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寒彧根本没料到这人会突然咬人,下嘴还这么重,当即疼得皱了皱眉,却没有动,等凌灵终于发泄完怨气松了口,才问:“心情可好些了?”
凌灵垂眸盯着那雪白腕子上鲜明完整的牙印点了点头:“下次要是还惹我生气,我就在你脸上咬一口,看你怎么出去见人。”
姬寒彧见他终于笑了,也勾了勾唇,大手笼罩在他头顶汇入灵气。
留在发丝上的水化作丝丝热气蒸腾而上,不一会儿,凌灵的头发便干了,当即拉开被子就要往里躺。
“等等。”姬寒彧把人拉住,拿了梳子替他细细把头发梳顺。
凌灵突然感慨道:“原来这就是大家都在谈的恋爱,不是你生气要我哄,就是我生气要你认错。”
情绪会随着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起起伏伏,人也变得敏感、爱多想,还动不动就生气,但对方只要靠过来一点,又重新觉得甜蜜起来。
难怪情侣们都喜欢吵架但是又和好,有时候连分了手都能复合。
姬寒彧放下梳子,修长的指头在发质极好的青丝间穿过,替凌灵挽了半个发髻方便他睡觉,闻言轻笑:“不同之人或许不一样。”
“为何这么说?”凌灵道,“你见过旁人谈恋爱么?”
“听闻祖师爷当年和辽渊在一块,从来都是辽渊迁就他,”姬寒彧顿了顿,低低道,“无论两人之间是谁不对,最终总是辽渊追着祖师爷认错。”
“辽渊对祖师爷爷也太好了吧?”凌灵钻进被子里,但困意早就消散,眼里全是好奇,“果然是谁先动心谁就输,谁爱得深谁就得认栽么?”
虽然没见过凤鸣尘,可他是赤月宗的师祖,他的事大家自然听了不少。
这人出身不凡,是实打实的天之骄子,却又没有拜入任何宗门,谁都管不住他,成日就是游山玩水,也没见他正经修炼过,可人家八岁就筑基结丹,不到二十就进阶元婴。长得更是谪仙似的好看,仰慕他喜欢他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心性自然也是骄傲自负,谁都不放在眼里。
后来遇到和他天资实力都不相上下的辽渊,这才觉得这人生好歹也有了点挑战,可大抵因为惫于修炼,一开始总是打不过人家,十次比试又六次要落于下乘,连名声都连带着被辽渊压了下去,对人家不服气加讨厌还来不及,怎么会喜欢?
于是一见面,凤鸣尘就要呛几句,有时候简直是瞎说,不是说辽渊长相丑陋,就是说人家声音难听,还能嫌人走路没声吓死人,反正就是哪哪都不顺眼,能造的遥都造了个遍。
不过辽渊非但没有与他计较,不知怎的还对他上了心。有一次两人一块历练,临别前喝了些酒,辽渊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凤鸣尘又不喜欢男人,得知这人对自己居然有那种心思,气得七窍生烟,当场破口大骂还不解恨,还干脆和辽渊分道扬镳断了交。辽渊自然不肯,凤鸣尘去哪他便也找借口去,气得凤鸣尘什么也不干了,就追着辽渊杀,打起来也不再是点到为止的切磋,简直恨不得把人一剑劈死,在一次打斗中连佩剑都被他给砍花了。
辽渊出身炼金术世家,见凤鸣尘的佩剑坏了,便消失了十好几年,再出现时,身上背着两把宝剑,便是月华流火和星河飞霜。凤鸣尘照旧把人臭骂一顿,随手抽了一把就对着辽渊一顿砍杀。
那些年有不少人亲眼见过这俩人在九洲大陆各种地方打斗。
又是大几十年过去,凤鸣尘已是超凡境半仙,辽渊的修为反倒落于其后,和杨云风现在的修为差不多,只是一个陆地神仙境,不过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总算是把凤鸣尘追到了手。
不过就算结成了道侣,凤鸣尘也绝对是那个永远占着真理的,辽渊只有哄人的份,不过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是羡煞旁人。
“这种事如何能分得出输赢?”姬寒彧道,“人人都知道辽渊对祖师爷有多好,却无人知晓辽渊以身祭天后,祖师爷是什么样子。”
“肯定伤心欲绝,否则也不会找了辽渊四百年都不肯位列仙班,”凌灵叹了口气,“大抵人都是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
姬寒彧沉了沉眸子,低声道:“寻了辽渊四百年只是众人皆知的事。”
“还有别的?”凌灵忍不住凑近了一点,“祖师爷爷还干什么了?”
“在去寻辽渊之前,他试图违抗天命,”姬寒彧蹙了蹙眉,“自爆元丹、自毁元神十八次,打算和辽渊一样灰飞烟灭。”
凌灵一怔:“他疯了吗?”
不仅不做神仙,还选了最痛最惨烈的死法自杀了那么多次,当真是一点生机都不给自己留。
姬寒彧沉默不语,这也是他当年下定决心绝不动情的原因之一。
辽渊死时他才十四岁,亲眼看见自己那向来潇洒自在的师尊是怎样发疯、怎样一次又一次自爆元丹、怎样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爬行,要去找天道理论,要老天爷把他的人还给他。
然而他已经不再算尘世之人,不管元丹和元神被损毁多少次都会醒来,他死不了,只剩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后来他算到辽渊或许还有一丝魂魄留存于世,便带着当时道心崩散、命在旦夕的杨云风一走就是四百年,只是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
姬寒彧当时不明白,修行就是为了得道,怎会有人千辛万苦走到最后却要放弃;他更不明白天道为何以捉弄人为乐,不动情难道就不能成仙?
他垂眸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少年,不知在想什么。
“没想到我们赤月宗还有这种秘辛,”凌灵无不感慨地摇了摇头,“这些都是紫阳师伯告诉你的吧?他追随祖师爷最久,肯定见过他生不如死的样子许多回,所以如今只管逍遥自在,不问凡尘俗事,不想再累心了。”
姬寒彧点点头:“所以他不会阻扰你我。”
非但没有阻挠,还处处相助,大抵就是为了防止他到时候和师尊一般追悔不及。
凌灵抱住姬寒彧的腰笑了笑:“咱们可比祖师爷爷要顺利许多,本就是青梅竹马,如今也是两情相悦,没有谁追着谁跑了百来年。”
光是把凤鸣尘追到手,那辽渊就花了一个世纪,凌灵可坚持不来,也没有辽渊那么认死理,追师尊也不过十年,被伤了一次心就立刻转头了。
姬寒彧低头在凌灵眉心印下一吻,轻声道:“我绝不让你后悔与我结为道侣。”
“嗯,”凌灵仰脸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亲,“韩羽师兄最靠谱了。”
姬寒彧脸色滞了滞,低声道:“我已经请示过,过两日带你去见见祖师爷。”
“他不是神仙吗,还能现身?”凌灵惊讶道,“他怎么会愿意见我一个天资愚钝的小弟子?”
姬寒彧轻笑:“你哪里愚钝?二十岁还不足已是结丹巅峰,比他当年也差不了多少,如此资质,他怎会不愿见你?”
“我这也就是走运,”凌灵挠了挠头,“误打误撞被魔元里的魔气刺激的,不是自己修行得来的修为。”
“修行本就要看机缘,”姬寒彧屈指弹了弹他光洁的额头,“不必妄自菲薄。”
“你这么说,我可就要骄傲了,”凌灵跟小公鸡抖毛似的浑身抖了抖,梗着脖子一脸的得意洋洋,“谁叫我如今是我们这一届修为最高的弟子呢~!而且我可是祖师爷爷的亲徒孙,他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我师尊……”
话说道这里,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盖好被子,笑着说:“睡觉吧,困了。”
姬寒彧默了默,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低声道:“对不起,我会想办法救你。”
“怎么总是道歉,又不是你的错,”凌灵不解地抬起头,捧住他的脸亲了亲,“我命该如此,但也不一定命绝于此嘛,你不是求祖师爷爷来见我了么,他可是神仙,说不定他有办法。”
他见姬寒彧依旧一脸凝重,便含住他的下唇吮了一会儿,又伸出舌尖点了点他的唇缝,果然听见他呼吸一滞,抱着自己的手也紧了紧。
凌灵眯了眯眼睛,手从交叉衣襟领口伸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胸膛和小腹,唇舌一用力便撬开了他的嘴,正要再往里探,便被人捉住手腕将手拿了出来,人也被仰面扣在床上。
姬寒彧将他罩在臂弯里,哑声道:“我说过的话你又忘了。”
“什么话啊?”凌灵一脸天真,却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边的湿润。
“我不经撩的。”
凌灵狡黠地笑笑,眼睛亮亮的:“那你来啊。”
姬寒彧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挥手把屋子里的灯灭了,俯身重新把人吻住,拿走主导权换了个霸道又深入的亲法。
凌灵配合了没几下,身上衣服就都被剥掉了,迷迷糊糊地看着直起身宽衣的姬寒彧,暗暗吃起惊来,这人动起真格来还真是不客气。
……
“唔……”他突然抬起头,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垂着眼看姬寒彧,“你要……干什么?”
“别动,上次太鲁莽,不能再让你痛了。”姬寒彧温柔地笑了笑,近乎虔诚地低下了头。
……
等又洗过澡,凌灵把自己背对着缩进姬寒彧怀里舒服地蹭了蹭,打着哈欠问:“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了?老实交代背着我干什么了?”
上次两人双修可全靠自己上辈子冲浪的一点知识才没受伤见血,但也受了不小的罪,简直一度都不想干了,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莽撞,简直有点无知无畏。后来也没再双修过,这人却已经老练好多,知道好好做前戏,也知道解读他的表情和声音是什么意思,凌灵的感觉比上次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他没忘记趁机给自己的男朋友偷送点修为,不过也知道量了,明天大概能顺利起床,可惜今晚他本以为没戏了,没来得及提前吃丹药,否则还能再多给点,看来以后有没有双修计划都要吃,只要两人睡一起,擦枪走火是分分钟的事。
姬寒彧闭着眼在凌灵头顶上亲了一下,淡声道:“你能看话本,我自然也能找些东西看看。”
凌灵一听,眼睛瞪得像铜铃:“看什么了?龙阳图还是春宫图?”
“闭眼。”姬寒彧有些无奈地捂住他的眼睛。
眼神太亮也并不是每次都好。
“你说嘛,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怎么能一个人偷偷看偷偷学?”
“……”
“快说不然不让你睡觉。”
“不要闹。”
“说不说,不说脱你裤子了?”
“你!”
“……《双修秘籍》,有提到男修之间如何双修可减轻疼痛。”
“还有这种书?不会也是你写的吧?”
“……是师祖写的。”
“我勒个神仙大老爷,师祖爷爷竟然写过这种东西?!”凌灵激动得跟要诈尸似的,就差从床上蹦起来,“我到时候一定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是上面还是下面那唔唔……”
“不准。”姬寒彧头疼地把人捂着嘴按回了怀里。
第92章 仙庙
几天后,姬寒彧带着凌灵去了群仙峰深处一座普通的高山上。
凌灵入门这么久,从来就不知道堂堂赤月宗祖师爷的仙庙竟然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他找了半天连仙庙的屋角都没找到,不由道:“你确定是这座山?我怎么感觉这里就是一座荒芜人烟的野山呢?”
而且这山上灵气稀薄,连动植物都是些常见的品种,长得还不算很好,和群仙峰其他的灵山比起来简直称得上寒酸,别说凌灵看不上,初心殿那些刚入门的小弟子要历练都不会选这座山。他和孟晓晨倒是溜来玩过一次,可一看这山上什么稀罕东西都没有也就走了。
姬寒彧但笑不语,牵着他的手走到山背面,往一个被绿荫掩盖得几乎看不到入口的山洞走去。
“这山洞……祖师爷爷难道是猴仙?”凌灵狐疑地看着那挂满了杂乱藤条和树枝的洞口,又看了看洞口外挂着的那一小川瀑布,心说这不是大圣的水帘洞么?
“他不想有人来打扰,也不让任何人祭拜,”姬寒彧牵着人走到瀑布后面,“飞升之前便吩咐过不许替他建仙庙,也不许让宗门弟子知道他的仙庙在此,我们几位师兄弟若没有事关宗门覆灭的大事也不可来烦他。”
“那也太低调了,他可是整个九州近两年前来唯一一个飞升的凡仙。”凌灵唤出流星剑,想把洞口的枯枝败叶砍掉一些,就跟后世回乡祭祖时清理亲人墓地周围一样。
姬寒彧把他拉住:“修整过反而显得刻意,引人生疑,他不在乎这些。”
凌灵只得收起剑,想了想也理解了凤鸣尘的想法。
这神仙到最后也不是他想做,而是被逼着做的,人世间他最在乎的那个人连一丝气息都没留下,他还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排场做什么呢?
两人拿出夜明珠进了洞,里面果然也和普通的山洞区别不大,因为伴着瀑布,刚开始又湿又滑,沿路除了一些喜阴喜湿的植物和一些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之外,还有一些蜥蜴、蟾蜍之类的小动物。不过依然没什么灵气,走了小半炷香,竟连只低端灵兽都没看见。
“奇怪,”凌灵左顾右盼,嘀咕道,“再怎么样,祖师爷爷也是神仙,哪怕这里只供奉着他一根头发丝,也不止这点灵气。”
“这洞被布下了十层结界,断绝了灵气逸散的可能,这座山也一样。”姬寒彧道,停在一处转角掐指念诀,片刻后,转角洞口出现一层青色的光晕,中间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行的窄道。
“以我现在的修为,只能打开这么大,”他勾了勾唇,“走吧。”
“这些也都是紫阳师伯告诉你、教你的?”凌灵跟着他进了通道,“他对自己的弟子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了我这么个便宜师侄,就这么把自己的亲师尊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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