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疯狂思考,他到底怎么了,这个气味应该是比之前还要健康才对, 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奇怪, 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你从没主动找过我。”
什么?莱洛脑壳一顿,还有这种刁端的角度?
水母被那只手肆意揉捏着, 耳边还要听着似威胁似委屈的话。
“我才是你的信徒...”声音越来越低, 到最后几乎只听见喉咙里一点挤出的气音。
低下头注视着水母的那双眼睛也彻底变为空洞,菱形瞳孔扩大涣散, 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里面闪着无机质的光。
现在的中岛敦,就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占据了身体。即是虔诚的信徒,也是狂热的危险分子。
眼看着靠挤是挤不出手掌心,莱洛所有触手开始卷动,将抓着自己的这只手捆的严严实实。
掌心的温度逐渐升高,白发少年看着自己被限制住无法动弹的手掌,嘴角却笑了出来。
难以抑制的兴奋随着声音一起溢出,脑子里翻涌的声音叫嚣着,将他留下,就算是失去这只手。
带着他离开这里,藏起来,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如此之后,他和神明就能永远幸福安全的在一起。
占有欲入带着腐蚀性的烈性液体,从胸口开始,蔓延侵蚀着他的整个身体。
另一只手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的行动。
!
莱洛剩下的触手也蠢蠢欲动,想着索性直接将连只胳膊都困住也不错。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想法。
嗡嗡,嗡嗡
中岛敦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突然就醒了,菱形瞳孔缩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快被捆成粽子的双手,满头问号。
“小莱,你在干什么?”
小水母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松开,醒的这么突然,显得我倒像个变态了。
犹豫要不要说他刚刚像是魔怔了一样非要贴贴自己。
手机铃还在响,催促着两人接听。
中岛敦用力挣扎,试图将自己胳膊从触手里抽出来。
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讨好的说,“电话,至少先把电话接了,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
小水母刷伸出一根触手,钻进他的口袋里将电话带出来,点开接通键举到了中岛敦的耳边。
“摩西摩西,”那边是有些模糊的太宰先生的声音,“听得到吗?”
“听得到听得到,”中岛敦疯狂点头,“太宰先生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没错,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中岛敦连带着也认真严肃,耳朵凑近手机。
“明天.....一起出外勤吧,记得不要迟到哦~”
“没,没了?”中岛敦等半天没等到其他内容,迟疑的开口。
“就这些,我还要去吃蟹肉罐头,再见。”
嘟嘟嘟,耳边电话毫不犹豫挂断,只留下满脸迷茫的少年。
明天出外勤不是早就说过的事,还需要现在专门再打电话过来通知吗?
紧绷到严严实实的手腕突然散开,小水母已经将触手慢慢从他的身上收回。
“哇,你装的真像。”莱洛说着,三两下跑到中岛敦的头顶,直接扒上去不动弹了。
脑袋一重,中岛敦不知道回什么,只能跟着应答几声。
这几分钟发生的事情被莱洛归于中岛敦的恶作剧和精妙的演技,并且很快就忘在了脑后。
第二天,三人组带着一只无事可做的小水母去到了所谓的现场。
刚踏入这条街道的时候,中岛敦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实在太正常了,比横滨的大部分人都要正常。
干净整洁的街道,两侧房屋都刷上了鲜艳的颜色,房屋周围还种植上各种绿植,里面的植物长的郁郁葱葱,显然有人精心打理。
正巧今日的天气阳光明媚,暖色阳光驱散了角落里的阴沉。
中岛敦跟在国木田独步他们的身后,东张西望观察着周围的景色。
有时和原住民对上了视线,还会得到一个不掺一丝阴霾的笑容。
中岛敦像是被灼烧一样移开视线。
“带小圆去上学呢?”
“对呀,您起的也早。”
“今天多做了点早餐,你们拿着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
类似的对话隐没在环境里,为这带着烟火味的日常添砖加瓦。
周围很热闹,邻居间互相走动,几人结伴在清理附近的垃圾,更有人身边围了一圈小孩。
一看就是帮别人看孩子。
如此温馨美好的画面遍布每一处,甚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璀璨而耀眼。
中岛敦眼前有些恍惚,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时的方向。
进入的巷口就在不远处,纷杂的混乱的都市却如同隔绝在外。
“郭。”国木田独步叫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去,似乎也没打算等他。
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背影,中岛敦还伫立在原地,不知看向何处。
藏在他头发里的小水母急了,整个身体揪住一撮毛用力往后拔。
别愣神啊!快跟上去!
头皮传来的丝丝刺痛总算是唤醒了中岛敦的知觉,他转身快步跟上了即将隐入人群的两个身影。
这次探访的目的地是街道中心位置的一家孤儿院。
硕大的建筑占据了中心最大的区域,三人站在门口需要抬起头才能仰望到顶端的牌子。
还真是孤儿院。
通常这种建筑都是附近最有权势的人或者组织占据,像这种社会公益性的组织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
大门慢悠悠的从内部拉开,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温和秀气的男人。
他热情的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眼眸始终像是含着水光,“你们就是来做采访的记者吧,快进来吧。”
“我是这里的院长,你们可以叫我市琦。”
国木田独步心里有了想法,镇定自若的跟着走了进去,而太宰治神情懒洋洋的,眼神看似随意的扫过旁边的建筑,像是在观察什么。
队伍的最后面跟着中岛敦,从进来开始就沉默不语,嘴角不上不下,眉角低垂。
“孤儿院应该已经开了很久吧?”国木田独步问着,手里还拿着笔记本似乎在记录什么,俨然像是来采访的记者模样。
前面领路的市崎摇摇头,“并不是,我们孤儿院满打满算也就开了有几个月而已。”
“这里原本是某个老板的私人宅院,后来加入教会后出于善心,自愿捐赠出来作为孤儿院的居所。”
私人宅院,国木田独步观察到周围精心打理的树木草丛,还有之前进过是看到的各种艺术系雕塑。
心里对私人宅院这件事信了七八分,只是是否真的自愿捐赠,还要打个问号。
小路两侧高大的树木挡住了烈日,将众人揽于清凉的阴影之中。
不远处能看到有孩子们在互相打闹,他们的身上穿着得体漂亮的衣服,脸上干净整洁,面色红润,怎么看都是被细致喂养过的。
最主要的,就是他们脸上干净纯粹的笑容,不像外面那些的一样僵硬怪异。
看到这里国木田独步才算是松了口气。
市崎跟他们介绍,“这些都是刚到我们这里没多久的孩子,身体还有些单薄,之前在外面流浪时的毛病还没治好,等身子骨养好些就会找人领养他们。”
刺目的闪光灯突然闪烁几下,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相机,正对着里面那群孩子连续拍照。
市崎脸色有些不对,一半露出温和的表情,一半僵在原地,“这是?”
国木田独步立刻解释,“这是摄影师,他刚刚是在拍摄登报的素材。”
听到这话市崎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
“这样啊,那下次可以提供说一下,孩子们的隐私也是需要保护的。”
怼着相机的显示屏翻阅着什么,太宰治没有理会那人的话,仔细观摩着手里的照片。
突然出声,“这个小孩我好像在外面见过,镭射街那边的人。”
“当然,”市崎几乎是瞬间回应道,“我们孤儿院很大,而且有很多喜欢领养的家长,所以经常找不满孩子。”
“附近的孩子早就被领养回去了,我们就将孤儿院招收的范围扩大了一点。”
第98章
这一点是多少?
太宰治没有问, 他只是耸耸肩,将相机收了起来。
看到他的动作,市崎反倒追着问了一句, “不继续拍了吗?”
“有这几张就够用了。”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一个大堂里, 空旷的空间里立着一个巨大的雕像。
明明从未见过,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熟悉。
形似水母的生物安静的伫立在那, 触手垂落在地,圆润的伞帽也栩栩如生,整个雕塑不知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透明有光泽, 透过不同光线下, 呈现出的星海也不一样。
璀璨的阳光透过整个雕塑散落而下, 给它自己披上了金色薄纱。
如同游动在金沙中的巨兽,神圣而又慈悲。
这里还有非常有趣的一点,明明雕塑上没有加上眼睛,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被注视着,不知道从哪里投来的视线聚集在他们身上。
并不危险,反而温和又仁慈。
“这不是普通人建造的吧。”国木田独步在失语片刻后,很快回过神,语气非常肯定。
旁边男人仰望着雕塑, 眼中是肉眼可见的崇敬, 他没有反驳这个结论,十指相扣, 举在前胸, “是的,是我们的一位异能者创造的。”
“我希望您务必将祂的照片作为素材, 刊登在新闻上。”
他转过头,诚恳的请求着,如同这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
啊,恶心到要吐出来了。
太宰治后退一步,随手将相机抛给身后跟着的白发少年。
手忙脚乱接住空中的相机,看着那些转到自己身上的视线,中岛敦眼神飘忽,四肢僵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动作。
双手抱住相机,向螃蟹一样抬起胳膊,连续按下快门键。
同样慌乱的还有藏在他头发里的水母。
你说怎么这么巧,这雕像怎么和自己长的这么像。
不能说一模一样吧,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触手混乱的缠绕在一起,很快打成死结,整个水母尬成团通红的丸子,在白色的头发里非常醒目。
“您头发上好像粘了什么东西,红彤彤的,需要我帮忙...”很快注意到的市崎友善的想要帮忙。
手已经伸到一半,中岛敦猛地往后缩了一节,每块肌肉都紧张的像个机器人。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满头大汗的想着该怎么解释。
“这,这...”
“这是他昨天从三楼摔下去,头上长出的包。”国木田独步突然接过话,满脸正经,看起来非常可信。
是,是吗?
中岛敦注意到国木田独步的眼神,突然心领神会,疯狂点头,“对对对,这个包一直没消肿,原本想藏起来,怕把你们吓到,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市崎眼神微微眯起,唇边依旧勾着笑意,看起来像是被说服了一样。
“原来如此。”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带着几人离开了这里,去到了另一个隔壁不远处的建筑里。
里面有几对夫妇结伴而行,旁边有工作人员在跟他们讲解什么。
“对,他们是刚来的几个小孩,有几岁的也有十几...”有人注意到市崎的到来,止住了正在讲解的话,跟他们道了个歉,然后指了指门口的几个人。
在得到允许后,跑到了市崎面前。
他脸上的笑容和市崎脸上的一模一样,侧身望向身后,扫了眼跟着过来的几人。
“他们是?”
“啊,是来采访的记者,”市崎解释,接着往旁边走一步,伸出手掌指向那些人的方向,“这里就是接待领养人的地方,关于领养的事项也在此处咨询。”
“原来是记者。”来人向他们点点头,打了声招呼之后又跑回了那对夫妻身边继续讲解。
国木田独步观察了这里的人流量,发现领养人特别多,不像是普通孤儿院的人流量。
这也是之前调查的疑点之一。
还不等他想到比较委婉的方式进行询问,市崎就拿着领养的记录非常骄傲的主动跟他们介绍。
“三天内已经有十几个孩子被成功领养回去,重新拥有新的家庭。”
国木田独步接过这些记录,提出质疑,“领养的数量这么多,能够保证领养人家里的正常情况吗,而且,我看上面很多都是外面流浪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变得乖巧,对于长期流浪的孩子,那些家庭也愿意收养回去吗?”
甚至还有很多年纪比较大的孩子,正常情况下领养人都更愿意收养年纪不大的小朋友,因为年纪小更容易认家。
像那种思想已经长成完善的大孩子,很少有人愿意带回家。
听到这种质疑,市崎不气反笑,甚至像是问到他心坎里了。
他指着不远处挂着的小水母画像,“这些问题在我们这里全部都不成立。”
“每一位被捡回来的小孩都会经过祂的洗礼,神明会洗去他们痛苦可怕的过去,赐予他们幸福,变得善良乐观,这样的孩子不管大小,都会受人喜欢。”
一提到那位神明,他的言语中透露出浓厚的崇敬,如同提到自己的信仰,眼神里发着光,“我们所有人都信仰着他,祂仁慈的消除我们所有人都恶念,让我们成为热情,善良,乐观的好人,让我们无时无刻感受到幸福,所以所有作为领养家庭的夫妻都是令人放心的存在。”
“他们只是因为心善罢了,心疼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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