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戊摇着鹅毛扇走过来:“昨日我卜了一卦,卦象言明,重前辈和小殿下会登上升仙台,决出最终魁首。”
重雾夕笑道:“那你可算出最终魁首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星戊将一张纸条放在他手里,摇着鹅毛扇离开了。
重雾夕展开纸条。
——胜非全胜,败非全败,无有定数,无不可能。
-
一如星戊所料,最终登上升仙台的是重雾夕和宗政澜。
见小凤鸟板着一张脸,重雾夕开口逗人:“不管咱俩谁赢谁输,若木果都是咱们玄清宗的,不要紧张嘛,说不定咱俩打个平手呢。”
宗政澜看着他:“你知道些什么。”
这只小凤鸟也太敏锐了,重雾夕无奈,只好将纸条上的内容告诉他。
“‘胜非全胜,败非全败’,这不就是平手的意思吗?”
宗政澜正色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重雾夕无奈极了:“你就这么想赢过我?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想赢过你。”
“当初你比我先结成金丹,也是你先学会御气之术。”宗政澜盯着重雾夕,“我不是想赢过你,我是想追上你。”
“一直是我,在追逐你。”
轻薄如烟的云雾在两人之间流动,重雾夕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宗政澜便已祭出金色灵剑,万道剑光冲霄而起。
“好家伙!”台下围观的玄苓差点咬到舌头,“小殿下来真的啊!”
玄溯严肃道:“拼尽全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反正都是宗门内斗,随便比比不就行了吗……我的妈呀,小师弟这一招也太吓人了!”玄苓忧心忡忡地托着脸,“他们两个无论谁受伤我都会心疼死的。”
玄溯道:“强压之下方能突破。”
玄苓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可拉倒吧,你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呢。”
玄溯板着脸教训她:“你安静一些,别吵到师叔了。”
玄苓偷偷瞄了一眼殷九离,捂着嘴小声道:“要不是有小师弟,师叔肯定不会来。”
玄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玄苓摆摆手,重新将目光移回升仙台。
升仙台上,赤金光华流转,一株红莲破土而出,化成一方莲台。须臾过后,一只巨大的凤鸟带着烈火红炎扑杀而来。
“太可怕了,这只小凤鸟来真的。”重雾夕捂了捂心口,双手迅速结印。
凤鸟俯冲而下,尾羽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红芒。重雾夕眼神一凝,周身灵力化成剑气直逼凤鸟而去。
玄苓惊得心都不跳了。
凤鸟与剑气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火红。
玄苓心急如焚地伸着脖子,想要看清楚台上的情形。然而山间起了狂风,整座升仙台陷入天昏地暗之中。
玄苓快要急死了:“到底什么情况啊?”
九天之上,黑云滚滚如潮,以汹涌澎湃之势迅速汇聚。紫色的电光穿梭在云层中,如同潜伏在深渊的蛟龙,时不时露出狰狞的爪牙。
玄苓惊呆了:“这是元婴的雷劫,小师弟突破了?!可是在先前的比试当中,小师弟已耗费了大量灵力,这雷劫……”
灵力在身体内部激荡,重雾夕抹掉唇角的血:“你快下去,元婴雷劫可不是开玩笑的。”
凤鸟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落在他身边,重雾夕无奈道:“好吧,那就允许你保护师叔度过雷劫。”
云层越压越低,沉闷的雷声从黑暗深处传来。宗政澜戒备地盯着天上的雷云,一道轻柔的掌风突然将他送至台下。
“跟师叔比你还是嫩了些。”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未传到耳边,就被轰然落下的雷光劈碎。
各种各样的法宝从乾坤袋里飞出来,挡下第一道雷劫,也给重雾夕博得些许喘息之机。晋级玉牌贴着胸口处的皮肤,散发着丝丝暖香,他摸了摸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安定了不少。
第二道雷光落下,身上的山水云梦道袍瞬间被血浸透。
认主的灵兽与主人心意相通,重雾夕察觉到雪云练想为他挡第三道雷劫,连忙阻止道:“这本书,不,清源界的设定是修士必须亲自经历雷劫,不然无法晋升。”
手腕上的白色绸带湿透了,重雾夕压下胸口的窒痛,安慰道:“别哭了,我先抗几道,然后你再帮我挡,好吗?”
白色绸带抽泣着蹭了蹭他的手腕。
在清源界,每个境界所面临的雷劫均为九道,然而威力却各不相同。第五道雷劫落下,重雾夕清楚感觉到了自己灵魂的震荡,血肉仿佛被全部搅碎,灵力彻底不受控制。
意识消散的瞬间,他被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玄苓泪眼朦胧地盯着台上的人影:“过半了,师叔终于可以帮小师弟挡剩下的雷劫了。”
“小师弟的灵力外泄了。”玄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看。”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重雾夕身上冒出,源源不绝。
玄苓想起小师弟结成金丹时的那一场雷劫,不同于寻常雷云的昏暗黑沉,重雾夕的雷云光明耀目,只在电光闪过之时带出一缕黑气。
那时她觉得小师弟来自瑶光界,又觉醒了变异光灵根,雷云才会如此不同,却忽略了那一缕黑气。
魔族。
作为宗门大比的最终场所,升仙台上无法设下任何结界,以至于所有人都看到了重雾夕身上冒出的黑气。
“快看,好像是魔族!”
“什么?重前辈是魔族吗?”
“玄清宗的六长老是魔族!”
玄溯沉下面色:“此乃我玄清宗内部事务——”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风雷剑派的掌门打断:“如此明目张胆地包庇弟子,莫非玄溯掌门与魔族达成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
“是啊。”有人附和道。
“玄清宗身为正道之首,竟与魔族沆瀣一气,妄图颠覆正道!”
“仙门弟子见魔必诛,诸位道友切莫迟疑,与我一同卫道除魔!”
玄苓一只手拽着暴怒的宗政澜,另一只手指了指升仙台:
“那你们去啊,看天雷劈不劈你们。”
“放开我。”宗政澜沉声道。
“放心,他们绝对不敢过去。”玄苓死死拽着宗政澜,压低声音道,“小殿下,你可千万不能去啊,你是太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西陵王朝。”
宗政澜望着升仙台:“这个太子,我不做了。”
“可是只有你承袭了帝尊的真凤血脉。”玄苓用灵力压制着他,“请小殿下放心,我和师兄一定会保护好小师弟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不怕死的年轻弟子向着升仙台冲过去。
“你们找死。”
玄苓面如寒霜,双眸紧闭,周身气息骤然凝结。她缓缓抬起双手,在空中画出一道来自远古的苗疆咒文。
刹那间,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向她涌来,在她身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玄溯望着玄苓,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师妹,修的是无情道。
升仙台上风云突变,不计其数的灵力法宝汹涌而至,有的意在杀戮,有的意在守护。
殷九离轻轻抬手,须臾之间光芒凝固,杀意停滞,原本喧嚣的场面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搂着重雾夕,轻柔地擦干净少年脸上的血迹。
玄苓嗤笑了一声,风雷剑派掌门脸上挂不住,硬着头皮开口道:“九离仙尊,是,是,是要包庇弟子吗?”
殷九离扬了下唇,伸手捏了捏小徒弟柔软的脸颊。
重雾夕迷迷糊糊醒过来:“师尊?”
殷九离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第66章
清源界最近出了一件大事,正道魁首九离仙尊与魔族搅和在一起了。不仅如此,他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魔族行双修之术,简直就是自甘堕落,罔顾正道,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重雾夕惊得目瞪口呆:“双修?”
雪云练点点头:“流言是这么传的。”
重雾夕无语道:“这也太离谱了,明明就只是亲了一口,怎么到他们嘴里变成双修了?”
“只是?”
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雪云练迅速溜了,重雾夕尴尬地抬起头,望向走到床边的人:“师尊。”
殷九离垂眸看他:“小夕还想要怎样?”
“不,不,不想怎样。”重雾夕拼命摇头。
然而否认的话刚出口,他就开始后悔。嘴硬是没有办法追到师尊的,想搞师徒恋就得不要脸!
重雾夕做了几分钟的心理建设,重新开口道:“其实也,也没那么不想。”
殷九离放下书:“那小夕想要如何?”
“我,我想……”重雾夕偷偷瞥了一眼对面之人的唇,话出口时拐了个弯,“弟,弟子想问问师尊,弟子一共昏迷了多少时日?”
“七日。”
“哦。”重雾夕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晨曦破晓,金色的日光透过窗棂,悄然洒入屋内。他再次鼓起勇气开口道:“宗门大比前一日,弟子酒醉,因此忘记了许多事。”
殷九离抬眸看他。
“那壶酒也太烈了,哈哈哈。”重雾夕尴尬地笑了两声。
想说的话就是说不出口,要这张嘴有何用!他自暴自弃地钻进被子里,想用被子把自己闷死。可他还没闷多久呢,就被人挖出来了。
重雾夕刚想说些什么,结界外突然传来两道声音:“弟子玄溯、玄苓求见师叔。”
殷九离置若罔闻,盯着重雾夕开口道:“想让我亲你?”
重雾夕连忙摇头:“不,不想,师兄师姐还在外——”
殷九离撤下结界,俯身吻上小徒弟红润的唇,将他还未说完的话堵在嘴里。
重雾夕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多久,门外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重雾夕理智回笼,挣扎着想要逃脱禁锢,可殷九离却全然不顾,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脚步声即将迈进房门的最后一秒,重雾夕终于被放过。他手忙脚乱地整理好仪容,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拜见师叔。”
行过礼后,玄苓急匆匆地跑到床边看着重雾夕:“小师弟,你可终于醒了,你昏迷的这几日,师姐差点担心死了。”
重雾夕不自然地舔了舔唇:“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可是你的脸很红,不像没事的样子。”玄苓忧心忡忡地打量着他。
殷九离淡淡道:“为何脸红?身体可有何处不适?”
重雾夕:……
他憋屈地抿了抿唇:“没有不适,只是……只是屋子里太闷了。”
玄溯板着脸教训他:“身体难受就不要硬撑,无论发生何事,你永远都是玄清宗的六长老。”
“我没有硬撑,真的是屋子里太闷了!”重雾夕崩溃道。
殷九离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我觉得我师尊的人设崩了。”重雾夕忧愁地托着脸,“该不会他也被人魂穿了吧?”
雪云练同样托着脸:“‘人设’是什么意思呀?‘魂穿’又是什么意思呀?”
重雾夕看着他:“这几日师尊老是捉弄于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雪云练好奇道:“怎么捉弄的?”
重雾夕:“……别管这些,你就说奇不奇怪。”
“不奇怪啊,那个白衣凶神不是一直都满肚子坏水吗?”
“我师尊哪里坏了!”重雾夕捏他的耳朵,“九离仙尊朗月清风,你竟敢说他坏。”
“哼,反正从他驯服我的那一天起,这梁子就结下了。”小灵兽气滚滚地敞着肚皮,“更何况他还要跟我抢主人,可恶!”
重雾夕美滋滋地捧着脸:“会说多说。”
叶以舟踏进房门:“说什么?”
重雾夕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叶以舟!你怎么来了!”
“干嘛一副惊喜的表情,怎么,我不能来探望自己的小师叔吗?”叶以舟拿出烤好的幻银鱼放在桌子上,“小师叔,这可是我亲手烤的鱼,你尝尝味道如何。”
重雾夕尝了一口:“好吃!但你不怕掌门师兄发现你又偷鱼吗?”
“师尊不在,整座缥缈峰都是我当家,我有什么好怕的。”叶以舟得意地挑眉。
重雾夕嘲讽他:“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看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什么小人得志,我这叫踌躇满志。”叶以舟站起身,“既然小师叔身体无恙,那我就先回去了。”
重雾夕:“这么忙?”
“师尊和玄苓师叔离开之前将宗门事务交付于我,我可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与期望。”
重雾夕拍他的肩膀:“去吧,师叔看好你。”
“主人,我们也出去转转吧。”雪云练开口道,“闷在屋子里好无聊啊!”
重雾夕点点头:“躺了好几天骨头都软了,是该出去走走。”
甫一踏出即墨峰的护山结界,他就看到了站在结界外的柳婉和无尘。重雾夕连忙跑过去:“你们来这里多久了?怎么不跟着叶以舟一起进来?冷不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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