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教你剑法的人没有教你控制剑?”
贺小乐叹一口气:“可他的剑本就是杀人的剑。”
杀人的剑当然不必控制剑势,杀人的剑也当然唯有快!
东方不败的眼睛一亮,名为不败,当然也追求与高手比试的机会。
而教会贺小乐用剑的人,绝对是一个顶尖高手。
“我倒想和他比一比,到底是谁的剑更快了!”
东方不败当然也用剑,而且他的剑也是快剑。
听到他的话,贺小乐却不太高兴:“为什么一定要比试?何况,你们也见不到面。”
他当然听过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可在他眼里,这一战本没有必要。
东方不败看向前方,他道:“人在江湖,谁人不想问巅峰?”
如今的他已经江湖公认的武功第一人。
贺小乐想到了在巅峰的西门吹雪,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他的寂寞冷肃。
他道:“可巅峰只有一个人,太寂寞了。”
东方不败大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又如何懂得寂寞?”
贺小乐定定地瞧着他:“有的人只要见到他就能够明白何谓寂寞,他的人已成了剑,但我觉得你应当同他不一样。”
东方不败虽然用三尸脑神丹吓他,可这一路上他却从未在自己面前杀过人。
还有他提起那个八岁小女孩时候的表情,贺小乐觉得,东方不败应该不是一个冷情的人。
他不像西门吹雪。
东方不败当然不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选择了剑,然后放下了世间的一切。
东方不败却追求权力,力量,感情……
他仍旧是个凡间的人。
“人成了剑……”东方不败喃喃,他想这也许是他从未想过的境界。
似有所感,东方不败不自觉地运起了葵花宝典,贺小乐只觉得拉着的胳膊透过衣衫又变得滚烫。
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又这样了?”
东方不败的表情也很严肃,他急忙拉着贺小乐跳上了屋顶,几个兔起鹘落,消失在了镇子上。
那些暗中观察他们的人各自有了动作。
这个江湖,最不缺的就是暗涌急流。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一封五岳剑派诚邀各路英雄,共同商议擒拿魔教少教主的信,通过一只只信鸽在武林上空穿梭。
若说五岳剑派蠢蠢欲动,魔教那边就是不明所以了。
他们什么时候多了个少教主了?
为了知道到底是有人冒充还是别的什么情况,向问天亲自往小镇而来。
他听说,东方教主因为闭关,把教中事务交给盈盈和童百熊暂管,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向问天的目中精光一闪而过。
无名小镇风云起,江湖里的各路人马都在朝着这里赶。
而引发这一切的贺小乐和东方不败来到了十里外山上的一间草屋。
草屋里灰尘遍布,应是多年没有人住。
东方不败盘腿打坐,掌心向天。
贺小乐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
就在刚才的一路上,东方不败已将葵花宝典口述给他。
贺小乐虽然没有接触过什么深奥功法,也读不懂葵花宝典奥妙,但光东方不败说的那开篇八个字已经把他吓住了。
什么叫“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贺小乐讷讷地看着东方不败,欲言又止。
费了好半天功夫,东方不败终于压住了忽然暴走的功力,一睁开眼就对上了贺小乐的眼睛。
他明明没开口却什么话都用眼睛说了。
东方不败有些无奈:“我并没有自宫。”
贺小乐木木地“哦”了一声。
东方不败把自己那天意外得他相救的事告诉了他。
贺小乐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身上的阴性内功可以克制葵花宝典的阳热?”
东方不败点点头。
贺小乐有些为难:“可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引动这内力。”毕竟他之前从没有学过内功。
东方不败道:“如今有一个治标的方法,这个方法需要你的帮忙。”
“怎么帮?”
“你同我一起练葵花宝典。”
贺小乐有些尴尬地并了并腿:“我也要学吗?”
东方不败咳嗽一声:“却也不是要你重新修炼葵花宝典,只是希望在我练的时候你能像那天一样同我掌心相对。”
贺小乐明白了过来,原来他是一台透析机,用来帮东方不败过滤多余热量。
“不过,这样的话你的内力不是又会被我吸走?”
东方不败却不在意:“哪怕吸走,只要可以一直修炼,我仍旧是天下第一。”他打趣道:“你没准也可以当个天下第二。”
贺小乐随意点点头,对于天下第一还是第二,他都不太在乎。
东方不败发现,贺小乐不但排斥剑,他似乎还不愿自己变得太强。
他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贺小乐接下来要遇到的人,他若是太弱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好在,贺小乐似乎是个特别怕死的人。
怕死的人为了不死自然要变强。
东方不败勾起了嘴角,他已可以想象,过段时间的武林将是何等的热闹。
他们在山林里休整了大半天,等赶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已是傍晚。
站在一家客栈门口,贺小乐有些犹豫不决。
东方不败问他怎么了。
贺小乐道:“我怕又给店家惹麻烦。”
东方不败却笑了:“河北是日月神教的地界,你可知这里的客栈一年要遇到多少次江湖争斗?”
贺小乐不知道,但东方不败的话已表明这个数字必然不少。
果然,听到有一半的时间都有人在客栈里打斗,贺小乐有些汗颜:“这边的客栈可真不容易。”
东方不败却道:“可客栈却巴不得这样的不容易多来一些。”
贺小乐的目光里满是疑问。
东方不败道:“为着客栈不倒,大家都很乐意赔钱,而这赔的钱向来只多不少。”
至于为什么希望客栈不倒?江湖人也是人,他们当然也需要落脚的地方。
至于赔钱?江湖上多要脸面,他们也喜欢攀比,若是一个掏出了十两银子赔,那另一个一定要比他多上一些。
这种事贺小乐向来不能理解。
不过,他至少知道只要够钱,他就可以安心地走进任何一家客栈,然后美美吃上一顿饱饭。
虽然这钱是他现在的哥付的,但作为常常让家里付钱的小少爷,贺小乐已经习惯。
贺小乐叫了一盘驴肉火烧,一盘锅包肘子,一盘金毛狮子鱼,另有一锅炖萝卜,还有两碗阳春面。
东方不败好奇地看着他:“你似乎对这里的吃很了解?”
可他却又没有来过这里,这样岂非很奇怪。
贺小乐笑着道:“爱吃的人当然要对吃的了解。何况,我虽然没去过黑木崖,却来过河北。”
东方不败没再多问什么。
他一直知道贺小乐有秘密,这秘密关系到他的来处。
也许,他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意外的,这家客栈里做的这些菜居然都很不错。
贺小乐喟叹一声,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吃饱喝足更幸福了。
另一张桌子的人似乎觉得他的模样好笑,那人嘲笑道:“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这么没见过世面。”
东方不败拿起了筷子,贺小乐按住了他的手。
贺小乐对着东方不败摇了摇头。
却在这时,只听见一声惨叫从隔壁桌子传来。
贺小乐讶然转头,却见先前说他的那人缓缓倒下了。他看到,在那人的脖子上有一道约莫三寸的伤口,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溅了旁边的人一身。
而在他的旁边,一个身材瘦长,容貌清癯的中年人安静地立在那里。
他的白衣上溅了血,他的手里还有一柄沾着血的弯刀。
【作者有话说】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来自原著。
驴肉火烧,锅包肘子,金毛狮子鱼:河北名菜
最后两句关于向问天的形容,参考了原著。
第21章 天上掉下个贺小乐(七)
◎我要变强◎
贺小乐惊得站了起来。任谁突然看到眼前发生凶杀案也无法淡定。
那杀人凶手却对着他们这边拱了拱手,然后笑着道:“教主,少教主。”
东方不败神色淡淡,向他点了点头:“向右使。”
无论怎么说,向问天都是个有本事的,东方不败对有本事的人向来礼遇。
面对着向问天,贺小乐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向问天答得理所当然:“他对少教主不敬,当然该死。”
在向问天的眼里,杀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也许这个人只是单纯的出现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但只要他觉得碍眼,那就可以杀了。
这样的逻辑,贺小乐当然无法理解,他道:“可他只是说了我一句,没有哪里的律法是因为说错话人就得死的。”
向问天短促地笑了一声,对于江湖里的人来说,与朝廷合作都是件很丢脸面的事,更遑论遵从什么朝廷的律法。
这少教主的话倒是新鲜。
他看了东方不败一眼,试探地回答:“可我们是江湖人,江湖人行事快意为先,哪管什么劳什子律法。”
东方不败未置可否,贺小乐却不干了,他问道:“难道快意就是罔顾人命?”
西门吹雪当然也杀人,但他至少不会像向问天这样随意杀人。
向问天没有说话,但他的目光却已变得幽冷深邃,他对东方不败道:“教主,这就是您为神教找的少教主吗?”
像贺小乐这样的少教主,难道是要日月神教几万教众通通剃了头当和尚去?
这个世界上,不杀人的岂非只有和尚?
贺小乐有些慌张,他怕自己给东方不败惹了麻烦。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东方不败的身上。
东方不败拿起了桌上的茶,他没有喝,杯子在手中轻轻晃荡,他的模样还是那样的气定神闲。
贺小乐看着看着就不紧张了。
抱着胳膊,向问天在等东方不败的答案。
日月神教虽说是教主的一言堂,但如果教主做的不好,他们这些手底下的当然也可以提出反对意见。
喝了一口茶,东方不败淡淡开口:“向右使何必明知故问?”
向问天要的当然不是这个答案,他还待说什么,却听东方不败接着道:“没有人说少教主就是未来的教主。”
向问天笑了:“那是自然。日月神教的教主从来都是武功才干样样顶尖的。”
东方不败嗤笑了一声:“恭维的话还是省下来吧。”
向问天走了,他的到来似乎只是为了向东方不败要句话。
客栈里只剩下他们这一桌客人了。其他的,早在那人被杀的时候就跑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就连那个被杀的人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的身旁没有武器一类的东西。
贺小乐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帮那人合上了眼睛。
从向问天和之前那两个江湖人的身上,他已明白这个江湖对人命的漠视。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在思想里的东西,他不知道要如何去改变。
小二已经走了过来,他的眼里没有地上的死人,对着贺小乐,他伸出了手。
这是要赔偿的意思。
东方不败扔给他二十两银子,客栈里的桌椅板凳没有损伤,赔偿的不过是那些被吓跑的人的餐食。
贺小乐又问他要了二百一十两银子,他对小二说道:“我给你十两银子,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小二的脸上露出了热络的笑,他问道:“客官,需要帮什么忙啊?”
贺小乐道:“麻烦你让他的家人来给他收敛,也麻烦你把这二百两银子给他家里人。”
小二哥接下了委托,接的时候他还嘟囔了一句:“嘿,一条命换二百两,还真不亏。”
贺小乐的嘴抿了一下。
在他看来,人命是最宝贵的东西,二百两是如何也买不到一条命的。
交代好小二,贺小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东方不败走在他的后面,安静地没有说话。
出了镇子,贺小乐走到了一条小河边。
小河两岸种着柳树和桃树,河上面有一座供行人通过的石桥,桥下有一个平台,三两个妇人在那里洗着衣服。
贺小乐坐在了河堤上。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坐在了他的身边。
太阳就要落山,落日余晖洒在水面上,像一片片的金叶。
贺小乐想,若一片金叶就是一条人命,这河里又有多少的人命?
晃了晃脑袋,晃掉了这莫名的比方,贺小乐问东方不败:“五岳剑派的人会好些吗?”
东方不败是日月神教的教主,这样的问题贺小乐本不该问他。
可他偏偏问了,东方不败也答了。
他道:“他们确实自诩正道,说着所谓的侠义为先。但二十年前日月神教十长老落入正道陷阱力战而死后,不过一个月,他们的家人就全部死了,小乐,你说是谁杀了他们?”
贺小乐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又落回到水面的波光。
他想,原来这一河的金子都不够。
“那要怎么才能改变?”
贺小乐的问题,却不知道在问谁。
东方不败道:“你只有一个人,为何总想背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你从前也会如此吗?”
贺小乐想起从前。
从前他不会这样,因为他不在江湖,因为虽然有人给他讲江湖的故事,可故事里不过几个人,就连生死也着墨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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