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人用扁担想要打他，左边还有个那铁耙的咣咣作响。沈唯在远处，手里坑坑洼洼的刀片正在瞄准。
穆明熠利落割断脖子，一脚踹飞一个。他现在最大的不便就是没有适合的武器。
铁耙直直朝后脑勺打去，穆明熠一拳打断木柄还快速闪开躲过沈唯的刀片。
“咦，真牛啊。”未得手的沈唯遗憾。
“你再不收手，我就弄死你。”万拐在沈唯的身后幽幽，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吓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沈唯捂着伤口，“不去救郑西杰，选择来帮穆明熠？”
万拐冷笑。他根本没见到郑西杰，不知道这人跑去哪里。
“你再不停手，别怪我强制让你停下来。死到临头的时候，不要哭唧唧求我。”
沈唯无所谓挑眉，哼笑说：“啊，你要阻止我？你不知道吗？所谓的创世神就在城里，我能这么顺利多亏他的暗中帮忙。”
万拐到嘴边的狠话咽回去，他质疑：“怎么可能，主系统没有理由帮你。”
“怎么没理由，我现在做的就是他想看到的，你真以为创造这个世界能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创世神并不愿意郑西杰回到现实世界，你不知道吗？”
到嘴边的话再三尝试还是说不出来，万拐瞳孔地震，艰涩问：“他为什么要帮你？为什么不想让郑西杰回到现实世界？”
沈唯嗤笑：“你心里不是猜到了吗？还问什么。他想让郑西杰在这个永无天日的炼狱永远陪着你，陪你玩。他把郑西杰当物件当狗，得到失去喜怒哀乐都为你服务。开心吗？嗯？”
万拐一拳打掉沈唯的牙，“嗯你个头，臭傻逼！”
沈唯淡定吐出鲜血和三颗牙，“恼羞成怒，生气了。创世神就是这个想法，不信你就去找他，他就在城里。”
“可怜那郑西杰，家庭幸福生活美满，无时无刻不想回家。就因为和你过了几个副本，触手可及的机会就被剥夺。你可真是个害人精。”
眼看着棍子即将打在穆明熠后背上，万拐闪身过去轻松拦住。
“有没有受伤？”
“没有，沈唯是不是又和你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刺激你？”
万拐不欲多说，抓紧穆明熠的手狠辣踹开扑过来的人。一脚就将活生生的人踹死。
为什么故事越到最后越痛苦，永远都在失去和纠结。
泥泞的花上面沾的不是淤泥脏污就是刺眼鲜血，他不想这样，不需要郑西杰被迫留在这个世界。
见识过人类现实世界的美好，那是天地之间的差距。那里的人都在为如何好好生活烦恼，而不是玩家这样光是活着都是不择手段互相厮杀的成果。那里的人就连眼神和玩家都是不一样的，没有玩家眼中的死寂疲惫沧桑。
穆明熠能感受到万拐抓着的手愈发用力，试图安抚万拐的情绪。
万拐抿唇，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凭借力量一举将围攻穆明熠的人通通杀掉时。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
随后他听到主系统的声音，带着喟叹：“既然这样，先结束吧。”
“……”
整个世界发出耀眼白光，夺目到睁不开眼满目青红。这座城这个世界，全都化作尘埃变成一捧土飘走。
万拐死死抓着穆明熠的手，害怕他的人类也会化成粉末。
宽阔的昏暗大房间，除了一套桌椅空无一物。空中浮现出巨大蓝屏上面重复播放着黑城堡副本里发生的所有。
四周安静下来，万拐连忙扭头确定穆明熠的安危。
“没事吧？”
穆明熠亲亲万拐的眉心，“放轻松，我和郑西杰比你想象的坚强。”
万拐垂眸，嘴唇轻颤说不出话。
这是郑西杰和沈唯第一次见到主系统，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有着不费吹灰之力毁灭苍生玩弄命运的实力。
冷漠倨傲的眼神，没有传统神明眼中的悲悯。
就连眉眼中都是不羁轻蔑的，每个表情都是毒辣恶劣的。偏偏他站在那里，就有为所欲为的底气能力。
“万拐，过来。”
万拐低头耷脑慢吞吞过去，肯定要挨骂了。
他只是想要杀死那帮不断攻击穆明熠的人而已，他想保护他的伴侣。
“低眉顺眼的干什么！”主系统沉声。
万拐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游戏的，我只是想杀死那帮不断攻击穆明熠的人，你别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在你眼里我的脾气这么差劲？”
这不好说。万拐揪袖子只是摇头。
连哄自已开心的话都不说，耷拉着脑袋。难得一见，这小傻逼在闹情绪。
主系统不着痕迹瞟一眼浑身是伤的沈唯，放软嗓音：“我没有生气，我是看游戏走向逐渐不对劲才停止游戏的。整座城都在厮杀是具有观赏性，但是我不喜欢我的游戏被人牵着鼻子走。”
万拐闷声：“知道了。”
万拐在他面前向来是个听话尽责的下属，讨巧卖乖逗他开心。从来不会质疑主系统的任何决定，就连闹情绪都是憋着一股劲不说出来。
主系统忍不住发笑：“不高兴就不高兴，装什么深沉。一个低贱的人类还能让你跟我生闷气，这就更有弄死他的必要了。”
万拐条件反射看向郑西杰。
郑西杰离沈唯远远的，生怕挨到。他身上沾了不少血，副本结束前还在打斗。
“怎么不说话？”
“我没生气。”万拐嘴硬。
主系统背着万拐用森冷的视线打量穆明熠这个人类，丝毫没有找到闪光点。
他问：“这个黑衣男就是你找的人类？”话语间仿佛从未和穆明熠见过。
万拐点点头，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穆明熠，我的人类伴侣。他对我可好，我也喜欢他。”
主系统挑剔：“一个人类，你喜欢他哪里？”
“哪哪都喜欢！”
“哦，那就是没有。”
万拐无语：“……”
主系统故意告诉穆明熠说万拐已经死掉，还拖着拼凑完成的万拐好一段时间。就是为了等这个人类移情别恋或者感情淡掉，断了这份孽缘。
这个人类倒是识相，没有把他使的小手段告诉万拐。
主系统心里得意，就算告诉万拐又能怎样。一个人类而已，掉在人群中找都找不出。数量泛滥到他杀了上千年仍未灭绝，不断产出新的灵魂。
“这个叫穆明熠的，准备抛下你回到现实世界？”
万拐凶巴巴：“才没有，穆明熠没有我不行的！他说他要留下来，待在这个世界。”
主系统“噢”一声，揣测说：“也是，回到现实世界不过是个普通人，待在你身边讨好你能混个神明对象当当，真有头脑。”xl
“穆明熠不是这样的人类！他性格比较独没有那么重的权欲野心，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万拐咬牙，担心穆明熠听见这话会多想，仔细观察他的神情。
穆明熠平淡回答：“说不如做，您如果担心我有天会背叛万拐的话，不如在我身上下咒进行限制。”
“当然，我有这个打算。敢偷偷摸摸用锁神链子捆在万拐腰上，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主系统鄙夷这种企图把万拐绑在身边的行为，一个人类敢对未来的神明有占有欲，过于可笑。
想着，主系统眼神落在万拐的腰间。
万拐尴尬用手臂挡着腰，劝慰说：“不要对穆明熠有这么多偏见，接触下来你会发现他是个很不错的人类。”
主系统不语。很不错的低贱人类？还不是低贱。
“他不参与神像争夺，就先离开。”
主系统话音刚落，穆明熠就倏然离开大房间，速度快到看不清残影。
万拐争论：“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他，他好歹也是我的伴侣。你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讨厌他就是讨厌我。”
“人类还能和神相提并论？那不是你养的一只狗？”
万拐愤怒：“我不想和你说一句话！你根本就不尊重他！他心思细腻容易多想，他要难过的。”
主系统不解：“你为什么要在意一只狗的情绪？”
“……”
“！！！”
万拐累了，拒绝和他交流。
第239章 灰败城（42）
“两把刀，两个神像，谁先把对方手里的神像抢过来，谁就可以离开。”
主系统喜欢看互相厮杀时飙出的热血和生命的苦苦挣扎。临死时绝望悲哀的眼神就像深秋的落叶，适合被清洁工扫走。
他说完之后，貌似不经意瞥一眼万拐，还在用后脑勺对着自已。
居然在为了个臭虫和他怄气，真的是越养大越不听话。
又是想用诡力帮忙治疗人类，又是想用诡力保护人类，现在还为了个人类和他发脾气。
主系统心想，肯定是这段时间过于溺爱没有洗脑的原因，换之前万拐也是极其厌恶人类的。
“开始吧。”语气平淡到好似唠家常。
郑西杰握紧刀，护着神像，眼神复杂盯着对面较为虚弱的沈唯。
初进游戏的惶恐不安，被人算计即将死亡的懊恼绝望。以及被沈唯柳虞救下时的感恩戴德，恨不得跪下给他们磕几个。
曾几何时，沈唯柳虞是郑西杰认知里的一道光，是信任和善良的象征。
郑西杰曾经很是腼腆的参加过沈唯柳虞的订婚仪式，种种幸福还在眼前。
时过境迁，面目全非。
“有什么好犹豫的，来吧。”沈唯跃跃欲试。
郑西杰蓦地开口：“柳虞死了以后，我曾经去打听过你。”
“所以？”
“我看到你冲进权曙公会，没多久就被一群人丢出来打一顿。好多人围着你，骂你废物说柳虞活该。”
提及往事，沈唯已经能够从容面对。他耸肩：“我和柳虞为了整体玩家考虑，拒绝了建立东西城秩序的提议。他们恩将仇报是非不分，跟着眼前利益走，所以活该去死。”
郑西杰想哭，他说：“我不想亲手杀你，你以前真的很好。”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要怪就怪命运，命运对我太差劲。”沈唯被穆明熠戳了好几个流血大洞，为了保持体力不能主动出击，最好还是防守找机会。
远远看着等待血腥厮杀的主系统皱眉，他疑惑：“这两个人是看对眼了吗？光聊天不动手，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
万拐不理他，继续打磨指甲。
主系统视线轻飘飘落在万拐后脑勺上，轻哼一声。
郑西杰专挑沈唯身上伤处发起攻势，目的明确过于直白，被对手一眼看穿轻松躲避。
沈唯打斗时余光始终注意郑西杰脖颈的距离，尽可能一击毙命。
手拿画笔的人，杀人的刀拿得稳吗？
沈唯心里默默发问，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
“你个破画画的，不适合当杀手，还是去画你的小猫小狗去吧。”
郑西杰不搭理沈唯的语言挑衅，深知越是生死关头越要保持冷静。
“回到现实世界能怎么样呢？你被这个游戏打造成不折不扣的杀人狂。眼里毫无法律道德，算计和杀戮几乎成为下意识。与其成为杀人犯坐牢，不如在游戏世界里苟活不是吗？”
是个屁的是！这个沈唯的嘴叭叭叭的比村口老太太还能说！
郑西杰一刀扎偏，终于忍不住：“能不能闭嘴！这是决斗不是辩论！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我很吵吗？我之前每天围着柳虞说好多好多话，我连拉屎的形状都告诉她，她从来不嫌弃我。”
沈唯故作不在意的笑容流露出哀伤，可他的眼神似有若无总是在郑西杰喉咙流连
主系统往万拐身边挪两步，嗤笑：“这两个该死的人类又聊上了，他们之间有这么多话要说吗？你死我活的地步了，难道还要叙叙旧？”
万拐打磨指甲，默不作声。
“你小子是哑巴了吗？”
万拐给主系统一个幽怨的眼神，转而继续磨指甲。
给他惯的！无法无天了都！
主系统来回踱步，别无他法只能弯腰和万拐保证：“我以后，尽量不针对他，行不行？”
“我知道你看不上人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尊重我的伴侣。不勉强你喜欢你认可，给他点尊重就行。”万拐一脸真诚讲道理。
主系统点头：“当然，我会的，我会尊重他的。”
实际上心想尊重个屁！区区人类还配得到尊重？他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臭虫，靠着比九成以上诡更为出众的颜值得到万拐喜爱。
就这也配！
主系统面上微笑：“我仔细想想，你挑选的人类还是有很多优点的。我不能以偏概全，得相信你的眼光。”
万拐停下手上的动作，狐疑：“真的吗？”
“当然，我不会骗你。”
万拐将视线投放在不远处打得火热的郑西杰沈唯身上。几句话的时间，郑西杰脖子上出现一道破皮红色划痕，肚子被捅，刚从锁喉中挣脱出来。
不得不承认沈唯在玩家当中是出类拔萃万里挑一的人才。灵活多变的头脑和对于人性的敏锐拿捏，就连较为薄弱的格斗时至今日进步神速。
不断进步的沈唯，让郑西杰心理压力大到接近崩溃。
沈唯一个侧踢，直接正中郑西杰的脸侧。
主系统冷笑：“不过如此嘛，你认识的这个人类。”
“你别插手，公平公正。还有……其实我不需要郑西杰被迫留在游戏世界陪我，真的不需要。”万拐再三强调，恨不得用个大喇叭喊。
“他能陪你玩，是他的荣幸。就像你副本里陪你玩的那些诡，是三生福报是上天恩赐。但是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算了，我是不会勉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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