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满腔怒火,根本不屑跟他多说,只喊:“腾泰钟!”
腾泰钟奔过来,二话不说,直接抓起漠师的左手,掰开。
空无一物。
他又抓起右手,这次使出力气才掰开那攥得紧紧的手,一个小巧的蓝牙发射器,躺在手心里。
腾泰钟怒视漠师。
夏泽一言不发,沿着稍微干净些的墙缝,查看那些碎片。
他很快发现几片透明薄膜般的贴片,粘在碎片上。夏泽狐疑不决地看了又看。
萧路踱到他身边:“那是共振片,是它们震碎鱼缸,不是你的大师。”说完又补上一句:“是不是觉得,做个什么都懂一点的变态还是有必要的?”
“你!”夏泽恼羞交加,还有以为找到气功大师却被骗的失望。
“好了,我现在真的走了。再见,夏教授。”
萧路云淡风轻走向门口,故意不使用瞬移,为夏泽糟糕的情绪火上浇油,到了门口,又甩回一句:“以后到底想不想让我走,说清楚。”
说完,他一挑眉,勾起唇。
笑容美艳摄魂,同时十分欠揍。
夏泽:“……”
死了死了!今天必须死一个!
夏泽甩掉手中的碎片,气冲冲往外走。
腾泰钟见势不妙,撇下漠师,紧走几步跟上。
二人刚走出门,腾泰钟立刻赔罪,小声说:“主人,我不知道他有问题,他在云苍的名声很响,我还以为……”
话还没说完,两根血色藤蔓猛地出现,一左一右,来回两次,狠狠抽了他四记耳光。
腾泰钟被抽得晕头转向,双颊一片红紫,嘴里还得感谢:“谢主人宽宏大量!是我错!”
“你作死!”夏泽大骂,转身往电梯间走。
腾泰钟捧着脸,小跑跟上。
“滚!别跟着我!”夏泽骂完,连电梯都不愿再等,一团黑雾,直接跃出窗户而去。
腾泰钟的脸肿得老高,但他知道夏泽的确非常大度。
夏泽的藤蔓是杀器,索命用的。刚才只是给他四个耳光,简直不能算是惩罚。
腾泰钟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返回漠师住所。
漠师立刻打开门,看见是他,马上闪身将他让进屋。门还没完全合拢,就急着发问:“还有希望吗?腾总?”
腾泰钟恨不能也甩他四个大耳刮子:“你把事做成这样,你自己说有没有希望?”
“我……你也没事先跟我说,金主他自己就是行家啊!”
腾泰钟一摆手:“闭嘴吧!”他挑了张相对干净的座椅,一屁.股坐下,双手揉着脸颊。
好一会儿,腾泰钟放下手,阴阴地开口:“马跃杰死了。”
“什么?!”漠师吓呆,张着嘴,惊恐地盯着腾泰钟……“他、他怎么、怎么死的?”
“别问,我就是提醒你,你自己小心点。”腾泰钟想想又来火,“就你做事的这种差劲程度!”他命令自己闭上嘴,将“死的怎么不是你”这半句话硬吞回去。
“难怪杜娇娇找我来了,”漠师喃喃自语,“她向来先找马跃杰,原来是……”
“废话少说,”腾泰钟快烦死,脸上火辣辣地疼。“这次你搞砸了,还不知道下……”
话没能说完,他猛地扼住喉咙,从座椅上滑到地上。
“腾总?”漠师小心询问,不敢上前。
“呕!哇!”腾泰钟呕出大团大团的黑色物质,砸在本就乌七八糟的地面。
“呃呃!没事吧腾总?”漠师骇得大叫。
腾泰钟艰难询问:“他、他、马跃……有没有教过你,借命、借命……”
漠师恍然,连连点头:“有、有的!”然后依旧慌张地看着腾泰钟。
腾泰钟现在手里要有把AK-47的话,他将毫不犹豫地把所有子.弹都倾泻到漠师的脑袋上:“去、去啊!蠢货!去啊!快……呕!”
漠师又反应几秒,慌张地拉开房门,狂奔出去。
*
萧路闪回酆都,昨晚与夏泽彻夜打怪,眼下刚刚早上九点。
新的一天,接单开始。
直到下午六点,萧路当天能接的最后一单才等到。
单子越来越少,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因为有优先权,以前萧路还会稍看一看,偶尔挑选下客户。现在只要有新单进来,他一概秒接。
带着摆渡车离开忘川之前,萧路扫视河上大把闲置等候的司机们。
他微微摇头,抢单,只怕会越抢越疯。
客户姓名:冯星尘
年龄:21岁
死因:车祸
生效倒计时:30秒、29秒……
冯星尘的长相标致,身材赢弱。透过敞开两颗纽扣的衬衫衣领,突出的锁骨一览无余。
一辆吉普车在繁华的十字路口将他撞飞,保险杠凹下去一大块,挡风玻璃也撞出两条裂纹。
钢铁铸就的汽车尚且如此,血肉做成的人当然要惨烈得多。
冯星尘乍看上去是完整的,除了鼻腔、眼角与耳朵眼里泛着不祥的血色外,他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但萧路看得到,客户的肋骨几乎全部折断,其中几根尖锐的断骨向内穿刺,同时扎穿了心脏和脾脏。
冯星尘眼下像一只大血袋,仅靠皮囊,包裹着凶猛的内出血。
吉普车的车主正在坐地哀嚎:“你不能这样害人,害死人啊!小兄弟,你飞快窜出来,我根本看不到啊!我的天哪,害人啊……呜呜……”
第63章 双份诛心
正值晚高峰,事故发生地又在繁华地段,前后左右的车流完全堵死,还有不少行人前来看热闹。到处都是喇叭声和议论声,一片嘈杂。
冯星尘纤弱的身体抖得如风中枯叶,不敢相信般,伸手向自己的尸体。
黑白无常小心跟他解释,冯星尘就像没听到。
两个鬼差为难地转身,见萧路刚好赶到,立马卸下挑子,瞬移回府。
“我、我就这么死了?”冯星尘像说梦话般,说得虚无缥缈。
萧路不开口,静待他自己消化。
吉普车司机又一声哭泣:“你到底为了什么事,不要命地跑,机动车道呀!呜呜……我时速不快啊,没到50,可我也避不开,来不及你知道吧?你自己开不开车啊?你不能跟车子赛跑的……冤死我了!”
“我……我为了什么事?呵……”冯星尘凄惨苦笑。
“是啊,你为什么呢?”萧路淡淡问道。
冯星尘一惊,茫然回头看萧路:“你也是鬼差?”
“摆渡人,我来接你。”
“也好。”冯星尘瞄了眼自己的尸首,重复道:“也好,也算痛快。你带路吧。”
萧路脸上不显,心里多少有点轻松。好不容易,遇上一位干脆利落,完全无事的客户:“请。”他一摆手,带头往人群外走。
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星尘!”
冯星尘跟过来的脚步声立止。
萧路淡定转身,哪有完全无事的客户?这不,不肯走了。
来的是一个与冯星尘岁数相仿的青年,如果不是体育生,那便是男模。超过1米9的身高,青年身材绝佳,隔着T衫似乎都能想象出他标准的八块腹肌。
他挤出人群,眼前的惨状让他立刻呆住。
冯星尘一声长叹:“你又追来做什么?你不是忙得很吗?”
“白一航,星尘怎么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冯星尘脸色一沉,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贱货!”
喜提“贱货”称号的人终于从人群中找出一条通路,他刚刚站定,围观人群的目光至少有一半,纷纷从车祸现场中抽离,转移到他的身上。
那是个来自西方的青年,金色头发卷曲着覆盖双耳,眼如碧玉,右眼下一颗娇艳的朱砂泪痣。稍一低头,锋利的鼻骨像雕琢而成。仿佛一个从唯美的二次元里走出来的角色,主角的那种。
“伊卡洛斯,星尘他……他出事了……”白一航语带呜咽,迟疑着走到尸体旁,蹲下。
双手无措地在虚空中摇摆,似乎不知该不该去触碰。
伊卡洛斯扫视一圈,目光不知定格在哪里。他僵在原地,满脸错愕,灵魂仿佛被抽离。
“你还在乎我的死活?”冯星尘爆发出的音量,让人难以相信出自他那个纤弱的身躯。
“发生了什么?”萧路开口问他。问清楚缘由,才好帮助他解决问题。
冯星尘俊俏的脸愤怒到几乎扭曲,颤抖着指向白一航:“我男朋友!”又一指金发青年,“那个贱货,自称是我的好朋友。”
萧路沉默。
一出“爱人与知己搞在一起”的诛心戏码。
这种戏码的确双份诛心。
一个人,不管是被爱人抛弃还是被好友背叛,心理痛苦程度都堪称顶级。
同时的话,痛苦翻倍都不止。
“今天是我的生日。”冯星尘呵呵地笑,笑声饱含刻骨仇恨,令人不寒而栗,“本来我深夜才能赶回,为了多跟我亲爱的男朋友待一会儿,我推掉很重要的事,改签航班回来。”
然后惊喜变惊吓。萧路依旧不言,已猜到结局。
“我敲了好久的门,两个畜生才来开门……动作倒是快,衣服裤子倒是穿得整齐……还用得着说吗?哪个好人家,趁别人不在,跑到他男朋友家里独处啊!”
冯星尘说完,恨恨地用手背擦去一把眼泪。
“所以你跑出来,撞到车?”萧路问他。
“是。我活该,还不如死了的好。”
吉普车司机果真冤枉得要死。萧路劝他:“既如此,我们走吧。”
劝还不如不劝,反正效果很差,差到冯星尘立刻反对:“我不走,我要他死。”他指着伊卡洛斯。
“倒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萧路客观指出。
“你说得对!”冯星尘采纳了,“我要他俩全都去死。”
萧路:“……”翻车翻得更严重。
伊卡洛斯终于如大梦初醒般,走到白一航对面,也蹲下身,眼泪扑簌簌掉落。
冯星尘站立的位置,恰好看得到伊卡洛斯的正面,只能看见白一航的背影。他嗤笑:“演技好,伊卡洛斯,我到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好晚?”
伊卡洛斯突然伸手抓住尸首的衣领,泪流不止:“傻瓜!傻尘尘!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白一航用双手捂住脸,肩膀耸动。
“呵……”冯星尘眼中全是恨意。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会在他家里。”伊卡洛斯哽咽,“你就不能等我回答吗?你是我在东方最好最好的朋友,白一航也是通过你认识的,我不值得你听一句解释吗?”
伊卡洛斯的声音不小,周围人都能听到,议论声纷纷扰扰的。
“今天是你21岁的生日,你不是说,很晚才能回来?但你多晚回来,都该给你过生日的,对吗?”伊卡洛斯放开揪住尸首衣领的手,后悔般,又去抚平那些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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