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支撑让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然后语气很轻地说:“你怎么这么笨,连邀功都不会。”
说不清是埋怨还是撒娇,但亲昵毋庸置疑,王醒受用地笑了笑:“本来准备成了再邀的。”
干大事的人就是闷不吭声,严耕云说:“可以,稳重,成了重重有赏!”
王醒问他:“赏什么?”
严耕云说:“赏你以身相许。”
王醒:“我是没问题,你行吗?”
严耕云张口就来:“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王醒笑了一声:“净吹牛。”
严耕云嗫嚅了一下,又没发出声音。
昨天王醒在被窝里摸他了,他感觉还是有点别扭,因为背后裹着他的男性特征太明显了,但舒服也不是假的。如果他是个西瓜,那大概有八成熟了。
不过孙舒毅还是像一根扎进皮里的毛刺,严耕云又碎碎念道:“不过真的能成吗?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哈,孙舒毅急成那样,就说明你的报告有杀伤力。只是这货喜欢搞小动作,我、嗯……我有点担心他会报复你。”
王醒说自己会注意的,叫他不要担心。
然而这天之后,孙舒毅居然沉得住气,一直没再出现。
到了星期六,严耕云好逸恶劳,带着王醒跟队出去采风了。
其实车和司机都有人出,但严耕云没想在山里留宿,他俩就开的王醒的大众。
一伙人从水仙桥北边的高速路口碰头出发,方简原先在老林车上,到路口逃到他俩这边来了,原因是妹妹和老林的闺女在激情讨论什么再见爱人,吵得像八百只鸭子。
方简十分听不下去:真逗,俩豆芽菜,还爱人爱鬼的。
但他也不敢怼方典,这丫头片子最近叛逆期,攻击性强得很。不过上车之前,他问严耕云了:“方不方便?你俩要是想有个二人空间什么的,我就去英姿她们那一车。”
但人家那一车都是女士,严耕云无语了:“开个车要什么二人空间啊,上来吧你。”
方简人是坐进来了,但嘴还是贱,在后面撩闲:“真的吗?”
那语气带点暗示性,严耕云这才反应过来,他开的那种黄色的车。
然而这是什么过时的老黄腔,严耕云不屑一顾道:“闲得蛋疼是吧?你来开车。”
王醒把着方向盘,也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
方简捉弄不到人,昨晚熬夜直播累,又不想开车,干脆往座上一横,睡觉去了。
到了十里坪,车不能再开了,所有人集体落地爬坡。
起先那帮美女们,还聚成一堆走在前面,但个把小时之后,严耕云开始感受到王醒的外形威力了。
最先过来的是方简嘴里那个英姿,她就算了,是个没什么别的心思,一心只想多看帅哥两眼的女人。严耕云跟方简第一次见她,也是这个待遇。
但到中午开席之前,厕所外面一个,眼下桌上又一个,并且这个还是同行,是银行理财口的经理,一直问他股债资产联动方面的问题。
严耕云听不懂,也插不上话,撑着下巴在旁边喝可乐。
方简又挨着他,凑过来嘀咕:“王总,怪招人的。”
“是。”严耕云承认,心说连他这种男的都栽了,“现在他们这种金融男好像挺吃香的。”
“工资高嘛,打扮也普遍比互联网的洋气。”方简没少刷到过那种跟相亲金融男的吐槽视频。
严耕云又说:“不过他在公司的时候,感觉还没有这么明显。”
“你在说什么屁话,”方简说,“打工人不想砍领导都是好的了,还招个登er啊招。”
严耕云太久没上班了,忘了领导的可恨,闻言给他比了个赞,夸他机智。
然而方简不稀罕,又往王醒那边瞥了一眼说:“这,你就看着,不管啊?”
严耕云嘬了口可乐:“先不管。”
这个度不好把握,说两句就管,显得自己不信任。但一直说,自己看着也尴尬。所以他在等王醒给信号,那种不想聊了的信号。
不过信号还没等到,王醒先偷听到一句不管,登时拿桌面下的大腿蒯了他的一下。
这种大度大可不必,赶紧给我来吃醋。
严耕云一扭过头,就看见他瞪了自己一眼。
第45章 云
干嘛?
他这么通情达理的对象还要挨瞪?
严耕云压根没领会到他的精神,但还是迅速在桌子底下偷摸手机,先减音量,再给他打电话。
振动很快响起来,王醒借口接电话,中断了那个问答。
很快他站起来离席了,走前轻轻地喊了个什么老师,问怎么了,那语气温柔亲昵,像是掺了狗粮。
桌子对面,理财经理的脸色明显地变了变,看出形势了,不过她没掩饰,甚至还把手一摊,转头跟左边的女伴嘟囔:“好嘛,又是一个不在市场上流通的。”
她女伴豪气地把手一挥:“不存在,世间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下一个。”
经理说:“下一个在哪儿?”
“这儿,”女伴说着举起手机,边点边说,“看看,这欧美神颜……”
随后两人嘻嘻哈哈地笑开了。
严耕云看在眼里,感觉她们性格挺好,也挺识货,不过王醒现在是他的了。
他滤过闲聊声,单手在桌面下给王醒发消息:[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在上凉菜了]
很快王醒回过来一条:[不回]
[YAN]:那我吃了啊,不管你了啊
[王醒]:多吃点,长点良心
严耕云笑死了,正要继续回,方简拿肘子杵了他一下。
“别玩了,也别笑了,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
严耕云闻言一抬眼帘,就见英姿坐在斜对面,正在往牙缝里塞瓜子,看他的眼神里像是装了一台挖掘机。
这货也是个八卦教主,严耕云不敢顶风作案,立刻不聊天了,发了一条[赶紧回],就息屏开始等饭。
三四分钟后王醒回来了,在桌下往严耕云腿上放了个东西。
严耕云垂眼一看,是一颗樱桃,红粉色还不深,他喜欢吃这个,眼睛登时一亮,小声说:“哪儿来的?”
老林喜欢比较原始、游客少的山头,这回野采便又是个新地方,大伙谁也不熟。
王醒也压低声音:“农庄后面院子里种的。”
怪不得说不回呢,严耕云心里翻甜,把樱桃攥进手里,可惜地说:“就是还没熟,咱们来早了点儿。”
王醒在他背上拍了下:“有早品种,我问了,回去的路上去买,吃饭。”
吃饭中途,严耕云把那颗樱桃给方典了,叫她拿着玩儿,不要吃,一看就还酸。
方典就带着老林的闺女去找樱桃树,然后大家都知道了,不远处有个村镇是种植区,商量着返程去采购一波。
知道王醒当不了什么crush了,下午的行程就清净多了。
严耕云带了俩小铲子,但却很少挖,他不像老林会培育,干脆都是买,今天就是带王醒出来凑热闹。
王醒原本爬山,看这满地的绿色就一个概念:野花和野草。
但严耕云给了他一把小铲子,他没办法,只好蹲到地上去涨知识。然后东扒西扒,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疑似认识的,很小一株,长在山间的石头缝里,被一类似侧柏叶片的迷你伞状挡着。
王醒拨开那片伞叶说:“这里居然有个蝴蝶兰。”
“蝴蝶兰?”严耕云纳闷地凑过来,“山里哪有什么蝴蝶兰?”
然后他垂眼一瞅,自己也不认识:“这应该是个什么兰,但好像不是蝴蝶兰,蝴蝶兰的叶子头上是尖的我记得,然后斑点是黄的。”
两人拿手机识了下图,发现那个识图的水平比他俩还菜,识出来连个兰都不是。
严耕云发出一声鄙视的气音。
王醒收了手机,明显挺中意它,拿指尖在它的叶片上轻拨,说:“这个能挖吗?”
“别别别,”严耕云连忙去抓他的手指,“山里的兰花挖不得,到处都是二级以上,弄回去又种不活,还容易去踩缝纫机。”
王醒对动植物了解都少,哪里晓得有这么夸张,闻言笑着又拨了一下:“那这个要踩几年?”
“我给你问问。”严耕云说着给老林拍了张照片。
五分钟后,老林带着另外一个哥们飞奔而来,还扛着他那个大炮筒。
“我靠真是萌新打麻将,啥啥不懂,憨火一堆,这可不是什么蝴蝶兰啊兄弟,这是巨瓣!”
老林不知道在激动什么:“一级的,巨瓣兜兰!很少见的。不得了,这咔咔裹裹肯定是个风水宝地,你俩闪开,给我照照,吸收一下天地灵气。”
然后严耕云和王醒就看着他俩一左一右地蹲跪到那里,找着角度地撅屁股,不由面面相觑。他俩外行,人家的宝藏,他俩的野草。
严耕云甚至还在后面煞风景:“这个挖了要判几年?”
“三到七年,还要罚钱,”老林反手必出一个大拇指,“很刑的。”
王醒:“……”
严耕云也看了他一眼,感觉他那个审美似乎有点昂贵,稳妥起见,把他的铲子没收了,但却既要又要,又说:“你再找个一级的给我看看。”
王醒端起架子:“没好处,不想找。”
严耕云笑着就抽了下他的小臂:“找谁要好处呢,想搞内部分裂啊?”
王醒不理会他的危言耸听,依旧说:“好处。”
严耕云白嫖失败,开始利诱:“给你五毛。”
王醒瞧不上:“不缺这个。”
严耕云想了想:“一会下山你要是走不动了,我背你。”
王醒瞥了眼他那个细身板:“你背得动?”
“笑话!”严耕云一拍胸口,“猛男。”
可他脸长得挺清纯的,王醒实在是没绷住,笑起来,换了个位置给他去找了。
不过离开之前,严耕云叫王醒去找了片比较大的枯叶子,把这个一级稍微挡了挡。
可后面的运气就没这么好了,王醒找了一小时,二级倒是有几样,但一级的没有再碰到。他说今天缘尽于此,也不找了,拿着手机给严耕云抓拍了些照片。
严耕云最不爱照相,他有点镜头僵硬症,摆拍都不怎么样,但他适合抓拍,很自然鲜活,就是姿势乱七八糟的,蹲的、扭的还有闭着眼睛大笑的,还有残影。
严耕云被丑得龇牙咧嘴的,觉得自己跟猴子一样。
但是王醒喜欢,他垂着眼睛在屏幕上缩放的样子很柔软,像是在看那种美好的回忆,让严耕云眼睛一闭,随他去了。
黑历史就黑历史吧。
两人在山里转悠到4点半,开始往回走。
典典累了,也不玩了,方简腰椎有问题,严耕云和王醒轮换着把她背回了农庄。方简兄妹要在这儿过夜,看星星。
走到停车场的下坡路上,那路内侧是山石岩壁,另一边空旷,连着绵延的天地和树海。
严耕云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的承诺,又前看后看,都没看见人影,就问王醒要不要他背。
王醒已然忘了这茬,被他提起来时,都有点服气:“走了4万步,不累啊?”
严耕云实事求是:“脚底板有点,手还好。”
王醒本来想说算了,但看他一副言出必行的样子,迟疑一瞬,还是给面子地搭住了他的肩膀,说:“那就意思意思,背一秒吧。”
“一秒是个什么背法?”严耕云笑着拉开步子,弯下腰和膝盖。
王醒就伏下贴到他背上,给了他一点点自身的重量。
严耕云伸手去勾他的大腿,准备将他背起来,却不料原本搭在他脖子两侧的手臂滑下去,错落到胸前和腰间,将他环紧并拉了起来。
紧接着,一点温热落在了右耳尖上,严耕云站起来,听他低沉潮热的声音吹进了耳朵里。
“可以了,转过来,亲一下收工了。”
就这?
严耕云其实很想笑他放水,但又拒绝不了那个仿佛有磁性的邀请。
他转头的时候,悬崖那边霞光满天,天上有一块巨大的、明显的、鱼形的云,它遨游在群山之上、斑斓之间,让严耕云脑海中猛地出现了一组词语。
一个王醒那个鱼缸,正在寻找的名字。
回家之后,严耕云下定决心,离比赛交电子档还有半个月,他周内必须收完李霖的鱼缸,剩下专心忙比赛。
也没人管他,他自己天天加班加点,三餐一下就混乱了,晚上基本也不回来。
搞创作的大抵都有点这样,王醒也不想唠叨他,能过来就陪,不能就给他按时点外卖。
严耕云昼夜颠倒,总算赶在周日晚饭后完工了。
但因为种上去的水草还需要养一养,发一下色,所以他跟李霖说,过半个月给他送过去。
不过不送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缸里有块模拟湖泊用的水镜,它在水里时间长了,会落上泥和菌丝,没有最初那么明亮,因此严耕云先把李霖喊来看了一遍。
而李霖这边,顽世赠送的鱼缸也已经到位了,成了李霖办公室的一景。
但定制的还是不一样,李霖过来院子这边一看,就说要把顽世的那个,挪到他爸的办公室去。
严耕云看他喜欢,自己也高兴,端着盒饭在旁边扒。
这一晚,他回小区睡了一夜又半天,下午被杨小霏的电话吵醒催进度,但还是在家把这天休息完了。
两人有几天没空腻歪了,严耕云忙完了,人也在眼前,但找补似的,还是有点想他。
于是王醒洗到一半,看见他把门拧开一道缝,在外面“偷窥”。
王醒被占了便宜,礼尚往来就欺过来,一下把他抓住了:进来吧你——
翌日一早,严耕云又回了院子那边,不过这次规律了些,他每天来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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