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地滑,家里请的钟点工阿姨没法来打扫卫生,厉问昭正在厨房,把碗一个个放进洗碗机。
景沂翻了个身,扒着沙发靠背看厉问昭:“这么冷的天,怎么忽然要请客吃饭,这两只抠门鬼一定有什么阴谋。”
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会跟人慷慨分享美食的样子。
“我猜,他们晚饭要宴请的主角,其实是孟婆。”厉问昭淡淡说。
景沂一懵,“依据是……?”
厉问昭:“他们鼻青脸肿来的。”
景沂:“……”
哦,那就说得通了。
“那我是不是要摘嗓子了。”景沂说。
孟婆这么大的官都来了,总不能只是为了来慰问他这只无辜往死的孤魂野鬼吧?
肯定是冲着自己的小玩具来的。
景沂忽然有点怕。
摘嗓子哎,大小也是个手术,哪怕领导操刀,那也有风险……孟婆不会把他原本的嗓子一起摘走吧。
景沂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能容忍黑白无常这俩大迷糊在手底下当差的,一定是更大的迷糊。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景沂趴在沙发垫上,“你能打得过孟婆吗?”
“不能。”厉问昭坦率地说。
景沂:“……那你陪着我,这个世界上只会增加一只孤魂野鬼。”
“我们可以请外挂。”厉问昭说。
景沂:?
哪里哪里?
厉问昭轻轻一笑,“庙里的大师,我已经请来了,现在就在首城酒店住着。”
景沂竖起脖子,摸了摸胸前的符咒:“就是给我驱邪符的大师?”
“嗯。”
“那就太好了。”景沂兴奋地道:“这清汤寡水的日子,也是该有点刺激的事情来风生水起了。”
“……”
·
厉问昭第二天也没上班,街上铲雪车工作了一天,已经把道路清出来了,厉氏的员工们正式开工。
景沂休息了一天一夜,才勉强找回一点精气神。
傍晚,他们一起出门,去赴黑白无常的鸿门宴。
景沂怕冷,把自己的裹得像头熊才满意,穿完衣服,又往脖子上戴了条围巾才作罢。
看着镜子里圆滚滚的自己,他十分庆幸现在是冬天,换了夏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遮住脖子上的暧昧痕迹。
“要不要我抱?”厉问昭说:“外面地滑。”
景沂不服气地噘嘴:“瞧不起谁呢?我可以自己肘!”
厉问昭伸手把他嘴巴上的围巾往下压了压,“挡嘴了。”
“暖和。”景沂据理力争。
厉问昭叹了口气:“但是你嘴巴里呼出的水汽会把它冻住。”
“……”
景沂就不说话了。
乖乖伸长了脖子,等着厉问昭帮他把围巾塞进下巴。
他又没在这么冷的城市生活过,他怎么知道这里的天气连围巾都能冻住啊。
电梯直达地下停下车,门一开,景沂就往外走。
“走吧走吧,要来不及了。”
厉问昭提醒:“来得及,别瞎蹦跶。”
“我没有瞎蹦……”景沂话还没说完,脚下就一滑,人差点梭出去撞在墙壁上。
“你是想头破血流去见黑白无常?”
厉问昭有力的胳膊捞住他,又松开,搓了搓他惊魂未定的脑子。
景沂狡辩:“是有人把奶茶倒在电梯门口了。”
谁啊,这么没有公德心。
差点害他撞一跟头。
厉问昭叹了口气,抓着景沂缩在口袋里的手指,收拢握紧,“能好好走了吗?”
景沂手掌被握得暖乎乎的,笑了下,“能。”
厉问昭就牵着他上车。
“大少爷,”系安全带的时候,景沂既然想起来,“我刚才滑倒的样子有没有很眼熟?”
厉问昭:“嗯?”
景沂:“之前宁姜和那谁……是不是就这么从家里梭出去的?”
厉问昭晃了晃神。
那些事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虚影,遥远而不现实,如果不是小管家提醒,他可能就彻底忘了。
“不一样。”厉问昭说着,发动了汽车。
景沂追问:“哪里不一样?”
“宁姜拿下巴犁地了,你没有。”
“……”
·
·
雪天路滑,厉问昭和景沂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地方。
“大师来了吗?”景沂刚下车就东张西望。
“来了。”
“在哪里?”
厉问昭把他牵离雪坑,“在暗处,不跟我们同行。”
景沂就懂了,这是怕打草惊蛇。
那好吧,那他就懂事地不问了。
景沂本以为黑白无常会选择一些稀奇古怪的口味饭店,没想到抬头一看,约饭的地点是一家国宴餐厅。
新中式的装潢,处处透露着古代的奢靡精致。
前台小姑娘都穿着一身清丽旗袍,“您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厉问昭道:“有,来找人。”
前台:“请问预约人姓什么呢?”
景沂:“……”
厉问昭:“……”
黑白无常姓啥,这可算是戳到景沂的知识盲区了,姓黑?姓白?还是姓黑白?
就在景沂苦思冥想的时候,餐厅里忽然窜出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景沂,这里!”
陌生的中年男人走到面前,他皮肤很白,身材高大修长,颇有几分儒雅气质。
景沂试探:“白无常?”
“是我呀。”白无常扭头对前台笑笑,“他们是我的客人,我自己接待就好。”
前台了然的笑了笑,退开了。
景沂没来过这种地方,不由得东张西望,“你们怎么选了这种地方,够豪气啊。”
白无常嘿嘿一笑,尴尬道:“我们是不能自己变出钱来使用的,这算违规。”
景沂:“那这是……”
白无常挠挠头,“这不是有厉总的卡嘛。”
景沂:“……”
景沂眸子一秒犀利,感情是拿着他们的钱在做顺水人情!
“没办法,孟婆她老人家来了,”白无常苦恼道:“我们哥俩觉得零食有点拿不出手,就来这儿了。”
景沂一惊:“孟婆真的来了?”
“嗯嗯,”白无常道:“她想见你。”
景沂一秒警惕:“索命?还是勾魂?”
厉问昭也微微收拢了手指,偏头时,眸光一闪,角落里晃过一个身影。
白无常眸光一言难尽:“那是我们哥俩的活儿!”
景沂:“哦,那就没事了,这边是吗,我们走吧。”
白无常:“……”
景沂停下脚步:“咋了?”
白无常嘿嘿一笑,略有讨好之意,“您也知道,孟婆是我们的上司嘛。”
嚯。
“您”都用上了,这得多大的事儿啊?
白无常话锋一转,直截了当:“你能不能别告我俩地状。”
景沂:“……”
他眸光看向厉问昭,视线柔软了一下,“看着在我男朋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厉问昭清浅一笑。
白无常则狠狠松了口气。
三人一同进入包厢,厉问昭走在最后,迈步进门之前,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保镖就带着大师进入了隔壁包厢。
“孟婆大人。”白无常道:“景沂来了。”
景沂好奇地探头,传说听得多了,但真的孟婆长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这算是有生之年了。
主位上,一名身着古装的年轻女人正襟危坐,描眉画眼,头戴珠花,样子十分贵气。
……怪不得选在这里吃饭,孟婆她老人家这副装扮,在哪里都会奇怪吧。
“呵呵呵……”漂亮女人捂嘴轻笑,“这位就是景沂啊,果然古灵精怪。”
景沂跟着笑:“哪里哪里,不比您厉害。”
孟婆弯了弯眼睛,“听说你是被我手底下这俩蠢驴误杀的?”
蠢驴黑白无常:“……”不敢怒更不敢言。
景沂:“……”
孟婆婷婷袅娜地走上前,靠近景沂,“真是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特地从阴间给你带的特产,给你赔罪的,要收下哦?”
景沂受宠若惊,“孟婆客气了,这是什么?”
“孟婆汤啊。”孟婆咯咯咯:“新配方新口味,有价无市,好喝再来啊。”
景沂伸出的手嗖地缩了回来:“……”
孟婆,居然是这种风格的吗?
“这种风格不好吗?”孟婆挽了挽鬓角的碎发,“换了你在奈何桥打工几千年,你说不定比我还癫。”
有道理。景沂点点头,“特产就算了,我不好这口。”
孟婆闻言微愣:“那你好什么?曼殊沙华?黄泉土?三生石?还是婴儿井?”
景沂一连退了好几步,几近破防:“我能不要吗?”
孟婆愣了愣,脸色凝重起来,“那你要怎么才能把我的玩具还给我?”
景沂:“……?”
“没有小玩具,这俩货我都用得不趁手了。”孟婆把玩着指甲,“你不知道,这领导有多难当,表面上下属对你曲意逢迎,背地里闯的祸呀,啧啧,收拾都收拾不完!”
景沂:“……”
“所以,你提条件吧。”孟婆道:“要什么才能换你来的金嗓子。”
“我没条件。”景沂找回声音,“你拿走就好。”
这东西对他来说也不一定是好处,泄露隐私,早点拿掉也好。
“不行。”孟婆皱着眉道:“你当我是什么啊还讨价还价,必须得要点什么。”
景沂:“……”
第一次见这种讨价还价的。
可是景沂还是不知道该要什么,钱是万能的,但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要什么有什么,他还缺……
景沂:“能给我俩一点寿命吗?”
“你搁我这儿卡bug呢?”孟婆瞪眼。
景沂缩了缩脖子:“……”
不能就不能,凶什么啊。
孟婆:“……”
她深吸一口气,“那是阎王爷的范畴,我动不了,但来之前我看过生死簿了,你俩命里没病没灾,换一个。”
景沂一笑,那他就没有什么要求了。
孟婆笑了下,看向见面后就一直没说话的厉问昭,“你呢,你也算家属,他想不到,你来。”
厉问昭一愣,轻笑,“那就请孟婆摘嗓子的时候轻一点,景沂怕疼。”
孟婆啧了一声,“就显着你痴情了是吧?”
她扭脸看景沂:“闭眼。”
景沂紧张兮兮吞咽了一下,“不会把我的嗓子也一起摘掉吧?”
孟婆冷笑:“我又不是黑白无常,不会犯这种没品的错。”
黑白无常缩成一团:“……”
又被上司diss了,可还是要面带微笑呢。
景沂又问:“那会不会刮到我的脸?”
孟婆:“……不会!”
景沂还在哔哔:“我以后肯定还能说话的吧?”
孟婆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老娘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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