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能暂时应付一下这边再想办法辞官了。柏红袖点了点头,吐了几口气:“那我开始了?”
秦抚光被他气得没抬头,此刻手边又没了墨,低着头看折子。秦观士倒是温和地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还是那首轩辕子教他的曲子,他早已烂熟于心,只因这是他学的第一首曲,就算后来几乎没有机会登台演唱这首,但是在他心中也占据了一份不可估量的地位。
若是这首曲对于言国那么重要,轩辕子那厮究竟是什么人。
如今想来,为何轩辕子要杀皇帝,为何培养走卒,只是为了篡位?不,绝对不是。轩辕子没有众多精卫,他没办法夺得皇位,那他究竟是为何那样做?
他身上疑点重重,现在看,或许当初不该直接杀了他。可论那时的情形又怎么能忍住不动手呢。
思虑间,一曲罢。
思绪回笼,再看高座之上的秦抚光,他面色沉重,有震惊有疑惑,甚至还透露着一丝不可思议。
这首曲明明不难,但是所用文字却是先皇后自创的自然语,便除了先皇后无人能唱。她也只是每年只吟唱一次,无人能够记住其中关窍,几年来都是如此,所以先皇后才更做实了神使这个身份。
如今又有了第二个能唱出这首花神曲的人,那这神使之位着实是如秦观士所说,只有这少年最为合适了。
沉默良久,就连秦观士都有些站不住了,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听台上之人道:“那便依太子的,赐神使之位。”
柏红袖见事情解决了转身就想走,被秦观士拉住胳膊提醒:“谢恩。”
柏红袖指了指自己,一副疑惑的表情。被封官又不是没有过,他在当初在连国的浴桶里就完成了二品官职的封赏,跑到言国还要谢恩了?可是这个神使又不是他想做的。
秦观士有些无奈,但也耐着性子把他拉回到自己身边,先行跪地叩拜,然后保持着叩头的姿势偏过头眼神示意柏红袖照做。
也不是没跪过,跪过一个轩辕子也是跪,柏红袖倒也没多不乐意,于是学着秦观士的样子跪拜:“谢陛下。”
“下去吧。”
柏红袖起身,也没顾着剩下两个人就往外快步走。秦观士又做了一礼才快步追上他:“你要去哪,孤带你去神使住的地方,你先将就一晚,明日孤命人把神使殿收拾出来。”
“不用了,我要出宫。”柏红袖还念着尤凛和彦涟二人,估计这两个小子着急坏了,再不相见估计要大闹言国了。
“不可。”秦观士挡在他面前,柏红袖一个没注意险些撞上去。
“你干什么?太子殿下这么闲啊,我去哪你都要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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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已是神使便代表着言国的颜面,不可随意出宫,更何况过几日二弟回国作为神使你要出场吟唱祝福,这些你也要准备。”秦观士拉住柏红袖的胳膊就要带他走。
“我要去找另外两个人,你见过的,记得吧。”言国不比连国,柏红袖没有反抗,跟着秦观士的脚步走了。
“让你身边那个家伙去找好了,反正他没有一官半职,只是个庶人。”
听见秦观士这么讲他,楚安一个挺胸:“我现在可是神使的经纪人!”
“何为经济人?”秦观士听着这话不知所言,略显疑惑地瞧了一眼柏红袖。
柏红袖也摇头,没答。
“就是照顾他饮食起居行程安排的人!”呵,孤陋寡闻的古代人,被我这个知识分子震撼到了吧!楚安正洋洋自得时便听秦观士道:“原是仆从之意。”
“?”楚安刚想争论几句,就见楚安嘴角的一抹坏笑,便知这小子是故意的,只能恨恨压下话头跟着走。
第65章 睡房梁
夜晚的皇宫很是寂静,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知了叫,在宽广的宫道上略显寂寥。
三人在一处装饰平平的殿前站定,里面还闪着昏黄的灯火。秦观士没打招呼就推开了门,或许是时间久了,那扇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来,惹的人生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屋子少说十个人,就这样和门口三个少年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着。粗略这么一看,这一屋子老的少的都有,但好在都是大老爷们,住在一起也没有大碍。
“太子殿下,这是……”柏红袖指着屋内,难不成这里就是他口中说的神使住的地方?
“那个,红袖你听我说。因为他们都是暂时的神使所以都住在一起,我明日一早就命人把神使殿打扫出来。”秦观士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聚集了这么多人,看来是时候给他们都清走了。他一边暗自想一边低声道:“他们都是骗子,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要不然你去东宫先住一晚?”
柏红袖斜眼便对上了秦观士的脸,秦观士比他高了不少,这么和他说话还要弯着腰一副屈金降贵的模样。
屋里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忙跪下朝太子作礼。“参见太子殿下。”
虽然这群人顶着所谓暂时神使的名头,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只是骗子,若是拿着这个头衔来作威作福可就真是不知何为大小了。
“不了,我就在这里凑合一晚。”柏红袖径直踏进屋内,双手搭在门板上,朝着秦观士扬起一个微笑:“太子殿下晚安。”
“彭。”木门毫不留情地在秦观士面前被关上,扬起的风尘扬起他的发丝。油灯的光又从窗纸透过来,变得昏暗。
秦观士无奈地摇头笑笑,转身离去。
屋内,一群男人匍匐在地上,见门关上才敢再抬起头瞧这新来的少年。见只是一个小白脸于是又放下心来,但人是太子领来的,一部分人不敢造次,于是悄悄躲到一旁看热闹。
还真有几个不怕死的往柏红袖面前凑,挑着眉歪着嘴,眼珠子上下打量着,满满的不怀好意。
“你小子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就来骗吃骗喝?”
“哦?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不是骗吃骗喝的,而我就是了?”柏红袖满不在乎地推开堵在身前的几个人,径直走向了床榻。
“嗤,黄毛小子骗骗别人就行了?我们都是一种人,连我们也骗?哪来的什么狗屁神使?”那男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说话也是脏字乱飞。
让这种人做临时神使?不知道这个国家对这个所谓花神教有什么寄托,但是连神使这个职位也不经过审核吗?
柏红袖摇摇头,直接躺到榻上闭目修神。
“老子和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一个毛头小子还敢一个人占床了?还不滚下来!”见少年不搭理自己,男人恼羞成怒,上前就要动手。
还没踏出两步,就感到脸边划过一丝冷风,呆愣的片刻间他仿佛看见自己鬓角的发丝被切落。待他回头仔细看查看是什么东西所为时瞬间惊得脊背发凉。
一把匕首明晃晃插在木板上,刀背还缠着沾染血迹的纱布。
妈呀一声,那男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不再有胆子去瞧床上的少年。
周围人大多也都偷瞧着这边的动静,一看来了这么一个煞神顿时都心下一凉。
“楚安,把我匕首取回来。”
一直看戏的楚安听到传唤屁颠颠地应了,将匕首原模原样送还到了闭着眼睛的少年手中。
嘿嘿,真叫我抱到大腿了。楚安又支楞了起来,后背也挺地愈发直了。就这样,他在众目睽睽下爬上了床榻,又在众目睽睽下被踹下床。
“老大你这是做什么!”楚安揉着摔下来时砸痛的屁股不解道。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开始找能用来打地铺的东西。楚安也只好和那群人抢那些被褥,可是数量有限又没人和他熟,他自然是一块布都没抢到。
在油灯熄灭之前,柏红袖也没有睁开眼睛看楚安一眼。
在一片黑压压的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人,地上趴着数人。楚安一改往日模样,深深盯着床上柏红袖。而楚安脚边躺着一个打地铺的家伙,看他一直站着,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脚踝小声道:“兄弟别站着了,实在不行去木凳子上坐着睡?”
好似缓过神来一般,楚安终于移开了目光,稍稍平复心情后消失在原地。
刚刚好心提醒的大哥没得到回应也感觉身边没了站着的人,只当是那人听了劝去休息了,又躺下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柏红袖是被吵醒的。一睁眼他便看见了楚安那张大脸,一巴掌给人打出去好远。
“你做什么!”柏红袖没好气地起身,他昨天仍旧是合衣而眠,出门只需要穿个鞋就好。
“太子殿下来了!”这一巴掌力气大多都是在推,所以并不疼,楚安根本就没在乎。
这么早便来了?柏红袖绕开地上躺着的人,目光顺便在地上扫了一圈。
“你昨日睡哪了?地上没有空褥子。”
“房梁。”楚安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秦观士一行人。
“毫无武功,没想到你轻功不错?”柏红袖看了楚安一眼,嘴角含笑看不出情绪。
“老大说笑了,我自然是爬上去的。”
就那点小伎俩也想骗他?柏红袖稍稍握拳,没有轻功就敢睡在那么细的房梁上,真是不怕摔死。
柏红袖自己幼时练暗杀技巧时,就时常睡在房梁上来节省时间。若是没有一定功底,没人能轻易这样做,况且屋子里还有凳子可以用来休息。
两人对话间已经走到了秦观士的面前。太子仍旧是那副和煦的样子,令人如沐春风。
“红袖,上轿吧。”秦观士朝他伸出手,柏红袖盯着那双手许久,久到秦观士以为他不会将手放上来时,温热的触感搭在了他的指尖。
“走吧。”
只这一举动,就让秦观士心脏狂跳起来,仿佛战鼓被擂响般。
两人率先上了轿辇,楚安嘿嘿笑着,也没在意轿凳已经被太子随从拿走了,两手一撑就想着爬上去。他双脚一蹬,没上去,又一蹬,还是没上去。感觉似乎有什么人拉着自己,他回头一看,正是太子身边的护卫。
“太子有令,除了那位红衣服的大人,其余任何人不得上轿。”
那护卫穿着和其他人不同,身上的配饰多了些,看起来地位应该比普通的带刀侍卫高上几分。长相更是冷冷的,特别是眉头向下,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那怎么办,我们是一起的。”楚安没再往轿子上爬,而秦观士那边已经准备开始起轿了。
“和我们走吧,反正你也是那位红衣大人的随从,下次别想着爬主子的轿子。”说完这句话,那护卫就抱着剑向前走去。
“不是?我不是……”楚安指了指自己,他有很像下人吗?看着大部队整体向前移动,楚安也只好跟了上去。
他真的很像下人吗!
第66章 升天
昨夜或许不是一个平安夜。
打灯的侍女在院子里面转着圈,这是今夜最后一轮巡视了,马上就可以换岗了。她打了个哈欠,视线无意间略过钱长生卧房的房门。
门似乎开了?侍女心里有些诧异,都这么晚了,那位大人应该早就睡了,屋内也没有明火,为何门是开着的?
她举着灯,脚步放缓了去瞧,没等她打开门就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啊!”她一声惊呼,手里的灯也摔在了地上,立刻折为了两半。
“死人了!快来人啊!”
……
秦观士。如果在言国提到这位,那大家一定都知道这是那位太子殿下的名字。要说这太子殿下,那一定是慈悲为怀,关爱百姓,普度众生的一个好人啊。
“好人吗……”秦观士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扳指,往上面吹了两口气。听完侍卫的回报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秦观士会定期听侍卫汇总一些来自外界对他的评价,这样可以时时把握百姓对他的评价,毕竟只有名声好的皇子才能更好的继承皇位。
没有一个人知道言国这位太子骨子里的品性。毕竟一个人就算从小到大都做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背后的行为还是会反映出他内心最真实的形象。
钱长生也是个倒霉的,一直以来没怎么打过威风,唯一一次想着打压太子党立个功劳,却直接跑到太子面前扫了人家面子。
一直到太子把人领走,钱长生的腿肚子还是打颤的。
夜晚,钱长生回到钱府的卧房,脑子里想着今天的事情,手上脱着衣服。屏风另一头的木桶冒着热气,水面上还飘着红色的玫瑰花瓣。
忽然,窗户被猛地撞开,明明是夏夜,晚风却携带寒气卷入屋内。一柄寒刃抵在钱长生喉间,他满脸的肥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得抖了抖,还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便被一血封喉。
夜晚偶有几声蝉鸣,还伴有阵阵血腥气,然后便是侍女的惊呼声。第二天清晨便起了棺,撒起纸钱来。
“听闻钱大人不测的消息,太子殿下分感惋惜,特派小人送来抚慰。”一小太监朝着满脸泪痕的钱家老太太递上一个精致木雕盒子。
当着众人的面,这一幕也被不少家仆看见了。
“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啊。”
“是啊是啊,钱大人不过一个小官,太子殿下还如此费心……”
没错,只要见过太子真面目的人,都死了。而秦观士也很少这样失控,许是因为那日心情不佳,又或者是因为事情与柏红袖有关。
马车停在一处华丽的宫殿外,宫门外立着两尊凶神恶煞的神像,旁边矗立的柱子上还刻着一些神女的雕像。
“这是先皇后的住的神使殿。”秦观士扶着柏红袖站在殿外。
光是神像,就令人心惊,一时间柏红袖难以移开目光:“先皇后不和皇帝住在一起吗?”
秦观士看着柏红袖这般模样,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先皇后和父皇只是联姻,并无感情与夫妻之实。所以不住在一起,先皇后一般住在这个神使殿。”
好像知道了什么惊人的消息,柏红袖上下打量着秦观士。
就知道柏红袖会是这个反应,秦观士领着他走进大殿:“孤和二皇弟都是父皇收养的,其实这不算什么皇家秘闻了,言国的百姓大多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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