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传承信物
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到底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谈不言知道计辞瞒着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问他。
对方的神情似在纠结，但已不像之前那般坚定，他开始犹豫。
所有事情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事已至此，他今日出现在天阳宗的禁地中，这里面的秘密怕是不久也会重见天日。
这部分早或晚告诉他，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迟早都会知道。
阿言有句话说的很对，有些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同他在其他人嘴里听到是不同的。
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是贪心，想要看看他的选择。
“阿言，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你会恨我吗？”
他松开了手，站在原地没动，脸上的表情竟带着些许祈求与恐惧，谈不言看过去时计辞移开了视线，眼神游离，不再看他。
谈不言虽然震惊于他的话，但有了之前的教训，没有立刻回答。
只是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深了，他也是他们的一环吗？
那他一开始接近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不，不对，若是有目的，计辞不会因为婚契而担心，毕竟婚契在手，为了活着他肯定要听计辞的。
据他对计辞的了解，如果真到了那天，他杀他肯定不会是因为私怨，一定是发生了事情，他不得不那么做。
“真到了那么一天，你是为了你自己吗？”
“不是。”
"你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吗？"
“有。”
随着计辞的声音，谈不言竟然再次想起那个秘境，在这个地方的影像中，他们见到小美人前，在外面听见的谈话，那导致修真界断层的事情。
他想，或许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你是为了人族吗？”
“嗯。”
计辞应下，神情紧张，颇有些无措的看着他，却见对方忽然笑了，“既然是为了人族，我不会恨你。”
他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死亡早晚都会到来，若能为人族而死，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更何况，死在计辞的手中，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我会努力找到办法，避免让可能成真……但如果真到了那天，你放心，下辈子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计辞声音急促，生怕说完了对方就不信了。
只是，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谈不言瞳孔微张，看向计辞时眼中闪过了几丝怀疑。
不是，计辞这么厉害吗？这都可以。
见谈不言满脸不信的样子，计辞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他清楚对方不怎么相信他，没关系，若是用不到最好，若真到了那天，也不用解释什么。
不知道突然想了些什么，计辞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直视着谈不言的眼睛，声音严肃，“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一些情况不太对，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我的身体同部分神魂分离，这样我的身体依旧能在人间，只是会弱些。”
他说着顿了顿，脸色难看，“ 谁都没想到灵盟中有竟然叛徒，我们失败了，我的肉身毁了，幸好当时反应快，这才保住了神魂，不然……”
谈不言心下一紧，完全不敢深想，虽然他不是主人公，也不在现场，但只是想想他就担心计辞。
“肉身被毁的反噬太大了，整个灵盟被夷为平地。”
计辞的声音虽然平静，但谈不言的心始终被揪着。
这就是外界所说的，他屠了灵盟的真相！
谈不言想着心底愈发的难受，就因为这
归根结底，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失去了身体本来就很惨，还要经受那些……
为什么要他经历这些事情。
谈不言心底难受，一股火骤然起来。
刚要开口，就听对方说，“最开始想要分离神魂时，是因为想入鬼界，但后来肉身被毁，倒是不好再去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骗你，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你下辈子 ……”
“谁问你那个了！”
谈不言没好气的开口，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心疼。
“就因为这，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一切都要自己承担？你不信我是吗？”
计辞看着满脸受伤的谈不言，叹了口气，他其实没有那些想法，只是单纯的觉得时机没到。
有些东西，提前告诉他，也只会增加他的负担，没有什么好处。
今天告诉他，只是他不想谈不言自责。
谈不言从来都没有错，隐瞒的人一直都是他计辞。
“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有些事情，还不到告诉你的时机，所以阿言不必多想，时机到了，你自会知道的。”
……
计辞安抚谈不言时，计秋则不知道从哪里刚爬出来，明明是个魂体，身上却挂着些脏兮兮的树叶和枯草。
正蹲在离屋子不远处的地上挖着什么。
常理来说，魂体不能出现白日及阳光下。
之前是因为万俟钺给他的灵力，这次是因为他哥哥的。
虽然是魂体，但他从心底起喜欢着阳光。
外面的世界暖洋洋的，真温暖啊。
蓝天、白云还有一片绿色，那片绿中隐约可见点点鲜艳的色彩。
真的好美。
久违的一切。
正欣赏时，忽然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他的身上，还挺硬，撞的他都有些痛了。
疑惑的回过头，就看见一块眼熟的金色令牌。
宗主令！
天阳宗的宗主令！
金色的令牌在阳光下散出悠悠的金光，在他的面前上窜下跳，见计秋的视线落在它的身上，那块令牌身上竟然发出‘嗡嗡’的声音，跳的更快乐，那样子看起来殷勤极了，若是一只狗，尾巴估计都该摇上天了。
计秋一怔，这可真在他的意料之外。
抬起头时，谈昊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面色难看，阴沉着仿佛要出水似的。
“你是谁！”
说话间，剑已经快要横在他的脖子上，大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杀了他的意思。
计秋脸色难看极了，若不是想起现今的天阳宗宗主是谈不言的父亲，早就怒了。
而现在，他刚想礼貌笑笑，身体动作的瞬间，那把剑又更近了一步，这下是彻底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下，计秋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他死前尚未成年，这么多年都在沉睡，脸上的表情控制的还不成熟，也压不住怒火，但还是尽量克制。
“谈宗主，我想您继任宗主时，应该明确知道一条铁律吧。遇到宗主令主动选择之人，天阳宗上下需全部听其号令，您，这是在做什么，是不想认了吗？”
宗主令是他当年亲手所制，为的就是这。
当年他们尚且不知道事情要到何时才能终结，他们也不知道后世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保事情不提前泄露，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
当然也要考虑各种情况，比如说传承的人死了，世间无人知晓、回应怎么办。
又或者活下去的人没落了，不再有号召力、影响力，说出的话没有人信了。
也可能他们之中出了叛徒。
因而他们决定留下传承信物，用天阳宗来举例，只要天阳宗在一日，只要有人拜入此门，入门的第一条就是无条件听从宗主令所选择之人。
不仅仅是天阳宗，那时候加入的所有宗门都是。
只是各个宗门之间相互保密，他们互相不知道。
而且在当时，原因也只有宗主才知道。
身为天阳宗宗主的谈昊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知道有问题不会好好问吗？
上来就威胁他算什么！
谈昊自然清楚，祖训确实不能忘。
他收回手中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问出的第一句是“我儿在何处。”
此时谈不言和计辞还在屋中，只听两道脚步声，计辞眉头蹙紧，紧紧盯着门口。
突然，一道飘着的金光露出来，下一刻直勾勾的冲向了计辞，贴在了计辞的胸口处。
谈不言的视线很快就从金光上移开，因为他的宗主爹爹出现了，看着他那宗主爹爹满脸严肃，想到他对计辞的不满，忙上前几步，“爹，计辞不是坏人，这中间有隐情……”
他的语速很快，生怕对方没听完他的话一个冲动对计辞下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谈昊上来将谈不言拉到身边后，才看向计辞，神色如常，不像要打人的样子。
计辞同计秋长得很像，因为几乎是看见计秋的瞬间，他就猜到了。
只是多年未见，他长得同那时候不一样了。
“你的外貌……”
谈昊目光死死盯着计辞，眉头促成了川字，思绪却活跃的很，这人身上有不少秘密，难不成他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是有目的的？
也是，乖儿这么护着他，他八成是中计了。
“是，这是我本来的样子。”
谈不言站在一旁没出声，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差别，只是比之前精致了些，贵气更甚，外貌本质没有什么变化。
“你们既然要我天阳宗做事，难道不解释一下吗？先说说你们怎么能进入我天阳宗的禁地。”
听着谈昊的话，谈不言开始还很淡定，直到他问出对方怎么能进入禁地时，谈不言颇为无奈的看过去。
“爹爹，不只他们，万俟月也能进来，我说，这禁地该不会只防天阳宗弟子吧。”
第五十三章 撕出生路
听见谈不言的话，谈昊眉头紧蹙，一种‘乖儿再说什么胡话’的表情。
谈不言也很无语，但是这就是事实啊。
他爹就是来晚了，不然就能亲眼看见。
见谈不言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谈昊心下一沉，乖儿自小就不骗人，更何况，这种事完全没有必要骗他。
而且，宗主令还主动贴近他们。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谈昊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有些事情悄然的发生了……
“谈宗主，借一步说话吧。”
直到此刻，计辞仍然觉得还没到时候，只是宗主令感应他们出现，那这件事情就只能现在说了。
他最初上天阳宗时，身上有隐藏的气息的法宝，宗主令感应不到他，如今他是魂体状态，掩藏人类气息的法宝便无用了。
不过，今日天阳宗的宗主归位，其他宗门也得提上日程了。
只是过早的出现，除了让他们恐慌外，不会改变什么的。
修真界那场献祭的断层，即使到了如今仍在。
或许是正如他们所算，天命如此吧。
毕竟后来这么多年，人间再也未出现那么多的天骄，甚至连五分之一都不到。
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成或败，就在这儿了。
“谈宗主，请随我来。”
计辞带着谈昊进入了密室，那是身为天阳宗宗主都没有进去的地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他之前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可是这里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不对，直到一个外人带着他进入了身为宗主的他都不知道的地方。
眼见二人消失在密室口，谈不言看向旁边的计秋，对方见他看过来，双手瞬间捂住嘴，用力摇了摇头，用行动表明自己什么都不会说的，谈不言无奈的笑笑。
好吧，没关系，他爹会说的。
他倒是要看看这对兄弟到底藏了些什么。
想来定是什么大事。
谈不言看向密室口，那里正是记忆中他们看过的地方。
那些事情应该都是真的。
人族到底发生过什么？又将走向哪里？
密室下一片光明，下到里面，布局很简陋，四四方方的空间，仅仅只有一张桌子，可是空中却飘着一个接一个的拳头大小的光球，那些光球散发着柔和光晕，静静地停在空中。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残魂！”
谈昊看见这一刻时整个人停在原地，他的境界看的很清楚，这些魂魄残缺的可怕，要不是有这个密室，怕是只要一阵风都能将他们吹散。
“这只是极小一部分，大部分的人，什么都不剩了，甚至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计辞声音沉重，有些残魂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围绕在他的身上，一阵一阵发着光，似乎在说什么。
但谈昊知道，它们不会，这些残魂不会保留意识的，亲近计辞或许是因为本能。
“谈宗主应该知道修真界的那场浩劫吧，虽然所有书籍上都没有记载，但身为宗主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谈昊猛地转过头，面色痛苦，眼底瞬间湿润，“这是那些天才？”
他身为天阳宗的宗主，自然清楚这些年人族逐渐式微，他们苦苦支撑的多么艰难。
妖魔两族横行，边界上的禁制逐渐减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
若是没有那场浩劫，那些少年英才能让人族达到多么强盛的局面，他甚至都……不敢想象。
“不止，这里面的不仅有那些天骄，还有各门各派的普通的修真者，也有普通人，甚至还有妖魔。”
最后两字仿若重锤似的，重重的砸在了谈昊的心上，震惊的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浩劫出现的原因，本以为能留下残魂的都是修真者，有普通人本就已经令他震惊，却没想到还有会妖魔两族！
为何妖魔两族的神魂会出现在这里！
谈昊的神情逐渐愤怒，没等他开口，计辞接着开口，声音沉重，压抑着痛苦，“他们都是英雄！”
“其实说是浩劫并不准确，浩劫只是一层刻意营造出来的幻想，那其实是一场献祭，以那些天骄为首，数不清的人献祭了自己的生命，鲜血染红了大地，汇成一条血河。尸骨堆积成山，连他们的形貌都看不清楚，甚至是人是妖还是魔都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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