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人生苦难多啊,钱财乃身外之物,用来挡灾是最适宜的。你不要想不明白……”
杜娇娇猛抬头,眼袋又黑又大:“麻烦你带个话给他,让他来整死我算了!反正我的钱都给你们了,我也活不下去!”她捂住脸大哭。
“唉……看你这么为难,也罢也罢,我去劝劝邓先生,看看有没有周旋余地。”
“让他别再托梦给我,我已经是个精神病了!”杜娇娇崩溃大喊,“一闭眼就是恶梦,我睁着眼都想不出的恶梦,根本不敢睡觉……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嗯、嗯。”漠师同情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杜娇娇吓得一抖,往后蜷缩身体:“我没别的意思,但请你别碰我,我现在……醒着也会做恶梦……呜呜呜……”
“可以可以,我非常理解。”漠师息事宁人地举起双手。
“我跟老邓好歹夫妻一场,他在地府要生活,我在人间也要生活啊。请他别再逼我,我看我很快就要去找他了……”
“好,今天先这样,我这里还有事。”漠师抬头看了挂钟,下逐客令,“你回去之后……”
杜娇娇刚站起身,闻言,立刻向他望去,眼含期待,以为大师要给她支招。
“尽快筹钱。好了,去吧,去吧。”
杜娇娇万念俱灰,嘴唇抖得不象话,扶着墙才算走出了门。
漠师也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毫无顾忌地抓起沉甸甸的纸袋,打开袋口,往里张望了下。合上袋口,他抱起袋子走去里间。
“走吧。”看完一场戏的萧路提议。
“嗯?走?”夏泽奇怪地望了萧路一眼,指指里间,“我还没见识他的本事呢。”
“没什么好见识的,江湖骗子。”
“你好像有点武断。”
萧路耐下性子:“他见的那个女人,是你帮忙处理过的邓汝丰的妻子,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你看这所谓的大师,跟她之间不清不楚的金钱纠葛,什么气功大师,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骗子。”
夏泽因为自身感情关系,不肯去找何家,好容易忠仆腾泰钟给他找来一个大师,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又听萧路语气似乎很冲,下结论这么快,心里更是不舒服。
“别耽误时间,回去吧。”萧路劝他。
“哦,你当然走得轻松。”夏泽向萧路挤出一个不怎么善良的笑容,眼里全无半点笑意,“你帮忙找气功大师是为了杀人嘛。”
“……”
“我是为了救人。我耐心比你好,也是应该的。”夏泽硬梆梆地说完后半句。
萧路有些莫名其妙,但暂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夏泽说得其实没问题,布雷顿的死活,完全不在萧路的心上。
老实说,他关注腾泰钟更多些。
“有没有耐心不谈,”萧路语气转冷,“眼光总要有。一米八那么大的骗子摆在眼前看不出……”
“不要你管!”夏泽突然爆发,“你时间那么宝贵,耽误不了半点,你忙你的去,走吧走吧!”
萧路瞥了眼夏泽……小脸泛红,满眼怒意,故意不看萧路,死死盯着前方的白墙壁……
萧路维持住风度,波澜不惊,又给出一个友好提议:“我送你回去,你不是要洗澡?”
夏泽顿时感到委屈,他睡衣没换,澡也不洗,颠颠跑来。萧路连论证一下的耐心都无。
“说了让你走,怎么还不走?”正在气头上的夏泽没有半点收敛,张嘴又一句。
过了好几秒,萧路不答话。
夏泽气愤转头……萧首座早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
“啊啊!萧路!谁让你真的走?!”夏泽握紧双拳,提在腰间,低声怒吼,气得身体微抖。“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偏要听!”
毛绒睡衣上的长耳朵反复跳了两次,显示夏泽汹涌气愤的心情。
腾泰钟随后赶来时,见到的便是一个貌似从容淡定,实则黑脸黑口的夏泽。
腾泰钟是见过风浪的人,社会阅历也丰富,小心观察片刻,认为主人今天心情似乎很糟,说话更加赔着小心。
夏泽在楼下等他,懒得废话,只吩咐:“带路,上楼。”
一身白色中山装的漠师打开门,满脸矜持淡漠,轻轻颔首:“欢迎。”
腾泰钟负责说话,话语中对夏泽的来头多有暗示,表明夏泽背景深地位高,请漠师上心。
漠师这才堆上些许笑容,慢条斯理地捋捋山羊胡:“夏先生,不知这次贵驾亲移,有何……”
“你会气功?”夏泽悍然打断对方啰哩啰嗦、半文半白的寒暄。
漠师笑容不改:“略知一二。”
“演示下。”夏泽不肯入座,站着跟他说话。心里一团烦躁……萧路是不是气得回酆都去了?
“这……”漠师不悦,“是这位腾总,约我很多次。”言下之意,搞清楚哟,是夏泽求他,不是他求着夏泽。
“漠大师……”腾泰钟见场面尴尬,赶紧插话,试图圆场。
“演示让我满意,一百万,其它费用再说。”夏泽根本不愿费功夫,兜头一记金钱杀招。
腾泰钟眼睛一亮,立刻闭嘴。
漠师撑了片刻,脸上笑容还是不由自主地热络许多:“我乃修行之人,金钱身外之物,但夏先生一片诚心……”
“再说一个废字,我立刻走。”夏泽快被他烦死,恨不能召出藤蔓来,勒晕他。
“既如……”漠师立刻意识到这是废话,冲夏泽一抱拳:“献丑!”
说完,他慢慢吞吞卷起中山装袖子,露出两截光溜溜的手腕。手心手背地,对着夏泽翻转两次,证明他手中干干净净,没有东西。
漠师摆出一个起手式,倒是有模有样。
夏泽强打两分精神,留神细看。
漠师双手在胸前形成环状,来回旋转,很快手心中出现一个气团,核桃大小。
气团随着他的手势,缓缓自转。
“哦!很厉害!”腾泰钟夸奖。
夏泽不表态,只是冷冷观望。
漠师双手慢慢上下分开,气团悬在中间,转速更急,闪光似乎也随之加强,远看几乎像个磁悬浮的灯泡。
“啧啧啧!不愧是名师!”腾泰钟又赞道。
夏泽依然面无表情,眼神像在看耍猴的。
漠师进一步努力,气团变大了些,可他额头的汗珠,也一起渗出来。
夏泽突然举起双手,垂眸,鸦羽般的睫毛盖住眼眸。片刻凝神之后,他轻松地将双手合拢为圆形,再分开双手,一个更大更亮的气团立即闪现。
“哇!666!”腾泰钟大力鼓掌,眼神却非常不安。
第62章 秘密是保不住的
夏泽轻轻挥动手指,灵巧一弹,气团离他而去,直奔漠师。
漠师惊愕地张开嘴,猜不透夏泽的意图,不知要如何应对。
气团飘到漠师眼前,客客气气,但态度坚决地一点一点将漠师手中的小气团全部吞下。
吃饱了的气团变得鼓胀,笃悠悠飘回夏泽手心。
夏泽再次合拢双手,气团消失无踪。
“这……”漠师奋力掩饰尴尬,“原来夏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幸会幸会。”
“腾泰钟。”夏泽理都不理,唤他的仆役。
“是。”腾泰钟垂首静立。
“我从不敢自称大师,”夏泽忍住怒火,语调平静,“所谓大师,至少要比我强吧?”
“是是是!”腾泰钟脸上掠过一丝恐慌,不敢抬眼看夏泽。
“夏先生!”漠师主动请缨,“既然你也是行家,我不拿出真本事怕是不行了。”
夏泽转回身,瞪着漠师。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夏先生依然认为我不配做大师,就算了。”漠师自信满满,摸着山羊胡。
“快点。”夏泽烦躁得只觉背上更痒。
“谢谢。”漠师礼数周全地说道,然后放下卷边的衣袖,又左右各拍打两下,以示郑重。“请看前方的鱼缸。”
客厅角落里,离着他们十来米的地方,架子上放着一只大鱼缸。
鱼缸至少两米长,一米高,十多条观赏鱼游来游去,假山水藻一应俱全。
漠师耍出一套花里胡哨的准备动作,而后对着鱼缸伸出双手,嘴里念念有词。
观赏鱼们率先感觉不对劲,游动得又慌又急,到处窜,似乎在躲闪无形的攻击。
半分钟后,挨着鱼缸壁的水开始冒出一串串小泡泡。
“神奇神奇!”腾泰钟很给面子地感叹,瞥到夏泽遮掩不住的不耐烦,马上收声。
整个鱼缸抖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屋内甚至有种奇怪的“嗡嗡”声。
夏泽蹙起眉,往后站了一步。
再过十几秒,鱼缸终于在剧烈的抖动中“咔咔咔”地裂开纹路。而后,蓄满的水集体向上蹿起,直拍上天花板。同时鱼缸彻底炸裂,大量的水“哗”地喷涌而出,全泼洒在客厅地面上。
客厅里很安静。
只有那些观赏鱼绝望地用身体拍打地面的声音。
漠师擦了把汗,自信心十足地转头向夏泽:“夏先……呃……”
踩在沙发中央的夏泽一脸嫌弃,望着那些垂死的鱼,以及像洪水侵袭过后的地面。
沉默片刻,漠师再次邀功:“你觉得……”
“我觉得你要不要来一把AK-47?”夏泽气得要命。
他找气功大师为什么呀?救布雷顿啊!
那么他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大师呢?
能将“春回大地”使得出神入化的那种大师!救人的大师!
慈悲的、技艺高超的、拯救苍生的气功大师!
绝不是,眼前这个,用气功突突鱼缸的傻货!
“你不会真以为他用气功打碎鱼缸的吧?”形同鬼魅的萧路,突然出现。
“啊!”夏泽一声惨叫。
“主……夏先生?!”腾泰钟不顾地上的狼藉,奔走两步,想知道夏泽怎么了。
“退下!”夏泽斥责,同时猛烈地用眼神剐萧路。
他不是气跑了吗?不是走了吗?
“我一直都在,”萧路淡淡说道,仿佛看穿夏泽的心思,微微扭头,“在外面看。”
夏泽立刻想到,此前他的自言自语,什么其实没让他走啊那些丢人的话,萧路听了十足十。
……如果一个人,既会瞬移又会透视,最好不要跟他打交道。否则不仅秘密保不住,心脏还有可能被吓出问题。
“不过你还是不要关注我,”萧路一挑眉,“关注下你的大师。”他压低声音,“看看他手心里有什么?鱼缸碎片里又有什么?”
夏泽狠狠瞪了萧路一眼,快步走向漠师。
“夏先生?”漠师往后退一步。
“手伸出来。”夏泽命令道。
“什么?为什么呢?”漠师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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