟她一起开展这项伟大的事业。
她豪迈地想，最好直接把这个副本炸没，这样就会再有人被送进来了。
引线放好之后，三人退出建筑，等时雨和zero走到安全距离，连滢拿出打火机点燃引线，疾步朝她们奔去。
“轰”的一声，整座建筑被夷为平地，白骨熊熊燃烧，飘出诡异的蓝光。
时雨知道zero不喜欢连滢，她们终归是要分道扬镳的，在分开前她问出了最大的疑惑。
“我进来之后一直没发布任务，你知道这个副本的任务是什么吗？”
连滢朝她咧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这个副本就是把进来的玩家全部清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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