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明显暗下的眼瞳和突然暴涨的香气。
他又觉得原则这种东西,也不是不能灵活变通一下的。
比如现在这不叫吃饭,也不叫加餐。
小水母重新将软趴趴的伞帽贴上他的手指,“好吧,处于看你可怜,我也加油帮你治疗。”
是的,这叫治疗。
同一件事换一个说法后,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吃饭是自己饿了,治疗可就是别人需要帮助。
中岛敦立刻眉开眼笑,本就清秀的外表在此刻更加夺目。
原本圈住手腕的触手松开,小水母漂浮在空中,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选择用触手围着少年的腰部转了一圈。
隔着衣服就开始小幅度吸....治疗。
胸口淤堵的黑团子一点点松散,再顺着透明的触手进入伞帽上的星河,中岛敦眯起眼,身体一软靠在旁边破败的货仓上,发出一声巨响。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耳边响起,像是无数小虫子在地上爬动,可他还是一动不动,完全不在意这些小东西的存在。
记忆中的幸福感自然而鲜明的出现在身体里,脑子已经软成一摊浆糊,身体变为了棉花糖提不起一点劲。
“好孩子,”眼前出现那个熟悉的人影,“又回孤儿院见我们了?”
慈母的表情柔软着他的心,中岛敦不受控制的奔向‘院长’,带着这副不太对劲的身体。
‘院长’张开双臂全面接受了这个拥抱。
她的两只手插入了面前这个老虎的身体,毛绒绒的触感腐化者他们的心。语气里关切又无奈,“好猫咪,来,让我摸摸。”
变为老虎的中岛敦一动不动,任由‘院长’上下其手。
幸福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随着小水母停止吸食,他也从这里开始抽离,本就不存在的空间又如何能够长久。
剥离感越来越强,之后猛地睁开眼,开始剧烈喘息。
水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的头顶,惬意的趴躺着消化这饭后甜点。
回想起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中岛敦彻底做下决定,他现在不认为自己在做什么错事。
他只是想要找一些安慰和幸福,这没什么错。
仓库外的夕阳徐徐下降,时间也不早了,恐怕侦探社的人已经回去不少。
如果发现莱洛不见踪影,恐怕就是会以为他逃跑了。
中岛敦用力抓了抓手掌,扶着旁边的货仓慢慢起身,浑身软绵绵,轻松又舒服,所有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而原本淤堵的心情和繁琐沉重的思绪也像是被梳子整理清楚,清晰明确,只觉得无比的开阔。
这就是幸福后的感觉吗?
好像会让人上瘾。
缓了一会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他带着小水母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地方,回到侦探社。
这时候侦探社已经来了不少人,手里忙着新接的委托。
太宰治没有来,还待在自己的家里,而乱步大人也接到了新的悬案委托去到了别的城市。
推开门,只有国木田独步对他投去了目光。
“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中岛敦动作自然,带着小水母走到鱼缸旁,将他小心翼翼放回水里。
然后镇定自若的回答,“出去给他加餐去了。”
第96章
身体还沉浸在幸福的余温里, 但意识却被突然炸开的怒吼强行扯回现实。
睁开眼,面前一片忙碌,所有人都调动起来, 急匆匆的做些什么。
就连乱步大人都被抓着看视频,虽然脸上不是很高兴, 但还是仔细的跟其他人分析着什么。
侦探社什么时候又这么繁忙了?
眼前的一切画面明明就在身边, 中岛敦却像是第三者的视角, 完全融入不进去,总觉得整个人游离在人群之外。
纷杂的声音始终在耳边隔了一层膜,听着不怎么真实。
就像是还在梦中的自己突然出现在现实中。
中岛敦身体发软,四肢轻飘飘的, 愣愣的站在原地, 眼神空洞, 跟个假人一样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看起来非常怪异。
好奇怪,不是刚过两天吗?昨天侦探社里还没有人,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忙碌?
“还愣着干什么?”那声怒吼的主人从百忙之中抬起头,看到少年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
青筋疯狂在额头冒出,国木田独步只觉得拳头发痒,现在可是连太宰先生都在工作!
放下手里忙碌的事情,大步走到中岛敦面前,语气严肃又炸耳, “本来接了新委托大家都在忙, 你难道打算偷懒吗?!”
懒洋洋的阳光残留在身上的痕迹逐渐散去,中岛敦终于有了点实质感, 轻飘飘的双腿重新踩在了厚实坚硬的地面。
像是神魂飞出的奇怪状态也立刻消失, 他像是从高空落入人间,嘈杂的人声袭入脑中, 不真实的画面映入眼帘,他在一瞬间融入回现实中。
胳膊慢慢抬起,僵硬的动作如同许久没维护的机器,手掌摸上自己的肩膀,上面空无一物。
视线转向鱼缸的方向,果然小水母已经在水里自由散漫的游动着。
国木田独步注意到他的目光,移动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不用看了,今天是不会让你带水母出去的。”
少年反应了一会这句话,然后抬头露出璀璨的笑容,他说,“对不起,我还以为只是过了一天。”
“什么一天?”国木田独步皱眉。
“就是二十号之后,我还以为只隔了一天呢,突然变得这么忙碌,所以还没适应情况。”
这句话让国木田独步彻底发觉不对劲,眼神也怪异起来,他一字一句的解释,“什么二十号,现在都过去了半个月了,新委托也是上个星期就已经接到手。”
“所有人这样忙碌很久了,”他说,“你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样的质问,少年脸上的笑容依旧璀璨,连一丝弧度都没有变动,“啊,没什么。”
身上矛盾感非常严重的中岛敦轻描淡写的回应,“我可能睡得有点迷糊了,所以记混了时间。”
国木田独步还想说什么,被他放在不远处桌上的手机嗡嗡响起,回头看着异常忙碌的众人,最后还是没有追问下去。
只是心里的担忧却始终存在。
中岛敦也很快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全心全意的跟着忙碌起来。
从始到终,他都没有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什么不对。
而这个角落的小插曲全都被刚回来的太宰治看在眼里。
白天很快过去,随着时间快速流逝,窗外慢慢变为深黑。
关上手里的资料,里面记录的文字密密麻麻,盯着看了一天的眼睛已经变得干涩疲惫。
国木田独步猛地后靠在椅背上,肩背的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难忍,他只能自己交叉着胳膊揉捏着肩膀。
这里面记录的内容很杂乱,几乎什么都有,鸡皮蒜毛的事一大堆,能用的东西少之又少。
一整天看下来,也只整理出不到一张纸的情报。
他脖子也左右转动着,心里盘算着明天要找个时间再去一次现场。
视线随着转动停在了还在到处走动的少年身上。
在其他坐下休息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惹眼。
揉捏着肩膀的手停下动作,国木田独步问道,“你在找什么?”
刚搬起花瓶,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中岛敦回道,“小水母不见了。”
听到这个回答,国木田独步心里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
“这么晚了还找他干什么?”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带出去的目的,但这显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长时间经过小水母吸食的中岛敦已经呈现出各种严重又明显的症状,如果再不加以制止,之后会怎么样,谁也无法预判。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中岛敦将手里的花瓶轻轻放回原处,笑容真挚,“没什么,只是没看见他有点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撇脚的理由。
早早在研究水母的时候就已经得出过结论,以水母的情况,目前为止还没有能够直接伤害到他的存在。
与其担心他会出事,不如担心哪个倒霉蛋会不小心遇到他。
国木田独步金发蹭的有些凌乱,发尾被压在肩膀下,他整个头仰倒下去,眯着眼望着天花板。
虽然乱步和太宰先生都说过要相信中岛敦的话,可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不担心呢。
就在他思索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中岛敦几乎将整个房间全部翻了个遍。
但还是没有找到小水母的踪迹。
他神情低落的站在鱼缸面前其他普通的鱼类还在自由自在的游动着,似乎水母从未消失。
余光突然注意到国木田独步眉宇间的疲倦,他突然想到什么,走了过去。
顶上的光线突然暗下,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睁眼,对上了那个略带僵硬的笑容,特别是还挂在自己熟悉的那张脸上。
看起来更加惊悚。
国木田独步的心脏猛然一跳,差点没整个人蹦起来。
“你干什么!?”
“没什么,”中岛敦用着和他完全不符的温和语气说,“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太累了。”
“如果实在不舒服,可以让小水母帮忙治疗,见效很快。”
确实很快,比如现在的中岛敦本身,同样是忙碌了一整天,只有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非常有活力。
可国木田独步却觉得不妙,甚至感到严重。
现在已经出现宣教的特性了吗,身体的机能也被改变。
这么看来,被影响的程度已经快到中期了。
而且最开始也只是一个星期找一次水母,现在恨不得天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就跟上瘾了一样。
其他人的想法也出奇的一致。
国木田独步猛地坐起来,和其他人交换了眼神,做出了一个决定。
从现在开始,要禁止他跟小水母继续接....
“你要找水母吗?”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太宰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爬了出来,手里用一双筷子夹着软趴趴的水母,将他举在空中。
神情看起来像是有点嫌弃,“又跑到我身上来了。”
还没做出下一个动作,中岛敦就已经拦在了他面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在那双筷子下面。
太宰治眉毛一挑,如他所愿松开了筷子,水母就那么落到了他的手掌心。
然后就看到少年亲昵的跟水母碰了碰脸颊,接着目无旁骛的捧着水母离开了侦探社。
国木田独步走到太宰治身边,望着重新关上的大门。
“不需要干涉吗?”
“不用哦,”太宰治神情幽深,语气却轻松无比,“没关系的,他喜欢就好。”
谷崎润一郎推着妹妹的脸,彻底沦陷之后突然感慨道,“现在的太宰先生就像是个溺爱的母亲。”
“啊嘞?为什么是母亲,那谁是父亲?”
橘色头发的少年转了转视线,在众人之间徘徊,“可能是国木田君吧,像个严格的父亲大人。”
国木田独步立刻举起手组织他继续说下去,“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而旁边的太宰治早在第一时间就发出了爆笑,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受不了了,原来国木田君是严父那一款吗,特别合适呢!!”
国木田独步沉默,他应该承认,太宰先生在惹怒自己这件事上有着卓越的天赋,握紧的拳头默默举起。
好在与谢野晶子的出现成功挽救了即将混乱的现场。
“关于附近开始出现的教徒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有,”国木田独步恢复了正经的神情,“还是跟水母有很大的关联,不过具体情况还要明天去现场再看看。”
…
没有路灯的小路上,水母趴在中岛敦的手心里,身上发出幽幽荧光,照亮一小片视野。
他心里还有点愤愤不平,今天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吃到嘴里了!触手都伸进去了,结果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筷子夹住了。
这简直就是耻辱,整的他当时都没脸做出什么反应。
太羞耻了。
沉入自己思绪的水母没有发觉抱着自己的少年有些不对劲。
“敦...?”
突然,水母被压进了胸口,紧紧贴在温热的肌肤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莱洛不知所措。
他听见那人用怪异的嗓音说,“为什么....”
颈部因为闷闷的声音而振动。
“为什么总是缠着太宰先生?”
第97章
昏暗不清的小路上, 微弱的荧光将少年的胸口蒙上一层薄纱。
他双手交叠,神情虔诚又别扭,掌心压着一团发着光的水母紧贴在胸口。
“为什么只缠着太宰先生?”
莱洛:?
粘腻的情绪看似浓厚又偏执, 可问起来却又寡淡无味。
怎么回事,到底是我眼睛出问题了还是我嗅觉出问题了?
被紧紧压住的触手在肌肤上蠕动着, 想要从掌缝间钻出去。
虽然没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他敏锐的察觉出氛围的不对劲, 所以试图找个机会离开这里。
可此时异常的中岛敦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那个,”莱洛模模糊糊的挤出声音,“没有呀,我没有只缠着他, 我平时跟你待的时间最久哦。”
几乎算得上直觉的回答依旧没有让中岛敦放松手上的力气。他垂下眼, 将水母从胸口移开, 另一只手勾住柔软的触手,看似随意的把玩着。
声音语调很高,却又可以压低音量,听着瘆人,“是吗。”
莱洛尽力顺着他的话回答,“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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