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激励,共同进步。”
迟阙质问的目光投来,云绥两眼一闭。
“你可以回去和你母亲沟通一下。”聂华温和地提醒。
云绥笑得十分勉强:“好的好的,谢谢老师。”
可是,谁能说服一位舌灿莲花的大编剧呢?
“正好,你回去把座位排一下。”老聂把资源利用到极致,无情压榨精神受创的可怜劳动力,“等我回去选新班委。”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吧,云绥捏着座位表咬牙微笑:“好的老师。”
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物质世界,身体却还要半死不活地回班。
迟阙在他身边冷笑:“同桌,真行!”
云绥憋着的火炸了:“我瞪了你那么久,你但凡反应一下呢?”
“云绥同学,你讲点道理。”迟阙勾唇假笑,指着身后的办公室懒散地反诘,“你每天瞪我八百回,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况且。”他双手抱胸歪着头轻呵,“就你那通胡扯,我顺着说是脑子进水了吗?”
云绥冷脸:“你什么意思?”
“说你瞎话编的非常富有童真。”迟阙挑眉,凉凉地嘲讽,“砸碎玻璃误伤是要记大过的,你猜聂老师看没看过你的档案?”
云绥的气焰顿时没了一半。
迟阙微微低头,覆在他耳边:“云绥同学,你扯得那一通瞎话,连我一句话的效力高都没有。”
“呵呵。”云绥怒极反笑,扯着他的领口推开,“比效力高低?那你怎么没把老聂说服呢?”
迟阙向后仰头,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知道阿姨的提议。”
云绥脸一黑:“滚!”
迟阙抬了抬下巴,懒洋洋道:“不会,请做个示范。”
“没问题。”云绥点点头,指了指正前方,“你站到前面蹲下,我马上就能教会你。”
两位“名人”在这个角落杵了太久,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学生纷纷缓下脚步伸长脖子。
“恐怕不太行。”迟阙遗憾地摊手,“我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周围突然诡异地沉默了。
几位近距离围观的同学眼睛瞪成了铜铃。
“不会说话就闭嘴!”云绥忍无可忍,扯着某人的袖子拽进后门。
新分班后同学换了快一半,报道日就是新交际的起点。
外向的已经从“认识认识”发展到“勾肩搭背”,内向的也渐渐和周围人熟络起来,学生们叽叽喳喳,聊天说笑,人声鼎沸。
云绥和迟阙从后门进来,一前一后穿过人群,所到之处如同下了静音咒,硬生生走出了班主任突击的效果。
“同学们,聂老师让我为大家排一下新座位。”云绥捏着座位表清了清嗓子,“请大家集中注意力,我们速战速决。”
“赵澜和李婷,第一排靠窗,刘洋和孙涵,第一排中间,白寒和王晖,一排靠墙……”
排到最后,一整个班学生的脸都排绿了。
这座位分明是按照高一学年综合排名的前后位排的!
这是摆明了要刺激心态,拒绝摆烂,实现可持续性内卷。
学生们拉着驴脸收拾东西,只听台上的人缓缓念出最后一组名字:
“云绥和迟阙,第四排中间。”
“啪”一声,周一惟的书掉地上了。
整个班都炸了锅。
“卧槽!谁和谁?”
“他俩不会现在就打起来吧?妈妈我想回家!”
“别呀哥们,年度大戏上演了,你退票了?”
“可闭嘴吧!感觉他俩要杀人!”
云绥听着此起彼伏的声音,板着棺材脸背起书包。
“绥哥!”周一惟拉住他的袖子,依依不舍:“此去不复返,你多保重!”
云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捐躯。
云绥假笑着回敬:“你先保重自己将死的英语吧。”
换座位的这一路万众瞩目,云绥坐下时已经麻了。
他慢条斯理收拾东西,看着有条不紊,实际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迟阙挪开自己的练习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云绥撩起眼皮,嗓音冷淡。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有个人说,主动和我坐同桌除非他死。”迟阙拖着调子幸灾乐祸,“你说他现在该怎么收场呢?”
“砰”一声巨响。
主动找死的云绥把课本拍在桌面上冷笑:“简单,把听见这句话的人杀了。”
这动静实在难以忽视,半个班的人都悄悄转头。
只见站着的那位一张脸冷若冰霜,两手撑桌弯下腰,手臂和身体将坐着的那位整个圈住,压迫感十足地将人笼罩在阴影里。
坐着的那位神色从容,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淡定地将身子扭过去,仰起脸和他一错不错地目光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前后左右的同学踌躇着上前劝和,伸出手却又缩回来,尴尬地停在原地。
“恐怕不太行。”迟阙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打架违规,杀人犯法,建议从自身出发。”
劝和的同学立刻收手,麻溜地搬着凳子挪远。
“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云绥神色不善地低下头,语气冷的掉冰碴子。
“别多想。”迟阙微微侧过脸,和靠近自己耳畔的人对视,“我用得着你给?”
云绥轻嗤一声,笑里的寒意冻得人一哆嗦。
迟阙弯起眼微笑,伸手抓住云绥的衣领。
他并没有把人拉下来,只是十分松散地揪着,懒懒道:“别动不动就站起来,仗势欺人有什么意思。”
云绥一把打开他的手怒道:“你找揍是不是!”
他反拽住迟阙的衣领,班门口突然响起中气十足的大吼:“干什么呢?小兔崽子你反了天了?”
云绥闪电般收手,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迟阙也转过身,安静地低头数课桌木纹。
装乖。
“你俩都给我站着!再让我看见一次,你俩一人检讨三千字!”
老聂把课本扔在讲台上,发出的巨响吓得所有人一激灵,全都挺起后背端正坐姿。
云绥不情不愿地起身,隐晦地瞪了一眼旁边人。
“首先,欢迎新同学来到一班,从今天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聂华的语气缓和下来,和蔼的口吻让紧张的新学生放松下来。
“未来的两年里,我们都将是亲密的朋友,战友,为高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并肩而行,共同奋斗。我希望大家和谐,友善的相处,互帮互助,共同进步。”
“为了保证大家度过一段美好的校园时光,现在我们将进行班委的推荐与选拔。”
聂华的视线扫过全班,清了清嗓子:“第一个,班长。”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站着的两位。
云绥:“……”
迟阙:“……”
“你们就选他俩当班长了?”聂华跟着学生们一起看向云绥和迟阙,“没人想再试试?”
同学们又齐刷刷转回来,动作一致地无辜摇头。
聂华的目光在两个旗杆之间徘徊一阵,犹豫地问:“那迟阙同学和云绥同学,你们俩谁来当班长?”
云绥眼眸一沉。
班长听着好听,实际是全班最大的牛马,哪个班委不干活,工作最终都会落到班长头上。
这块全班公共砖云绥已经当了一整年,再当不下去一点。
“没有想好吗?”聂华看了看两个沉默不语的学生,“没想好那就……”
下一秒,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老师,我觉得迟阙可以!”
“老师,云绥同学更适合!”
第3章 爱的抱抱
突然被抢拍,云绥愣了一下。
迟阙立刻趁虚而入:“聂老师,我以前二班的,跟咱们任课老师不太熟,还是云绥最合适。”
云绥:“……”
真是冠冕堂皇又出师有名呢。
聂华想了想,赞同地点头:“那就辛苦云绥同学了,班长是班委中最辛苦的,请大家鼓掌鼓励!”
班里掌声雷动,罪魁活动还他比一个“加油”的手势。
纯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冲着迟阙的大腿锤过去。
迟阙晃了晃身子轻巧躲过,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轻笑。
云绥:“……”
老话说的好,有些人天生欠收拾。
他咬牙扯出一个微笑:“老师,这次分班有很多二班的新同学,大家彼此不熟悉,不如让迟阙来当副班长,我们一起磨合。”
不是甩锅吗?那就都别活了。
“好!那就请你们俩为我们的新班级多做一点贡献。”聂华毫不犹豫地拍板。
这位中年人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笑容和蔼:“老师接下来还有年级大会,就由两位班长负责其他班委的选举,依旧按照推荐和公平竞争的方式进行。”
云绥顿时醍醐灌顶!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老聂最开始就想刺激他俩互坑好坐收两个牛马!
黑心的中年男人!
聂华敲了敲讲桌叮嘱:“班长,选完班委记得大扫除后再放学。”
云班长生无可恋地点头。
转眼间,一对腥风血雨的宿敌就并肩站在了讲台上,一个组织,一个计票,除了一人顶一张死人脸,哪里都十分和和美美。
云绥默了默,重新抬头:“那我们先选一下学委,有人自荐或推荐吗?”
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个方向,那一片的人也跟着看去。
是原一班学委宋栀年,一个白净高瘦但十分有气场的姑娘,在排座位之前刚组织全班交了暑假作业。
“全票通过。”迟阙站在讲台的一侧冲他打了个OK的手势。
云绥点点头,对这场班委选举放心了些。
“最后一个,文艺委员。”
整个班级陷入死寂,学生们齐齐低头,恨不得把自己埋地缝里。
云绥轻轻叹气,并不意外。
文艺委员负责的板报大赛和文艺节目组织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一中每年的元旦晚会和校庆文艺汇演都要求每个班必须出节目,但高中生时间和精力有限,唯恐避之不及,最终都是文艺委员自己含泪顶上。
而板报周虽然不需要真人上台,但每个年级的板报会轮流展览半个月,在此期间,所有制作者的名字和照片会同步出现在展板上,不论好坏,通通游街示众。
一言蔽之,I人的地狱。
“没有同学愿意吗?”云绥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任务繁重,我会安排副手帮忙。”
气氛凝滞了几秒,更压抑了。
云绥只好自己出面当恶人:“那就由原一二班文艺委员共同……”
“班长,我想试试,可以吗……”
一个细微的女声怯怯插话。
云绥惊奇地循声望去,还没找到声音的主人,先听见几声不屑地轻嗤。
“这风头都要出,有意思吗?”
“加钱强塞很值得骄傲吗?就不能低调点?”
“好烦呀这个人,进不了的圈子非得硬凑。”
……
讽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二班学生占多数,云绥看到那个女生垂着头,把自己缩在座位上。
他微微蹙眉,用板擦敲了敲讲台:“安静!有意见可以直接提。”
台下安静了了几秒,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班长,班委选一个砸钱进来的关系户不太好吧。”
“就是!”
……
云绥这才明白这个名字的熟悉感。
苏听雪,整个年级组有名的最强关系户,中等成绩硬生生靠砸钱砸进重点班。
嘲讽声死灰复燃,但偏偏苏听雪是唯一的自荐者,云绥骑虎难下。
情况愈演愈烈,一只手从他手中拿过黑板擦,重重拍向讲台,爆响炸开,班级顿时鸦雀无声。
迟阙敲完便让到旁边,把位子给云绥空出来,站在他身侧:“班长,苏听雪是很合适的人选。”
他垂下眼,黑沉的眸子漠然扫过原二班声音最大的几个,被扫视过的人纷纷低头。
质疑和和抗拒的目光仍然存在,但没有一个人敢像刚才那样反驳迟阙。
“二班之前黑板报第一,我看见她一个人画到中午。”迟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不疾不徐:“元旦晚会时她的小提琴独奏拿了第二,那时候她甚至还不是文艺委员。”
云绥轻轻挑眉。
迟阙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云绥挑起嘴角,不紧不慢地接话:“既然苏听雪同学能力突出且是唯一毛遂自荐者,那这个职位就交给她吧,相信她成为真正的文艺委员后能够带领我们班在文艺工作上实现新的突破。”
他还刻意把“真正”两个字咬的极重,几个不愿意担责又跳脚的学生顿时闭了嘴。
迟阙微微偏头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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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班忽然一哄炸锅,一群学生拿着各种清扫工具直奔楼下。紧接着,一层楼的班级都陆陆续续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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