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剩一层面包的油,宣从南痛定思痛地看,然后抿了下指尖。
不浪费丁点儿食物。
顾拾提着两杯粥回来,宣从南看见后直直地穿过人群向前。
“顾拾。”
“嗯?”
宣从南走到顾拾跟前:“刚才有一只灰色的鸽子,它把我的面包抢走了。”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疑似撒娇告状。
顾拾稀罕地盯着他。
宣从南可惜地说:“我喜欢那个面包。”
当天热搜爆炸——
#顾拾为爱怒买2000面包#
最后是宣从南在顾拾付钱的前一秒及时制止,说吃不了那么多,才买了100块钱的面包。
宣从南吃了三个,顾拾吃了六个,剩下的都给嘉宾和其他工作人员了。
—
两天后恋爱综艺“我在爱你的路上”圆满结束,宣从南与顾拾中午到的家。
走时他们提前联系了家政阿姨,辛苦麻烦她每三天来打扫一次卫生。将近半个月没回家,再回来也像刚出门,宣从南心里上没觉得变化。
门刚在身后闭合,宣从南便被一股沉着的力量压向门板,嘴唇被咬住。
他顺从地仰脸回应,舌尖和顾拾抵死纠缠。
分开后,宣从南微喘:“一回来就亲。”
“嗯。”顾拾说道,“以后不让你出门了。”
宣从南道:“为什么?”
顾拾道:“在外面我只能看你,不能做其他的,急死了。”
“你做的其他的还少?”宣从南脱口而出。
“我做什么了?”
“......”
“没有。”宣从南推了推顾拾,让他别压着自己,说,“我要出去一趟。”
顾拾皱眉:“去哪儿?”
他颇有怨念道:“刚到家你就要出去?不画画了吗?”
“画啊,晚上再画。”宣从南眼里有向往的兴奋,“回来以后再跟你说,我等不及了。”
顾拾即刻道:“你带我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出门。”宣从南拒绝,又变回了之前严肃的形象。
他将箱子和书包全部交给顾拾,让他先收拾收拾,自己毅然决然地出门了。
—
宣从南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市中心。
高档别墅区。
坐在公交车的最后面时,宣从南小心地查看银行卡的账户余额。
尹倦之打给他六百万买画的钱,节目组打两千万费用,加上之前的钱,现在他拥有的金钱总数有3200万。
决定要攒2000万的时候,宣从南明确地知晓这是一个天文数字,靠他最贵一副卖 18000 的油画不知道要攒多久。
况且他只有也仅有一幅画卖出了18000。
那幅画耗时一个半月......
短短四个月,宣从南从70万不到的存款跨越到3200万,做梦一样。
真正的市中心繁华程度无可比拟,车水马龙秩序井然。
到了高档别墅区,宣从南反而望而却步。
没关系,之前那家人在两年前移居到国外了,他曾经的家现在是空的。
找到负责人的时候,那人竟然还认识他。
“是你啊,你之前经常来这儿。”负责人把烟掐了,说道。
宣从南点头:“嗯。”
留长头发的男孩子不多,负责人对宣从南印象深刻。
不止是他的外形令人一眼记永久,更是因为有段时间他经常天不亮就过来,紧盯着最里面的一栋小型别墅发呆。
刚开始保安以为他是蹲点儿偷东西的,专门报告别墅区的负责人,问他怎么处理。
负责人过来一看宣从南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让人暗地里观察几天,发现他除了看房子没有其他任何意图,没插手管。
甚至有一次,宣从南浑身湿哒哒地来,像是刚从水里死里逃生。
他长发和衣服滴着水,脸色苍白,站在冷风中热烈地盯着已经亮灯的别墅。
自此以后,他就不再来了。
许久不见宣从南的某天,负责人在吃饭时猛然想起,醍醐灌顶道:“那孩子不会姓宣吧......他小时候就是长头发了......”
“最近几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你。”负责人笑道,综艺节目的弹幕证实了他几年前的猜想,百感交集,“现在过得不错。”
宣从南道:“嗯。”
负责人说道:“今天过来是什么事?”
宣从南:“买房子。”
负责人一怔,眉头轻微蹙起来,不忍地说:“你爸爸曾经买的那栋?”
“嗯。对。”宣从南应得笃定。
“不好意思啊小南,如果叔叔知道......我会给你留着房子等你过来。”负责人欲言又止,可惜地叹气道,“那栋别墅在上一户刚移民不久就被买走了。”
宣从南很轻地眨眼睛,不理解这短短的一句话。
“......他花多少钱,我可以跟他联系吗?”最后他这么说道。
“联系应该也有点困难,他匿名买的房子——让朋友过来办的手续,你就算找到他朋友也无济于事啊,房子是他的不是他朋友的,做不了主。”负责人皱着脸,觉得都快说不下去了,但还是愿意试试。
“这样吧小南,叔叔尝试着替你联系一下,因为那个人买了别墅也没在这儿住过,实话实说还不如让出去。”
他接着说道:“当时那栋别墅的成交价是4200万,房子升值太快了,如果你实在想买,可能你得准备五六千万。你们直接走过户相关程序,不用经过我......”
“不用了,谢谢叔叔。”宣从南打断他低声说道,“我现在没那么多钱。”
如今的物价涨得像火箭,他竟然忘了房子升值更快。
特别是这样的黄金地段,每一寸地方都是金子。
爸爸二十年前买下它的时候花费将近2000万......现在怎么可能还是2000万。
就算把手里的3200万全拿出来也不够用。
返程回去的路上,宣从南看着外面蔚蓝的天空,并没有感到太难受。
六千万就六千万,等和顾拾离了婚,他有一个亿可以拿。
到时候......
想到协议到期离婚,宣从南颦眉突然有点难受了。
他觉得胸口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没得到缓解后他把脑袋靠在车窗,右手食指在没水蒸气的玻璃上面画笑脸。
“......囝囝不难。”宣从南小声说道。
两辆消防车一前一后从应急通道过去。
公交车往前走了会儿,然后停下,司机扭头说道:“前面那条街堵了,消防员灭火呢,公交车需要换路线,有要在这儿下车的赶紧下!”
滚滚浓烟自前方不远的地方往天上冒,下车之前乘客们先伸着脑袋看热闹。
从这儿打车回家用不到十分钟,宣从南下了公交低头打算叫的士,看有没有能有的红包券......
忽地,他抬起头目光凛然。
这条大路和学校、以及出租屋连贯,卓娅君他们一家也在这条路。
宣从南收起手机向前跑去。
几分钟后他跑到警察拉出的警戒线外,确定了不详的事实。
宣业的家着火了。
连带着上下两户受了牵连。
马路边坐着几个人,卓娅君护着灰头土脸的宣卓耀哭得撕心裂肺,嘴里一直嚎:“是他,是他放的火啊,他恨死我们一家了啊......我们一家对他不薄啊他怎么能这么歹毒......以前他小小年纪就还我们全家的饭里投毒呢......”
目前看起来无人伤亡。
宣从南愣愣地看着面前火势巨大的房子,无意识地矮身越过警戒线往里面走。
“诶——诶诶诶先生!不能进来!”一名年轻的警察拦住宣从南急道,“没看见前面这么大火吗?离远点儿啊!往后退!”
“我妈妈的画......”宣从南四肢冰凉,瞳孔轻颤低喃出声。
“先生你说什么?!是不是你有家人在里面?你放心消防员和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周围的哭声尖叫太乱了,警察只能喊着说话,“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真的不能进来!辛苦你到安全的地方等等!有什么消息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
宣从南被警戒线和无数人隔绝在外面。
熊熊燃烧的大火里,他似乎看见妈妈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被火舌吞噬殆尽。
宣业和卓娅君把那幅画藏起来,宣从南没找到过......
那么多年过去,他再也没机会看第二眼。
宣从南茫然地看周围,好像在寻找谁的身影。
漫漫人海,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依赖的影子。
“我,我妈妈的画......”
人群喧嚣如潮水般褪却,大火离得越来越远,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只有顾拾清晰无比。
“......“
“顾......拾?”宣从南低喃确认,不相信自己要找的人真的出现了。
“囝囝——”
“囝囝你看着我。”顾拾把宣从南拉进车里,摘掉口罩,捧着他的脸一遍一遍道,“听到我说话了吗?”
宣从南不知道待在家里没办法出门的顾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只知道,他现在特别特别需要顾拾。
“......顾拾。”宣从南的音色里仍然有不敢置信。
听到他开口发出声音,顾拾大松了口气,珍宝失而复得一般地说道:“吓死我了,你脸色好差。”
宣从南呆呆地看着他:“顾拾。”
顾拾道:“我在。”
房子买不回来,无缘;画再也看不到,无份。
有时宣从南确实会怀疑,是不是卓娅君说得是真的,他天生克亲。
父母生前与他缘份浅,短暂的12年都没办法相处。
去世多年后,他连父母的东西也留不住。
宣从南很低声地说道:“顾拾......我难过。”
话落,顾拾整个心脏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生疼。
“囝囝......”
宣从南躲进顾拾怀里,睁着无神的眼睛,又说:“顾拾,我特别难过。”
“可以告诉我吗?”顾拾几近窒息,搂紧宣从南轻声问道。
宣从南:“画......”
顾拾立马追问:“油画?”
“嗯。”宣从南闭眼。
顾拾觉得懂了,说:“妈妈的画在我那里。”
【📢作者有话说】
顾拾:今天没有小剧场。但火不是我放的。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53章
车玻璃薄薄一片, 却能隔绝外面大多数声音。
经过消防员的努力,大火将熄,无数纷杂的人影如游蛇一般移动。
有的人前进看热闹, 被警察厉声阻拦后退;有的人看完热闹出来, 向没办法进去的讲述惊心动魄的场景。
宣从南耳朵里全是顾拾刚才的话。
——画在他那里?
“你......说什么?”
顾拾克制地回答:“孟阿姨的画在我那儿。”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自驾驶座响起,胡阅捂嘴向后视镜不好意思地打手势道, “不好意思实在是咳咳......众所周知咳嗽忍不住啊咳......!”
宣从南推开顾拾,盯自己脚尖。
“去这里,辛苦了。”顾拾说了个地址, 牵紧宣从南的手给予体温。
胡阅灌下去一瓶矿泉水, 嗓子的痒意才消停。
“客气。”他随意摆手道。
公交车刚从那个地址回来, 宣从南整个人傻傻的,眼睛定格在两人牢牢交握的双手上。
“宣从南?宣从南!肯定是宣从南吧!——宣从南我看见你了,不要躲着你给我出来!”引擎启动车轮缓缓转起来,鸣笛提醒前面的人让一让, 两只沾满烟灰的脏手猛地拍向车窗玻璃。
卓娅君面目狰狞,好像真的看到后座的人里有宣从南:“是你放火,肯定是你放火!你这个小兔崽子我和你叔叔平常对你多好啊, 邻里邻居们都知道的,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啊。
“我和你叔叔是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的人,你想杀我们就算了, 可是耀耀做错了什么?他是你弟弟,他才19岁!”
那双眼睛被火熏得通红,朗朗乾坤下比鬼还可怕。越过顾拾宽阔的肩膀,宣从南看着卓娅君的脸, 目光平静, 却有恨。
这段路几乎被堵死了, 卓娅君一边拦车一边嚎叫吸来引众多围观者。
“现在你妈妈的油画也因为你烧没了,那可是1200万啊!你都不会良心不安吗?她的画那么值钱,你叔叔一直珍藏现在却成了灰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的父母生你养你,被你克父克母地害死,我们养你十几年,也要被你克叔叔克婶婶的害死了啊......”
“别听。”顾拾双手放在宣从南的耳朵边捂住。
他冷声对胡阅说道:“车窗降一下。”
被卓娅君使劲儿拍打的车窗缓缓降下三分之一。
后座的两个人冷漠的眼神如出一辙,卓娅君无暇顾及,只以为是自己胜利了,流着眼泪大笑着说道:“你心虚了!既然心虚就快点给我下来!”
她两只脏手伸进来想抓宣从南,不待顾拾再说话,胡阅先一步把车窗关闭。
卓娅君没想到一个大明星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伤害素人,手腕被车窗紧紧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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