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所有的生灵引发的共鸣。
谈不言此时根本就听不见水茹笙的话,他只是看着那两个花苞,一动不动。
他太害怕了。
从真切的失去开始,眼睁睁看着计辞失去生机,看见他垂下头颅,看见他消散,谈不言痛的想要跟计辞一起离去。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前一刻,他发现计辞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颗金色的球体。
球体中金紫两色微弱的交织着,似乎很快就要消失。
几乎是瞬间,一个想法就出现在脑中,没有任何的犹豫,谈不言将它紧紧握在手中,猛地抬头看向那万里晴空,心底松了口气。
他没跟任何人说便上了死亡山脉,可他没想到,纵是水茹笙也不是全知的。
但这也好歹是个希望。
水茹笙让他将其扔进池水中,自那之后,他便日日在池边守着,果真没过多久,确实有了起色,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叶子,慢慢的,根茎逐渐粗壮,金紫两色交织着。
最让谈不言欣喜的是,他能从上面感觉出计辞的气息。
“你呀你,赶紧好好休息吧,他们出来也就这两天了。”
谈不言摇了摇头,固执的看着那两朵花苞。
没有人知道这个情况,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虽然这一切看着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谁又能说的准呢?
他只是害怕。
不亲眼看到一切,他是不会放心的。
水茹笙见此也不再说什么,看了眼那水池中花苞,转身离开了。
虽然从没有人碰见过计辞的这种情况,但她相信,计辞一定会回来的。
若计辞都可以回来,那他……是不是也有机会。
死亡山脉常年被雾气笼罩,到了深夜雾气变得愈发的浓了。
谈不言一直坐在那儿没有动,即使这里的雾气浓重得连池中的花苞都看不见,但他依旧没有动。
像是一尊石像,坐在这里,直到地老天荒。
谈不言的脑中闪过一幅幅画面,都是他同计辞的那些美好瞬间。
他真的很怕,很怕。
他怕计辞不会醒来,怕醒来的不是他们,怕这一切都是徒劳。
那日万念俱灰之下,是那颗珠子给了他希望,原以为来到这里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可以放下心来,只是竟过了这么久。
即使过了三年多,他对计辞的思念只增不减,若是……若是计辞不会回来,那他也会随之而去。
谈不言思绪纷乱,袖子中的手渐渐冒出了冷汗,身上仿佛有万千虫蚁噬咬,坐立难安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了“扑通”两声,惊得他瞬间抬头看去,那原是被雾完全笼罩的水池中竟出现两道幽暗的光。
金与紫分立左右,光芒正逐渐变大。
谈不言什么都没想,将水池中的雾气推开,此时那两朵原本即将开放的花苞消失了,但下方水中的两道光芒则越来越盛。
他的心也越来越忐忑,看着水中的光芒,整个人隐隐开始颤抖,池水不深,谈不言却根本看不清水下的情景,更别说他现在浑身脱力,竟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谈不言就这么呆呆坐着,望着水中那两处光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突然,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圈一圈的涟漪向四周波荡,剎那间,光芒大盛,刺得谈不言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揭晓谜底的时候到了。
谈不言没有动作,身体却被冷汗浸湿,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他是真的怕,怕这些天的希望都是一场笑话,怕这一切都是他的梦。
忽然,一个软软的东西碰到他的唇角,谈不言身体一僵,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大脑瞬间空白,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面前的人勾起嘴角,蹲了下来,一只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珠,另一只手则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脸上,那张俊美的脸顺势蹭了蹭,眼神一片依恋,“阿言,我回来了。”
“阿言哥哥,还有我哦。”
第八十三章 番外(二)
自从那日过后,世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三界合为一体,三族之间不再互相敌视。
但各界依旧守着自己本来的地盘,不同的是没有了以往的禁制,任何生灵皆可自由行走。
某处偏远小镇,集市熙熙攘攘,放眼望去热闹极了,有长着毛绒绒耳朵的货郎,有散着黑气的行人,一切的一切都同过去截然不同。
除了人族外,妖魔两族也于此间生存。
“哥哥,那个好可爱,好吃吗?”
计秋手中拿包栗子,眼睛亮闪闪的盯着不远处小狗形状的面食,嘴上问着,头都没回便跑过去,而他的后面,计辞正将手中大大小小的东西送进储物袋,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放在旁边人的身上。
明明一副很想说话的样子,却一直憋着。
谈不言无奈地停下来,抓着计辞的手腕用力将他拉住,“好了,已经气了半盏茶的时间了,别气了好不好。”
他笑着,声音宠溺,一副对计辞无可奈何的样子。
见对方没有开口,抓着手腕的手一松,顺着往上轻抚,抓上小臂,感受着手下充满力量的肌肉,谈不言轻轻摇了摇,“阿辞,我的好阿辞,我都没怪你抛下我,你就别气了嘛。”
虽然这是计辞第一次跟他闹脾气,心中却莫名多了几分满足,毕竟有时候也需要来点调味剂嘛,这种在乎的感觉倒也不错。
但,一想到是因为那个狗东西,心情瞬间不好了,果然还是应该将那家伙做成肉饼拿去喂狗!
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呗,就不能好好做做计划?
都活了那么多年了,能被那时身为人族的他反杀就罢了,那地方就不能选一选?
这下好了吧,害得他尸体还被人家找到了。
真是,都死了还给他留麻烦。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直到今日早晨,计辞梦到了他身为人族时的那场死亡,大清早的他还没有清醒,就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他的腰还疼呢。
就算他是妖王,计辞也不至于那么用力咬吧,估计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幸好没人看见,不然他这张脸要往哪里放。
“他是杀了我,但是我死前将那个家伙反杀了,就别气了。”
那只蛇妖是他的对头,不知道怎么找到他的转世,以为他真的死了便来报仇,人族的他确实不敌,不过和那家伙同归于尽他很知足了。
“可是,你就是故意的!”
计辞的一句话瞬间将谈不言所有想说的都堵了回去,无他,计辞说的是对的。
但是,他能承认吗?
这必不能啊!
就这样都跟他生气,要是让计辞知道这是真的,又得气多久。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在当时那种情况,只有身为人族的他死亡,魂体才能回到真正的身体里,才能帮到计辞。
“计辞!我都没怪你抛下我……”谈不言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反驳的话,索性破罐子破摔,左右事情已经做了,结果也不会改变。
“而且,你都已经罚过了,到现在我身上还痛呢。”
想着,他的眼圈越来越红,声音中闷闷的,将袖子挽上去一些,原本白晳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其中最明显的当属那个牙印。
计辞瞳孔瞬间放大,紧张的看着他弄出来的痕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翻找药膏时抬眼便见谈不言那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一阵心虚,忙牵住对方的手,“阿言,我….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
他的声音发着颤,越来越小,计辞垂下头,紧紧咬着下唇。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微风拂过,计辞却脸色惨白,唇上的血色褪去,翻着东西的手颤抖着。
看着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人想多了的毛病又犯了,无奈笑笑,一把抓住计辞的手,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重重砸进柔软的床铺中。
计辞看着变化的场景有些懵,感受着怀中的温度,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阿言好暖啊。
抓着自己的手很温暖,抱着自己的怀抱很温暖,阿言似乎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没等计辞反应,谈不言一个翻身坐在了计辞的身上,一只手轻轻拍上计辞的脸,“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被咬的是我,你一副快哭了表情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计辞不是因为他身上的痕迹而慌乱,但是,睁眼说瞎话谁不会呀。
想着,手上的力更大了,计辞白晳的脸隐隐红了起来,那双眸子下隐隐泛起了水汽,谈不言心下一动,好像心尖最柔软的地方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只一眼,便让他沉醉其中。
谈不言单手抓着计辞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捏住计辞的下巴,逐渐用力,便见对方眼圈渐渐红了。
对方却浑然不觉,眼睛一直盯着他。
“阿言,你生气了吗?”
心尖的羽毛似乎化成大手,时而捏住心脏,时而松开,谈不言舔了舔犬牙,望着身下人湿漉漉的眼睛,只觉得牙都痒了起来。
不等计辞开口,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口中传来淡淡腥甜才不舍的松开了嘴。
“阿言……."此时的计辞眼眶通红,衣领大开,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谈不言松开了禁锢他的手,用力按了按着脖子上的伤口,仔细摩挲着。
计辞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从他们回来开始,他一直提心吊胆,他没想到能将阿言咬成那个样子,阿言生气也是正常的。可他真的很害怕,不知为何会突然梦到那天,但一旦开了头,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又会想到那件事。
那时被生生压下的情绪似乎于此时进发,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他,阿言不会惨死。
“计辞,在你没有看见我的时候,我死过很多次,但我从来都不怕,因为我知道,我正走在去见你的路上。”
谈不言轻轻俯下身,趴在计辞身上,看着他的侧脸,凑近他的耳旁,一只手按上他的心窝,感受下方的跳动。
“所以永远不要害怕我会离开,不管我在哪里,不管发生什么,你只需记住,我在努力回到你的身边。”
计辞一直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断掉,他用力将谈不言抱住,好像要将他整个人嵌进身体中。
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计辞侧过头蹭了蹭谈不言洁白的脖颈,齿印红痕隐藏在下方,嫣红的舌尖轻舔,谈不言的身体一颤,一种说不出的氛围萦绕,计辞凑得更近了,舌尖往下探索着,谈不言的身体颤的更明显。
白皙的手抓住计辞的肩膀,指尖轻颤着。
淡蓝色的床幔轻垂,有风吹过,影影绰绰。
计辞的手摸到了谈不言的腰间,轻抚着腰封,正要动作时忽然“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计秋气呼呼的走进来,二话不说,背对着床坐在了椅子上,抱着胳膊重重"哼”了一声。
床上两人面面相觑,瞬间想起了将人自己抛在集市上的事,谈不言淡然从计辞的身上下去,随意拍了拍衣裳,缓步走过去。
“计辞,你怎么能将小秋扔在那里,现在外面什么人都有,你也太不上心了吧,走,哥带你……”谈不言的话没说完,忽然一只手从后揽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没等他拒绝,一颗毛绒绒的头压在肩上,“阿言,我脸痛。”
闻言转头看去,计辞被扯开的领子已经恢复了原状,唯独只剩那泛着红的半张脸。
这人明明可以将脸恢复,偏要留着拆台。
谈不言不满的瞪了计辞一眼,转过头时已经恢复了原样,“小秋,对不起……”话才说了一半,计秋猛地站起来转身抱住谈不言,速度之快到他们都没反应过来,被这两兄弟一前一后抱着,谈不言心底突然涌出一种复杂的感觉。
委委屈屈的声音配合着那张脸,谈不言的心被愧疚笼罩。
“哥哥,我碰见一个魔,他说想要与我交朋友……我还能交朋友吗?我不信任他们所有人。”
小秋从前没有什么机会交朋友,唯一交到的一个便是万俟钺,可万俟钺背叛了他,使得小秋对‘朋友’失去了信任。
“当然可以,什么魔?”谈不言轻轻拍了拍小秋的肩膀,声音温柔。
“他说,他是魔尊。”
“魔尊!”
谈不言的声音骤然提高,没等着这对兄弟反应,谈不言已经一手抓一个,化出原型,瞬间跑出三千里。
倒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怨,只是如今的计辞和计秋只是拥有千年修为的修真者,再没有其他的机缘。
而那些家伙其实早就已经联系过他,他们的目的他自然知道,只是想要拉拢计辞兄弟而已。
不过,计辞早就将一切和盘托出,这修真界多他一个修真者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何必继续拉着他们二人呢。
他们已经为了这一切死过一次了,如今也让他们为自己活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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