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尘:“本君自然不会叫他死了。”
“只要我想办法在天劫之时将师兄支开,他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凌灵又摇头道,“弟子是想请师祖在弟子死后,帮韩羽抹掉有关弟子的所有记忆。”
关于这件事,他借由孟晓晨失忆的事问过江行弈、苍云川和杨云风,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那种可以让人忘记既定人物或回忆的术法或丹药,能做到这件事的,或许只有已经成仙的凤鸣尘了。
“你想让他忘了你?”凤鸣尘蹙了蹙眉。
“弟子与韩羽的缘分浅了些,许多事早已注定,”凌灵笑了笑,眼里露出一丝不舍,接着说,“其实我们心意相通也不过几月,只是从小一块长大,弟子一不小心在他的回忆里留下了太多痕迹,弟子不希望他抱着这些孤独终身、无法得道。”
凤鸣尘揉了揉眉心。
当年辽渊以身殉天的时候,也是这般说。
把他忘了?
忘了就能一了百了,把发生过的一切全部抹杀?
周围的人都记得,只有和他相爱过的自己什么都忘了?连念想都不留?
这两人简直一个赛一个的残忍!
但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凌灵的错,的确如他所说,这是早已注定的天命,他和辽渊是这样,凌灵和姬寒彧也跑不了,但凡修忘情道,一个都躲不掉。
想想还得怪自己当初太失控,什么都顾不上,眼睁睁看着姬寒彧步了他后尘,修什么劳什子的忘情道!
“孽缘,”凤鸣尘恹恹地摇着头,“都是孽缘。”
“求师祖答应弟子,”凌灵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弟子愿放弃回到异世界的那一线生机,只求在弟子死后,世上不要再多一个凤鸣尘!”
“大胆!”凤鸣尘目眦欲裂,指着凌灵怒道,“你这不肖子弟,竟敢讽刺本君!”
是啊,当年都是他的错,是他一意孤行,是他低看了自己对辽渊的情谊,以为成仙比辽渊重要;也看低了辽渊对他的心,以为生死关头,那人一定会选择自保而不是……
那是他最爱的人,却连魂魄都不剩一缕,若连他也将他忘了,岂非白来这世上一遭?!
可凌灵说得也对,人都没了,他记不记得又有什么用?伤心悔恨又有什么用?
辽渊,终究是回不来了。
如今这凌灵竟比辽渊还绝,连一丝记忆都不打算给玄夜留……
凌灵一声不吭趴跪在地,只等着祖师爷发怒,良久后却只听得一声叹息:“本君知道了。”
“多谢师祖。”凌灵又拜,再抬头,石椅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自己的呼吸也顺畅起来,一转眼人也回到了那个空空如也的山洞里,身上盖着姬寒彧的外袍。
“韩羽,”他连忙起身走到姬寒彧身边,“我方才见到师祖爷爷了。”
姬寒彧点了下头:“说了什么?”
“天命不可违,师祖爷爷也不能贸然出手救我,”凌灵笑了笑,又挑了点好听的道,“不过他说我也不一定会死,或许便是在暗示我不会死吧。”
“嗯。”
凌灵眨了眨眼,这人听说他不会死怎么一点开心的样子也没有?
“你呢,”他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姬寒彧抿了抿唇,淡声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叫我顺其自然,不要过于执着。”
凌灵皱了皱眉,这祖师爷爷说话怎么也和杨云风一样,说了等于没说啊。
不过反正他答应帮自己抹掉韩羽的记忆,到时候韩羽会和晓晨一样,虽然记忆有所缺失,但不用被往事困在原地。
至于自己,多活了二十年,又和这么好的一个人爱过一场,已是大赚特赚,能不能回去也不重要,他来的世界没有韩羽,回去也没有意思,还不如轰轰烈烈一点,和辽渊一样什么都不要剩下。
凌灵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便只剩下两件事:给韩羽渡修为,此外,既然不用担心留下太多美好回忆会让韩羽在他死后难过,便一心想要把能想到的浪漫的事都和他一起做了。
于是等出了仙庙,他便拉住姬寒彧的手晃了晃,道:“既然祖师爷爷也说顺其自然,咱们也别纠结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享受当下,好好修炼、好好生活。”
姬寒彧紧紧握住他的手,沉声道:“无论如何,我绝不让你殉天。”
“好,事在人为,”凌灵扬唇笑道,见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伸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唇角往上提,“就算有什么事那也是三年之后,难道你这三年都要拉着张苦瓜脸对着我?”
姬寒彧的脸都被拉变了形,眼中却始终没有一点笑意,抬手把人按进怀里,抱得很紧。
不知道为什么,凌灵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所以心情很糟糕,却又不知道凤鸣尘告诉他的是哪部分,只得也佯装不知,反手抱着他的腰打趣道:“怎么见完祖师爷爷就变成树袋熊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和他一样的。”
姬寒彧闻言蹙了蹙眉,师尊说的果然没错,凌灵若是离去,会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刚才凤鸣尘说了两句话:“凌灵乃异界来客,这是第二世,他虽受天命束缚不能将情劫剥离,却能拨动命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局势。”
“他对姬寒彧心中有怨,不愿等他十年;又对韩羽有情,不忍骤然离去,所以留了三年时间,届时天劫降下,一切都会结束。”
姬寒彧当时问:“他会如何?”
“辽渊如何,他便如何,这个世界不会留下他的任何痕迹,”凤鸣尘闭了闭眼,缓缓道,“其他的事本君不能再说,若坏了他的布局,局势还会再变,你只能顺其自然。”
姬寒彧一怔,原来事情早就超出了他的掌控,只道:“弟子就算身死道销,也要救他。”
“本君当年犯了大错,如今看似位列仙班,殊不知这不死不灭之身对本君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诅咒和惩罚?”凤鸣尘悠悠说完,又道,“你和凌灵如今这样,也有本君当初对你疏于教导的责任,横竖这山君当得也实在无聊,你可以提一个要求,本君自当全力祝你。”
姬寒彧细细想了好久,说了一个想法。
“你这逆徒!玩得比本君当年还大,自己作死还拉本君垫背?你这是要害死我?!”凤鸣尘一连训斥了好几句,却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爽快地说,“行,本君答应你。”
姬寒彧将人抱得更紧,对凌灵道:“我也不会让你和辽渊一样。”
凌灵一听忙道:“你可别再去烦紫阳师伯了,连祖师爷爷都没法子的事,师伯一个陆地神仙哪能办得到?你还是让他老人家再多活上百年千年的,也省得到时候赤月宗一根定海神针都没了。”
姬寒彧淡淡笑了笑,点了下头:“不祸害他。”
又想:被他祸害的那位要是真能被害死,应该还挺高兴的。
第94章 云田
见过凤鸣尘之后,凌灵心里打定了主意,每天除了和韩羽腻歪就是去赤月宗各个山头蹦跶,今日给杨云风送点心和奶茶,明日去给谢玉堂惹点小麻烦让他训斥几句,再不然就跑到苍云川那里和薛仲铉等人喝茶聊天、下棋打牌,时不时也去地牢和江行弈易星津探讨一下热兵器的研究和锻造。
姬寒彧也不再提及三年后的生死劫,任由凌灵拉着他到处晃荡,什么都干就是不好好修炼、不干正事,惹得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杨云风都直摇头,调侃他被凌灵“带坏”了,真当自己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修士。
对此,姬寒彧不置可否,但从不对凌灵说这样不好。
潜心修行五百载,只是给自己放三年假罢了,有何不可?
在赤月宗蹲了半年之后,两人把尤虹留在杨云风那里修养,又回了趟邬越。本打算在云田村小住几日就去南海找孟晓晨,回去之后才发现林爷爷已经卧病在床好些时日,只是不想凌灵担心,一直不让方长生给他送信。
眼看老人已经时日无多,尽管凌灵不是真正的林灵儿,可在林爷爷眼里他就是自己的亲孙子,他也是林灵儿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位亲人,于情于理,凌灵理应为他替林爷爷送终,便在云田村住下,打算陪老人最后一程,姬寒彧自然是随他的。
家里的房子经过上次的修整已经宽敞很多,能住人的房间也有好几间。姬寒彧想让凌灵把时间精力都留着陪爷爷,当天晚上便很自觉地选了和凌灵隔壁的房间,但刚合眼被子里便钻进来一个人,也不说话,就把脸埋在他肚子上。
姬寒彧眼睛都不用睁便知是谁,无奈地把人捞起:“怎么过来了?”
“洗个澡的功夫,对象就不见了,”凌灵皱了皱鼻子,“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日,我们都在一起大半年了,不枕在你手臂上我眼睛都合不上。”
“你自有道理,”姬寒彧轻笑,“小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种习惯,在哪都能睡着。”
“小时候我倒是也想和你一块睡来着,”凌灵熟练地爬到他身侧,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他伸过来的手臂上,满足地叹了口气,接着道,“可你满脸都写着‘凌灵勿近’,我哪敢放肆?”
姬寒彧转身侧躺,看着他亮亮的眼睛,低声道:“看来你记了不少仇。”
“也没多少吧,我记得更多的是你对我的好,”凌灵笑道,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不过你大早上把我用捆灵锁锁起来打坐,还想用瀑布给我冲澡那次,我是真的生气,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脱了你的裤子打屁股。”
姬寒彧剑眉微挑:“这誓言怕是很难实现。”
“那也实现了一半,起码你的裤子…”凌灵狡黠一笑,伸手攀住他的裤头,“我现在是想脱就脱。”
说罢,他手上用力,就要把人家的裤子拉下来。
“你!”姬寒彧连忙把他的手按住,“别闹,明日一早不是要起床给你爷爷做蛋羹么?”
“我爷爷只怕是药石无医了,”凌灵收回手,叹着气道,“亏我还找江师兄要了一堆滋补的丹药,想留给他补补身子,结果就止痛的派上了用场。”
林爷爷年龄大了,身子孱弱,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根本就虚不受补,连寻常的补药都受不住,更别说仙门灵物了。凌灵见老人疼痛难忍,心中着急,大着胆子用温水化了小半颗止痛的丹药喂他喝了,林爷爷喝过之后便不觉得疼,睡着之前还主动说想喝蛋羹,这才放了心。
“生死有命,”姬寒彧安慰道,“临终之前你能回来,老人家也没有遗憾了。”
“你还真是变了,”凌灵拉过姬寒彧的大手把玩他修长的手指,“我小时候怕苦不肯吃药,你都是直接抓着我的脖子往下灌;今天我爷爷也嫌苦,你竟然哄了他好几句,我都怀疑你被夺舍了。”
“江师兄的药有多难吃你比我清楚,你爷爷许久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口中本就发苦,骤然要喝那么苦的药,自然要耐心些,”姬寒彧捏了捏他的手,“你连老人家的醋也要吃?”
凌灵脸一热:“我只是在和你说小时候的事。”
“是谁方才还说没记仇?”
“我不管生你什么气也只是一下子,”凌灵理直气壮道,“倒是你,我那次就是一时高兴才亲了你一下,你当场打了我一顿不算,还生了好多天的气。”
“我……”
“你还用靴子丢我脑袋。”
“那是……”
“你还把门甩在我脸上,我天天去找你都吃闭门羹,后来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你连碰都不给我碰呢!”凌灵一张小嘴叭叭说个不停,到后面越说越委屈,“哼”了好几声,还转身直往床里面拱。
姬寒彧把人捞回怀里,温声道:“还有什么帐,一起算。”
“你还好意思问我?”凌灵梗着脖子不肯把脸埋进最喜欢的地方,仰着头道,“我大人大量,就不一一与你说,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在反省了。”
“敷衍,”凌灵瘪嘴,“那怎么不见你有所改唔……”
后面的话被堵住,凌灵身子一歪被人压在床上,没来得及换气唇舌便被卷住重重口允口勿着,当即呼吸便急促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着,却被另外一只大手牢牢攥住,身体也被一个饱满的胸膛紧紧贴着,温暖又炙热。
不知道凤鸣尘那本《双修秘籍》里都写了什么,凌灵感觉这韩羽的吻技简直突飞猛进,自己每次没多久便被他弄得不上不下、浑身发软、脑子里酱酱糊糊,眼下没多久又舒服得直哼哼,小猫似的。
姬寒彧抽离一点,将凌灵的手扣在他头顶,修长的指头插进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目光沉沉钉在他潮红的脸上,清冷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哑意:“我现在改进。”
虽然每次双修,凌灵都是那个先缴械投降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大,但十次有九次都是他先挑起来。姬寒彧几乎不会拒绝、但也很少主动,好像如果不是凌灵想要,自己就没什么欲望似的。
“干嘛?”凌灵气都没喘匀,却对他再明显不过的企图视而不见,别开眼道,“我是叫你反省小时候对我的冷漠,又没说想双修。”
“小时候回不去了,以后,”姬寒彧俯身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换我主动。”
“这还差不多。”凌灵这才扬了扬唇,想去抱他的脖子,却发现两个手都还被他扣着,刚要说话,又被他衔住下唇吮了起来。
“你唔、先放开我……”
“……你干嘛?我动不了了……”
“……嗯!”
“韩羽你……”
“啊……”
……
“我不行了,明天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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