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锦皱了皱眉:“那我们怎么办，真的要去县里？”
杨川“啊”了一声，“真去啊，你当我说假的，我真的认识个告老返乡的老太医，就在县里。”
苏云锦哪里能想到他说的是真的，“这么说我爹真的有机会能看好。”
杨川没敢说大话:“我们先去瞧，看看老太医怎么说。”
苏云锦这下心里都开阔了，他看着杨川，心里庆幸，自己当时走投无路时，鼓起勇气跑去找了他，也庆幸杨川是个有担当的。
杨川瞧见了苏云锦的眼神，他心里得意的不行，心想，瞧着吧，眼看就要心甘情愿了。
杨川心里美滋滋的带着苏云锦回了家。
一到家他就张罗着要做饭。
苏云锦拦了他一下，“我来做，你不是说要去找许秋？”
杨川怕他弄不好，“那我给你生个火？”
苏云锦摇头:“我会，今个在家跟陈姨娘学了的。”
杨川见他想试试，也就不伸手了，“那成，你自己弄，要是真做不好就搁着，等我回来了再做也一样。”
苏云锦是个挺傲气的哥儿他想这世上只要自己愿意做，那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杨川不太放心的出了门。
苏云锦看了看灶屋，撸起袖子系上围裙昂首挺胸的进了灶屋。
一顿饭而已，能有多难做？
杨川到许家时许秋已经喝上了。
杨川一屁股坐下，“这才几点咋又喝上了？”
许秋“嗯”了声:“不痛快，乐意现在喝。”
杨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家的事我听说了，要我说老许你就该横一点，啥也别说直接上门去提亲，甭管你那白小桃乐不乐意，娶到手了他总有乐意的时候。”
许秋心动了，“真能成。”
杨川挑了块肥肉吃:“一准成。”
许秋一仰头把碗里的酒喝光，“他娘的，我明天就去。”
杨川忙说:“明个不成啊，明个我有事要你帮忙。”
许秋问:“啥事？”
杨川说:“明个一早你去找老七要马车，拉我岳父岳母去县里。”
许秋点了下头，问他:“去县里做啥？”
杨川闻着酒香就想喝，他舔了舔嘴唇:“你别管了，到了县城你就直接回来，然后给我盯着姜明。”
许秋皱了皱眉，也不多问了，点头说了声好。
他看杨川馋酒了，就故意往他鼻子下面放，“来一口？”
杨川摆手，“这几天有事，不喝了。”
许秋一乐:“你这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好歹让人小哥儿歇歇。”
杨川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警告道:“以后在我夫郎面前半句荤话都不许说，听着没有？”
许秋没理他，自己乐了一会，又贱兮兮的问:“杨老大，有夫郎了得是个啥滋味。”
啥滋味？
杨川觉得是甜的，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挨过人，但昨天亲脸上的那一口确实甜滋滋的。
杨川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结果一开院门就闻着股胡巴味。
他忙往灶屋跑，进去一瞧，好家伙，灶屋里跟下雾似的，迷的人都瞧不清方向。
“锦哥儿，你……”
苏云锦正在炒菜，他被呛的直咳嗽，见杨川回来了，就忙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大的烟。”
杨川一愣，心想好家伙，饭是你做的，火也是你生的，这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烟囱坏了，烟出不去。”杨川眼睛都不眨的撒了个谎。
关键苏云锦是真的信了，“那得修修，不然往后可怎么做饭。”
杨川忙去灭锅洞里的火，“是是是，等明个就修。”
晚饭很简单，一人一碗稠的快成米饭的粥，又或者说是有点稀的米饭。
还有一盘炒的认不出是什么菜的菜，不过还好还有一盘咸菜。
这咸菜疙瘩一看就是刚从坛子里拿出来的，估计也没有泡水，咸是肯定要咸的，不过好歹刀功不错，切的挺均匀。
苏云锦抹花了小脸，十分忐忑的看着桌子上的菜，他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好。
可又觉得也许就是不好看，但是能吃呢？
杨川见他快要把这两盘菜盯出个大窟窿来了，就端起碗，拿起筷子，毫不犹豫的夹了那盘子黑糊糊的东西吃了起来。
苏云锦紧张的看着杨川，生怕他会摔碗说难吃。
杨川觉得自己嚼了口盐，又觉得是齁咸的稻草梆子。
他伸着脖子咽了几次都没咽下去，他看了看手里的白粥，就想喝一口压下去，结果白粥入了口才发现这粥有的是糊的，有的却还是生米粒子。
杨川惊讶，到底要怎么煮才能将一锅饭做成两种样子。
糊的糊，生的生。
他还没惊讶完，苏云锦就期待的问他:“能吃吗？”
杨川好险没笑出来，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成。
“我能吃。”
苏云锦“啊”了一声，“我不能吃？”
杨川吞了一口粥，“你别吃……”
他话还没说完，苏云锦就已经把粥喝到了嘴里。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这么难吃的东西，是我……做的？”
杨川被他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乐苏云锦就觉得有点丢脸了，小脸不知不觉的就红了。
杨川瞧见他羞臊，就忙敛了笑。
“没事，这做饭吗，都这样，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能出去做师傅了。”
苏云锦看了看手里的粥，又看了看碟子里黑糊糊的“菜”。
他有点小心的开口问:“第二回 就能做熟吗？”
杨川抬头看他。
橘黄的煤油灯把他的脸庞勾勒的柔和又分明，长长的眼睫微弯着，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确定。
杨川吞了吞口水，觉得渴，又觉得燥。
他神色有异的搁下碗，“我去二婶家给你拿点吃的去。”
苏云锦觉得不好意思:“别了吧，都这么晚了。”
杨川怕出丑，弯了弯腰扭头就往小屋走，“那我去拿点糕点给你吃。”
杨川说着一头扎进了小屋里，他低头看了看，心里骂了句:不争气。
……
一桌子不能吃的撤了下去，杨川拿了包糕点给苏云锦吃。
“填填肚子，不然夜里要饿。”
苏云锦点头，拿了块糕点吃，杨川对这些甜腻的东西不太喜欢，塞了一块到嘴里就不吃了。
苏云锦看着他，觉得这样不成，自己不能一辈子不做饭吧？还能顿顿都拿糕点填肚子？
他犹豫着开口说:“杨川，你教我做饭吧。”
杨川愣了愣，索性问他:“锦哥儿，咱家那么大个铺子不要了，就跟着我在乡下过日子了？”
第12章 聪明的哥儿
杨川问的坦白，苏云锦也知道他聪明，早就猜到自己还有事瞒他。
起初苏云锦是想等爹娘安排妥当了再回头来跟他说铺子的事。
可杨川这几天帮了他许多，对他爹娘也是尽心。
苏云锦觉得这事不该再瞒着杨川，他开口说:“姜哲把铺子抵给钱庄了。”姜哲就是他舅舅家唯一的孩子，也是个败家子。
杨川一愣:“啥，铺子抵了？”
苏云锦点头:“他好赌，在赌场输了不少钱，输了钱他还不服，就想回铺子拿钱再去赌，可大舅早就跟铺子的伙计打过招呼，谁都不能支钱给他，所以他就去钱庄借了钱去赌。”
杨川在外面混了这些年，当然知道钱庄和赌场那都是有挂钩的。
“所以他在钱庄借了钱赌输了还不上，就把铺子给抵了？他们家拿了铺契？”
苏云锦一想到这个就有点无奈:“他们管着布庄这么多年，铺税一直也是他们交的，这铺契自然在他们手里，我要了两年他们都借口不给。”
苏云锦叹气:“时间这么久了，他们一家子早就把苏家的布庄当成了自己的，所以姜哲才会这么随意的就把布庄抵了出去。”
杨川皱着眉头，“布庄抵出去了，他爹娘不知道？”
苏云锦摇头，“他爹娘根本就不知道，我看了他抵押的字据，要是到了五月还不上钱，那铺子就归钱庄了。”
杨川眉头皱的更深了，他问:“锦哥儿，这抵押的字据你是怎么看到的？”
说到这苏云锦就怪心虚的，毕竟这事他做的不好看，也使了些手段。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川一眼就瞧出来了，“使了什么法子，说给我听听。”
苏云锦咬了咬唇:“姜哲是个混蛋，铺子里有个小哥儿被他欺负了，那小哥儿胆小，家里又没人，所以就只能忍气吞声的由他欺负。”
苏云锦顿了顿，又说:“我无意中瞧见了，就找这小哥儿做了个交易。”
苏云锦说完，有些忐忑的抬头去看杨川，生怕他觉得自己是个会耍心眼的。
没想到杨川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接着说啊。”
苏云锦:“我威逼利诱的跟那个小哥儿说，只要他帮我盯着姜哲的举动，等我拿回铺子后就会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回村过安逸的日子。”
“哦！”杨川早想到了，他夸苏云锦:“真聪明。”
夸完了人，他又想惹他:“所以那小哥儿看到了抵押的字据，转头就告诉了你，然后你觉得铺子是拿不回来了，就想把自己家里跟铺子摘干净，免得姜家耍赖再连累了你家。”杨川说着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的脸。
“于是你就想带着家人离开镇子，那要怎样不让姜家人怀疑，又能名正言顺的把家里人都接出来呢？”
杨川挨着他坐下:“那当然是找个可靠的汉子嫁了，这汉子不光要可靠，最好还要有点本事，会耍横的，所以…你选择了我。”
苏云锦愣愣的看着杨川，心想这汉子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打算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对不起。”
杨川“呵呵”一笑:“对不起什么？”
苏云锦小声说:“利用了你。”
杨川可没恼，他反而怪高兴的:“不算利用，算是互惠互利，我帮你把家人接出来，你也做了我夫郎，这么一算占便宜的好像是我。”
苏云锦没想到这事还能这么算，可见杨川不生气他就更心虚了。
他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决定今天把话都跟杨川说了:“我其实，还有一个打算。”
杨川挑了下眉，“说。”
“我打算把爹娘和小灿接走后就去同舅舅说，我想把铺子转给他。”
杨川暗惊:好聪明，好有主意的哥儿。
反正铺子早晚要归钱庄，拿是拿不回来了，不如直接把铺子转手给他舅舅，这样一来这铺子就跟他苏家没关系了，他还能得一笔钱财。
杨川点头表示同意，“那你打算要多少银子。”
苏云锦还真没想过要多少，“看他们给吧。”
杨川摆手:“那不成，你得多要点，才显得真，不然就你舅舅舅母那多疑的性子，肯定会怀疑的。”
苏云锦心里盘算了一圈，觉得杨川说的对，“那要多少？”
杨川大手一挥:“要他个二百两。”
苏云锦乐了，苏家布庄现在连铺子带布料，拢共加在一起都没有二百两的周转。
他知道杨川是故意逗他乐。
“二百两是不可能，我就跟他们要一百两，他们要是还价那我就要八十两，好歹不空手。”
杨川见他想的开，也就放心不少，毕竟这铺子抵给钱庄了，就真的没有拿回头的可能了。
他起初还怕苏云锦要钻牛角尖呢。
没想到这小哥儿倒挺豁达。
天也黑了，人也累了，尤其苏云锦，他如今把所有的隐瞒都说了出来，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轻松了。
从前他还怕杨川知道这些事后会说他有心机会算计。
可没想到这人居然赞成他的做法，还说他聪明。
心里的石头没了，他人就困的不行，洗漱完了就上了被窝。
杨川慢了他一步进屋，进门见他裹着被子背对着他睡着，还以为他像昨晚似的，是装睡。
他无声笑了笑，然后脱了衣服上了床。
今个就这一床被子，苏云锦裹走了他就没得盖了。
他伸手拉了拉被子，示意他给自己一点被子，可他连拉了两下，被子里的人都没动静。
杨川撑起身子去看他，原来是真睡着了。
杨川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觉得不过瘾又凑过去亲了他两口，然后一个抬手连人带被子的把人搂进了怀里。
苏云锦这一夜睡的好，就是有些热，人也动不了，好像是被人捆着似的。
他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床上没有人。
苏云锦疑惑，这会天才亮，杨川怎么就起了，他伸手摸了摸床铺，还是热的。
这人刚起不久。
苏云锦穿好衣服开门出去，一开门就见杨川蹲在院子里洗衣服。
他听着动静回头看了看苏云锦，随后表情不太自然的朝苏云锦笑了笑。
“醒了。”
苏云锦点头:“怎么又洗衣服？昨晚不是洗过了？”
杨川扭过脸，哑着嗓子说:“啊，昨晚洗漏了一件。”
苏云锦“哦”了声，没想旁的。
杨川怕他再问，就忙说:“你去收拾收拾，我们一会去镇上接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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