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幕降临,尤虹打了个哈欠,被韩羽提溜着后颈送回凌灵手里也没闹脾气,三人才打算回去。
“明日休假,两位晚些回吧,”凌灵摸着尤虹背上冰冰滑滑的鳞片道,“我想用竹子给尤虹做间小屋,你们要不要一起?”
“嘶!”尤虹嫌弃地扭头凶了他一声,却又被他温软的小手摸得实在舒服,虚张声势地又哼哼了两下便闭上了眼睛。
“好呀!”孟晓晨立马点头,“过几日我们小考的成绩就要出来了,万一考得不好,到时候就算师尊不说什么,我也不好意思到处跑,得趁成绩还没出来赶紧玩玩!”
韩羽有些不解:“你房间那么大,灵蛟自会找地方呆着。”
养了尤虹几十年,他一贯不用管这些。灵蛟有灵性,自破壳之日便能自主觅食,他今日给它喂鱼也是头一遭,省心得很。
“我知道没有必要特地给它安排房间,”凌灵柔和地看着已经舒服得把尾巴卷在他手腕上的尤虹,“但它不仅是我的法器,更是我的同伴,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就像它的家一样。”
虽然尤虹本体是巨大的灵蛟,性格也并不温顺,更不是他的宠物,但它还是让凌灵想起了上辈子在垃圾站捡回家的那只小狗。
他用自己省下来的早餐钱给它买了尿垫和笼子以免它弄脏地板,又把自己的饭省一半给它吃,还将它洗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十分可爱。他的钱不够,只能用纸箱给它做了个简单的小窝,放了件旧衣服。
那只小狗聪明又乖巧,仿佛知道他寄人篱下似的,从不捣乱、从不咬坏家具,甚至从不靠近除了他以外的人,白天乖乖在笼子里带着,等他晚上做完作业带他出去散步。
它和他相依为命、相互取暖,让他以为他能给它一个小心翼翼却安定的生活,以为能将它养大,也以为小狗只有那么点大,又没有多用亲戚家的资源,不至于会让人讨厌。
但是某天放学回家,他还是在自己住的阁楼小房间看到了它冰冷的尸体。
亲戚说它太吵了,叫得人心烦。
“说得对!”孟晓晨兴致勃勃道,“凌师弟,我先去给师尊送鱼汤,一会儿就回来。”
“好,”凌灵弯了弯大眼睛,“我去画个简单的图纸,再到库房找些工具。”
韩羽微微蹙眉:“你这般感情用事,万一它哪日伤了你……”
“没关系,”凌灵笑了笑,“这是我自己想做的,它要是不喜欢也可以呆在它想呆的地方睡觉。”
重活一世,他只想尽量圆满一些,哪怕尤虹并不领情。
韩羽看了他一会儿,不再说什么,转身和孟晓晨一块走了。
凌灵上辈子学的是机械设计,也没少在B站看别人做房屋改造和手工活,没多久便画好了一个简单易懂的图纸。
尤虹不知什么时候爬回了他头顶,伸着懒腰瞅了一眼,看不懂便又盘成一团睡觉去了。
“凌师弟我回来啦!”孟晓晨在门外敲门道。
凌灵起身开门,尤虹打了个哈欠伸着脖子往孟晓晨身后看,见他身后空无一人,嫌弃地甩了下尾巴。
“师兄没来,”孟晓晨伸手去逗它的下巴,“在闲云峰陪我师尊下棋呢!”
“嗷!”尤虹小嘴一张作势要咬人,成功吓退那根手指之后转身踹了凌灵一脚,跳了下去。
“脾气真大。”孟晓晨心有余悸地摸着差点被咬到的手指头,委屈巴巴道,“都一起吃过饭了,你还这么凶。”
“你等我一下。”凌灵转身见尤虹已经窜到他床边,四只小爪子扒拉着却上不去,便走过去将它抓了上去,又被它用尾巴打了好几下。
尤虹在床上左闻闻又转转,最后在柔软的被子中间盘成了一团。
杨云风喝了凌灵做的鱼汤甚为满意,听说他们要给尤虹造房子,便让莲藕小童去砍了几根大竹子,又帮忙破好切成段,让孟晓晨放在锦囊里带了回来。
两人把东西放在外面的小院子里,多点了几盏灯便开干,根据图纸设计切好材料,再用木钉和绳子拼接好,没多久便做好了一个和现代的户外狗屋相似的尖顶小竹屋。
为了让尤虹有归属感,凌灵还给它设计了一扇从里面关的门,门外还有一个方形小露台,露台上还放了一个小架子供它躺在上面休息。
两人年纪尚小又不是很熟练,房子造得并不算很工整漂亮,还各自锤到手好几回,但打眼看去竟还不错。
孟晓晨从锦囊里拿出一个精致柔软的垫子放在房子里的一角,满意地拍了拍手:“放上尤虹的床就大功告成啦!”
凌灵招呼他一块把房子抬进房间放在靠窗的桌子上,转身把尤虹托到手上,小声道:“尤虹,别睡啦,跟我去看看你的新家。”
灵蛟睁开一只眼瞥了下那简陋的小竹屋,嫌弃地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它,连进去感受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凌灵又把手伸到小门边,可尤虹还是懒得动弹,凭两人怎么哄都不下去,急了又凶人。
“对了,”孟晓晨从锦囊里拿出一块小竹片道,“这是我走之前师兄帮忙写的,或许挂了名字,它就愿意进去了。”
凌灵一看,小竹片上用红色的朱砂写着“尤虹”二字,走笔游龙、笔力苍劲,的确是韩羽的字迹。
“还是韩师兄想得周到,”他将尤虹轻放在小露台上,高兴地接过那竹片挂在小门旁,对尤虹道,“尤虹,你看这是什么?”
灵蛟不耐烦地睁眼,正要拿尾巴抽他,忽然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
它支起小脑袋爬到那小竹片上闻了又闻,壁虎似的围着爬了两圈后好奇地用小脑袋顶开房门钻进去,在小屋里转了转,最终爬到那个垫子上将自己盘起来闭上了眼睛。
“它好像很喜欢这个房子哎!”孟晓晨高兴得跳起来。
凌灵也很开心,伸着脖子去看屋子里的尤虹,没成想这小家伙突然睁眼,小尾巴用力一甩,小门“嘭”地甩在凌灵脸上。
……
这家伙的脾气怎么和那谁一样一样的!
第28章 教导
晚上洗澡前,凌灵用小木桶给尤虹也打了一桶热水,敲了敲小竹门问它要不要出来泡澡,本以为尤虹不会理他,没想到门居然开了。
尤虹用尾巴卷着门把看了露台上放着的桶一眼,大摇大摆地爬出来钻了进去。
“你果然喜欢水。”凌灵笑道,又拿出一个新的自制牙刷,沾了皂角粉去给尤虹刷身子。
穿来一个多月,凌灵慢慢习惯了适应没有手机和网络的日子,有些生活习惯却还是改不过来,早晚刷牙便是其中之一,他又不会清洁法术,鼓捣了几次之后倒也做出了勉强能刷牙的小刷子,还找江行弈帮他配了些洁牙粉。
尤虹正在温暖的水里翻肚皮,被他捞起来很不高兴,“噗噗”两个小水柱便喷在他脸上,挣扎着要跑。
“很舒服的,”凌灵甩了甩脸上的水,轻轻地替它刷背,劝道,“我明日要去见师尊,可你刚才吃鱼把半个身子都埋进汤里去了,万一师尊看你脏兮兮的,不让你爬回他手上怎么办?”
想来想去,他觉得韩羽的担心不无道理,决定还是要把手枪的事告诉师尊。
尤虹一听便不动了,扭头用两只黄橙橙的小灯泡瞪着凌灵,仿佛在说“我的主人才不会嫌弃我,你这个备用粮懂什么?”
但几十年来从没有人帮尤虹刷过鳞片,这小刷子上的毛很细,软硬适中,可以伸进它的鳞片缝里,又不至于刮伤它,别提多舒服了。
于是等凌灵仔仔细细刷完尤虹的背部,试探着将它翻过去帮它刷肚皮的时候,某上古神兽后裔居然没有发飙,而是懒洋洋地躺在他手里,身体软绵绵的,仔细一看,这小家伙居然吊着脑袋睡着了。
凌灵轻笑,想起上辈子帮那只小狗洗澡时它也这么乖,后来习惯了也是还泡着便睡着了。
因为惦记着要去找主人,尤虹第二天一早便从小房子里出来了。
它用后脚站起身在小露台上朝床上张望,发现那个储备粮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可它现在灵力太低,这么远的距离喷水喷不到他,这副身体又不能飞行,气得“嘶嘶”直叫。
凌灵睡眠质量很好,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尤虹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想了想,从放着它屋子的桌子爬到椅子上,一路连爬带蹦地往床边跑。
“嘶?”路过铜镜时,尤虹突然停顿了一下,用两个后脚站立将身体直起来,歪着小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眼睛里带着惊奇。
尤虹是水灵蛟,从小便知道水中倒映就是自己,也常变成这么小的模样躲在姬寒彧袖子里,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可它不知道它的小样也可以这么威武。
清晨的太阳透过半开着的窗户照在镜子里的小灵蛟身上,原本黑黢黢的鳞片被刷得干干净净,在阳光下的照射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泽;额头上的两只小角、四只小爪、以及尾巴上的鳍都被刷得干干净净,它甚至都忘了原来它变小的时候,这些部位也是金黄色的。
它觉得自己真是太好看了,忍不住摆了摆小尾巴,又扬了扬脑袋,转身继续往床上爬。
借助旁边的凳子,这次它终于爬了上去。
储备粮还没醒,尤虹本打算用锋利的爪子把他的脸抓花,但爪子刚刚伸出去,又想起这储备粮昨晚帮它洗澡的情形,便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唔……”凌灵脸上一阵湿凉,睁眼一看,尤虹正骑在他脖子上对着他吐水,见他醒来,尤虹立刻跳起来,一只前爪拉扯着他的头发,另一只前爪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疼疼疼~”凌灵觉得头皮都要被扯掉了,连忙坐起身边穿衣服边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起床。”
……
江行弈说过,没有师尊同意,谁都不许擅自进他寝殿。
凌灵本打算在外面等一等,刚到殿外便听得殿内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进来。”
仰头一看,门口的风铃上飘下一张传音符纸,金色的音符从符纸上飘下来又快速散去。
“师尊知道我要来?”凌灵纳闷,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寝殿很大,凌灵不敢乱走,尤虹却能感知到姬寒彧的方位,坐在凌灵脑袋上不断地左右拉扯他的头发替他指引方向。
七拐八拐之后,一人一蛟终于在后院的树林子里找到了人。
师尊好喜欢穿丧葬风啊,凌灵看见那一抹雪白的身影心中嘀咕着,快步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行礼:“徒儿拜见师尊。”
“不必多礼。”姬寒彧手里拿着一把宝剑,半扎的长发披散着,额角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不知是不是因为刚运动过,脸色看上去比之前要好许多。
他走到亭子里的圆桌旁坐下,端起上面的茶水抿了一口,随口问:“你头上这是尤虹?”
“嘶!”尤虹立刻跳到桌子上,舔了舔金色的小爪子,用它理了理小样形态下不存在的鬃毛,骄傲地点了下头,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倒是比从前清爽干净。”姬寒彧朝它伸出手掌,尤虹一喜,立刻冲到他掌心亲昵地蹭了蹭,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他肩上去了。
凌灵感觉自己也跟着被夸了似的,软糯糯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徒儿昨晚帮它洗了个澡。”
“嗯,”姬寒彧应了一声,又问,“找为师何事?”
凌灵笑容一滞,咬了咬牙,一掀长袍双膝跪下,大声道:“徒儿有事要跟师尊坦白……还望师尊听完之后罚徒儿一人就好,不要责怪易师兄。”
姬寒彧放下茶盏:“说来听听。”
凌灵便把一切交代了,又将东西一股脑全放在桌上。
“徒儿曾每日打坐吐纳,依旧无法引气入体,体内的灵气也只能输出一星半点,这才想出这个法子,”凌灵一脸认真,正色道,“三师兄是被我缠得没辙了才帮我锻造的,如果师尊一定要罚,徒儿愿一力承担!”
说完他静静地等待着,心里碰碰直跳,感觉跟自首没两样。
可等了一会儿,师尊依旧没作声。凌灵抬起头,发现姬寒彧正拿着他当初画的设计图纸仔细看着,脸色倒是十分平静。
凌灵松了口气,小声道:“师尊……”
“打一枪看看。”姬寒彧道,指了指亭子外一颗大树的树杆。
凌灵当然打不中。
姬寒彧又装了颗石头弹,随手对准旁边一棵树,打下来一个花骨朵让凌灵去捡。
凌灵从林子里跑出去捡起那个花骨朵,刚放到手里,花朵便散开了,花瓣却无一瓣受损。
“这……!”凌灵惊叹,“怎么做到的?”
“让你吐纳打坐,你就知睡觉和胡思乱想,”姬寒彧轻轻摇头,“心不静,枪自然不准。”
“徒儿知错了。”凌灵低下头,心中纳闷,师尊是怎么知道的?韩羽也不像是会来打小报告的人呀,而且他昨晚回闲云峰之后就没回来……
“过来,”姬寒彧挥了挥袖子,石桌上出现一个棋盘,“以后每日清晨,你自己与自己下两个时辰的棋。”
凌灵看了一眼那黑黑白白的棋子,难为情道:“弟子不会下围棋。”
“为师教你。”
“是。”凌灵欣喜地看了师尊一眼,走到桌边坐下。
姬寒彧言简意赅地解说着规则,时不时夹起一两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凌灵起先还认真听着,没多久便不可自控地走起神来。
师尊的手真好看呀,手指那么长;人也好看,像松雪一样;声音也好听……
“该落子了,”姬寒彧提醒,“总看我做什么,看棋盘。”
凌灵连忙收回目光低下脑袋,白皙的小耳朵变得红扑扑的。
姬寒彧见状剑眉微蹙,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经历来,拿出一本入门棋谱递给他:“你今日先照棋谱练习,本尊会替你辟出一个练习场,往后上午下棋,下午练枪,不可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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