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茵失望又遗憾,但也知道事情就已经这样了,凉席都已经买了,不仅不能同床共枕,现下两人还‘劳燕双飞’‘咫尺天涯’了。
陆茵第一次追人,也没经验,好在有耐心,还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韧。
日子继续,她继续白天跟着盛夏离去打工,晚上先回寝室等盛夏离。
这一天,盛夏离晚上回寝室,看见桌上多了个细细窄窄的花瓶,静静插着一支红色玫瑰,花苞含苞待放,上面还有些晶莹水珠。
它和盛夏离整个简谱的书桌,尤其是那盏掉了漆的台灯格外不搭,但又或许是这份不搭,格格不入间,它在书桌上就显得极有存在感。
甚至于就好像多了这朵娇艳绚烂的玫瑰,那掉了漆的台灯也多了几分做旧的美感。
陆茵见盛夏离看见了花迟迟没反应,有一点担忧:“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玫瑰?要是不喜欢,那——”
“喜欢。”
陆茵惊讶,盛夏离这一次倒是格外干脆,甚至于还打断了她接下来准备好的话。
她原本还想说要是盛夏离不喜欢,她正好问她喜欢什么,多了解一点盛夏离喜好,以后好给她买,没想到这个人和她一样喜欢玫瑰。
她还以为像她这样有个性的人,一定是喜欢一些很小众清新或是文艺气息的花,像玫瑰这种大众认知里甚至有些俗气的花,她以为她看不上。
但今天遇上的婆婆,卖的就只有玫瑰。
盛夏离静静看着桌上的玫瑰,她其实并不是喜欢玫瑰,她只是感觉到了陆茵想要了解她的心,但她并不想她费这个心。
什么花对她来说都一样,她只是有点意外,桌上这一朵......
盛夏离垂着视线,长睫盖着大半眼珠,陆茵看不清她的神色,但看人这么认真看着桌上的花,陆茵抿了抿唇,出乎她意料的喜欢啊。
陆茵一时心动,牵过盛夏离的手,不等人反应和阻止,拽着人就往阳台走。
‘啪’一声,灯开了。
白炽灯光下,整整一阳台的玫瑰暴露在了盛夏离视线里!
有的全然盛开,有的含苞待放,角落里甚至多了个花架铺满了玫瑰。
夏夜风徐徐,都是玫瑰的香气。
盛夏离突然想起她从前看过的一副油画,整张画布的玫瑰,仿佛泛着油彩的光影,全盛开了这本该寂静的阳台。
梦幻交织现实,光影闪烁,她怔怔看向兀自笑得开心的人。
陆茵眼里跳跃着毫不掩饰的欢喜,开心她今天遇到的卖花婆婆车上都是玫瑰。
而盛夏离,正好喜欢。
盛夏离呼吸一滞,看懂了她的欢喜,她的喜欢就那么重要么......
陆茵晃了晃牵着的盛夏离的手:“都送给你。”
盛夏离失笑一声,刚才感觉到异样、但一时间没想明白的点,现下清晰了。
陆茵送花,怎么会只有一朵玫瑰。
这满满一阳台的花才是她的风格,盛夏离偏头低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手也跟着微微颤动,连带着晃动了陆茵的手。
陆茵看着盛夏离的笑脸恍惚,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感觉这一阳台的花都开了,开得热烈。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笑起来那么的好看,那么的让人心动,那么的,那么的什么呢,陆茵形容不出来了,她伸手摁上了狂跳的心,她好想永远都能拥有这个笑容。
盛夏离渐渐止了笑,看着花架上那养着花ῳ*Ɩ 的透明玻璃缸:“这是什么?”
陆茵还没从盛夏离的笑里缓过神,呆呆顺着她指的看去:“鱼缸。”
花太多了,她干脆放弃了花瓶,买了三个超大长方形鱼缸。
有些东西改一改原有的用处,出奇的好用。
盛夏离看着鱼缸,眼里笑意渐渐散去,等这些花枯萎了,这鱼缸又还有什么用,她低头看了眼陆茵,犹豫间还是作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她从不用自己的习惯去要求别人,陆茵和她也只是这一个暑假的临时舍友。
可当第二天回宿舍,发现又多了个‘’大件’——半人高的落地风扇,本就挤的过道因为这电扇,更是得侧着身。
不仅如此,她的床上还有个小方扇,在床尾。
看盛夏离已经注意到了她新买的东西,陆茵笑着给盛夏离解释:“你不是热吗,床上那个电扇你放在另一张床上吹,不影响睡觉。还有这个大的落地扇,放这个位置,大家的座位都能吹到。”
盛夏离放了包,转身看向陆茵,眼神不像平常那样没什么抓点,这一次显得有些认真。
“你有想过这些东西,等开学了要怎么办吗?”
陆茵诧异盛夏离怎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开学怎么了......
盛夏离见人迷茫,问得更细:“是要搬回你寝室吗?”
她们这个只是暑假临时住的宿舍,开学后两人是要回到她们原本的宿舍的。
陆茵反应过来盛夏离在说什么,她也才想起这个问题,是有点麻烦了,陆茵环顾四周,东西有点多。
“搬呗,也不远。”
她宿舍就在这幢后面一幢,也不算远。
看陆茵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本,盛夏离叹气:“你寝室还放得下?”
陆茵有时候反应迟钝,有时候又特别的灵敏,尤其是涉及到一些情绪的时候。
这个‘还’字在她看来就是情绪词,比如‘你怎么在这里’和‘你怎么还在这里’情绪是不一样的。
陆茵眯了眯眼,看向盛夏离,她的样子显然是知道陆茵寝室的情况,她知道她寝室堆满了?谁告诉她的?宋心蕾?
她们有聊起她?宋心蕾总不能是在背后说她好话吧?
“那都给你吧,你不要就扔了。”陆茵说着意有所指,“我寝室什么情况,你该是都知道了吧。”
盛夏离蹙眉,她去过陆茵寝室几次,那都是在刚开学的时候,她们寝室看起来也都正常,后来宋心蕾有抱怨过寝室有人东西越来越多,占了寝室多半空间,她没说是谁,但跟陆茵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想也就只可能是她了。
而且只有一个她,要有两个这样的人,她们寝室怕是就住不下人了。
“其实很多东西你用不了那么多。”盛夏离指了指陆茵身后的桌子,“这些护肤品,有好几套你都没拆,为什么不等用完了再买新的。”
“还有这些杯子,你习惯用的就只有这一个,其他的都是浪费,占着地方,现在这书桌是没有人用,你才能当个展示柜,但你寝室你有书,你这些杯子能放哪儿?”
盛夏离叹气,不仅是这些纯纯没有的东西占地方的,还有些有用的东西也因为太多占了很多空间。
比如她现下脚边的箱子,盛夏离打开盖子,示意陆茵看:“还有纸巾这些,对,你整箱买单价上是便宜,但你要考虑你消耗的速度,像这样一箱纸一学期都够了,可你只在这住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陆茵买的还不止一箱,是三箱,只是这箱拆了用了,用的节约点,说不定整个大学毕业了都没用完这些纸。
盛夏离一声叹息,她望向陆茵,自刚刚她开口后,这人就沉默低着头。
“嗯?”盛夏离倒是也有瞬间的后悔,是不是说的太直接。
见人抬头,眼眶有些红,这后悔更多了一点。
陆茵没想到原来盛夏离有那么多不满:“你是不是也和宋心蕾一样,觉得我挤占别人空间,你觉得都是我的错?”
是,她是喜欢屯东西,喜欢把空间堆满,可是她也没有抢占别人地方,她也做了补偿,她买的东西放在公共区域,也默认了公共用途。
她在让寝室成为更有安全感一点的窝的同时,也把在一个窝里的人当自己人啊。
宋心蕾不也是在用她买的纸巾,洗漱室里沐浴露洗发水洗衣液,不全是她囤得吗,不能一边用着她东西,一边怪她买的多吧。
盛夏离竟然也觉得是她的错,陆茵在这一刻委屈到了极点,比任何一次陆慧英或是王兴腾骂她没良心还要难过。
陆茵吸了吸鼻子,眼眶热热的,她竟然想哭。
盛夏离在陆茵说完后,就知道她误会了,听着抽气声,心一紧,才要解释,陆茵就已经戴上了耳机抱着笔记本上了床。
一副拒绝再沟通的样子。
甚至于第二天她终结了自两人相遇后的习惯,直到盛夏离出门了,她也没有起床。
这一个多月,盛夏离已经快习惯了有一个人和她一起挤公交,和她一起吃早饭,现在突然变了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当到了影城,做好了爆米花,她习惯性就拿了个超大桶装了满满一桶等着陆茵笑着来取。
看着装好了但没有主人的爆米花,盛夏离有些发怔。
其实开始的时候,盛夏离怀疑过陆茵一天两桶超大爆米花大约都是浪费的,她不大信她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
但有一次内场需要支援,她被安排在电影结束后搞卫生。
她亲眼看见陆茵的爆米花桶里空空的,这人看见搞卫生的是她,还留下帮着把场内所有留位置上的爆米花桶丢垃圾桶,看到空的就开心地给盛夏离展示。
“你看,你做的爆米花多好吃,大家都吃完了。”
盛夏离失笑:“机器做的。”
陆茵:“那也是你用的机器啊,还是因为你才好吃。”
想到她当时理所当然的样子,盛夏离抿了抿唇,轻笑一声。
一旁同事帮客人打了饮料后,转身看到盛夏离的笑容有点疑惑:“什么事这么开心?”
盛夏离收起笑容:“没事。”
“对了,今天怎么没见你那同学?”
影城这些员工这么长时间下来,都知道了盛夏离有个同学天天来陪着她上班,早晚各一场电影加一桶爆米花。
影院经理知道了还挺开心的,说以后要多请几个暑假工,正好吸引她们的同学来消费。
不过她也知道像盛夏离那位天天来的同学那样的人是很稀有的。
影院的电影也不是天天都能更新的,那位同学那种频率看电影,大部分时间都得反复看同一部电影......
盛夏离还不知道因为她,影院经理决定明年夏天多找点暑假工了。
她听着同事的话,想到陆茵,不知道她现下气消了没,她想解释,但不确定陆茵愿不愿意听。
“她有事。”盛夏离回应同事问题,心里思索回去要怎么样和陆茵解释。
一直到晚上家教课结束,盛夏离都没想到办法。
一声惊雷,盛夏离抬头看去,黑云在头顶汹涌掠过,风雨欲来,盛夏离加快脚步奔向公交站,坐上了最后一趟车。
车子才刚启动,噼里啪啦的雨点就胡乱拍在了玻璃窗上。
夏夜的雨总是来的凶猛。
陆茵哼着歌,啃着梨,被一声惊雷吓得差点丢了手里的梨。
暴雨倾盆而下,世界都蒙上了水帘。
陆茵赶紧丢了梨,跑去阳台收衣服,就这么一会儿,就被风吹进阳台的雨给淋湿了脑袋。
拿毛巾擦着头发,陆茵透过窗户看着外头一点不见小的雨,努力回忆着早上她偷瞧盛夏离那一眼,她手上有没有拿伞。
没有,她就背着包,那包里有伞吗?
陆茵擦干了身上水渍后走到寝室门口架子旁,打开了盛夏离的柜子。
她记得盛夏离雨伞这些东西都放在柜子里。
柜门一看,她一眼就看到了盛夏离那把黑色折叠伞收得跟刚买来没拆开过一样的规整。
盛夏离这个人,一样东西百样用处,只要有一把伞,那就不可能买第二把,遮阳遮雨只一把。
陆茵觉得按着盛夏离的性子,就算在外面临时发现下雨,只要家里有伞,她也不可能因为临时需要,就买一把伞。
不然的话,她不可能只有一把伞。
陆茵拿了伞又走到阳台看了会,雨是一点没有变小,还越下越大,这从公交站台到寝室非得淋成落汤鸡不可。
本来还打算跟人冷战两天的,昨天其实陆茵是有一点不开心和委屈,但看盛夏离紧张的样子,陆茵忽然就有了主意。
她借题发挥了,为的是以退为进。
兵法里不也说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追人也一样吧。
陆茵没有经验全靠摸索,早上看盛夏离出门前的欲言又止,陆茵感觉这方法大概是对的。
她总是追着人跑,要怎么样才能让人回头看一眼她,等等她呢?那不就是她停下不跑的时候!
甚至于她突然往回跑了,那一直被追的人,还不得迷惑啊,这人是怎么了?怎么不追了?
是不是就会停下步子了,说不定还能回头追着她跑了呢。
陆茵笑出了声,可惜了,这一场雨打破了她的计划,这么大雨,她还是没办法狠下心看盛夏离淋回来。
以后再找机会‘以退为进’吧。
陆茵换了衣服换了鞋,拿上了伞出了门。
......
盛夏离看着变大的雨势,侧头靠在了已经被外头雨模糊的玻璃窗上,公交站跑回寝室大概只要十分钟。
淋十分钟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她小时候上学下雨,家里没人送伞,跑回家需要半个多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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