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不完,某人狗一样到处啃,太多了。
放弃了为难衣服,苏韫晚转身就走出衣帽间,回到跟衣帽间相连的卧室,正要走出去问屋主要几片创口贴应急,手刚放在门把上,忽然听见外面的客厅有说话声。
谁来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问题,迟疑间,苏韫晚没有打开门出去。
尽管苏韫晚离开了门边礼貌回避了,但说话声还是源源不断地传了进来,听了几句,她认出了说话的人是沈谕的母亲沈家的当家夫人。
此时客厅。
沈夫人坐在沙发上,珍珠包放在膝上,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像名三十几岁的状态极好的少妇,沈谕站在她对面前,休闲服,素颜。照片上笑容盈盈的沈夫人在面对自己优秀的长女时嘴角没有一丝笑意,表情比在员工面前更严肃。
“为什么要上节目?”沈夫人开口就是责问,一双眼紧盯长女,责怪的意思几乎要从眼中漫出来,“不跟家里人打招呼,擅自去什么综艺抛头露面,直到现在也没跟家里人说,沈谕,你要做什么?”
沈谕没有回答,垂落在两侧的手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目光往卧室的方向飘了飘。
“说话。”沈夫人呵道,面上不悦。
沈谕只是抬了抬眼,目光落在母亲的脸上,没有出声。
“又不吭声,总是不吭声,整天阴沉沉的。”沈夫人的眉头紧紧蹙起,“学学你妹妹,她怎么不像你这样板着个脸,像谁欠你似的。”
沈谕:“……”
“上节目是苏家那个撺掇你的?”沈夫人问道,在苏韫晚眼里,和善的沈母、会被自己笑会关心自己的沈母,在背对她的时候,却只是以“苏家那个”这种称呼外人的称呼叫她。
一直闭着嘴的沈谕第一次开口了,她说:“跟她没关系。”
“还否认?”沈夫人嘴角勾起一点弧度,“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大为不悦,“太不懂事了,游手好闲二十几年已经够被人背后议论的了,她家愿意养着她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偏偏还要跑到娱乐圈瞎搞,现在还带上了你,真是不知所……”
沈谕打断她:“我说了,跟她没关系。”
沈夫人:“……”
她从未在自己说话时被自己的长女出口打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你、你真是没一点规矩!苏家人把没规矩的东西嫁到咱们家,把你都带坏了!你以前哪像现在这样跟我顶嘴,真是……”
“母亲。”
沈谕再次出声打断,沈夫人正在气头上,胡乱输出一通,沈谕听了几句,突然开口问,“母亲不喜欢苏韫晚?”
这一句问得平静,沈夫人却猛地一僵,沈谕看着她,一双眼冰凌一样,不只是冷,也清透。她再一次问:“母亲不喜欢苏韫晚?”
沈夫人哑然,几秒之后她反应过来一样挤出了她进这个屋子后的第一个笑容:“怎么会?我喜欢她啊,长得那么乖的一个娃娃,我怎么不喜欢呢?”
沈谕看着她,看得沈夫人有些绷不住,面皮抽了好几下。
沈夫人撇开头,打量起屋子,没找到可以挑剔的地方,皱着眉回头,摆起长辈的架子转移话题:“你妹妹马上要毕业回国了。”
沈谕没听,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上面。
两年前,她的母亲把她叫回家,说给她物色了一个极好的联姻对象,顶好的出身,顶好的容颜,和她很是相配,没说的是,那人还是圈子里顶有名的病秧子。沈谕当时只回了一句,她问她的母亲:“你关心我吗?”
母亲立刻说:“当然关心,你是我最优秀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关心你呢?”
“这样好的对象多难找,关心你才给你定下这么好的婚姻。”母亲这样说,“你们把婚结了,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一句关心,沈谕便当作不知道沈家因为这次联姻收取了多少利益。
婚后,家人对苏韫晚很好,比对自己好,很喜爱对方似的。
大概是两年时间过去太久了,也大概因为做母亲的在她面前并不需要花上多少功夫就能让她听话,所以轻易就说漏嘴了。
沈家不喜欢苏韫晚,只喜欢为了联姻苏韫晚背后的苏家给出的那些项目让利。
沈谕不懂吗?
她懂的。
但她装作不懂,这样她就可以装作她融入进了这个家,作为沈家的长女,一份子,是被关心着,被爱着。
听话。
做最优秀的人,努力被认可。
她一向这样做的,但这一刻,听到母亲那样说苏韫晚,心头微动,她突然间不想继续沉默,于是她看向了她的母亲,问出了那句你关心我吗。
但母亲并没有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一向如此。
“还有两个月你妹妹就生日了,正好她学业也要结业了,等她回国来,你这个做姐姐的得好好送她一份礼物。”母亲嘴里说着,说到她的小女儿,她的话总是说不尽,“你最近的公司做得还行,这样吧,等她回来,你送她一些你公司的股份。”
沈谕:“……”
她眸光微闪,忽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
她做最沉默的人。
她做最听话的人。
她卑微地祈求着,但好像……
她至今也什么都没有得到,双手空荡荡。
空空的手轻轻地落下,沈谕走神一瞬,这时她的母亲已经在规划她的公司了,一个人讨论着能分出多少股份给妹妹。
“我……”
她开口,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怔愣一瞬,加大了声音。
“我没有可以分给妹妹的股份。”她说,“妹妹的结业礼物,生日礼物,我会为她准备一套珠宝。”
沈夫人的话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头,眼中浮现怒意:“为什么?为什么不给她股份?你们是姐妹,你有的你妹妹不能拥有?”
沈谕:“……”
她说,“如果妹妹喜欢包,也可以选几个包包。”
沈夫人瞪大眼:“你没听见我的话吗?”
沈谕深深看她一眼:“听见了。”
沈夫人:“……”
她阴沉沉地看着她的长女,许久,抓起包包站起,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停住身形,侧着身,留下一句,“沈谕,你有点不听话了。”
第38章 她喜欢苏韫晚。
沈夫人留下这句并没有就此开门离开,她了解她的长女,这种程度的指责足够让她昏了头的长女醒悟过来,重新变得听话起来。
她等着。
等长女改口
静默。
她一等再等,却只等来一室沉默。
从容的脸上慢慢被阴霾所覆盖,沈夫人阴沉地转过身来,正面面对她那个向来听话的长女,眼神带着审视,被她审视的长女回视着她,目光沉静。
她俨然不打算听话。
沈夫人捏紧了手里的珍珠包,目光如炬:“你是打定主意不拿你妹妹当一家人了?”
一家人?
这个词狠狠砸过来,沈谕平静的眼波晃动了一下。
她为“家人”这个词付出过很多,可她的母亲似乎不这么认为,到现在还拿这句话问责于她。
动荡的心绪像是被一双手拧作了一把,然后狠狠一拽,将她拽入暗不见天日的深渊。
太深暗,太无望,所以这一刻她反而平静下来,或者说麻木。
她木头一样毫无反应,让沈夫人失望至极。
怎会这样?
沈家的当家夫人向来不需要花心思在驯服自己的长女这件事上面,所以当她第一次遭遇来自驯服者的抵抗,她除了失望,心里还是认为长女的反抗只是一时,于是连多余的训斥都不想花功夫,只等对方自己清醒过来。
她退一步,皱着眉说:“尽快从综艺里退出来,你是什么身份,跟一些戏子一样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说到这里,她注意到长女的表情,惊怒不已,“怎么?送妹妹股份做不到,连这种小事也做不到?”
来找沈谕这一趟,她最主要的目的是小女儿的结业和生日,其次才是把发癫的长女从综艺里揪回来,她以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只要一提,就能办成,结果……
哪件事都不顺利。
沈夫人怒极:“沈谕,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沈谕:“……”
“我不觉得上一个节目有这么大的影响。”她开口说。
“没有这么大的影响?”沈夫人盛怒,脱口便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怪胎了!”
空气一寂。
又干又冷的氛围包裹住母女俩,沈夫人一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嘴角的筋微微抽着,有一些些后悔。
沈谕是沈家的骄傲,是圈子里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人,不是之一。这来自于沈夫人的调教,能调教出这种结果,沈夫人在自己长女面前甚至整个上流圈子里树立的是严母形象,她对长女十分严格。
是严格,而不是恶毒,不是苛刻。
就算面对听话的长女,沈夫人也从来没有骂过她“怪胎”。
一句盛怒之下的冲动之眼,暴露了沈夫人的真实想法。
她认为她的长女是个怪胎。
沈夫人舔了舔嘴唇,眼神不定地看向她的长女,试图补救:“不是,我是说……”
怪胎看着她的母亲,平静问:“我很怪异吗?”
沈夫人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包,勉强挤出几句说辞:“……当然不,你只是*从小不善言辞。”
怪胎静静地看着她。
沈夫人:“……”
她做了个深呼吸,用柔和了不止一个度的声音说道:“小谕,你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不是怪,但不熟悉你的人不知道啊,所以从综艺里出来吧,继续待下去,会有更多的人误会你。”
她循循善诱,“你参加节目是小苏叫你陪着她闹的吧?可以了,闹到这种程度足够了,都回来吧。”
沈谕默然。
她的母亲上一次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还是在两年前,就是劝说沈谕接受联姻的那次。
沈谕垂了垂眼眸,没接话,沈夫人当她默认,表情舒展了一点,心想,果然,只要她态度稍好,她的长女就会变得听话。
沈夫人露出自进屋之后的第一个笑容,道:“就这样说好了,你等会儿还要去公司吧?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笑容一整,道,“还有我跟你说的你妹妹回国的那个提议,你再考虑考虑。”
沈谕:“……”
沈夫人看自己长女一眼,终于拉开门,走了出去。
屋内,沈谕在客厅站了一会儿,去了卧室。
她敲门后打开门,苏韫晚此时正站在卧室里的那个放奖杯的橱柜前面,听到声音回头看去,四目相对,沈谕没有把情绪带过来,而苏韫晚也没露出怜悯或者别的什么表情,但目光之间流淌着别样的氛围。
沈谕眸光闪闪,看她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问她:“要走了?”
苏韫晚没回答,窗台上的那一排拥有姓名的小盆栽在她余光里沾染上了早晨的阳光在闪闪发光。她看着卧室门口瘫着一张冷冰冰的脸的人。
这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
是一个……寂寞的人。
苏韫晚突然间察觉。
“我需要几个创口贴。”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说,“你这儿有吗?”
沈谕顺势看向她的脖颈,目光在某一个外露的吻痕上停留一瞬,苏韫晚感觉这位的目光里面没有歉意,倒是流露了一丝……自豪感。
可能就是给自己的盆栽取到一个惊为天人的名字时会流露出的那种自豪,苏韫晚情不自禁地发散着思维。
她晃了晃脑袋,看错了看错了,沈谕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她好像对沈家天才产生了一些不礼貌的幻想。
苏韫晚咳嗽一声,道:“有的话给我几个创口贴。”
沈谕看她一眼,出去了,不久拿了一些创口贴回来,她回来的时候苏韫晚正无所事事地观看橱柜里的奖杯,沈谕来到她身后,把创口贴给她的时候随口说道:“送你一个。”
苏韫晚怔了一下,目光呆滞地凝在一座奖杯上面,回过神来赶紧推辞:“别,别,我受不起受不起。”
这样的荣誉,如果非要送人,肯定是要送给特别的人,而不是她这种前妻。
苏韫晚正要说明自己对她的奖杯并无非分之想,沈谕从她身旁伸出一只手,打开橱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只毛绒公仔。
苏韫晚:“……”
原来不是送奖杯,害她受惊了一下下。
沈谕注意到了她的表情,看一眼上面那排奖杯,若有所思:“你喜欢上面那种?”
苏韫晚听她这语气同样若有所失,眼里浮现出一丝惊讶:“你更在意下面这一排?”
所以在发现她在橱窗前观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她在看这些毛绒绒。
沈谕没回答,作势要去拿上面的奖杯给苏韫晚,苏韫晚赶紧阻止她,拿走了她手里的毛绒公仔。沈谕任由她拿走,语气有些认真地说:“它叫熊北。”
就像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新家长一样认真,郑重地托付。
苏韫晚低头看自己手里的小熊公仔,巴掌大的玩具,它被一个怪胎爱着。
苏韫晚失神片刻,她刚刚顺手就把小熊公仔拿过来了,本想把公仔还回去,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不想还了,硬要给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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