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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他从来都不彻底吃掉咒灵，只是储存起来。
莱洛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曾经一味崇拜他的自己是那么可笑，甚至没有理智的追随他的举动，还想着也要储存咒灵。
仔细想想，自己需要这么做吗？不需要，自己本身需要立刻吃掉吸收，不停的成长，尽快成年，然后净化整个地球。
储存咒灵这件事和他完全是背道而驰的做法。
心中涌起不知道说什么的情绪，这本不该出现在属于外神的祂的身上。
星辰旋转的速度加快，甚至产生出银白色的光。
种种迹象都预示着莱洛本身的不平静。
因为被欺骗而愤怒，这个理由似乎很合理，可是从降落到地球之前，那几百年除了孤独从未拥有任何情绪不是吗？
祂想起了那群与自己更为相似的天使们，那些长满翅膀和眼睛的存在，就算是在杀灭恶魔时，也是那样冷漠圣洁，不含丝毫情绪。
自己曾经也是那样。
此刻的自己却与那时相差甚远。
不管如何，过多的想法交杂在脑子里，彻底打乱了祂的情绪。
但现在的事实是，祂曾经最信任的人欺骗了祂，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不是我的同族，你欺骗了我。”显而易见的失望涵盖着某样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期望，后面还跟了一句无意识的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就不是呢？”
散发着莹莹白光的大水母在夜色中压过了月色，翻卷的星辰缓缓归于平静，纤细的触手胡乱散落。
但有一根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扒到了禁闭的窗户边缘上，只是搭在上面，似乎没有一丝一毫推开的想法。
在夏油杰眼里，此时的祂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外神，变回了那个熟悉的小水母。
他推开那个如同虚设的窗户，与莱洛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伸手将那根犹犹豫豫的触手握进手心。
柔软冰凉的触感渗透进了最深处的心房，眼前又浮现出之前莱洛挡在自己面前，宁愿牺牲也要保护自己。
也是从那时起，莱洛不再是一个好用的合作伙伴，而是真正需要互相信任依赖的亲人。
看，这就是他家孩子，就算是成长为了所谓的外神，却还是个好孩子，永远不会忘记家人之间的牵绊。
“就算我不是同族又如何，我们依旧是家人，可以互相信任，可以互相依赖。”夏油杰睁开了双眼，认真的注视着莱洛。
杰...教主似乎不一样，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让小水母陷入了纠结，曾经与夏油杰想处的画面一张一张的闪过。
就算因为不是同族不知道一些事，但他所作所为都在透露着对自己的关心，只是方式不一样...
「如果你连天使都不是，谁能保证你不会背叛？恶魔，这不过都是你的伪装，你别想欺骗我们。」
「那么，我将于此刻处决你！」
像是梦中惊醒，他不敢再想下去。
不可以，如果不是同族，就是异类，他们怎么会相信一个不同的个体，那时就算挖出心脏，他们也不会信的吧。
莱洛突然收回触手，只觉得那手心的温度烫人的很。
那根染上滚烫温度的触手被藏进了最深处，他只想努力忘记这个感觉，随便扯了个问题顶上，给自己混沌的大脑一点反应时间。
莱洛：“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同族？”
“一开始。”
夏油杰回答的很快，但内容却让莱洛疯狂的思绪瞬间被冻住，移动不了半分。
一开始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难道从那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伪造成同族骗取他的信任，一直到现在被发现。
莱洛不愿意相信这个悲惨的真相，他将其他所有情绪和想法抛之脑后，一根触手主动缠上了夏油杰的胳膊。
胳膊上缠着的触手被认为是和好的预兆，夏油杰甚至将另一只手盖在了触手上方。
他从一开始将莱洛认为是自己创造的生物，相比于同族，更像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这件事太羞耻了，还是没必要详细说了。
夏油杰眼神飘忽了片刻，这个动作很快被莱洛抓捕住，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为什么要心虚呢，平时不是伪装的很好吗，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让自己发现。
绞住胳膊的触手慢慢缩紧，莱洛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用什么语气了，“既然一开始就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去呢？”
“因为你伟大的理想，是吗，”不等夏油杰回答，他自己就说了出来，虽然是反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我的能力确实很好用。”
像是自夸，更像是嘲讽。
有些刺痛的胳膊提醒了夏油杰，他也发觉了小水母的不对劲。
并不是最开始冷漠的外神，却也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小水母。
夏油杰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开口解释，“不，莱洛，虽然那时我将你当做合作伙伴，但从你救我之后，我们就是...嗬”
源源不断的咒力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夏油杰支撑不住半跪在地，脸色却红润了不少。
相比于第一次见面时急促的吸食，这次则是有意加快力度，除了舒适和幸福感，还有无法忽视的眩晕。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只能看到模糊的画面，大脑混沌成一片。
莱洛无动于衷，继续吸食着。
将他吸干吧，这样他就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猴子，他的理想也就灰飞烟灭，这是对他利用自己这件事最好的报复。
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美味涌入身体，但他却并不开心，完全笑不出来。
吸入的咒力逐渐减少，夏油杰软瘫在墙上，眼睛已经闭上，陷入了昏迷。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
“莱洛”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语从夏油杰嘴里冒出来，他似乎梦见了什么，就算被吸走了负面状态，眉头依旧是紧皱的。
吸食的动作顿住，理智上说继续，马上就可以实现报复，身体上却是动不了一分。
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推开，莱洛立刻收回触手，转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浓浓的夜色。
“夏油大人！夏油大人！”
…
只有半只手臂的奇怪咒灵趁着夜幕在废弃的公园里穿梭，所过之处，树木生长的更为茂盛。
闻到了，伤害同伴的罪人，就那个方向。
它站在树干上，找好方向，朝着公园正中心的位置跑去。
靠中心位置越近，周围能看见的咒灵也越多，等级从最低级的咒蝇到一级咒灵依次递增。
逐渐拥挤的道路限制了他的速度，艰难穿过咒灵潮后，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公园周围的地板全是裂缝和陈旧的黄渍，座椅上落了厚厚的灰尘。
看得出来这里已经黑抛弃很久。
中心位置有一个堆满杂草和烂落叶的喷泉，喷泉上面漂浮着一个巨大的水母，边缘翻飞着，随意浮动的纤细触手们优雅又危险。
每一根随时随地卷着一个咒灵，只见咒灵们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缩小，消失。
最终被吃掉了。
可后面的咒灵们跟看不见一样，一个一个的继续往前，送到水母的嘴里。
这个场景安静到透着诡异，拦住一个往前爬着的咒灵，它发现咒灵的眼瞳已经彻底散开，对着自己也没什么反抗的动作。
这就是他做的吗，半只胳膊的咒灵转而注视中心的水母生物，将手里的咒灵放下，几个跳跃站到巨大水母的面前。
看着眼前神秘的水母，转动的星辰似乎在旋转，他差点也失去了意识。
“你也是咒灵，为什么要伤害同伴？”
独臂咒灵没有张开嘴，将声音直接传输到莱洛的脑子里。
水母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疯涨了接近一倍的体型让他能以俯视的角度望着这个有些特殊的食物。
「你会变水母吗？」
「不，我不会」
只是停止了一瞬间，很快他又继续开始吞食咒灵，莱洛用同样的方式将声音直接传到那个咒灵的脑子里。
“那我不是咒灵，也不是你们的同类。”
他现在只想赶紧长到成年期，那个时候随口都能吃掉一整个城市的负面情绪，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然后回去。
那个瑰丽又神秘的水母无视掉自己面前的咒灵，继续吸食更多的咒灵。
而从半空中看，以中心部位为圆心，一圈一圈扩大的范围吸引着几乎半个城市的咒灵奔向此处。
如此巨大的规模吸引了不少咒术师前来凑热闹。
断臂咒灵观察了半天水母，怎么看都觉得也是特级咒灵，或许吞食咒灵就是他的能力和存在方式。
而且吞食的过程没有血腥也并不暴力，将咒灵团成一团慢慢吸收。
更像是将咒灵融合的样子，难道是将其他咒灵融入了自己的身体，更接近于合体的状态。
而且每一个被吞食的咒灵表情放松，安宁，还能从中体会到幸福。
有这样的能力，它猜测这个神秘的咒灵是人类对咒灵的恐惧中诞生的。
想到这里，独臂咒灵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错怪他了。
「抱歉朋友，是我误会你了，我叫花御」
介绍完自己，感知到周围正在靠近的咒术师，一跃到高处。
梦幻绚烂的花丛在那些人的脚下绽放，很快他们就失去战斗意识，笑呵呵的走回去。
花御重新将视线转向那边的水母。
「快走吧，你现在制造的动静太大，已经引来了很多咒术师，他们会伤害你」
莱洛头都没有抬一下，「来的正好，让我一起吃了」
听得出来是在关心自己，但他不需要他们的关心。
可是这样同样形式的对话让他短暂的产生了一种错觉。
自己在跟同族沟通。
这样的错觉很美好，却在回到现实的时候陷入更难以接受的深渊。
「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花御不理解他的行为，这样等同于送死的做法，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是没有地方去吗？所以不愿意离开」
「也可以这么说」
莱洛停不下回答的话，他承认，自己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不如跟我离开吧，我还有其他朋友，可以作为暂时落脚的地方」
「不了，我不需要」
既然态度如此坚定，花御也没有再劝，留下一句如果有危险无法处理可以呼唤他之后，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黑压压的咒灵潮不管是在哪里看都很让人震撼，窸窸窣窣的移动声音听着也怪瘆人几个接到消息赶来的咒术师们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制止。
但这样的规模也不是他们几个能插手改变的。
好在那些咒灵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移动，并没有做出任何破坏和伤人的举动。
但这就更诡异了。
其中一个人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声，“这不就是盘星教朝圣的时候出现的画面吗？”
很快有其他人也想起来，“是那个连咒灵一起消灭的活动，难道里面是夏油杰？他这次又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不是百鬼就是朝圣，做这些不都是为了那个盘星教。”
“不然我们进去中心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咒灵们虽然温顺，但庞大的体型很占位置，想从它们之间挤过去，是一项极其困难折磨的行动。
“好丑，救命辣眼睛”
“能不能下次少吃点，挤不过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腥臭的味道，咒术师们四处张望找不到来源，而且越往前挤，味道就越浓。
这件事很快被他们忘在脑后，继续前进，后来嫌速度太慢，伸手去扒开咒灵，自己钻进去。
突然一下，探出去的手上摸到湿软的东西，缩回来就闻到令人反胃的腥臭味。
手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肉渣，不用看就知道是尸体的肉。
抬头，果然从缝隙中看到一个四肢朝地，背着一身脓包的二级咒灵，嘴里还有没有咀嚼完的肉块。
眼神发散，嘴巴完全停住，肉块停留在嘴里，很快开始发臭。
那个摸了一手肉沫的咒术师，被熏的快要吐了，精神和□□上的双重恶心让他再也坚持不下去。
毅然决然的转身往回走，要回去洗澡。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犹豫着继续前行。
不过后面就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一直很安静。
跟随者这些咒灵静悄悄的进入中心地，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切的主导者。
美丽，神秘的巨大生物。
他们不愿意将祂归于咒灵这个称呼，失神般注视着祂。
眼白慢慢发红，涌动的星辰彻底占据了他们的意识。
表情变得呆滞，他们痴迷的望向中心的神，慢慢走向祂的方向。
想要将全身奉献给这位神明，协助他完成最伟大的任务。
当五条悟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咒术师跟咒灵一个表情，双目失神的慢慢靠近中间的小...大水母。
他饶有兴致的观察着新状态的莱洛，大拇指和食指慢慢摩擦着下巴，在那些咒术师靠近水母身边的一瞬间。
将他们全部捞出，移动到一段距离外的小路旁，一抛一松，几个人脸朝地栽进了草地里。
脸上还是欣喜的表情，嘴角列出夸张的弧度。
白发男人拍拍手，感叹了一下这离谱的表现，看着跟迷上邪神一样。
邪神这个词可跟印象里的小水母不太一样。
处理完这些倒霉咒术师，五条悟又出现在了中心位置，这一次离莱洛很近，几乎就在祂的面前。
一伸手就能摸到祂的皮肤。
“小水母，怎么离家出走了？”他语气轻松，像是和熟络的人在打招呼。
莱洛很快注意到这个存在，伸出以前规模无法比拟是触手，想将人扫开。
五条悟腿部略微用力，轻松躲了过，脸上依旧笑嘻嘻的跟他搭话，“别这么激动，难道我猜对了？”
双脚立于路灯上，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上黑色修身的高校校服干净利落。
很帅，很痞，但莱洛只觉得这个白毛猴子最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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