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便是熟悉的一人,他费劲地用钥匙拧着锁头,面色焦急,甚至眼神有些失焦。
“诶呦,殿下,让老奴来吧。”
可能因为过于激动,几次努力还是没能让锁头打开。
最后还是那自称老奴的太监打开了门。一瞬间,柏红袖感受到了一个扑到了他的身上,狠狠搂着他。
很不习惯,柏红袖想打开他。可碍于对方身份还是没有动作,只是轻轻推了推。
“太子殿下……”
轻柔的月光撒在来人脸上,不是秦观士是谁。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还是楚安扯了扯秦观士的衣袖,将两个人拉开了。
“太子殿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看着略显尴尬的秦观士,楚安率先打开了话头。
秦观士没有理会他,转而继续看向柏红袖道:“你刚刚唱的那首曲子,你是从何得知的?”
看着对方焦急的神态,柏红袖思虑了片刻,周旋道:“莫非这个曲子有什么来历?”
能看出少年的疑虑,秦观士也没有多加隐瞒:“那是我母亲谱的曲子,虽然不难,但是鲜少有人能唱出来,而且……”
秦观士的左手仍然捏着柏红袖的肩膀,力度有些重,柏红袖半个胳膊都有些微微发麻。
“而且这个谱子是先皇后谱写的,先皇后是花神神使,只有神使才能颂唱出这首曲子,每年花神节先皇后才会颂唱这曲子。”
什么?柏红袖脑子好似宕机了?神使?他是又掉进了什么奇怪的宗教里了吗?还有什么只有神使才能颂唱,难道不是懂得韵律的人都能会的东西吗?
至于曲子是先皇后谱的,那先皇后和轩辕子又是什么关系?
“等等?你们是什么传销组织吗?还是什么邪门的宗教啊?”楚安有些警惕,直接上手去掰秦观士的手指。
但是下一秒秦观士就一杵子把楚安又怼回坐在了地上。楚安坐了一个屁股墩,大片的灰尘飘扬在空中,呛得三个人都咳了起来。
“这件事和你没有干系,我会给你放出去,之后就不要跟着他了。”秦观士用袖子掩着口鼻,皱着眉嫌弃地看着摔在地上的人。
“凭什么?我跟着他又不是跟着你。”楚安虽然气势上矮了一截,但嘴上可从未输过。他直起身子,梗着脖子,昂首看着端庄的太子。
“现在我合理怀疑柏红袖是神使,我要带他去面圣,怎的?你若不怕你也可以跟着,只不过是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罢了。”秦观士一面说着,一面拉起了柏红袖,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闻言,楚安一缩脖子,真的思考了起来。
见状秦观士似嘲讽地一笑,抓着柏红袖的手腕想要带他离开这潮湿阴暗的监牢。
拉一下没拉动,秦观士疑惑地看向柏红袖,柏红袖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偏过身子,就见楚安抱着柏红袖的大腿,满眼警惕地瞪着秦观士。
“我也去!”
第63章 带孤去见他
当时柏红袖和楚安蹲在监牢时,秦观士在做什么呢?
秦观士站在东宫的院子里,手指浅掐着一朵红色的花。偶尔飞来几只蝴蝶,似乎想要飞到装扮金贵的太子殿下的身上,可惜距离不到三尺,就死在了男子身侧侍卫刀下。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少年墨发被微风吹起,几缕发丝飘扬在空中,又缓缓落下。
少年身后跪着一身着官服的人,他恭敬低头道:“下官不敢怠慢,已按殿下吩咐办妥。”
“好,那孤现在就要去见见这钱长生。”秦观士忽然攥紧手心,掌中的花被碾碎为泥。
钱长生,秦观士本不认得这个人。只是顺着二皇子党的藤,摸到了这只瓜罢了。二皇子要回宫的消息传的众人皆知,没摆到明面上,大抵都是给了秦观士几分薄面罢了。而这个钱长生却是经常给太子党这边使绊子,又听闻最近他抓了几个外乡人,秦观士眼看着这个机会,下决心要参他一本,往这混乱的局面里搅上一搅。
“诶呦诶呦,太子殿下一来我这衙门,真是让下官这里蓬荜生辉啊!”钱长生满脸横肉被笑容挤着,看起来丑陋极了。毕竟钱长生只不过一个小官,平日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也就能像个蚂蚱一样乱蹦。
若是评论这个钱长生,秦观士脑子里闪过一句话:癞蛤蟆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真是一个没什么本事却阴险,没什么脑子却狡诈的家伙。
“呵,钱大人不必客气,进去请孤喝盏茶吧。”
一句大人简直折煞钱长生,他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连忙弯着身子:“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请。”
钱长生都不敢坐下,站在台阶下面,双手叠在一起,因为紧张而不断摩挲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一双昏黄的眼睛不断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吹着茶水的秦观士。
杯盏之间的摩擦声细细碎碎地刺激着钱长生的神经,他虽是二皇子党,但也货真价实地害怕太子,要不然也不能连对那两个外乡人用刑都不敢。
秦观士的目光虽然停在茶水上,但余光却瞥见不安的钱长生,他浅浅一笑,开口道:“听闻钱大人最近扣押了两个外乡人?”
钱长生本就对押下太子的人一事内心忐忑,闻言更是确信太子这一趟是来要人的。二皇子他要拥护,太子党也要打压,但是不能把自己小命折进去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太子殿下,下官也是秉公办事,这才押下了太子的人,本想着过几日就去禀报殿下,没想到殿下消息灵通,今日便来了。”
秦观士疑惑地抿了口茶水,心中鄙夷着这劣质的茶叶,目光看着伏在地上的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他掩住唇角:“哦?那大人又是如何判断他是本王的人啊?”
说完这句话,秦观士又看见钱长生直起身子,一双手在身上来回翻找,因为肥壮的体格看上去颇为滑稽。好不容易,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枚玉佩,小心地双手捧了上来。
“大人,那人拿出了这枚玉佩作为凭证。”
看着那双鱼玉佩,秦观士瞳孔一缩,连忙拿过来,手指仔细地摸了摸。
就当钱长生打算下去时,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
“你既然知道他是本殿下的人,还敢如此待他!”
钱长生本就没见过几次太子,如今一见还惹恼了对方。他一直听闻太子的评价是儒雅随和,谦谦君子之派。而现在的情况,是他始料未及的,同时无论如何他都讨不到好处,于是只能不断磕头,清脆的声音在大堂回响。
“殿下饶命,下官只是秉公办事,没来得及告知殿下!”
不能杀他,秦观士揉了揉眉心,强压心头怒火。若是杀了他,那么二皇子党必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那他的目的就会落空。
秦观士走下高台,一脚踹在钱长生的脑袋上。一看便是用了力的,钱长生整个人滚了好几圈,和一个肉球一般。
“带孤去见他!”
潮湿阴暗的地牢偶尔传出几声呻吟,使被用过刑的犯人疼痛难耐。秦观士掩着口鼻,面上尽是厌弃之色。
偶尔还有几只老鼠从他脚边溜过,惹的人心下更为烦闷。
忽而听得悠悠歌声传来,悠扬婉转的声音竟和这牢房形成鲜明的割裂感,更是在秦观士心中留下深深一笔。还记得他幼时,先皇后在祭典之上唱这首曲,无数花瓣随之散落。纷纷扬扬地,飘在每个言国子民的头上。
花瓣意为祝福。
“愿花神保佑我国子民!”
随着歌声的结束,先皇后身着红衫立于高台,飞扬的彩色绸带在身边飘扬。
花神曲,只有先皇后才会的曲。甚至于乐坊都难以撰写出谱子,更是被誉为神使的歌曲,自先皇后病逝,此曲更是失传已久,为何在地牢又能听闻。
寻歌声悄然而动,只见那熟悉的少年身着红衣,端坐于茅草垛上。少年发丝有些杂乱,甚至脸也有点脏兮兮的,可就是这样的形象,依旧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就如同先皇后那般,那般耀眼。
就这样,秦观士便认定柏红袖才能做言国真正的神使。
再看柏红袖这边,他和楚安已被秦观士带出了监牢,正往皇宫去呢。他也有些混乱了,听秦观士那个意思是,这个曲子是先皇后所持,但是自己却是从轩辕子那里所学的。
思虑片刻,难道轩辕子便是先皇后死遁到连国的身份?不对,轩辕子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男子。那么轩辕子与先皇后又是何关系?
没想到到了另一个国家还是能和以前的诸多事情持有联系,这个世界真小啊……
本以为再也不会去到任何一个皇宫,没想到又能以如此奇怪的身份再进到另一个国家的皇宫里。上一秒还是囚犯,下一秒摇身一变便成为了所谓神使?
“太子殿下求见!”一老太监快步入殿通报,又向那桌台坐着之人作揖。
“宣。”男人剑眉星目,气势恢宏,只一眼便知不是等闲之人。
柏红袖等人随老太监进殿,他抬眼瞧那安然写着毛笔字的男人,心中稍稍惊讶,没想到竟有人能长着一头红发,就和太阳一样。
“儿臣拜见父皇。”秦观士朝男人行礼,顺便给了柏红袖一个眼神。
柏红袖也不知该如何行礼,他在连国皇宫都是横着走,每次逢场作戏也只胡乱作礼。此刻只得依葫芦画瓢学着秦观士的样子行礼。“在下柏红袖。”
少说少做就没错,柏红袖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其余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要说见过陛下还是参见皇上,毕竟每个国家的统治者称谓都不同,也不能学着人家秦观士喊人家爹。
男人依旧写着字,抬手示意旁边的太监研墨,甚至没抬眼看他们任何一人。
秦观士似乎早已习惯了男人这样的态度,他依旧恭敬道:“父皇,这次来访是为儿臣身旁这人,此人能完整唱出先皇后所颂歌曲。儿臣以为他做神使更为合适。”
果然,男人笔尖顿了顿,继而放下了毛笔,抬眸看向秦观士口中所讲之人。
同为一国之君,这个人的目光和尤匕完全不同,好像是带有某种入侵性的野兽,只是被看上一眼就仿佛被扒光了全身。
秦抚光,言国的君王。果然不一般。
第64章 入宫
柏红袖曾与野兽为伴数月。那段时日除了猎杀,还有就是观察猛禽的眼神。大型兽类捕猎前的目光和平时是不同的,这时通常就要仔细观察每一个眼神,或许一个疏漏就会酿成葬身兽口的下场。
柏红袖有许久没有再见过那种眼神了。是猛虎捕猎时的目光,只一眼就让猎物吓得无法行动,僵直在原地最后进入虎腹。
而现在,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秦抚光的目光又让柏红袖想起了那段日子。他的手掌不自主地攥紧,比起害怕,他更担心的是无法抗衡,没办法全身而退。
“你说你认为他做神使最为合适,你自己听听这话不感到可笑吗?”男人好似头痛,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不再看他们。
“孤知道近些年那群骗子层出不穷,但是儿臣推荐这个人绝对是可以空口吟唱曲谱的,调子和先皇后别无二致。”秦观士仍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样子,听到否决的话也只是向前一步拱手回话。
秦抚光显然对这件事十分不信任,甚至不想再讨论。看着平日无时无刻保持体面的太子,他只得道:“确实自皇后去世后就没有人能再吟唱那曲子,若是这个少年可以,那便坐了这神使之位又如何?”
秦抚光站起身走到秦观士面前,压下对方作礼的双手,贴近他的耳边:“倒是朕的太子,平日都不会理会这件事不是吗?为何今日如此着急?”
秦观士依旧看着前方,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破绽。他沉默了片刻,继而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向后退了一步:“父皇,儿臣只不过是之前未曾遇到过能真的吟唱出曲子的人罢了,花神也是江山社稷的一部分,儿臣理应为父皇分忧。”
秦抚光一挥衣袖,又坐回了上座,重新拿起毛笔蘸墨写字:“那便唱吧,朕倒要看看能唱出什么名堂。”
被晾在旁边的柏红袖看终于提到了他,他也看到了秦观士向自己投来的鼓励的目光,但是柏红袖一歪头,根本没理会这个小太子。
“唱可以唱,但是陛下,连一个卖唱的都要彩头,若是想要听我唱歌可是要付出什么报酬吗?”
卖唱的,秦抚光嗤笑,抬头便见柏红袖看似玩世不恭的样子。甚至那红衣小子还背着手在原地弹来弹去的样子,和一个弹簧一样。
“你胆子不小?真不怕朕杀了你。”
“诶呀。”柏红袖向前几步跑到离秦抚光五步远的位置,左手虚掩着嘴,做出一副很震惊的样子。“陛下,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身娇体弱的人,吼两下就容易瘫在地上了。我这唱完一曲都废去半条命了,这样为主子效劳,还要被威胁啊。”
语罢,柏红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陛下,在下这么一激动,现在就要不行了。”
楚安也是诧异地看着柏红袖表演,但也立刻反应过来扑到了他的脚边,哭丧似的大叫:“诶呦我命苦的哥哥啊!怕是我们兄弟二人就要死在这言国了!客死他乡,惨得嘞……”
两个人和唱戏一样,一下子书房里面就和奔丧一样……闹腾……
闹腾……真闹腾。秦抚光心下只有这俩个大字了,真吵!
“闭嘴!你若是会唱那便可坐神使之位,若是不会唱便是欺君,斩立决!”秦抚光用力一拍桌子,连砚台都被拍飞了起来,砸在地上时还滚了几个圈,墨水撒了一地。
“我可没说我会唱怎么能算是欺君大罪?我可担待不起!”柏红袖见他肯好好沟通也收起了撒泼打滚的样子,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毫不避讳地看了回去。
“柏红袖。”秦观士挪步,低声道:“你现在是嫌疑犯,若是你作了神使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会是什么朝廷嫌疑犯。你若是不唱估计就只能回去做罪犯了,你也看到了,那个审你的家伙根本不给孤面子,不会放过你的。”
既然别人能想清楚,柏红袖自然也知道,只不过他不想再和宫廷里的人扯上关系而已,可是监牢那边也的确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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