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记得就好。”齐清转了个方向,往回走,“走吧,回去吧。”
感觉胃里不那么难受了。
陆茵快步跟上,笑得开心。
“那你可得好好学习,早日学成归国,成个真正医生。”
“嗯。”
“但有个问题,你学成了也是个骨科医生,我这心受伤,你要怎么治。”
“把伤你心的人,打骨折。”
笑声穿透夜色,在江面荡漾,粼粼水光中,随风越传越远。
...
第二天,机场。
离境安检入口,齐清紧紧抱着陆茵,心里万分不舍也得说着得体的离别话语。
“好了,我进去了。”
陆茵最是受不了分离,在齐清抱住她时就已经红了眼眶:“注意安全,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齐清:“你也是,别谈了恋爱就把我丢一边,一个电话都没有。”
陆茵忍着鼻酸:“说的我跟渣女一样,有新欢不要旧爱,放心,我一定经常提醒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齐清松开了人,努力挤了个笑:“回去路上当心,慢点开车,我进去了。”
陆茵点头:“落地后给我发信息。”
齐清应下,深看了一眼陆茵后,头也不回往里走,不想陆茵看到她红了眼眶的样子。
陆茵一直看着人消失在安检口,那一直忍着的眼泪才掉下来,她真的很受不了这样的情景。
当初她要离开的时候,其实也短暂犹豫过要不要跟盛夏离当面说,但她真的受不了离别场景,能逃避的话她一次不想经历。
小时候经历过太多次太多次,小时候目送陆慧英他们的车离开,开始她还会哭还会闹,后面也许是知道了哭也没用,又或许是姥姥的话她给记住了。
姥姥说:“茵茵不哭,哭声会让妈妈牵挂,她要开车,牵挂多了,危险。”
陆茵之后就再没有当着陆慧英她们的面哭过,都等看不见车了,才扑倒姥姥怀里哭。
后来姥姥不在了,她每年去郦城,暑假结束回来的那天,她也都等车开了,往后看不到陆慧英了,才拉上车帘,一个人哭......
齐清排队过检查窗口时,看着前面挺长的队伍,等待中拿出了手机,给盛夏离发了条信息。
“敢让她哭,飞回来揍你。”
盛夏离收到时,正在花店里看着店员打包她才挑好的花,看着这消息,笑了声就把手机重新收回了口袋里。
昨天陆茵就说过今天齐清要走,她一点时间都不想再浪费了,准备了两天,等不到明天了。
她从另一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四方盒子,轻轻碰了碰上头扎着的精致白色丝带,眼里盛满笑意也有点忐忑,不知道陆茵会不会收。
才想到人,电话就响了,拿起一看,是陆茵,盛夏离赶紧接了。
“喂,盛夏离,晚上有空吗?”陆茵等着电话一接通,就笑着直奔主题:“一起吃晚饭吧。”
盛夏离看着手里的东西,忍着笑意,压着情绪略有为难地回道:“抱歉,晚上要见个重要客户。”
陆茵有些许失望,但不多,总归以后能吃很多的饭。
“没事,那你忙吧,我们约明天?”
盛夏离:“你晚上有事吗,我结束后去找你。”
听到盛夏离话语里也想见她的感觉,陆茵那一点点失望也没了:“我没事,我就在家,你忙完来找我吧。”
说到后面陆茵甚至有点不好意思,晚上,就她和盛夏离...想想都有些激动了......
陆茵坐进车里,深吸一口气,也算是晾了两天了,不能算太快了吧。
盛夏离:“好,晚点来找你。”
陆茵:“嗯,那我先开车了。”
盛夏离:“好,慢点开。”
挂了电话,店员那边也包装好了一束超美的花束,盛夏离付了钱,带着花往江澜云府开,十分钟就到了。
估算陆茵从机场回来还得有个四十分钟,盛夏离先回了902,补了补妆,接着就直接去了901门口,演习着待会儿用怎么样的姿势迎接陆茵。
虽说脑海里演习了好几遍,包括台词,但真要上场了,也还是会有些紧张。
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觉得这穿得会不会太正式了,别陆茵一看到她就发现了端倪。
她的计划是,先去吃饭,她定了家很有氛围的餐厅,也存了瓶好酒,提前连代驾都找好了,最后的目的地是亲亲家园,那房子里她也都布置好了。
那里有最后的惊喜,可不能提前就被陆茵猜出来了。
就在盛夏离重新换了身没那么张扬正式的衣服后,手机响了。
是陆茵的电话。
但接通后,电话里却是个陌生的声音。
盛夏离听完后,手里花束失手掉落,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直接僵裂,黑沉的眼里涌起巨大的恐慌。
脑海里,就只有两个词在闪着红灯。
陆茵,车祸。
她慌乱去按电梯,红色数字迟迟不动,她快速撞开逃生门,大步往下冲,到地库拿了车,快速往中心医院赶。
一路上,盛夏离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到了中心医院,看到急诊楼前还亮着灯的救护车,盛夏离的眼眸都像被那光给割裂了,疼得不得了,胸腔里的空气也像瞬间被抽了真空,难以呼吸。
盛夏离快步往里冲,失神地在闹哄哄的急诊楼里寻找方向。
就在她觉得眼前都开始模糊时,她听到了一声呼喊,犹如天籁。
“盛夏离,我在这。”
陆茵在急诊手术前的座椅里,盛夏离才出现她就看见了,但人好像没看见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甚至有点呆。
第一次看到这样盛夏离,陆茵呼喊后,看到盛夏离往她这方向转了过来。
看清她惨白的脸色,和红得异样的眼眶,陆茵心猛地一跳,这是怎么了?盛夏离怎么这幅模样?
盛夏离看着角落里,好好坐着的人,踉跄着冲了过去,离得越近眼眶越烫。
走到跟前,盛夏离腿软,直接跪下了,仰头看着陆茵脸上的血污,还有脖子上的颈托,想要伸手但又不敢。
“你...哪里受伤了?怎么样,哪里痛?”
她的目光四处梭巡,慌张不已。
陆茵疑惑挑眉,但才一动,额头就是一痛,痛得她直抽气。
盛夏离听到这声抽痛,更为一惊,只当她碰到了陆茵哪里的伤口:“对,对不起,哪里痛,是哪里受伤了?”
陆茵缓过额头的痛,看向整个人状态看起来比她还不好的盛夏离,看着她眼里满眼里的紧张和心疼,本来感觉没怎么样的心倒是委屈了起来。
她抽了抽鼻子:“没事,就额头缝了三针,有点痛。”
盛夏离刚刚就看到了陆茵额头上的纱布,听到缝针了,只觉得心上扎了上百根针一样跟着疼了起来:“都缝针了还没事。”
陆茵笑笑:“命还在就没事。”
盛夏离脸色更糟了,一种强烈的后怕涌入心头,刚刚听到陆茵车祸,她多怕,多怕......
陆茵看着盛夏离颤抖的唇,疑惑道:“你怎么了,我没事啊,护士没跟你说吗,都是轻伤。”
盛夏离仰头,看着陆茵,眼眶红得吓人:“都检查了吗?”
刚才护士的电话,她在听到‘陆茵’、‘车祸’这两个字眼后,其余的话语就好像都像被消音了,她只想着快点来亲眼看到人,她才能真的放心。
陆茵:“嗯,目前来看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有些脑震荡,颈椎有些损伤,她现在还有些想吐,但陆茵没告诉盛夏离,感觉盛夏离现下的情况看起来比她还糟,随时能晕过去。
不过只是看着,后面需要盛夏离去办理住院手续,安排住院事宜,她还是挺稳得住的。
陆茵直到躺在病床上,那股子后怕才算是冒出来了。
听盛夏离问起,她简单说了当时车祸的情况,她才刚驶离机场高速到快速路上,就有一辆车失控了一样撞了上来。
她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前面的车,被挤在了中间,头磕破了,好在颈椎没有骨折,不幸中的万幸了。
护士说要留院观察让给家属打电话的时候,陆茵只想到了盛夏离,死里逃生,她很想见到人。
但现在见到人了,倒是有些后悔了,她今天还有重要客户呢。
想到这,陆茵问起盛夏离,客户怎么办。
盛夏离:“我只后悔,没有亲自来接重要客户。”
陆茵有点晕晕的脑子,看着盛夏离的眼神,才明白怎么回事:“这重要客户又是我啊?”
盛夏离点头:“本来想给你个惊喜。”
陆茵一脸歉意:“倒是给你惊吓了。”
盛夏离心里微恼,这时候陆茵说这些,但看陆茵脸上的血污,这气就成了心疼:“医生让你多休息,别多想,我去给你打水洗个脸。”
盛夏离去医院超市买了日用品,忙前忙后,给陆茵擦了脸擦了手,又换不同的盆用不同的毛巾给陆茵擦了脚,很细致,脚趾头缝都没放过。
给陆茵擦得极为不好意思,好在是单人病房,没有其他人。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盛夏离也没给她这样擦过脚,这感觉挺神奇的。
等都收拾好了,盛夏离展开了陪护的床,陆茵看了一眼就皱眉了。
而且盛夏离买了一堆东西,倒是忘了给自己买个被子了。
看她像是就这样要躺下,陆茵拍拍身边的位置:“要不挤挤吧,你看我这样也动不了,分你一半床。”
医院这床跟以前寝室的床差不多大小,两个人挤挤能睡得下。
她带着颈托也不好翻身,不担心晚上挤到盛夏离。
以为盛夏离会推辞下,没想到她才一说,盛夏离就起身上了钻,钻进了她刚刚给掖好的被子里。
盛夏离尽量贴着边,给陆茵留出足够空间,但同时,脚轻轻贴上了陆茵,她的心在听到陆茵出车祸后,就一直悬着,现在也没有落地,如果可以她其实想紧紧抱着陆茵。
陆茵感觉到脚上的温热,感觉到了盛夏离的小心翼翼,心里一阵热意涌动。
其实刚刚除了看盛夏离睡那张陪护床会不舒服外,也是因为她不想一个人睡。
刚刚躺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被送上救护车时的情形还有一个人在医院等待盛夏离的心境。
很孤单,很慌张。
陆茵小心挪了点脚,紧紧贴上了盛夏离。
可惜她的脑袋没办法转,不能朝向盛夏离,余光看见她也仰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茵轻轻屈起脚趾挠了挠盛夏离的腿,感觉蹭到的是脚踝,陆茵想起她脚踝上的纹身。
之前陆茵有问过这纹身含义,当时盛夏离说以后见面聊。
左右现在也没事,人躺在身边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聊聊。
陆茵拿脚趾再次挠了挠盛夏离的脚踝,开了口:“上次说到这纹身,你说和我有关,是怎么有关?”
盛夏离仰躺着看着天花板,听到这问题,微微转过身看向陆茵,她仰躺着只眼珠子在往她这边瞟,盛夏离心又疼了。
听到陆茵的问题,她这心里还多了些酸涩。
“这纹路据说可以祈祷平安。”盛夏离的声音有些低,还有些飘摇,像古寺禅音,“祈愿你能一生平安顺遂。”
陆茵并不意外,但真听到了还有些不真实感:“我记得你说是两年前纹的。”
两年前发生什么了,盛夏离为什么突然纹了这纹身?
这事说起来,倒也不复杂,盛夏离简单解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亲亲家园小区里从前和你打过麻将的李阿姨,小区水站老板。”
陆茵想点头,但动不了,她开口道:“记得。”
重遇陈阿姨还说起过她,两年前心梗去世了。
想到这,陆茵眼眸震颤,是因为这个?
盛夏离继续:“她两年前去世了,走的很突然,帮着她处理后世时我想了很多,后来公司团建去了尚宁,偶然遇到了个古寺前卖东西的阿婆,买了她的祈愿手环,拓印纹路时觉得这图案挺好看的,后面找了纹身师纹在了身上。”
盛夏离省略了很多的话,例如想了很多是想了什么,那年她已经知道了陆茵在郦城,公司也开始起步,她打算去找陆茵,但这事打破了原本的计划。
原本心里很多的恨,都在那段时间想明白了,本来很执着想要问问陆茵为什么,后面发现问了又怎么样,问一个人丢下自己有什么意义,总归是丢了,不喜欢也好、无可奈何也好,结局不会变。
除非她后悔。
在此之前,她只希望她平安。
陆茵听完盛夏离的解释,有些发怔,没想到是因为李阿姨的意外,也没想到这意外让盛夏离想到了她,更没想到她替她祈福后,还把祈愿纹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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