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安和靳修齐对视一眼,正要继续询问,却听到外面传来尖叫声,两人赶紧赶过去,只见一个村民坐在地上,颤抖得不成样子,甚至地上还隐约有腥臊味传来。
靳修齐皱了皱眉头,这人也太脏了,他的恐惧情绪他都懒得吃。
两人看向院子里,只见一个老人被挂在树上,随着风一摇一晃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老人的双眼、双耳、两只鼻孔都被钉子钉死,他的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大滩大滩的血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
竟然和刚刚那个女鬼一模一样!
第98章
“三叔公!”
村里的小辈人见到挂在树上的老人先是惊叫了声,随后在三叔公晃晃悠悠转过来,用可怖的正脸面对众人的时候,小辈们立刻被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场面一度混乱极了。
“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三叔公被从树上放下来,众人见他死状太过凄惨,还弄了块白布盖在了三叔公的脸上。
刚刚被吓傻了的那两个年轻人哆哆嗦嗦道:“我们也不清楚,就是刚刚好像听到点什么声音,我们害怕蛇又回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谁知道……谁知道就看到这一幕。”
年轻人说着,畏惧般看一眼三叔公的尸体,又赶忙挪开视线。
“你们来的时候三叔公就这样了?”又有人问,“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两个年轻人顿时哭丧着脸,“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当时我们太害怕了,哪敢再看啊。”
就在这时,屋里忽然冲出来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老太太佝偻着背,“嘿嘿”怪笑着,“死啦,死啦!都死啦!”
“三叔婆?你怎么出来了?”
“三叔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老太太眯着几乎快要合在一起的眼睛,觑着眼前的人,安静半晌后,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刺得人鼓膜疼,“哈哈哈,你要死了,你要死了!你也快死了,你们都会死,哈哈哈,整个上泗村,一个都不留,报应,报应啊!”
众人刚经历了被蛇搅得无法安睡的一夜,又见了三叔公诡异的尸体,本身就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现在再被老太太这样一闹,只觉得冷汗直流,就连吹过的微风都透露着一两分阴森味道。
“谁把三叔婆放出来了?”忽然有人开口,“三叔婆前些年撞坏了脑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让三叔婆一个人在外面这么瞎溜达,出点事怎么办?”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要拉着三叔婆进屋里去。
一开始三叔婆还配合得很,怎么摆弄怎么是,可越靠近屋子,三叔婆就越是慌乱,挣扎,到最后几乎要挣脱开桎梏她的年轻人。
忽然,三叔婆紧张地喊着,“她来了,她回来了,她回来报仇啦,哈哈,逃不了,谁都逃不了!”
三叔婆被关回了屋子里,但她留下的阴森氛围却没有消散。
院子里虽然站了二十号人,却诡异的十分安静。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份安静,那是个年轻人,说话声音也小小的,看上去似乎是想和身边人说悄悄话,但由于现在环境过于安静,这样的悄悄话已经被达到了被所有人听到的程度。
“爸,三叔婆说的‘她’是谁啊?”
被年轻人叫爸的中年男人烦躁地摆摆手,“我哪知道是谁?”
目光却忽然触及到三叔公的尸体,一阵风吹过,三叔公覆盖在脸上的白布被吹开,露出三叔公可怖又诡异的死状,中年男人看着三叔公的死状,心里无端端发毛,却怎么也挪不开目光。
然而越看,中年男人越觉得三叔公的死状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就在最近这段时间看过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中年男人的错觉,他好像觉得三叔公的脸,似乎在发生变化。
好像……皱纹少了,胡子没了,面部线条也变得柔和了。
不,不是错觉,三叔公的脸,就是变了!
从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变成了一个年轻清秀的姑娘。
只是这姑娘的脸,怎么这么眼熟?
忽然,那女生长大了嘴,墨色的珠子掉了出来,女生血糊糊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了,因为,这是小琴!!!
小琴似乎也意识到中年男人想起她了,唇角微微上扬,然后唇瓣一开一合,似乎在说话,中年男人依靠嘴型,依稀辨认出小琴在说……“下一个,轮到你了。”
“爸,爸?”
年轻人的声音让中年男人回了神,看到自家儿子关切的表情,中年男人再看向三叔公的尸体,只见三叔公脸上的白布还完好无损地盖着,顿时松了口气。
“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什么幻觉啊?”年轻人听着中年人的嘀咕好奇地问了句,“是像现在这样吗?”
正说着年轻人开始七窍流血,歪着脑袋,用那两个血窟窿对着中年男人道:“还记得我吗?”
中年男人牙齿颤抖,双腿发软,眼珠子一跳一跳得疼。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三叔公不是说了吗?会把你的魂魄封印在你的肉身里,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会出来?”
“因为我心有不甘啊。”小琴半张脸都腐烂了,钉子从腐烂的眼眶中掉落在地上,化作一缕黑气,缓缓缠绕在男人的腿上,“凭什么你们把我害死,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偏要我一个人在痛苦的地狱里挣扎?”
太恐怖了!
这太恐怖了!
中年男人一连后退好几步,最后猛地一屁股栽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嘴里嚷嚷着,“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这都是三叔公他们的主意,我只是,我只是稍微拦了你一下,对,我也不是诚心想让你死的。”
这话说完,久久没有听到回声,久到中年男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了。
没有回应?
又过了许久,中年男人以为这事已经结束了,小琴或许相信了自己的话,已经离开了。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眼前并没有形容可怖的小琴。
稍稍松了一口气,中年男人正要抬手擦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却感觉自己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搭上一只冰冷的手。
卡顿的机器一样,滞涩地扭头去看,只见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只是现在的他,七窍都在流血,表情痛苦又狰狞,就那么用只剩下两个血窟窿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男人,“助纣为虐,该死啊。”
中年男人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挺挺倒在地上。
意识消失前,中年男人看到正在朝自己飞扑过来的儿子,看到骚乱的人群,听到三叔婆在屋里癫狂的大笑,也看到站在人群后,冷笑着的小琴。
他后悔了,他为什么要帮助三叔公?
为什么要去害一个无辜的姑娘?
他真的,后悔了。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魂魄离体,就在他以为他即将要去投胎的时候,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蛇猛地冲过来,一口吞吃掉了他的魂魄。
——
村子里乱糟糟的,刚出了三叔公惨死的事,又在三叔公惨死现场,吓死了人。
更何况村长也死了,连个能主持大局的都没有。
林意从梦中醒来,拉着顾绥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匆忙离开的人群。
“老二这死得真邪乎,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
“可不是,你们看老二那眼睛,看着就跟被吓死的似的。”
“哎呦,你们两个胆子大啊,还敢议论这事啊?不要命了?”
有大娘说了两句,见几个年轻人还不服气,又嘟着嘴道:“不是我吓唬你们,当年村子遭过事,后来凡是议论的人都死了。”
听了大娘的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开口道:“我们就是多说几句,也不至于这么诅咒我们吧?”
大娘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觉得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林意却敏锐觉得有些不对劲,仗着脸嫩,凑到大娘跟前,笑眯眯问道:“大娘,给我讲讲呗,那个当年,是咋回事。”
大娘本来还是怪不乐意的,但看着林意讨好地笑,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行吧,就给你们讲讲,我也是听以前村里的老人说的,大概在一百年前吧,村子里也发生过差不多的事,闹鬼,死了不少人,当时每个死者的死状,都和咱三叔公一样,后来也有不知死活的在讨论当时死者的死状,结果没多长时间,所有讨论的人也都死了。”
故事并不如何引人入胜,只是境况相同,无端让人觉得有点心慌。
“那大娘,后来呢?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大娘立刻笑开,“后来啊,村里找了有能耐的道士,道士就说泗水有灵,让我们在泗水河畔供奉泗水娘娘像,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泗水娘娘像刚一供奉上,村子里立刻就传来不少女人的惨叫声,再之后,村里就一直风平浪静了,直到现在。”
“泗水娘娘像是那个时候建造起来的?”
大娘点头。
林意想了想又问道:“那泗水娘娘像自从建造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吗?”
这个问题算是把大娘问住了,赶紧摆手,“这谁知道啊,反正从我小的时候开始,泗水娘娘像就是这个样子了。”
林意又问,“那自从泗水娘娘像立起来之后就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
大娘点头,随即又忧愁起来,“现在村里这样,是不是泗水娘娘觉得我们不够虔诚所以来惩罚我们了啊?”
说完,大娘立刻步伐匆忙了起来,“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准备点贡品,好好供奉下泗水娘娘,希望泗水娘娘保佑,不要再让我们村子遭殃了。”
这个观点立刻引来了村里大部分人的赞同,于是人群又呼啦啦散开。
人群散去,站在原地思考的顾绥又被露了出来。
顾绥觉得林意这么认真思考的模样像个毛茸茸的小动物,因为吃不到好吃的东西而有些苦恼,忍不住笑着抚上了林意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意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觉得有点奇怪。黑蛇,泗水娘娘,一正一邪?”
第99章
“嗯?”
顾绥懒懒地回了一声,主要心思还放在林意毛茸茸的脑袋上,只觉得林意怎么看怎么可爱,眼睛都舍不得挪开一下。
林意也不觉得被顾绥摸脑袋有什么奇怪的,经历了刚刚那场真实的梦境,之前怀疑顾绥不是自己正经对象的心思也淡下去不少,记忆里,顾绥没少揉他脑袋。
“按照我们从进村开始到昨天晚上的经历,那条黑蛇肯定是对村里人不存善心的,而黑蛇被绣在泗水娘娘像的衣角上,你说泗水娘娘和那条黑蛇是一伙的,还是对立关系?”
“我记得神话里经常有成仙前明明是天敌,成仙后却不得不共用一个身体这种例子。”
“小意觉得呢?”
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会儿,林意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泗水娘娘在村子里很受崇敬,似乎大家都很相信泗水娘娘,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举行大祭,以前村子里再穷,都会掏出钱来买一整只猪供奉泗水娘娘。”
“那或许黑蛇和泗水娘娘是敌人呢?”
听着顾绥不走心的回应,林意终于意识到顾绥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赶紧晃了晃头,“你能不能认真点啊,我在和你说正经事呢。”
顾绥眨巴眨巴眼睛,面上带了些无辜,“嗯?我说的不正经?”
行吧,虽然态度敷衍,但确实在很认真地回答自己的问题。
林意不深究了,想了想道:“我觉得想要调查清楚村子里的事,还是得从泗水娘娘那里下手,你觉得呢?”
顾绥可有可无地点头,又道:“不过,你真的要搞清楚这些事?”
“很好奇啊。”林意提起这个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时刻保持旺盛的好奇心不好吗?”
“好倒是好,就是觉得,多少有点危险啊,毕竟已经死了不少人了。”顾绥免不了还是担忧。
林意也觉得抱歉,明明顾绥是个普通人,而且还是和这个村子没有半点关系的普通人,现在却因为自己被无辜卷了进来,正要说话,却感觉一根温温热热的手指落在自己的唇上。
顾绥抵着林意红润饱满的唇,浑身都是卸了力气后的轻松惬意,丝毫不像是处在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的情况中,反而自在地像是来和林意出门旅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不喜欢你要说的话,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密不可分的,不是吗?”
林意多看了顾绥几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短暂的思考后,林意忽然扯住顾绥的衣领,两人的唇瓣立刻贴在一切。
短暂的,并不浓烈的吻后,林意粲然一笑,“这话是你说的,你要是敢食言的话……”
“嗯?怎么样?”
林意贴在顾绥耳边,热烈的气息喷洒在顾绥的耳朵上,激得他那一小片皮肤起了细细密密的疙瘩。
“我会杀了你,然后做成标本,好好珍藏。”
少年人的爱总是炽热又浓烈,轻而易举便可以许诺一声。
瞪了半天没等到顾绥的回应,林意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盯着顾绥看了半晌,“嗯?”
顾绥盯着林意,眼中的情意丝毫不加掩饰,“我答应你,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我应该纠正一下。”
“什么?”
“你在杀了我之后,你也活不下去的。”
“嗯?”
顾绥轻笑,“小意,你离不开我的,你得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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