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夏泽一想到,不知老威廉还看到了什么他写给萧路的话,就觉得囧。
“等下,公爵。”阿方索大步走到沙发后面,弯腰一提,“这人怎么办?”
他看看挂在手里,毫无知觉的腾本瑄。
不仅夏泽,就连萧路也忘了还有这么个人。这么久,他一直无声无息。
“萧路将乔舒亚变形的时候,他就吓昏过去,一秒钟也没撑到。”阿方索咧开嘴笑。
“他背叛你。”阿方索收起笑容,“留不得。”
萧路淡淡瞄了眼夏泽,不说话。
“弄醒他。”夏泽吩咐道。
阿方索简单粗暴,接了杯自来水,兜头泼上去。
腾本瑄悠悠醒转,一眼看见还挂在半空中的乔舒亚尸体:“啊!”
阿方索立马转身,又接了杯水。
腾本瑄没给他继续泼的机会,吓得乱抖,但坚持着没晕。
“刚才发生的事你没听见,那就很好。”夏泽慢慢说道。
“公爵,伊卡洛斯要害你,找萧先生,快找萧先生!”腾本瑄下意识地大喊,眼神一转……“啊!萧先生……”
阿方索有点无奈:“他刚才就这么喊来着,找萧路也是他建议的。”
夏泽眼神柔和下来:“腾本瑄,伊卡洛斯现身之前,你想帮我?”
“是、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不是恶魔,不是伊卡洛斯说的那样,你不恶……你甚至……很善良。”
“所以你本来的确打算害死公爵来着。”阿方索愤怒开口,“没冤枉你吧?”
腾本瑄犹豫会儿,咬咬牙,缓缓点头。
“他该死。”阿方索告诉公爵。
夏泽微微摇头:“阿方索,我们都会犯错的。”
阿方索惊奇地看着夏泽。
腾本瑄也讶异得扬起头:“公爵……?”
“我原谅你。”夏泽告诉他,顿了顿,又道:“好好生活吧,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公爵……”腾本瑄呜咽着,捂住嘴,“我永远记得你的恩典。”
阿方索吹个口哨:“人类,运气真好。”
萧路勾起唇,冰眸里散出一缕温暖的柔情。他走到夏泽身边,摸摸他的头顶,主动说:“我们回去吧?”
夏泽上一秒还是个生杀决断的领袖,萧路冰冷的手一抚之下,立刻软成听话的小萌物。
紫眸亮晶晶地仰视萧路,他乖巧作答:“走呀。”话里全是按耐不住的喜悦。
“哟哟哟哟!”阿方索大声感慨,“我感觉好孤独啊,空虚、寂寞……”
夏泽理都不理他,只扔回一句话:“把尸体处理掉,人类干不好这种事。”
说完,开开心心地拉住萧路衣袖,跟他往门外走。
“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阿方索冲腾本瑄笑笑,上前一把捞起乔舒亚的尸首,夹包般夹在肋下,走了。
腾本瑄今天屡经奇变,堪称死里逃生,双腿软得站不住,挣扎着掏出手机拨通。
“何飞!你在哪里?我需要见到你……就现在……”他边说,边踉跄着走出家门,大门都忘记锁。
波诡云谲的腾家客厅终于安静下来,走得一个不剩。
餐桌上那束白色玫瑰抖动几下,乌灰色光芒中,秦越稳稳落地。
他死死绷住双唇。
良久,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竟将孽障带回酆都?”
“……你可真是宝贝他……”
酆都还是老样子,鬼差和摆渡人来来往往。
“萧首座,这几天都约不到你的摆渡车,每日功德积满了吗?”一个黑无常笑着与萧路打招呼。
萧路笑一笑,摇摇头。
“我三天才捞到一个单子你敢信?”黑无常絮絮叨叨,“本来想指名给你的,找不到你呢。”
“我以前四殿的,”鬼差对他眨眨眼,“我们很多兄弟都感激你。”
萧路的手机一直处在“停止接单”的状态:“谢了。”
他不愿多说,小蝙蝠正躲在怀里,对鬼差点点头,他回到乌篷船上。
“夏泽,我去找一个人。你在这里等我?”萧路垂眸,轻声征求小蝙蝠的意见。
“咕咕。”小蝙蝠发出不满的声音,爪子将衣服抓得更牢。
“一起去的话也可以,那你不能出声,他的耳朵很灵。成交吗?”
“咕!”小蝙蝠爽快表示:成交!
如果一个人说不出话,他的视力可能很好。
如果他看不见,他的听力大概率会比一般人更强。
忘川河上,有一个古老的摆渡人,没人知道他在河里漂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犯下什么罪。
不过大家都知道:此人决计转不了世。
他攒不满功德。
因为他是个瞎子。
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静默着,躺在自己的破烂木板船里。偶尔能抢到一个单子,不出意外的话,每做两单,必有一单被投诉。
后来单子少了,他干脆不再做这赔本的业务。他在忘川几乎活成一块化石,靠讲故事、跑跑腿、帮人做点杂活,换取一点点功德。
也就这么勉强活下来了。
众所周知,哪怕有天酆都倒闭,此人也还会继续漂在忘川河上。
摆渡人们很认可他的生存能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叫他为:太岁。
第103章 酆都第一美人
萧路从“酆都商城”里采购了一堆熟食,外加两罐好酒。
刚瞬移到太岁的船上,还没来得及说话,船舱里飘来一句话:“谁对我这么好?好香的酒菜啊!”
看来太岁不仅听力好,嗅觉也很强。
萧路提着食物,弯腰钻进船舱:“太岁,我是……”
“萧首座?!”
嗯,听力真的强。
“是我。”
“真的是你啊!”太岁的眼睛不知盲了多久,两条眼缝早已闭合得死死的,看上去属实令人不适。要不是这缺陷,其实他的长相过得去:长圆脸,悬胆鼻,有点英雄好汉的味道。
“萧首座,你从来没找过我,太荣幸。”太岁抽动鼻翼,“来就来了……”
“还带了些东西给你。”萧路丝滑接上,妥帖地拆开餐盒,一道菜一道菜地放在舱内唯一一张小桌上。
“这怎么好意思?”太岁边说,一只手在桌面上摸索。
萧路把一双筷子塞进他手中。
“啊!既如此,却之不恭。”太岁欢快道,“吃完饭再开酒?”他准确夹起一大块酱牛腱,好似眼睛长在了筷子上。
“倒不必。”萧路随即拍碎一罐酒的封泥。
“今天早上起来,听河里的恶鬼哭得像唱歌,我就知道有好事。”太岁不客气地接过酒罐。
“萧首座,我猜你是来打听事的。就冲你,你今天想问我什么,我都言无不尽。但能不能容我……”
“吃好喝好再说。”萧路替他回答。
“诶!真是酆都第一!”
太岁简短感慨完毕,开始他的吃席表演。
无奈萧路买的食物实在太多,足够四个人吃到撑。太岁努力到忘我,还是无法全部干掉,酒也只喝了一罐,最后抱着肚子瘫倒在地上。
萧路把餐盒一一收好,摞到桌子一边,酒放在餐盒旁边:“太岁,剩下的第二顿再吃。”
太岁费劲地翻身爬起:“萧首座,给我吃的喝的人,还是不少的。亲自给我摆盘收拾的,只有你。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在忘川多久了?”
太岁“嘎嘎嘎”地笑:“怎么说呢?我跟孟老婆子同一天入职。她去做羹汤,我被罚来了忘川。”
好家伙,几千年,真够长的。
萧路点点头,下一个问题单刀直入:“酆都可曾发生过与血族勾结的事?”
太岁一愣……“血族?你是说,西方超自然者?吸血鬼?”
“是。”
“嘶……”太岁陷入回忆,不消片刻,一拍桌面,“有!八百年前,的确出过这档子事。”
八百年前,正是夏泽首次来到东方,惨死于离宫的时间。
萧路知道,他问对人了。
“详细说说?”他语气平静,轻轻抚了抚胸口。
小蝙蝠激动得爪尖透过衣服,触碰到皮肉时,及时止住。
“那是一个王啊……”太岁很感慨,叹息着说,“最好的那个王。”
“酆都十个殿,九个王。五殿阎王缺位八百年,无人补位。”
“你知道为什么?”
“请讲。”
“原因有二。一来,五殿阎王是酆都大帝最为喜爱的王,曾经甚至有过传闻,说什么阎王是大帝的亲生儿子。哈哈,听听算了,不过这能说明,大帝有多宠爱他。”
“二来,他是最好的王,最能打、最公正、最慈悲。他最得鬼差爱戴,也最得人心。现在供奉收得最多最好的,是轮回王吧?”太岁大力摇头,“那是因为阎王不在了,他若是在,根本轮不到秦王,大部分供奉都是给他的。”
“甚至人间有过共识,掌管生死簿的阎王是酆都最大的王。他们才不管什么排名不分先后的说法,他们最信任谁,谁就是最大的。”
太岁双手一摊:“阎王出了事,谁能顶他的缺?谁敢?谁又配得上呢?再说了,这事儿终究还是要大帝指令。大帝不愿意,更没人敢说话。他的位置啊,八百年来一直空着。这在酆都,可是绝无仅有。不信你等等看,黎南鱼的王位,很快就有顶替的了。”
萧路对最后这句话没有评论资格,他当摆渡人四百多年,首次见到一个王倒台。
还是他弄的。
“阎王他出了什么事?”萧路问道。
“就是你刚才说的血族啊。酆都宝殿治的罪,当时把大帝气得,亲自来府里,亲自审、亲自判。那阵仗,我只听说过那一次,可惜眼瞎,见不到。”
“什么罪名?”
“滥用职权,泄密。”
萧路、夏泽:“?”什么鬼!
太岁等待片刻,听不到回音,得意地笑着说:“唬到你了吧?”
“唔,猜不出他做了些什么。”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阎王他认罪。一点都不含糊,干干脆脆的,认了。叫我说啊,就凭大帝对他的宠爱,但凡他能耍耍赖,拒不认账,大帝可能就算啦。”
“唉……阎王眼泪容不下沙子,他对自己,也不肯纵容。”太岁连连摇头,满脸都是惋惜。
“他不当王之后,去了哪里?”萧路问道。
“这,我可知道不了一点。全凭大帝发落,大帝让他去哪儿,便去哪儿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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